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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乡村旅游社区演化历程和发展趋势研究

2023-02-06严尔玮

安顺学院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阶段社区旅游

尹 科 严尔玮

(1.安顺学院政法学院;2.安顺学院外国语学院,贵州 安顺 561000)

社区是人口聚集及社群依附、产业发展和社会稳定的基本单元。在社区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旅游业因其绿色、低碳、低投入高收益和可持续等产业特性,极大地满足了乡村社区发展的多元诉求,成为全球众多乡村社区发展的支柱产业。部分学者认为100多年前的欧洲开启了近代乡村旅游[1]147,我国现代乡村旅游则萌芽于20世纪50年代的外事接待[2],同时开启了我国现代乡村旅游社区建设。国家宏观制度建设持续推动村庄社区化管理,引领众多农村村寨(村组)逐步向乡村旅游社区过渡转型[3-5]。农村社区选择乡村旅游业的发展路径,突破乡村产业结构调整和社区转型发展与乡村生态环境的“保护和发展”困境,推进以人为核心的新型城镇化,促进全域旅游战略,实现乡村振兴。因此,科学总结我国乡村旅游社区发展历史,对丰富和完善乡村旅游社区转型和可持续发展理论具有重要意义。

学界在旅游目的地发展和演化过程方面研究较早,取得较多研究成果。Butler认为旅游地发展会经历萌芽探索、起步确立、发展壮大、稳固持续、逐步停滞和衰落、复兴六个阶段生命周期过程[6]。Park等对韩国典型乡村旅游社区发展过程中社会资本的影响实证研究认为,菜农、稻农或果农等比普通农户拥有更优质的社会资本[7]。AKP Vikneswaran Nair利用亚太地区典型社区旅游实践制定九阶段计划,推动社区旅游作为乡村旅游发展长期工具[8]。王昆欣等结合浙江省发展实践,对乡村旅游社区发展模式及运营机制进行了研究[9]。喻忠磊通过对陕西秦岭金丝峡景区小河流域典型的乡村旅游目的地社会生态系统的调研,探讨其社会-生态系统适应性变迁过程及其动因[10]。陆林等基于Butler生命周期理论,对安徽太平湖旅游地的三个阶段的演化过程进行了研究[11]。邓梦琪和陈佳等都从体制变迁视角,分别剖析了袁家村、朱家湾、赵代村等典型乡村旅游发展适应性演化过程阶段[12,13]。这些研究一方面主要针对的是单一知名旅游景区或城市旅游目的地的研究,同我国城市社区引领乡村社区整体发展的独特实际结合不够;另一方面,对乡村旅游的适应性演化阶段融合不够,尤其是同我国社区发展宏观制度变迁对乡村社区发展演化和转型的结合不够。对于我国而言,发展乡村旅游是践行全域旅游,推动新型城镇化和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动力和有效途径,也是党的十八大以来的重要战略任务,乡村社区可持续发展迎来了重大的战略机遇。本文将旅游目的地生命周期理论同我国城市社区建设长期引领乡村旅游社区发展的实际相结合,科学划分我国乡村旅游发展阶段,系统分析我国乡村旅游社区演化阶段及其未来发展趋势。

一、我国乡村旅游社区演化阶段

我国乡村社区形态存世悠久,从原始社会的宗法聚落脱胎起源,先秦时期的“邑”“乡”和“里”,隋唐时期的“乡”和“村”,明清时期的“里”和“甲”等均呈现了古代农村社区演替;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现代乡村社区的发展历程基本就是乡村旅游社区的演进历史。基于我国城市社区的发展引领实际,将农村社区和乡村旅游社区两者结合起来分析,可以更加全面系统地揭示现代乡村旅游社区历史演进和阶段特色。通过梳理文献可以发现,我国现代乡村旅游社区演化大致经历了萌芽、确立、初步发展、全面发展和新时代深化改革五个阶段。

(一)萌芽探索阶段(1949—1977年)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的一段时间内,初步完成了城市社区建设的基础工作,我国城市社区的发展取得一定进步,并引领农村社区和乡村旅游社区发展萌芽。1949年10月23日,杭州上城区紫阳街道上羊市街居民委员会成立(我国第一个居民委员会),标志着我国真正意义上的现代社区开始萌芽。1950年至1953年,全国推广土地改革运动,推行互助农业生产,实行农业生产合作社为农村社区的建立和发展夯实了基础。1954年到1955年,根据全国人大常委会颁布的《城市居民委员与组织条例》和《城市街道办事处条例》要求基本形成基层政权对社区、街道和居委会的三级社区组织,为农村社区和乡村旅游社区发展提供了重要参考。195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发展目标。次年,山东省石家庄村开展外事接待旅游活动被视为我国乡村旅游的萌芽,也是我国乡村旅游社区建设的萌芽。此阶段,我国现代社区各方面的建设基础都很脆弱。加上自然灾害和社会危机,我国城市和农村社区建设都受到了重大负面影响。农村社区在三年自然灾害和其他社会危机共同作用下,社区生态环境恶化、农民生活困顿、农业生产和乡村社区建设几近停滞,导致我国乡村旅游社区萌芽期被动延长。

(二)起步确立阶段(1978—1990年)

1978年开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落实和乡镇企业的迅速发展,农民收入增加,农村社区迅速发展,我国农村社区和乡村旅游社区发展进入起步确立阶段。1981年,中央政法委员会在《京、津、沪、穗、汉五大城市治安座谈会纪要》中首次提出了对社会治安要实行综合治理的工作方针,为持续至今的社区综合治理奠定了基础。1982年,我国宪法正式确定了社区居民自治的重要原则,明确了街道办事处承担社区治安、社区服务和社会保障等数十项任务,并逐步演化为当前社区服务的主要内容。1986年,安徽省黟县宏村开始进行旅游开发,成都市郫县农科村“徐家大院”(我国第一家“农家乐”)也开始营业。1987年,中共中央在《把农村改革引向深入》文件中明确提出了“有计划地建立改革试验区”的要求,随后在温州、湄潭、朔州等地开展“城乡统筹发展综合改革”试验和农村改革试验区建设,农村社区(乡村旅游社区)在这一阶段取得了为时不长的发展。1988年,深圳举办的首届荔枝节被部分学者认为是我国真正意义上的现代乡村旅游起源[1]147。1989年,“中国乡村旅游协会”成立。此阶段,开展乡村旅游的社区主要依托城市近郊、知名景区和独特的旅游资源开展。八十年代初期,贵州省旅游局分别在安顺市黄果树瀑布风景区旁的布依族石头寨、黔东南的上朗德、西江苗寨和麻塘革家寨等8个少数民族村寨(社区)陆续发展乡村旅游;云南昆明的五棵树村(石林旅游风景区旁),大理周城(蝴蝶泉边),曼景兰村(西双版纳景区)等,开启了部分省市乡村旅游社区建设实践。此阶段,乡村旅游社区伴随旅游业的发展,其定位逐步明确,但是乡村社区及其旅游业发展均处于起步阶段。乡村旅游社区的主要经营形式为“农家乐”,农户自家即为经营场地,由于“家庭式”经营管理比较粗放,旅游商品和服务均比较缺乏,市场竞争不大,市场规模较小,品牌建设缺乏,旅游市场管理滞后。

(三)初步发展阶段(1991—2004年)

20世纪90年代开始,由于东部沿海改革试验区迅速发展,城乡收入差距逐步增大,农民收入增长趋缓,农村社区发展严重滞后,引发国家层面对城市社区管理体制和组织体系建设的探索和创新,以及对农村社区发展的改革探索。这一阶段,中国政府提出“社区建设”的概念,并开始在杭州市下城区和天津市河北区社区进行建设实验。1993年,李后强等首次提出“康养产业”,并且在四川省攀枝花市米易县进行了大量成功实践和系统凝练,得到学界广泛的认可和拓展,并逐步推广到社区康养。1995年,《全国社区服务示范城区标准》推动政府逐步退出社区管理,实行“社区自治”。1999年,山东王沟村发起的我国第一家“渔家乐”民俗旅游品牌开始运营。2001年,成都市开始对“农家乐”进行经营改革,“农家乐”经营农户数量由103家精简为10余家,每天接待游客增加600多人次。2003年,国家开始将城市和农村社区建设“统筹城乡发展”。同年,俗称成都市乡村旅游“五朵金花”--成都市锦江区三圣街道红砂村“花乡农居”,幸福村“幸福梅林”,驸马村“东篱菊园”,万福村“荷塘月色”,江家堰村“江家菜地”旅游开发正式投入营运。国内知名度较高的云南丽江、湖南凤凰古镇和昆山市周庄古镇等均是在这一阶段开始乡村旅游开发的。在此阶段,乡村旅游产品以“观农村景,尝农家菜,吃农家饭,干农家活,住农家房,享农家乐”为主,乡村旅游社区多依附于知名景区谋发展,且主要分布在大城市的近郊、特色农业地区以及东部发达地区。乡村旅游已经由比较原始的“农家乐”,演进为“社区康养”和“乡村休闲”。

(四)全面发展阶段(2005—2011年)

此阶段,全国各地地方政府逐步开始重视乡村旅游及其社区发展,推动全国范围内乡村旅游及其社区迅速发展。2005年10月,“十一五”规划纲要将“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提上日程。2006年10月,民政部在215个县进行农村社区建设实验,我国的农村社区(乡村旅游社区)发展和改革从各地初步发展阶段过渡到全面发展的新农村建设阶段。同年,《关于促进农村旅游发展的指导意见》下发执行,开启了乡村旅游业作为独立的政策目标,纳入国家产业发展宏观政策,并将当年确定为“中国乡村旅游年”。浙江省德清县莫干山“洋家乐”开始营业。到2006年底,我国已建成2万多个乡村旅游景区(点),接待游客3亿多人次,旅游收入达400多亿元人民币[14]。2007年,陕西袁家村在各级政府的主导下,依托自身丰富的旅游资源和民俗文化,发展乡村旅游业,吸纳3000多人就业,实现年游客接待量500万人次,收入超过5亿元,社区农户人均纯收入超过10万元。2008年,国家旅游局将“乡村休闲”纳入“国民休闲”范畴,标志着我国乡村旅游业及其社区进入全面发展阶段。至当年10月,民政部批准建设2.04万个国家级农村试验社区[3]1。同年12月,“多村一社区 ”的农村社区建设模式被民政部向全国力推[15],逐步构建新型农村社区共同体。国家宏观制度建设持续推动村庄社区化管理,引领众多农村村寨(村组)逐步向乡村旅游社区过渡/转型[4]。2009年,《文化部、国家旅游局关于促进文化与旅游结合发展的指导意见》启动文旅融合,也标志着城乡旅游产业融合的起点。同时我国旅游业在较长时期内实行政府主导开发的管理体制,众多乡村社区基于自身孱弱的“社会-生态系统”束缚,严重依赖基层政府的帮扶来进行旅游开发,导致政府管理体制变化对其发展约束更大、影响更强[9,16]。政府基于市场和社区旅游资源积累,主导乡村旅游社区发展力度较大,部分发达地区乡村旅游社区逐步从“乡村休闲”转型为“乡村度假”产业转型,旅游产业同一二三产业融合已成为新的趋势。

(五)新时代全面深化改革阶段(2012年至今)

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顺利召开后,我国乡村旅游业及其社区发展进入全面深化改革的新时代。2012年起,在智慧城市建设大潮中,智慧社区建设逐步发展成为必选项。2014年颁布的《智慧社区建设指南(试行)》要求“到2020年,50%以上社区实现智慧社区标准化建设”。2015年,国家旅游局启动“国家全域旅游示范区”创建工作。次年,262个市县获批开展国家全域旅游示范区创建。2017年,党的十九大提出了乡村振兴发展战略。至2019年,文化和旅游部共确定四个批次1,199个村开展全国乡村旅游重点村建设(笔者据文旅部文件统计)。当年,我国休闲农业和乡村旅游共同接待游客达32亿人次,创收1.81万亿元,直接吸纳1200万人口就业,带动800多万农户受益。在政府的宏观政策引领下,乡村旅游社区伴随乡村旅游业的发展迅猛增加。2020年,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等6部门印发《绿色社区创建行动方案》,通过城市绿色社区建设引领农村社区建设。本阶段,在我国旅游目的地从资源导向转变为以资源和市场为基础、以产品为导向的发展过程中,政府的职能随之从最初的开发主体转变为旅游产业发展引导者,政府旅游管理体制和政策相应发生变化,加上不同类型乡村独有的旅游资源禀赋、产业规模和结构、民族文化传承等基础条件,共同决定了乡村旅游社区体制变迁与转型路径,对微观农户生计选择、中观乡村旅游社区发展路径和宏观区域共同演化产生重大影响[17,18]。一方面,围绕“以人为核心”的乡村旅游社区建设绿色生态化、智能化、智慧化趋势更具体和落地;另一方面,旅游产业本身作为国家重大产业发展战略,同其他重大战略布局协同共进成为新的发展趋势,具有中国特色的旅游共同体建设开始逐步引领世界潮流。

二、乡村旅游社区未来发展趋势

目前,我国国家级乡村旅游重点村主要分布在东部发达城市周边地带和知名旅游景区周围,整体呈现“东多西少”分布格局[19]。结合前期演化阶段及其特征,本研究认为我国乡村旅游社区未来主要具有以下几个发展趋势:

(一)乡村旅游社区主体人本化

社区作为旅游资源集聚、社群依附、产业发展和社会稳定的基本单元,在不断发展过程中,社区逐步成为共同的生态环境、经济贸易、社会网络和价值体系的独特复杂系统,人本化始终是社区系统存续的核心价值。乡村旅游社区系统建设的核心是“以人为本”,通过科学规划、社区营造和社区自治等内容的实施,围绕“三生”提升社区农户的福祉。乡村旅游社区系统建设要协调好农户与农户、社区、社会、国家和自然等之间的复杂关系,统筹建设好涉及农户的计生制度、就业制度、利益分配制度、住房制度和社保制度等,充分发挥社区农户的主动性和创造性,为社区自治做好铺垫。

(二)乡村旅游社区产业融合化

在乡村旅游社区发展过程中,作为主导产业的旅游产业需要做好“旅游+”和“+旅游”两方面的融合工作。“旅游+”就是旅游业主动同农业、工业、教育和体育等多产业融合发展的实践,塑造休闲农业、工业旅游、研学旅游和体育旅游等业态,提升区域核心竞争力;“+旅游”则是同旅游业发展关联较强的各行业,主动加入旅游元素或要素,如传统小吃麦芽糖制作和糍粑制作等加入游客体验,社区公共设施建造加入民族文化旅游元素,增强区域旅游吸引力。未来乡村旅游社区的发展,必须将旅游社区和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拓展文化传承、田园养生、研学科普、民俗体验、民宿康养等休闲农业新业态,提升乡村旅游社区发展韧性,形成旅游特色。

(三)乡村旅游社区建设战略协同化

未来乡村旅游社区建设必须坚持新型城镇化和乡村振兴两大战略的协同驱动。一方面,协同新型城镇和乡村振兴政策制定,必须坚持社区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坚持城乡融合发展,畅通城乡要素流动,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和组织振兴政策制定,持之以恒地推动众多农户向社区主体转型。另一方面,协同新型城镇化与乡村振兴措施的制定。协同新型城镇化建设和乡村振兴具体措施,统筹人口、土地、产业和社会保障等多方面的战略措施制定,优化区域核心生产力布局,制定优势互补、高质量发展的区域可持续发展措施。

(四)乡村旅游社区治理智能化

旅游业是服务密集型产业,智能化将成为乡村旅游社区治理的重要手段与工具。基层治理智能化可以通过精准定位基层治理前后端的需求牵引,数字赋能公务人员、企业和公众,自上而下地提供精准和高效的基层治理服务;同时,可以组织社区主体拥有的内外部资源,智能整合社会力量和闲置社会资源,自下而上盘活社会动力。需要注意的是,社区治理智能化建设过程中,应抑制智能技术诱发的负面风险和各种危机,避免社区主体被智慧化“绑架”。

(五)乡村旅游社区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绿色生态化

伴随社区农户对生态环境问题关注日益增强,社区旅游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绿色生态化成为未来社区追求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必然趋势。要做好乡村旅游社区公共基础设施建设绿色生态化,一是尽快制定符合中国乡村旅游社区特色的绿色化公共基础设施建设标准,倡导“绿色、低碳、环保、节能”;二是推动传统基础设施和技术装备的绿色化演替,激发社区自主开展湿地景观、绿地系统和景观廊道等公共基础设施建设;三是重视居民认同、参与,重视社区社会伦理和文化的驱动力量。

另外还应关注乡村旅游社区营造大众化、乡村旅游产品的特色化和品牌化、乡村旅游社区的主体形态“现代化”等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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