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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战三捷”前后陕甘宁边区历史方位变化及西北局实践应对

2023-01-23□王

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陕甘宁边区习仲勋边区

□王 涛

(中国延安干部学院 教学科研部,陕西 延安 716000)

从历史上看,75年前,中共中央、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和毛泽东带领西北军民在黄土高原上绘就的历史画卷,体现了理论智慧与实践智慧的交互,是党的百年历史长卷中精彩篇章。

从理论上看,作为解放战争中事关全局的重要阶段,在“三战三捷”前后这段历史进程中,习仲勋带领西北局以政治上的敏锐性和思想上的洞察力,迅速就处于何种方位、基于何种判断、作出何种布置等问题,对西北地区党政军民给予迅捷的政治指导,此类问题都是党史、军史的重要命题,相关研究成果不少,《解放陕西回眸》等资料反映出中共陕西省委党史研究室等研究机构的长期关注;相关资料积累并不少,诸如习仲勋等历史亲历者指导编纂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文献选编》三卷等专题性资料早已汇集成册。

笔者把一个时期以来研究现状概括为“四多四少”现象:一是从研究主体看,军队系统的研究相对较多而其他系统的涉及相对较少;二是从研究对象看,对军事决策及其主体研究相对较多而对其他工作及其主体涉及相对较少;三是从研究成果看,史实层面还原类的相对较多而理论层面分析类的相对较少;四是从研究方法看,单线单向的分析相对较多而复线双向的分析相对较少,面对复杂的历史过往,必须在研究中避免把如此复杂的政治命题拆分为预先设计好的主观构件,再聚焦“结果”对历史进行倒装预研和简单裁判。

出现上述情形的复杂原因之一就是,“三战三捷”乃至转战陕北不仅是敌强我弱的军事决策与军事部署,而且是政治、经济、社会等复杂因素构成的复杂矛盾。

进入新时代,随着研究视野的开阔、研究资料的援引、研究工具的丰富,对“三战三捷”乃至转战陕北的研究呈现加速状态:研究时段“反向延长”到抗日战争胜利结束,研究对象立体扩展到陕甘宁边区政府,等等。本文以“三战三捷”前后西北局为研究对象,缕析西北局如何基于陕甘宁边区不同的历史方位,自觉承担政治使命、履行历史责任和开展实践。

一、善观大势:西北局把握“三战三捷”前后陕甘宁边区历史方位的变化

善观大势是掌握历史主动的核心问题。西北局在急遽且复杂运动中把握住陕甘宁边区面临的复杂矛盾,并据此分析不同历史阶段所要肩负的阶段性任务。

自1945年9月中国人民抗日战争取得胜利后,中国共产党致力于和平民主新阶段到1947年8月沙家店战役后转入外线进攻的将近两年时间,依据中共中央对陕甘宁边区的不同要求、根据边区敌我矛盾变化的不同特点,陕甘宁边区经历了“过渡期”“渐变期”和“激变期”三个各具特点的历史阶段,遵循中共中央在不同历史阶段的要求,西北局在政治、军事、供给、社会等各方面采取有力措施,将陕甘宁边区锻造成推动革命战争得以加速完成的“战略牵制区”。

(一)陕甘宁边区的“过渡期”

所谓“过渡期”,特指中共中央认定的1945年10月“开始的六个月左右期间”,相应的标志性事件是陕甘宁边区第三届参议会召开及边区政权的组织,这一阶段陕甘宁边区处于“抗日阶段转变至和平建设阶段的过渡状态”[1]P7。

从政治任务上看,当时中共中央以及任弼时等领导人预估可能会出现一个“国共分治的局面,是决胜负前的过渡局面”,在这个阶段,中共“应当努力争取新民主主义在中国基本区域获得胜利”,“也就是实现一省几省首先胜利的局面”。任弼时为陕甘宁边区绘制出一个革命展开的路径:基于革命形势的发展,“争取在黄河以北(包括东北、陕北)能够获得我们领导的新民主主义政治之实现”,在这个条件下,“我们能实现民主政治,人民经济文化生活改善,影响扩大,国民党区域民心向我”[2]P573,将来再走到全国的胜利。

从军事斗争上看,由于陕甘宁边区是中共中央所在地且为海内观瞻所系而具有的独特政治影响和政治地位,胡宗南在1945年七八月间挑衅遭中共爷台山反击战而“铩羽而归”,这让陕甘宁边区在敌我力量对比悬殊的情况下,没有立刻遭遇大的战事,整体上处于“外部相对和平、内部相对太平”的状态。

在这一“过渡期”,陕甘宁边区所处的环境有异于其他战况激烈的解放区,而所处生存环境不同,西北局相对应的阶段性目标、阶段性任务自然也就不同:继续领导陕甘宁边区民主政权为核心的政治建设。[3]

(二)陕甘宁边区的“渐变期”

“过渡期”之后是陕甘宁边区独有的一个“渐变期”,时间为1946年6月至1947年2月,政治上军事上标志性事件是1947年2月14日中共中央组织陕甘宁野战集团军积极准备自卫防御。这一阶段的特点是在国民党反动派发动全面内战后陕甘宁边区外线主动出击作战、内部处于战争动员状态的转变期。

在中共中央的直接指导下,有西北局各项工作准备,加之蒋介石的“和平伪装”还需维持国共谈判尚未彻底破裂的假象,西北局以及习仲勋等主要负责同志,着力推动边区建设动员体制,领导边区进入临战状态。在内部工作上,在中共中央指导下,西北局领导、推动完成人民民主政权的转变,并以此为契机推动长期处于和平状态的陕甘宁边区逐渐转入战争状态,以备战的要求布置供给保障、赈灾救济等常规性工作,以迎战的要求布置前方后方划分等全局性调整。在军事斗争上,为保卫党中央、为巩固陕甘宁解放区、为呼应其他战略区的军事行动,在对敌斗争方面,毛泽东直接指导下,先后主动进行了迎接王震部返回陕甘宁边区、主持横山起义等一系列形态复杂且以外线作战为主的武装斗争。

(三)陕甘宁边区的“激变期”

1947年3月至8月间,是陕甘宁边区转入“激变期”的历史时期,标志性事件是军事上内线防御的启动,陕甘宁边区在这一阶段的特点经历了从公开的根据地到全境变为战场的变化。

相较于东北等拥有优渥经济资源、在战争中建立了较为完整强大经济体系的解放区,相较于晋冀鲁豫等拥有在长期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习惯于武装斗争的解放区,由于陕甘宁边区为中共中央转战之地的政治性质,有和平环境下组织公开党员公开的组织特点,加之敌我力量对比过于悬殊的军事条件,遭遇强敌后,全境很快变为战场,陕甘宁边区政治、经济、社会、军事等方面在战争“大考”中遭遇急剧变化,财政经济、社会动员、组织建设等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仅以财政经济遭受的冲击与考验而言,尽管此前一再进行并且坚持进行战争动员,但是陕甘宁边区长期处于和平状态的财政经济要转入战时经济,谈何容易:一是兵燹加剧天灾,陕甘宁边区公私生产受到相当破坏;二是战火频仍,陕甘宁边区内外贸易注定大半停滞;三是贸易枯竭,金融外汇调济不灵,必然带来资金冻结,生产遭受破坏而财政收入肯定大减;四是脱产人员增多,支出大增,供给压力陡增;五是物资供求失调,物价难免波动,军民生活必然日趋艰难;六是生产、贸易、供给三方遭难,通货膨胀必然发作。习仲勋充分估计到全面的长期的艰苦的战争带来的战时经济挑战:三个月到五个月内,将是边区财政经济上一个难关。[4]P55

“激变期”意味着反动势力将倾其全力进攻这个幅员广、纵深不大的战略区域,意味着陕甘宁边区的某些部分甚至全部都将暂时变为沦陷区或游击区,意味着长期积蓄的革命力量可能部分甚至大部暂时遭受损失,总之,“激变期”意味着前所未有、难以预料的困难与艰苦。正如时隔多年之后,毛泽东谈道,蒋介石打我们的时候,要算1947年上半年是最困难的时候,很多重要的根据地被它占去了,比如延安就被占去了,陕北他都走遍了。[5]P5

在毛泽东和党中央的直接指导下,西北局领导陕甘宁边区政府带领边区人民,采取果断措施,加强党的组织、政权、武装力量等各方面建设,较为顺利地适应了陕甘宁边区从和平建设的模范区到全境成为内线防御的战场再到外线反攻的基地的急剧变化,配合和保障西北野战军开展艰苦卓绝的内线作战,成功地实现了毛泽东、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变陕甘宁边区为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牵制区”的战略设想。

二、提纲挈领:“三战三捷”前后西北局领导陕甘宁边区的政策应对

历史方位决定历史任务,组织力量影响实践布置。根据陕甘宁边区所处三个历史阶段、尤其是在“三战三捷”所处的“激变期”,以习仲勋为代表的西北局以高度的政治自觉、思想自觉、党性自觉,围绕武装斗争、土地改革、整党整军、财政供给等各领域的具体变化,不断总结、检讨与校正各项领导工作的政策与策略,努力掌握战略主动,为其后的城市工作、新区工作等展开打下坚实基础。

(一)“过渡期”的西北局

作为中共中央驻地、新民主主义建设的示范区,西北局一如既往地推动边区党在自身建设以及陕甘宁边区政权建设、减租减息、生产备荒、精简整编、兵运工作等各项工作。[4]P55

把陕甘宁边区内部建设以政治建设,尤其是政权建设摆在重中之重的位置。1945年10月初至1946年3月中旬,西北局抓住陕甘宁边区“外部相对和平”的战略契机,加紧推动陕甘宁边区乡、县、边区三级民主普选。西北局领导陕甘宁边区开展的这次民主选举运动,让“全边区广大人民在此次选举中都充分的享受和使用了自己的民主权利”,“空前提高了他们政治积极性与参政热情”[6],实现了抗日战争胜利后全国范围内第一次大规模的、普遍的、直接的民主选举,以新民主主义政权建设的实际成就,贯彻了中共中央“三三制政策的精神”[7]P375,实践了中共中央政治协商、联合政府、努力“和平建国”政治号召,使党中央在这场至关重要的政治较量中赢得主动,同时,对其他解放区在新的战争环境下创新实践民主建政工作起到了示范作用,推动了全国范围内争取和平民主运动深入发展。

稳步推进武装力量建设是陕甘宁边区备战等基础性工作。一是加强统率机关建设。面对着贺龙、徐向前等联防军司令部主要负责干部调整的情况,一贯重视党的建设的西北局,从组织党务委员会入手,规范健全联防军领导机关的建设。1945年12月14日,西北局委员会决定:以谭政、张仲良、王世泰、阎揆要、谭生斌(彬)等五同志组成联司党务委员会,以张仲良为书记。通过党务委员会建设,不仅迅速理顺了西北局与联防军司令部党务委员会的组织关系,而且增强了联防军司令部机关的政治属性,加强了统率机关的自身建设。二是根据既定部署开展复员工作。陕甘宁边区参议会专题讨论并通过《陕甘宁边区复员方案》:“为了减轻民负”,为“把大批的生力军输送到生产阵线中去”[8],陕甘宁晋绥联防军所辖各部进行精简整编,尤其是裁减老弱、无职务、无武器人员,复员干部战士2700余人,[9]P579精简整编后下辖5个旅、5个军分区,1个直属炮兵营、1个直属骑兵营,全军共2.8万余人。通过精简整编,既充实了战斗单位、提升了备战作战效能,又妥善安置了复员干部战士,陕甘宁边区“复员工作的实施,是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的。”[8]三是认真进行整训工作。一方面是抓政治整训。习仲勋注意通过时事教育提升干部的精神准备。另一方面抓业务整训。新编1个教导旅,充实警备第3旅,强化对分区民兵和游击队的射击、投弹、埋雷等训练,推动了武装力量建设。[10]P17

在国民党反动派咄咄逼人的进攻面前,西北局先后领导了新编11旅安边起义等革命斗争,为鼓舞解放区人心士气作出独特贡献。1945年10月25日,西北局三边地委、警备第3旅以攻克宁条梁、解放三边地区的果敢行动,引导曹又参选择返回安边参加起义。随着新编11旅起义部队顺利完成改编,安边起义完美落幕。虽然安边起义规模不大,但之所以被毛泽东盛誉为国民党进步爱国官兵起义的“火车头”,就在于其影响较大、意义较大:不仅由于三边地区的解放使得陕甘宁边区扩大了约800平方公里的根据地,[9]P579直接拓展和巩固了陕甘宁边区的战略纵深,而且以揭露国民党军队特务化、私人化的实际行动,推动了我党倡议的和平民主运动向纵深发展。

(二)“渐变期”的西北局

1946年7月至10月间,国民党反动派纠集209个整编旅(师),相继占领解放区承德、张家口、安东、淮阴、菏泽等105座城市。作为“八路军、新四军的总后方”“与各解放区指导中心的所在地”[7]P317,陕甘宁边区不可避免地再次成为胡宗南觊觎的目标,大战一触即发。为了保卫陕甘宁边区,在中共中央“最高统帅部”督率和帮助之下,西北局担负起了陕甘宁边区内部动员、南线接敌、兵运工作等重要工作的前敌“指挥部”的政治角色。

西北局领导边区整体进入战争动员。由于陕甘宁边区的南线、西线不断遭到国民党反动派武装进犯。1946年4月28日,西北局召开高级干部会议,习仲勋在5月2日讲话和13日总结报告中进行战争动员;6月3日,西北局发出《关于紧急动员准备战争保卫边区的指示》,号召边区军民克服党内存在的某些麻痹现象,整顿自卫军,加强兵运等,把“备战的思想动员与备战的具体工作结合起来”[4]P124,做好粉碎敌人进攻的准备。在西北局领导下,边区的参军参战工作迅速“升温”,“仅8月到11月,就有6200余名青壮年参军,壮大了人民军队”,“游击队、民兵组织也得了发展”[10]P20。

作为战时体制的重要组成部分,1946年10月30日至11月5日,边区第三届政府委员会召开第二次全体会议,集中研究把重点转移到自卫战争上来的各方面工作。在会上,林伯渠所作半年来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提出:“今后唯一中心任务,就是积极动员一切人力物力,准备粉碎蒋介石的进攻。”[11]P178李鼎铭作减租工作报告,把土地公债征购作为突出任务摆了出来,建议用土地公债征购地主超额土地,努力在“今冬明春春耕前”在边区实现“耕者有其田”[11]P208。

西北局积极指导国民党进步军人发动起义。在毛泽东、任弼时等直接指导下,西北局指挥了北线攻势并主持领导了胡景铎横山起义。1946年7月初,习仲勋主持西北局常委会扩大会,传达毛泽东指示精神,决定派遣西北局统战部白区工作处处长范明联络胡景铎,商定起义事宜。[12]P441为了形成有利态势,10月5日,西北局和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司令部召开联席会议,成立联防军北线指挥部,统一指挥新4旅、警3旅等部发动北线战役。在北线战役发动的同时,胡景铎断然率领保安第9团发动起义,21日,榆横战役胜利结束。西北局成功领导北线战役及胡景铎起义,解放了无定河以南300多个城镇,建立了榆横行政区,陕甘宁边区北线扩大了5000平方公里的纵深。

西北局以边区南线出击策应359旅。在友邻部队面临危机的时刻,西北局承担了“支援队”的角色。中原突围后的王震部面临残酷的“追剿”“围剿”。在毛泽东的指导下,习仲勋及所领导的西北局不惧强敌压境,抽调西北局及警3旅的得力干部组织中共西府工委和西府游击支队出击麟游山区,至9月8日,终于取得迎回转战四省、历经86次战斗的王震部的战略胜利。

(三)“激变期”的西北局

把着眼点放在陕甘宁边区而非延安一城一地,是中共领导人内部预判国民党反动派的战略企图、初定应对方略而达成的高度共识。

毛泽东说过,这里是战略牵制区,要把蒋介石的战略预备队牵在这里。我们就是要把敌人拖住在陕北,不让他走。我们拖他,毛主席、党中央也在这里拖住他,胡宗南的部队就走不了。[13]P327

相应地,“我之方针:吸敌在边区,配合旁区发展胜利,使其分散疲劳而聚歼,中央机关与人民共存亡”[14]P537。在这个战略布置中,延安一城一地得失无关紧要,“即使用突袭方法,占领延安,亦无损于人民解放战争胜利的大局”,西北局及其所领导的陕甘宁边区成为更具重要意义的战略“支撑点”,是中共中央战略全局部署的关节点所在,西北局及其领导下的党政军民学各系统,在“激变期”能否熬过全面战争导致的政治、经济、社会各方面的难关,把原来的“首席解放区”锻造成“战略牵制区”的问题摆在面前。

一是西北局实现了统率机关的权能提升。为集中统一陕甘宁边区各旅的领导,1947年1月31日,中央军委致电贺龙通报相关人事安排,[1]P642月10日,中共中央军委毛泽东、解放军总司令朱德、总政治部主任刘少奇签发命令,组成陕甘宁野战集团军,任命张宗逊为司令员、习仲勋担任政治委员等。随着延安外线防御作战形势严峻、随着王震部驰援、随着各军分区及所属游击队、民兵即将全部参战,3月14日,中央军委致张宗逊、习仲勋电,命令“习仲勋同志即回延安与彭德怀同志一处主持边区全局”[1]P106。3月16日,中央军委决定组建西北野战兵团,统一指挥1纵、2纵、教导旅、新4旅,以及新组成的陕甘宁地方兵团,“以上兵团及边区一切部队自三月十七日起统归彭德怀、习仲勋同志指挥”。为了加强党的领导以更好地指导长期战争,小河会议决定组织西北野战兵团前委,7月31日,中央军委决定西北野战兵团定名为西北人民解放军野战军,彭德怀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中共前委书记,习仲勋担任副政治委员。这一时期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反复调整西北前线军事指挥体系和领导关系,体现出中共中央、中央军委的良苦用心和战略考虑,初步实现了加强西北局与陕甘宁晋绥联防军之间的横向联动的工作关系的效果,有助于加强平战一体的警备区体系。

二是西北局完成了工作体制的战时转变。3月13日,林伯渠、马明方等带领西北局和陕甘宁边区政府机关撤离延安,转移至安塞真武洞李家渠一带。3月下旬,由马明方、林伯渠、王子宜、贾拓夫、周兴等组成西北局后方工作委员会,马明方兼任书记。由于战局变化,西北局和边区政府机关向子长白庙岔转移,途中完成军事化编制,组建纵队司令部,下辖11个大队。5月19日,西北局后委会议决定成立后方纵队党组,由林伯渠、马明方、贾拓夫、王维舟等组成,进一步强化党的领导。

为了适应战时状态,西北局及边区政府大力精简机构,比如将边区政府办公厅改为秘书处,合并事权,强化效能,比如将战时动员工作划归民政厅统一领导,压缩编制,精简人员,将边区各级政府机关工作人员减少至3746人。同时,为了全力保障粮食筹措供给工作,5月25日,成立战时农业生产委员会及合作指导委员会,分别加强对战时农业生产、合作贸易的领导。整体上看,至7月份前后,西北局在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基本上完成了战时状态的转变,较之前能更好地适应残酷的战争环境。

三是西北局完成了党的建设的战时转变。严酷的战争考验的不仅仅是陕甘宁边区武装力量体系的质量,还给边区战争状态下的组织建设提出了新挑战。陕甘宁边区长期处于和平状态、由于陕甘宁边区党组织长期属于公开状态,一旦强敌入侵变解放区为“敌占区”,急转直下的战争形势和急遽恶化的生存处境,使得边区党面临从未有过的复杂问题。随着战争的深入、战线的延长、敌我较量的展开,胡宗南所部开始施展其政治斗争的险恶伎俩。

西北局很快遭遇到“我农村干部与党员,在过去和平时期的工作任务与活动方式,应有根本上的改变”[4]P251的问题。针对新情况,一方面,西北局组织部积极开展坚持斗争、保持气节等工作,保证组织尤其是农民党员的纯洁性。尤其是针对西北局基层党组织的干部及骨干,比如乡长、区长、自卫军连长、治安主任、劳模英模等,包括在土地改革与工作中的积极分子及复员退伍的干部和战士,从事游击斗争、侦察敌情、监视坏人、领导“灰色党员”等“坚持对敌斗争,坚持党的工作”,以维持党在乡村领导的基础。另一方面,特别同意在农村中一些没有暴露过的党员和新吸收的秘密党员,允许以群众面目,履行敌人要一般群众履行的手续,便于秘密开展侦察敌情、团结积极分子等工作。

西北局在党的建设战时转型的反应是敏锐的,在特殊情况下对于队伍建设等方面尝试了很多特殊实践,有力地稳定了沦为“敌占区”和游击区的地方党员队伍,有力地保障了就地开展武装斗争等艰苦工作。

四是西北局领导了后方工作的重要转变。“三战三捷”稳定了西北战场的局面,但对于中共中央乃至西北局而言,困难不仅在于军事上如何挫败敌人的疯狂进攻,还在于财政上如何支撑巨大战争消耗。小河会议的重要性恰恰就在于,“激变期”财政与供给难题已经成为阶段性的突出矛盾后,中共中央下决心解决此问题。

在小河会议上,毛泽东指出了“陕甘宁边区在军事上和财政上都以依靠晋绥边区为主,今后更是如此,因为战争使陕甘宁边区的地和人口都缩小了”[15]P266,点破了“敌人把取胜放在我们不能长期支持这一点上”的严峻性问题,提出“处处从全面、长期着想”[15]P270的总要求。彭德怀对于财政与供给的艰难与困难有切肤之痛,在22日发言中,他直面军事、财政两大难题,提出:两个区(陕甘宁、晋绥)统一很必要,财政统一也很重要。供给应按实物标准,精简厉行不可。九十万人养九万人,甚至不能维持三个月。农村粮食枯竭,人力浪费太大。前后方均应有严格编制与制度。财经政策从财政而不从经济出发,从干部而不从人民出发的问题要解决,[16]P347彭德怀发言基调之严厉,也透露出问题的严峻性。

小河会议结束后,7月26日,毛泽东致电中央工委,决定河东、河西统一后方工作由贺(龙)负责,西北局回后方主持;又决定精简人员,规定新的生活标准,以利持久;又决定向脱离群众的干部作斗争,展开土地改革。[17]P210毛泽东电报表明,中共中央已经把统筹解决后方工作、尤其是财政、后勤、供应等突出难题委托给贺龙、习仲勋等西北局领导人统筹解决了。

当时西北野战军,中共中央、陕甘宁边区各机关、部队、学校及游击队约2万人,每月需要粮食1.6万多石,而边区自身供给能力下降,“边区人口一百五十万,三分之一左右沦于敌占,一切县城及大部乡村均曾被敌侵占”,“本年荒旱,近数月粮食极端困难”[17]P241,后方保障工作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为了加强西北地区武装建设和后方工作的领导,中央再次决定,将晋绥军区并入陕甘宁晋绥联防军,由贺龙任司令员,习仲勋任政治委员。8月初,贺龙、习仲勋离开西北野战军总部回后方,西北局承担起中央交办的统一后方、保障供给的艰巨工作。为贯彻中央决定、保障西北战场外线作战、维持陕甘宁边区建设,贺龙、习仲勋及西北局其他领导先后主持召开绥德分区县委书记联席会议、兴县蔡家崖联席会议等一系列重要会议,不断推动统一思想、总结经验、检讨工作、强化组织、健全制度、规范管理等各项工作。比如,8月11日,西北局作出《关于整顿后方的决定》,各项规定贯穿着厉行精简、严格整编、提高效率、增强统一、统一管理的要求,比如,陕甘宁边区一级机关第二次整编,边区政府工作人员由553人精简到220人,更为精干高效。[4]P23

在中共中央的指导下,在太岳区等友邻支援下,不到2个月的时间,陕甘宁边区财政与供给工作走出困境,有效推动了编制压缩、战勤保障、物资筹措等各项工作的顺利开展,保障了数万大军转入外线作战,推动西北战场解放战争不断从胜利走向胜利。

在西北局的有力领导和保障下,在西北野战军及广大人民群众浴血苦战中,“中央在此,安如磐石”[5]P147,边区以军政全胜成功渡过“激变期”,完成了把陕甘宁边区变为“战略牵制区”的任务。在敌我力量对比极为悬殊的情况下,有了中共中央正确的路线方针、有了西北局党员干部的优良作风,陕甘宁边区不仅没有在战争中被敌人拖垮,而且人民群众对中国共产党及人民解放军的支持更加坚定,被“拖疲饿瘦”的是一度趾高气扬的胡宗南所部,何文鼎等哀叹“连次吃了败仗之后,对陕北的战事不得不采取以守代攻的战略,避免主力决战,只求苟延时间”[17]P129。即便是刘戡也心知肚明,1947年沙家店战役之后,刘戡哀叹“到年底双方的力量就可能扯平,明年我军就会逐步变成劣势,到后年局势就更困难了”[17]P270,历史很快证明,失败比敌人预料的还要更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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