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少年的回归之路

文/本刊记者 唐姗姗

回望过去，小李十分感慨，他反复强调“无论怎样都不会再做违法的事了”。这五年来小李一直在深圳打工，虽然还需要继续努力，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回归了正常的社会生活

“检察官叔叔，我现在工作顺利，完全回到了正常的生活，谢谢你们大家曾经对我的用心帮教。”今年6月，曾经的罪错未成年人小李在微信上对回访的检察官说。

抢劫

2017年5月，未满17岁的小李购买了一把水果刀，漫无目的地在街上寻找着抢劫目标。第二天凌晨，他发现了独身一人的王某。尾随着王某来到一个小区楼房间的拐角处，小李用刀抵住王某要钱，王某从包内掏出400元交给他以后，小李迅速逃离。王某报警后，小李在距离现场仅500米的地方被公安机关抓获，并刑事拘留。

同年5月12日，公安机关将该案移送至检察机关审查批准逮捕（编者注：当时检察办案采取的是“捕诉分离”流程）。审查期间，小李的戒备心很重，始终不愿开口说话，导致无法查明其犯罪原因，也很难评估再犯罪风险。因此，检察机关依法对其作出批准逮捕的决定。

在小李被逮捕后，检察机关督促公安机关对小李的犯罪事实继续进行侦查。同时，不断给小李做心理疏导，在多方努力下，小李紧闭的心门慢慢被“撬”开了一道缝隙。

小李回忆，他自幼与父母关系不好，父母对他的教育简单粗暴。在小李7岁那年，父亲因为生气，用手掐住他的脖子，导致他差点断气。

2013年，刚进入初中的他，就被同一学校的表哥拉入当地的一个涉黑组织（已被查处）。不久，小李就染上了抽烟、喝酒、赌博的坏习惯。

随后，小李和表哥来到广东省务工，虽然在这期间，两个人什么活儿都干，但之前习惯了大吃大喝，让每个月三四千元的收入捉襟见肘，并且小李一直没有戒掉赌博的恶习。

2016年初，小李欠了2万多元赌债无力偿还，于是跑到深圳的小姑家躲债。案发前一个月，他在外面游荡时不巧碰到了之前的债主，债主和同行的五六个人认出小李后，把他带到人少的地方进行了殴打和恐吓，威胁他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还钱。小李当时没有工作，身上只有200元，他不想找家人帮忙，最终怀揣刀具铤而走险。

帮教

为了对小李进行帮教矫治，检察机关委托社工机构指派司法社工作为合适成年人参与，为小李进行前期帮教。

2017年6月22日，司法社工彭飞在看守所见到了小李，表示自己可以为他提供帮助。一开始，小李对彭飞有着天然的警惕。

为了和小李建立起信任，彭飞告诉他自己已经和他的父母、小姑联系过了，面对警惕的小李，彭飞将小姑的信息告知小李后，他才有所保留地信任，希望彭飞能将小姑找来探望他。

没过几天，彭飞找来了小李的小姑来探望。至此，小李终于和彭飞建立起了比较深度的信任。经过心理测试，小李精准帮教前期材料汇总完成。

2017年7月19日，案件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后，检察机关决定充分利用两次退回补充侦查期限，会同心理咨询师、司法社工对小李开展羁押期间帮教，尽力实现初步矫治小李的心理创伤、偏差认知和行为，修复亲子关系，促成家长代为赔偿和解，降低小李再犯罪的可能。

在前期8个多月的帮教过程中，心理咨询师王英为小李进行心理创伤梳理3次，彭飞每两周会见小李一次，进行认知矫正工作，并和看守所管教了解在押情况。

总之，对有攻击性行为的幼儿，应更多地强调爱和平静、温和的教育，注意在平时培养他们的爱心和善良的品格，铲除孩子产生攻击性行为的土壤，让幼儿从小学会爱自己、爱别人，尊重自己、尊重别人。

评估

随着王英和彭飞一次次地开导，小李终于开始敢于回顾童年的创伤，让之前扎根于心的“暴力才能解决问题”这一错误的想法逐渐消逝……他对彭飞越来越信任和依赖，与彭飞一起来看他的实习检察官助理也赢得了他的好感，“这个哥哥和别人不一样，他有文化，说的东西我愿意听，他也不会嘲笑我”。

慢慢地，小李对王英、彭飞和实习检察官助理的到来充满期待，他一直积极配合帮教工作，认真填写动态心理测量表，在填写需求量表里也如实讲出自己的想法，承诺会好好工作和生活。他对父母的看法也在逐渐转变，从开始只同意让小姑看望，到主动提供父亲的电话，希望彭飞尽快与父亲联系，把被害人和解事宜处理完。看到小李的转变，小李的家属愿意赔偿被害人5000元，并承诺日后担起监管和照顾小李的职责。

同期，王英也对他回归社会的风险作出评估，认为他在帮教之后，再犯罪可能性已经降到较低，家庭支撑体系变得稳固，再就业的目标也明确可实现，同时具备继续跟进精准帮教的基础并能分步骤按计划落实再就业目标，已经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2017年12月22日，检察机关在征求被害人、公安机关、小李及其家人的意见后，拟对小李作出附条件不起诉决定，并设置了9个月的考察期。检察机关和彭飞经过共同研究，确定了精准帮教目标：在社会环境中采用更加多样化的方式对小李进行帮教，矫正其行为偏差，让他学习一技之长，找到一份工作并坚持下去，自食其力，继续修复亲子关系。

回归

针对创伤处理，检察机关要求每个月由王英为小李进行疏导。

针对行为偏差矫正，检察机关要求彭飞陪同小李找一份工作，每个月消费进行记录，同时积攒一定的钱来还债。另外还需要帮助戒除他的赌博瘾症，让他不要出入网吧、酒吧、KTV等场所，远离不良朋辈。

针对亲子关系修复，当地妇联的家庭教育机构对李父和小姑进行亲职教育，彭飞同时跟进，引导双方不断靠近，达成双方认可的行为规则。

检察机关还联系当地团委指派志愿者带领小李每月参加一次公益劳动。

……

针对小李回归社会的需求，在依法矫治的同时，检察机关联动各部门进行帮扶等。

“精准帮教的每个步骤都设计得很科学、很完整，但是人有自己的行为惯性，回归社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小李在考察期期间并不是一帆风顺，偶尔还是会有撒谎、短暂失联、不信任家人等情况。”办案检察官说。

针对小李出现的状况，彭飞和实习检察官助理一点点帮他分析和解决。小李也逐渐开始正视自己的问题，并努力向着正确的方向走。

2018年中秋节前，小李还清了债务。同年10月23日，考察期满后，检察机关依法对小李作出不起诉决定，并协同公安机关进行了犯罪记录封存。

回望过去，小李十分感慨，他反复强调“无论怎样都不会再做违法的事了”。这五年来小李一直在深圳打工，虽然还需要继续努力，但他觉得，自己已经回归了正常的社会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