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展理念下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研究
——水平测度、时空分异与动态演变
2023-01-16丁晨辉宋晓明
丁晨辉,田 泽,宋晓明,2,王 威
(1.河海大学 商学院,江苏 南京 211100;2.石家庄邮电职业技术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1)
一、引言
历经40余年市场化改革,中国创造了经济增长的伟大奇迹,人民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与此同时,环境与资源约束严峻、区域与城乡发展不平衡等成为中国经济发展亟需解决的关键问题。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高质量发展是未来中国经济发展的新方向,并由此迈入经济发展新常态[1]。坚持质量第一、效益优先,推动经济发展质量变革、效率变革和动力变革成为中国经济未来的发展方向[2]。为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国家陆续提出了“高质量发展就是体现新发展理念的发展”“坚定不移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推动高质量发展”等一系列重要论断与举措,由此实施新发展理念成为中国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那么,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如何?如何评价以及高质量发展的短板何在?未来高质量发展的着力点在哪里?上述问题已成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过程中亟待解答与解决的重要难题。
目前,学术界关于高质量的研究主要分为定性与定量研究。定性研究大多从高质量发展的价值[3,4]、内涵特征[5]、内在机理[6]、发展路径[7]等方面进行阐述。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学者们逐步将视角转向定量研究,探索测度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水平以及变化。然而,关于经济高质量的内涵与外延,学术界尚未达成共识,学者们依据自身的理解构建评判“质量”的标准,并据此衡量一个国家或者区域经济增长的质量[8]。梳理现有文献不难发现,狭义视角下大多集中于从投入产出效率角度研究经济高质量发展,将全要素生产率作为判断经济增长质量的重要依据[9];广义视角下研究的内容则较为丰富,学者们从多维度出发,通过构建指标体系测度经济增长质量。起初部分学者对经济增长质量的研究忽略了经济增长所带来的社会发展、环境效益等[10],后来学者将经济增长质量的内涵做进一步延伸,将整个社会的福利与环境代价纳入到研究中。新发展理念的提出进一步拓展了高质量的研究视角,部分学者基于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对城市经济发展[11]、地方经济增长质量等[12]进行针对性研究。
整体来看,目前国内学者对高质量发展的研究尚处于探索阶段,研究大多停留在静态层面,并且所用方法较为固定、单一。尽管有少数文献从空间视角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了定量研究[13],但未就经济高质量的时空动态演进特征以及区域差异做系统化的深入研究。在深刻理解经济高质量发展内涵及要求的基础上,基于新发展理念构建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权Topsis法测度2007—2020年30个省区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采用Dagum基尼系数及其分解方法对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区域差异进行分析。在此基础上,借助Kernel密度估计和Moran指数从时间和空间多角度、多层次分析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演变趋势,进而运用Markov转移概率矩阵对其不同状态下的转移概率计算分析。研究能够丰富现有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成果,并为推动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现实依据与决策参考。
二、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和测度
1.基于新发展理念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内涵
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多维属性,准确把握其内涵是科学测度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前提。高质量发展要立足于国家宏观经济背景与战略方向,要以新发展理念为引导,不仅要求注重效率质量、生态环境、社会公平和以人为中心的制度安排,也要崇尚创新、注重协调、倡导绿色、厚植开放、推进共享。
创新发展是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第一动力。高质量发展需依托创新驱动,从根本上夯实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推进区域经济发展的效能和速度,通过科技创新、制度创新、理论创新等,推动创新成为经济可持续、高质量发展的内生动力。
协调发展是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在要求。协调的重心在于解决发展的不均衡问题,不仅需要区域的协调,产业结构、城乡结构、就业稳定、金融结构的协调同样重要。
绿色发展是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要条件。经济高质量发展应秉持绿色、生态环保理念,将经济绿色、循环、可持续发展作为衡量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标准。
开放发展是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引领经济新常态,需以高水平的开放推动经济高质量的发展[14]。双循环背景下,区域经济应遵循以开放促合作、以合作促发展、以开放促创新、以开放拓空间的内在发展规律,谋求更高质量、更高层次的开放[15]。
共享发展是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目标追求。坚持共享理念,可在一定程度上维系社会公平正义,保障经济成果为广大民众所享用,普惠民众,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
2.指标体系构建和测度方法选取
(1)数据来源与处理
文章选取2007—2020年中国3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作为研究样本,测度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考虑到不同地区地理位置和资源禀赋差异,将测度区域划分为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研究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能源统计年鉴》、各省份统计年鉴以及国泰安等数据库。由于西藏和港澳台地区部分数据缺失,未将其列为研究对象,并对个别指标缺失值做线性插补处理。对受价格波动影响的变量,用各省份各年度GDP平减指数(以2007年为基期)对GDP、教育支出、医疗教育支出等价格指标做平减处理。
(2)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体系
文章基于新发展理念,考虑区域经济差异以及发展路径多样性,从发展目的、过程、结果系统评价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是一个动态周期性过程,其结果易于呈现和衡量,因此,文章既侧重衡量区域经济发展过程与环境支持,也重视经济成果产出与发展质量。原因在于:一是受到经济周期、宏观政策调控等因素的影响,不同年份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结果会存在较大差异,而经济过程变量则为当年经济发展情况的直接体现;二是选取经济过程指标可在一定程度上减弱经济周期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干扰。
综上,参考华坚、胡金昕(2019)[16],马茹等(2019)[17]学者的研究,从创新驱动、协调均衡、绿色环保、开放融合和共享富民五个维度,遵循系统性、客观性和数据可得性原则,构建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
(3)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测度方法
运用熵权TOPSIS法测算经济高质量发展指数,借此衡量各省区市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在测度各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时,文章采用熵权法,以有效规避人为因素带来的测量误差,使结果更加客观合理,其计算步骤如下:
第一,假设有n个被评价对象,每个对象有m个评价指标,构建如下矩阵:
第二,对指标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为消除量纲不一致所带来的误差,因此采用公式(1)对指标Xij进行标准化处理,将二级指标数值转化到0.1~1之间。其中,i表示省份,j表示各指标,Xij和Yij分别代表指标初始值和标准化值,max(Xij)和min(Xij)分别为极大值与极小值。
第三,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体系中Yij的信息熵ej为:
其中k=1/ln(n),第j个指标的评价值数据分散程度gj可表示为gj=1-ej。
第四,各省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测度体系中Yij的权重Wj:
第五,构建经济高质量测度指标的加权矩阵R:
第六,根据加权矩阵R确定最优方案Qj+与最劣方案Qj-:
第七,计算最优方案Qj+及最劣方案Qj-的欧氏距离:
第八,计算各测度方案与理想方案的相对接近度Ci:
式(8)中,Ci值越大表明省份i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越优。
3.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测度结果分析
(1)全样本测度结果
由表2可知,2007—2020年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平均水平处于稳步上升态势,由2007年的0.355增加到2020年的0.396,年均增幅为11.5%,增速较快,但总体水平还有较大提升空间。从区域层面来看,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均值分别从2007年的0.476、0.305、0.284和0.319,增 加 至2020年 的0.498、0.421、0.327和0.396,四个区域的总体增幅分别为4.6%、38.0%、8.5%和2.5%。通过全样本与四个区域的比较结果来看,东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显著高于其他三个区域以及全国平均水平,始终处于领先状态。这得益于东部地区具有良好的区位与资源优势,产业结构相对优化,加上先进技术、专业人才和数字信息等高端要素的集聚,使得东部地区经济发展活力与发展水平高于其他区域。就具体省份来看,北京、上海、广东、江苏和浙江分别位居前5位,而河北排名第19位,较为靠后。中部六省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逐年上升,呈赶超全国平均水平的趋势。2007—2020年湖北经济高质量发展在中部地区最高,山西得分最低,这与国家实施“中部崛起”战略和湖北大力发展高科技产业密切相关。西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逐年上升,但与全国平均水平仍存在一定差距,陕西、重庆、四川经济高质量发展得分均值分别为0.369、0.357和0.357,排第9、第10和第13位,处于西部地区前列,这与其较好的区位、科技和人才的集聚紧密相关。相比之下,宁夏、内蒙古、青海的经济高质量发展得分均较低,处于靠后位置。就东北地区来看,该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仅高于西部地区,且与东部、中部地区间的差距不断加大,但2007—2020年间仍处于缓慢上升态势,只是增幅较小。由于受独特的地理位置、产业结构和人口外流等不利因素影响,近年来中国东北地区经济增长乏力,经济高质量发展仍有较大提升空间。
表2 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及排名
(2)分维度结果分析
文章从不同区域、不同维度进一步分析中国及四大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及原因。如表3所示,全国经济创新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均值为0.265,高于均值的省份有9个,低于均值的省份为21个,超过2/3,反映出中国区域经济创新高质量发展整体水平有待提高。其中,内蒙古经济创新高质量发展水平最低,仅为0.165,不足北京经济创新高质量发展水平的1/5,这表明不同地区间的差距较大。东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各维度相对较为均衡,且得分均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在四大区域中处于领先位置,但区域内部也存在绿色维度发展短板,如广东、浙江、福建的绿色维度得分分别为0.830、0.840和0.840,低于东部地区的均值0.850,说明上述省份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绿色维度还应进一步提升。中部地区各维度得分与全国平均水平相差不大,而西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相对较低,其各维度得分也低于全国平均水平。此外,中、西部地区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维度上存在不均衡问题,加上产业结构不优、城乡差异较大和开放程度不足等问题,均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中、西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东北地区作为中国曾经的老工业基地,尽管已启动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战略,但受区域产业结构升级缓慢、营商环境较差等影响,东北地区的创新、开放和共享维度得分低于全国平均水平,进一步提升的空间较大,一段时期内也将直接影响东北地区经济创新高质量发展和经济共享高质量发展水平。
表3 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各维度均值得分及排名
三、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和分布动态演进
1.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空间差异测度与分析
(1)空间差异测度
1997年Dagum提出基尼系数分解方法来测度区域差异,将总的基尼系数G分解为区域内差异Gw、区域间净差异Gnb和区域间超变密度GI三部分。总体基尼系数计算公式如下:
式(9)中yij、ymr表示i、m地区内第j、r个省份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μ表示各省份的均值,n为省份个数,k为划分地区数,ni、nm表示第i、m地区内省份个数。
Gii是地区i的基尼系数,表示为:
Gim是地区i-m之间的基尼系数,表示为:
总基尼系数分解为:
其中,Gw为区域内差异贡献,Gnb为区域间差异贡献,Gt为区域间超变密度贡献。
式(18)可对考察区内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进行排序。
(2)空间差异分析
基于实证分析,文章借助Dagum基尼系数及分解方法,剖析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空间差异及来源,结果见表4、表5。
表4 经济高质量总体差异来源及其贡献
表5 四大区域经济高质量区域内及区域间基尼系数
2007—2020年全样本层面基尼系数整体呈现波动下降趋势,期间全样本总基尼系数均值为0.128。具体来看,总体基尼系数在2007—2017年间呈波动下降趋势,2018年后又略有上升。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缩小,但区域间差距仍然存在,区域间的不平衡状态制约着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总体水平。总体基尼系数的贡献率由小到大依次为区域间超变密度、区域内差异、区域间净差异,这说明区域间净差异是造成总体差异的主要来源,发挥主导作用。2007—2020年区域间净差异、区域内差异、超变密度贡献均呈小幅波动状态,且稳定在一定范围之内。其中,超变密度贡献最小,区域间净差异贡献较大,在2010年、2012年、2018年、2020年两者此消彼长,表明造成区域间差距大的原因为区域内某些年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较高,而其他区域某些省份经济高质量水平较低,表明存在一定极化现象,但是考虑到区域间净差异占据主导作用,区域间的净差异由区域间的差异造成的,极化趋势相对减弱。
第一,区域内差异。如表5所示,作为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区域,东部地区经济高质量水平也处于领先地位,但该区域内的省份差异较大,基尼系数远超0.05。从变化趋势上看,区域内差异波动幅度较大,且在2010年、2016年等年份出现明显下降趋势,表明国家出台一系列宏观调控政策,区域内的差距有减弱趋势,但该趋势并不明晰。四大区域中,中部地区的基尼系数最小,呈“S”形波动,这说明该区域内部不平衡程度最低,但其增长较为平缓且有加大趋势。西部地区基尼系数呈波浪式浮动,整体较为平稳,略有上升。东北地区基尼系数波动较大,2016年最为明显,之后不平衡趋势有所减弱。综合来看,四大区域不同年份的基尼系数呈现差异化发展趋势,东部地区在2016年前后出现显著波动,中部地区有上升趋势,西部地区较为平缓,而东北地区呈波动下降趋势,这表明各区域经济发展质量不平衡状况仍较为明显,且表现特征不一。
第二,区域间差异。基尼系数的均值反映了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差异,如表5所示,2007—2020年东部—西部区域间的基尼系数均值最大为0.195,而中部—西部区域间的基尼系数均值最小为0.060,两者存在显著差异,反映出中国区域经济结构不均衡的数量特征及原因。通过区域间基尼系数的变化趋势看,东部—中部与东部—西部变化趋势相似,但在2014年后距离增大;中部—东北与西部—东北变化趋势相似且基尼系数差距不大,但在2016年后中部—东北基尼系数居上;东部—东北、东部—西部、中部—西部基尼系数远高于中部—东北、西部—东北、中部—西部的基尼系数,说明随着经济快速发展,区域间的差距不断拉大,不平衡状态仍在加剧。尽管前文分析区域内的差距略有减弱,但区域间不平衡仍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2.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分布动态演进
(1)时间和空间分布演进测度
第一,Kernel密度函数估计。为更好地分析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分布态势以及演进趋势,采用Kernel密度函数估计对各年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分布情况进行分析。假设随机变量X的密度函数为f(x),随机变量为Y=(y1,y2,…,yn)。
其中,n为区域内省份个数,h为带宽,其大小可决定密度函数的平滑度,K(·)为核函数,这里选取高斯核密度函数。
第二,空间相关性检验。一是构建经济距离权重矩阵、地理距离权重矩阵和邻接权重矩阵进行实证分析,限于文章篇幅,这里仅展示经济距离权重矩阵定义。
二是空间自相关检验,采用莫兰指数I(Morans'I)对观察值进行空间相关性检验。莫兰指数I可检验空间系统中相邻区域之间是否存在相似、相异或独立关系,其公式如下:
局部莫兰指数的计算公式见式(21),符号含义与式(20)同:
第三,Markov链法。Markov链中随机变量的状态随时间变化可被称为转移,即在t时刻i状态下时,t+1时刻j的状态的进一步转移概率可定义为:
根据Cohort方法,对于给定状态下i的观测值,其t时刻状态转移概率的极大似然估计值计算公式如下:
对所有观测值在研究范围内的转移概率进行加权,得到从初始状态i转移为状态j的概率,如下式:
(2)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分布演进趋势
第一,时间趋势。全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分布有向右移动趋势,整体保持稳定,且只存在一个主峰,无拖尾延展拓宽,表明各区域发展存在不均衡且程度逐渐缩小,不存在极化现象。就四大区域而言,东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主峰存在左移、右移且较为频繁,主峰峰值呈“U”型,且主峰宽度也伴随着“增加—减少”,说明东部地区经济高质量水平不稳定。此外,只存在一个主峰,分布曲线右拖尾,说明东部地区并无极化现象。就中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而言,其主峰高度有下降趋势,主峰宽度不断加大,表明区域内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在变大。西部地区与中部地区变化趋势相似,西部地区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主峰宽度变大趋势减弱,其分布曲线存在右拖尾且延展性拓宽,不存在区域极化现象。2007—2015年东北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向右移动,主峰总体趋势稳定;而在2015年后主峰高度上升,右拖尾延展性拓宽,但始终仅有一个主峰,不存在极化现象。
第二,空间演变趋势。鉴于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存在区域差异性,借助Arcgis10.7工具对2007—2020年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空间特征进行可视化分析。按照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高低,将其划分为优、良、中、差四个级别。区域颜色的深浅代表其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高低,结果显示颜色较深的多集中于东部沿海地区,而颜色稍浅的多为中部以及绝大多数西部地区。这一结果也可进一步印证上文分析,同时反映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总体呈“东高西低、南高北低”的分布,并存在由东向西的演变趋势。
在分析完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空间特征后,为进一步探究其空间特征背后的原因,构建空间权重矩阵并运用莫兰指数I(Morans'I)检验,剖析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各阶段的空间依赖性与异质性,判断其是否存在空间集聚现象,并揭示其空间结构分布。结果显示,在全样本下,各年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在5%水平上均呈显著空间正相关,表明其集聚程度高,且有不断增强趋势,具有较强的空间依赖性。在计算出莫兰指数后,绘制莫兰散点图来分析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空间集聚情况。其中,北京、天津、上海、江苏、浙江在主要年份稳居高高集聚区(H-H),其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排在全国前列。河北、安徽、江西等省份落在低—高集聚区(L-H),其自身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不高,但是邻近区域较高。广东位于高低集聚区(H-L),这是受制于广西、湖南等地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较低的影响,与邻近地区形成高低集聚现象。落在低低集聚区(L-L)内的大多为中、西部地区和东北地区省份,自身与邻近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较低。
第三,状态转移分析。为揭示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转移规律,计算马尔可夫转移矩阵并确认转移状态。考虑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存在变动差异,不利于比较,故采取四分位数将其状态划分为相同类型。通过计算确定25%分位数、50%分位数和75%分位数分别为0.308、0.341和0.400,相应地各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状态可划分为低水平(Ⅰ),即小于0.308;中低水平(Ⅱ),0.308~0.341;中高水平(Ⅲ),0.341~0.400;以及高水平(Ⅳ),大于0.400。在确定其状态后进行转移概率计算,结果见表6。表中的行代表t年,列代表t+1年的状态,对角线上的数代表t+1年未发生改变的概率,非对角线则表示t+1年发生变化的概率。以全样本为例分析,在第t年有71.0%的省份其状态为低水平(Ⅰ),下一年其状态保持不变;而27.0%的省份下一年状态可能会变为中低水平(Ⅱ);同时,t年中低水平(Ⅱ)状态的省份中,有18.9%、66.3%、14.7%在t+1年分别上升一位、保持不变和下降一位;t年中高水平(Ⅲ)、高水平(Ⅳ)分析同上。此外,观察发现对角线上的数均大于非对角线上的数,从而推断: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效率大概率保持稳定,且临近类型的转移概率大于向非临近类型转移的概率。东部、中部、西部、东北地区对角线上的数大于非对角线上的数,由上文得出,四个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效率大概率保持不变。
表6 全样本及分区域经济高质量马尔可夫转移概率矩阵
四、结论与对策
1.研究结论
基于新发展理念下构建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评价指标体系,运用熵权Topsis法对2007—2020年中国省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进行测度分析,采用Dagum基尼系数对全样本以及四个区域的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进行分解,揭示其差异及来源,综合Kernel密度估计和Moran指数从时间与空间角度剖析其分布动态与演变趋势,最后用Markov转移概率矩阵测算各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不同状态下的转移概率。主要结论如下:
第一,2007—2020年中国及四大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整体呈上升趋势,不同区域间存在明显的发展差异,经济发展质量呈东部—中部—东北—西部的阶梯分布状。分维度来看,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创新与开放不足问题较为突出,而绿色可持续发展表现优于其他维度。因此,解决区域经济发展的不均衡成为提升经济高质量发展整体水平的关键,并且亟需增强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创新动力与活力。基于Dagum基尼系数从全国层面和区域层面进行分解,发现区域间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差距均有缩小趋势,其中区域间总体差异的贡献率远高于区域内差异与超变密度的贡献率,并占据主导地位,由此得出区域经济发展不均衡的主要原因在于地区间的差异。
第二,从时间分布动态与演变趋势来看,2007—2020年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呈上升趋势,区域间的不均衡有减弱趋势。东部、中部、西部和东北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均只有一个主峰,表明四个区域均不存在极化现象。东部地区主峰峰值呈“U”型,呈“下降—上升—下降”发展态势,且主峰宽度也伴随着“增加—减少”,反映出东部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不稳定;中部和西部地区变化趋势相似,其主峰高度有下降趋势,主峰宽度不断加大,表明区域内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差异在变大;而东北地区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存在阶段性差异,2007—2015年主峰总体趋势稳定,在2015年后主峰高度上升,右拖尾延展性拓宽。
第三,从空间分布动态与演变趋势来看,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整体呈“东高西低、南高北低”的分布格局,全国和各区域均存在显著正相关集聚。基于Markov转移概率矩阵测算发现,全样本下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马尔可夫转移矩阵对角线的元素均大于非对角线的元素,并且分区域测算这一结论依旧成立,表明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稳定性较强,同时临近类型的转移概率大于向非临近类型转移的概率。
2.对策建议
为着力提升中国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提出如下建议:
一是坚定新发展理念,推动区域经济高质量协调发展。深入贯彻新发展理念,打破唯GDP论,完善内需主导、内生增长的发展模式,把实施扩大内需战略同深化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有机结合,积极融入新发展格局,促进供需在更高水平上形成良性循环。推动区域、城乡协调发展,塑造要素有序自由流动、主体功能约束有效、资源环境可承载的区域协调发展新格局,积极探索因地制宜、因时制宜的经济高质量发展路径[18]。坚持在差异化中协同、一体化中分工,健全区域协调发展体制机制,拓展区域发展合作空间。
二是促长板、补短板,积极推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均衡发展。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各维度得分均值由高到低顺序依次为绿色、协调、开放、共享、创新,其中共享发展与创新发展的短板较为明显。在促长板方面,要以资源优势向产业优势转变,以产业优势向创新优势转变,促进产业链延伸,实现能源、经济、生态一体化高效发展;在补短板方面,要大力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围绕产业链部署创新链,围绕创新链布局产业链,推进多链条深度融合,实现区域内涵型增长。健全基本公共服务标准体系,完善社会治理体系,不断提升居民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三是抓牢外部发展机遇,寻求更大范围开放式发展。在“双循环”战略背景下,要充分发挥东部地区的先发优势,推进创新成果的空间外溢效应,以点带面,提升区域资源配置效率,推动产业梯度转移,形成东部地区试点示范效应。同时,中、西部地区要积极承接东部地区产业转移,积极融入“一带一路”,寻求与沿线国家及地区的合作,打破区域壁垒,加强东、中、西部地区联动,实现东、中、西部地区协同发展,进而提升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整体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