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塑工艺在陈家祠建筑装饰中的色彩特征剖析

梁雪莹

广州软件学院 广东 广州 510900

前言:灰塑工艺在建筑装饰中应用既具有装饰性又具有实用性，是岭南特有的建筑工艺，其制作复杂，需要塑形做但经久耐用，而色彩是灰塑装饰的重要表现形式，在灰塑设计中具有重要作用，色彩不仅仅起到了传递内容的作用，也是灰塑工艺的重要元素，对于增强灰塑表现形式、提升审美价值具有重要的不可替代的作用。在陈家祠建筑装饰中就大面积应用了灰塑工艺，所采用的色彩也较为丰富，如墨黑、朱红、墨绿等等，色调的丰富以赋予了灰塑更多表现形态，使整体建筑古朴庄严，同时也具有浓厚的岭南特色。灰塑工艺在一定程度上使陈家祠的屋脊及瓦缝能够得到有效的掩饰。本文基于色彩特征的角度来剖析陈家祠的灰塑工艺。

一、陈家祠建筑装饰灰塑工艺的特征

（一）寄情于物

灰塑工艺其高浮雕及圆雕需要先进行骨架拼搭，通过草根灰进行基本塑形，进而通过纸筋灰进行表面细节化塑造，等整体廓形干后再进行色彩装饰，在这种工艺创造下画面形态丰富多样。陈家祠灰塑工艺的装饰主要以民俗特色为主，其涵盖内容包罗万象，如动植物、文人墨客、琼花玉树、博古杂宝、山水风景等等，都作为装饰题材，以此来凸显“有图必有意，有意必吉祥”的原则，这是陈家祠灰塑追求的艺术思维模式，也是其魅力色彩，其选用的装饰题材都凸显着岭南特色。陈家祠灰塑工艺中除了地方传统的吉祥纹饰外，还融入一些故事题材的纹饰，例如在陈家祠的连廊上的灰塑工艺所展现的“张松看孟德新书”图，其内容主要是引用《三国演义》刘璋谋士张松拜会孟德的故事，在该幅作品的整体画面中，其大面积应用绿色和蓝色，主要是凸显绿树蓝山的背景，张松的穿着则是黄色的长袍搭配红色靴子，其神态则聚精会神展示着新作，曹操同样也是身穿黄色长袍，在一旁的是谋士杨修其身着红袍，与曹操共同站在张松身旁面带笑容，设计匠师通过灰塑工艺将这故事及人物造型充分地展示出来，在色彩及工艺的作用下人物表情生动，动作细致传神，虽应用了鲜艳的红色、蓝色及黄色，但总体不显得突兀在色彩的深浅搭配下画面更为和谐，基于色彩学来考究，蓝红搭配则画面对比更强烈，搭配黄色暖色系则显得更有活力。三个关键人物通过色调来进行区分，在色彩丰富的同时也能达到整体的平衡，并通过该故事内容来警示族人不能以貌取人，需提高自身修养。

另外在陈家祠灰塑工艺中还融合了祥禽瑞兽的装饰，有动物也有飞禽，例如麒麟、独角狮、鳌鱼、凤凰、福鼠龙、鹿、凤、喜鹊等等，通过祥禽瑞兽灰塑装饰来寓意吉祥。不仅如此，为了进一步以物寓意，在题材上还融合“莲子”，寓意“连生贵子”，“桂圆”则寓意着“富贵团圆”。[1]综合看来，陈家祠灰塑工艺装饰内容丰富，其主要以岭南地区代表元素为主，或者与我国历史典故有关，皆代表着岭南文化的深厚底蕴以及对我国传统文化的传承。设计匠师结合审美情趣，取“气与神合、神与意合，规矩之外成就妙法”的意境，表象居外，神韵其中。通过视觉捕捉到的情景这一整体，来达成心源意的传递。在陈家祠灰塑应用中，能看出设计匠师独具匠心，其通过各种物象造型变化来起到装饰的作用，同时也彰显出了岭南民间风情。

（二）意境和谐

陈家祠建筑装饰中灰塑工艺的应用表现反映了岭南当地人的审美情趣，其特点是简洁精致、华丽庄重，既具有整体风格又不失多变性。灰塑对于岭南地区而言，已经超出了装饰性的内容，而成为一种具有丰富的地区文化内涵和地区文化特色的传统视觉符号。

在塑造陈家祠灰塑内容的过程中，其构图尽量运用对比手法，包括人、物的相互和交叉对比，形成了远近、大小、虚实、曲直等各种形式的反差，更加突出了主题思想，烘托了背景氛围，强化了视觉体验，最终提高了建筑装饰效果。构图本身的形式对建筑布局就具有重要影响，例如结构样式和方向性的图形构成的特征就能表现出明显的布局特色，可以借此形成与其他元素的高效关联，从而让整个灰塑更加完整和有趣味性。像在陈家祠中设计匠师为了能够充分传达每处作品的意境，对一些吉祥人物、祥禽瑞兽、花草果木、八宝器物、几何纹饰等各种元素，进行合理恰当的处理，展现主体和陪体的关系，呈现出错落有致，和谐的视觉独特效果。这也说明了，构图在灰塑制作中的重要作用。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幅作品则是《岭南春色》，其题材内容主要以风景为主，采用的是半浮雕的雕刻手法，其构图的大背景以群山为主，在山间又有瀑布相衬，瀑布流下的泉水则汇聚形成了湖面，而周边又有茂密的树木及古建筑作为整体画面的点缀，为了进一步凸显对称效果，又在两边加入了对称的宝瓶装饰纹样，由此来体现画面的均衡感。

陈家祠的灰塑工艺在应用的过程中较为注重对称与均衡布局，这种布局蕴含着岭南文化的审美意识，也是灰塑工艺具体造型方法的重要特征，运用不同的平面具有装饰性的“形”，再在这些具体精心布局的“形”的基础上表现出建筑装饰的对比形式，充分地激发设计匠师的潜能，以此来表现出更深远的祠堂特有属性，凸显出陈家祠更具有艺术性的形式美感。

（三）遵循等级秩序

在陈家祠传统建筑设计中，灰塑工艺被广泛地使用，该工艺本身的底色就比较冷，陈家祠在整体上基本以该工艺青灰色底色为主，因此在观感上则显得庄重、纯粹。灰塑本身工艺特色较为中规中矩，更多是需要设计匠师去进行塑形表现，而为了更好凸显这一工艺特色。设计匠师在陈家祠灰塑工艺应用上则采用了黄金分割规律，在位置设计上进行系统布局，严格遵循传统规制，在装饰同时也表现出陈家祠的礼制，在其灰塑工艺群上通过中轴来进行等级分割，以中轴作为主线，向左右两边进行脊兽等级的降低，进而向低矮偏间、廊庑等进行有序过渡，层次形态主要是从两边向中间逐步递进，进而表现出陈家祠主殿的恢宏雄伟，其整体呈现众星拱月的形态。

另外从装饰物形制上也体现尊严等级秩序，官间民房在进行形制题材的雕制时应采用的山川、虫鱼、文字等级别较低装饰，而陈家祠属于祠堂，是官民房屋建筑中礼制最高的，因此在灰塑工艺纹饰的应用上则采用了竹林七贤、麒麟、日月等图案，为了赋予其更多世俗情绪，则又添加了像岭南风景、喜鹊及花草果木等装饰。在遵循礼制的同时又表现出了民俗趣味性。陈家祠的灰塑工艺富有层次感，遵循着中轴对称的法则，所以兼具了灵动性和庄严性，再通过冷色调来体现祠堂规制及稳重感，能够感受到陈家祠等级秩序严格，这也是地区祠堂文化特色的体现。

二、陈家祠建筑装饰灰塑工艺色彩特征

（一）大面积：优雅朴实

陈家祠建筑装饰灰塑工艺色彩具有独特性，是与其他祠堂存在本质性区别的，颜色搭配工艺应用使其表现能力更加多元化，赋予了建筑造型更多艺术性。

基于整体来进行色彩分析，陈家祠所采用的灰塑大部分都是建筑材料的原色，从观感上来看显得优雅朴实，一方面是受到祠堂建筑装饰特点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受灰塑工艺特征影响，灰塑在没有上色前其底色属于冷色调，该色调能凸显出宁静祥和的气息。因此可见陈家祠大面积主要采用白、青灰、棕色等色调（图1），表现出灰塑工艺独特的艺术风格，色彩是灰塑工艺画面感的重要影响因素，作为主色彩应符合工艺的基本属性，合理的色彩调和可以使灰塑工艺呈现得更为含蓄、高雅和丰富，色彩的亮度、色彩的冷暖等合理运用，能进一步表现灰塑工艺的独特属性，充分发挥灰塑工艺形象的优势和表现力，建构陈家祠建筑装饰的视觉语言表达体系，进行有审美的信息传播。

图1 陈家祠灰塑工艺白、青灰、棕色应用（图片来源：图行天下）

在陈家祠的灰塑工艺中能看到色彩运用注重搭配，整体色彩构成主要运用朱红色、草绿色及土黄色，设计匠师通过色彩的搭配来强化画面对比感，继而使得灰塑造型更具灵动性，在视觉上更具冲击力，与此同时也加入大量的白色，白色不仅是一种颜色，还具有功能价值，更具有丰富的象征性意义：白色在夕阳西下之时能够反射太阳的光辉到室内，满足陈家祠采光的需求，经过白色反射的阳光光线较为柔和，可以给陈家祠营造出一种诗意和情趣。而白色代表着美丽、善良、坚贞等等，同时还蕴含吉祥的寓意。在岭南人地区文化中，白色的动物如白鹤、白蛇等等具有吉祥的寓意。白甚至成为了一种形容词，形容一个人心地纯净时称之为“心白”，代表着光明磊落和高尚的道德情操。陈家祠建筑装饰中白色的广泛使用也营造出了清新淡雅的气氛，不仅是一种颜色，还是一种象征，根植于深层次的文化心理之中[2]。

（二）主体部位：淡中求艳

灰塑工艺是岭南传统建筑艺术的杰出代表，与注重写意的艺术精神高度契合，反映了岭南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涵。陈家祠灰塑工艺实际创作时的色调表现上，因其载体的特殊性、塑造的写意性、色彩的灵活性使整体装饰显得美轮美奂，在建筑的主要部位上采用鲜艳的颜色进行点缀，虽受时间关系的影响，当前已难以看到刚建成时的色彩绚烂，但从斑驳色彩表现中可看出设计匠师的巧思，色彩灵活性强、叠加的优势明显，由此营造出了陈家祠灰塑工艺独特的艺术感染力。灰塑工艺在色彩应用层次上赋予了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对表现自然界的原始美感提供了有力的帮助。

设计匠师在主体部分应用色彩元素，并强调色彩在灰塑工艺中的重要性，丰富了颜色品种，大胆采用大红大绿大青等颜色（如图2），从色彩来强化灰塑工艺表现的张力，弱化建筑材料本身灰暗的特性，运用西方色彩的原色对比原理，采用浓墨与色彩对比，增强画面的视觉效果，单幅的灰塑除了少数风景题材外，全部统一在灰青色的底色内，利用厚涂法去加强画面色彩的厚重感，使画面更具冲击力。

图2 陈家祠灰塑工艺色彩应用（图片来源：图行天下）

三、陈家祠建筑装饰灰塑工艺色彩风格概述

（一）艺术表现寓于内容要求

精致灵巧的色彩是建筑装饰工艺应用的前提条件，通过表现能力较强的色彩能使受众的视觉神经被迅速调动起来，并获得视觉上的满足，从表象的画面效果来深入了解深层次的内涵及设计匠师所表达的情感，而这个过程并非一蹴而就，需要层层推进，深入探究。像在陈家祠建筑装饰灰塑工艺的应用过程中能感受到岭南地区的文化精髓，以及对传统文化的解读、提炼、吸收和运用。

色彩在灰塑工艺中是具有联想作用的，一个具有鲜明色彩特点的建筑装饰是更具艺术感的，其色彩带来的影响有时是潜意识层面的，会不自觉地影响人们的判断与感觉。之所以能感受到陈家祠雄伟气派但也不失趣味性正是受到灰塑装饰艺术的影响。陈家祠灰塑工艺将呈现的装饰元素在画面上重新定位，运用视觉上的点线面，以及明暗、角度和色彩变化，形成立体视觉结构，以此来充分地传达主题思想，对装饰图案进行合理恰当的处理，科学安排好每一个部分位置，同时融合艺术表现手法，突出或削弱其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元素。经过合理处理，才能更好地展现陈家祠装饰中主体和陪体的关系，使整个祠堂呈现出错落有致的艺术视觉的效果。

（二）多样寓于统一

判断建筑装饰设计成功与否的重要元素在于工艺的设计性，即工艺的造型艺术，在遵循设计原理的前提下，要根据建筑特性的领域和范围采用具有美观、实用、视觉传递力好的工艺，搭配不同元素以提升建筑装饰的传播效果。如果不分主次，只是简单地用颜色表现很难表现出灰塑工艺的光感。陈家祠的设计匠师准确把握灰塑工艺色彩与光感之间的关系，将二者进行有机的融合，让陈家祠在光学效果中准确地体现出其独一无二的美感。

陈家祠建筑装饰中灰塑工艺较注重各种色彩之间的融合搭配，目的是展示最优的呈现效果，让灰塑工艺的色彩组合与叠加产生出独特的艺术气质，表现出统一且具有品味的艺术品格。祠堂建筑装饰核心是色彩的应用，明快或厚重的色彩表现都需结合建筑特色，在陈家祠建筑装饰灰塑应用中，大面积色彩优雅朴实，主体部分淡中求雅，多样色彩寓于统一风格，通过各种色彩之间的排列组合产生出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冲击力。

（三）对比寓于和谐

色彩在陈家祠灰塑工艺中具有举足轻重的重要地位，在陈家祠视觉艺术体系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通过灰塑工艺色彩搭配可以感知陈家祠富有感染力的祠堂艺术，具有重要的美学价值。在陈家祠灰塑工艺中充分利用色彩的变幻对比来展示岭南地区文化特色，色彩基调和谐，一方面通过大红大绿等明显的对比色来凸显出陈家祠绚丽的装饰，另一方面则运用了青灰、白等冷色调来凸显陈家祠整体设计的庄严性[3]。

色彩是一种信息含量很高的传播语言，通过色彩可以区分陈家祠不同区域及空间功能。对比色、冷暖色的大胆应用使陈家祠形成独特的设计风格，但这种融合并不是将各种元素简单随意的叠加，而是需要根据灰塑工艺的特点，合理的区分装饰的主次色彩，用主要颜色来表现陈家祠灰塑工艺的艺术性特点，用辅助颜色来为整体装饰增光添彩，通过色彩的变幻延伸，使陈家祠的灰塑工艺的装饰主题更加丰富，更具有表现力，在色调的对比运用下，陈家祠气势雄伟但又不失灵动。

结语

综上，通过陈家祠灰塑工艺色彩特征探析可以欣赏到岭南地区独特的祠堂建筑装饰特色，而所采用的灰塑工艺其色彩表现形式也呈现多元化，使陈家祠艳丽的同时也有雅致的观感。设计匠师大胆在各种艺术元素中汲取营养并运用到实际创作中，一方面要与时俱进，使灰塑工艺的时代特征更加明显。另一方面则需要用发展眼光来传承，用批判眼光来继承，赋予灰塑工艺色彩更多表现的可能性，赋予其更多时代气息，根据日益多元化的需求及艺术的环境变化去进行创新，融入生活体验，衍生出新的表现形式，才能使灰塑工艺在建筑装饰中实现可持续地发展，永葆生机及活力，在多元社会中展现出更具有时代特性的艺术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