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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时空演变及驱动效应研究

2023-01-10邱立新岳海凤

关键词:省区黄河流域福利

○ 邱立新,岳海凤

(青岛科技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山东 青岛 266061)

黄河流域作为中华文明的发祥地,曾长期是我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安全方面占据重要地位。自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实地考察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发展情况,强调黄河流域的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在国家发展大局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全局中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指示 “保护黄河是事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千秋大计”[1]。《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明确提出,黄河流域最大的问题是生态脆弱、最大的短板是高质量发展不充分[2],这为黄河流域生态环境治理提供了重要依据。因此,协同推进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经济高质量发展至关重要。

一、生态福利绩效的概念提出及相关研究

在推动以绿色发展为理念的高质量发展过程中,如何保证生态环境投入能够高效转化为人类福祉是当下应该关注的重点。单一的生态投入或环境福利产出不足以作为衡量生态高质量发展的评价指标,生态福利绩效作为一个既包括生态环境投入又包含环境福利产出的综合评价指标逐渐在相关发展研究中得到广泛认可。1974年,Daly等国外学者提出,通过计算消耗一单位自然资源所产生的福利水平提升来评估国家的可持续发展水平[3]。Rees提出了生态足迹(Ecological Footprint)概念,认为可以通过计算维系人类生存发展而利用自然的量来测定人类自然消耗对生态系统的影响[4],而Common基于生态经济学理论,提出通过人类满足程度与生态资源消耗的比值来衡量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之间的关系[5]。

我国学者诸大建等[6]基于Daly的理论提出生态福利绩效这一概念,并将其定义为自然消耗转化为福利绩效的效率。另有学者从可持续发展[7]、经济增长[8]、人类福利等角度出发[9],逐渐拓宽生态福利绩效研究范围,并对我国生态福利绩效进行测度分析。现有生态福利绩效测度方法主要包括两种:其一是单一指标比值法[10-12],即用人类发展指数等福利价值量与生态足迹等生态资源消耗量的比值衡量生态福利绩效水平;其二是构建生态福利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并运用数据包络分析(DEA)模型[13-17]等方法,从不同尺度对我国生态福利绩效进行测度分析。进一步,在生态福利绩效测度分析的基础上进行空间动态、耦合效应[18-19]及影响因素等方面的研究,其中空间动态研究主要以区域差异性[20-22]和空间收敛性[23-24]为主,影响因素分析主要包括总体回归分析[25-34]和单一要素影响机制分析[35-43]两方面。

综上所述,目前我国生态福利绩效研究内容日渐丰富且研究范围逐渐扩大。然而,现有研究成果在研究范围方面多聚焦于全国或经济带,针对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的相关研究较少;在生态福利绩效测度方面,主要采用构建指标体系的方法,其中期望产出侧仅考虑到社会福利,未能充分解释生态福利绩效内涵,指标研究体系尚不完善。鲜有研究将生态福利绩效时空格局和影响机制二者结合起来进行综合分析。鉴于此,本文以黄河流域九省、自治区(本文简称省区)为研究范围,构建更为全面的指标衡量体系,采用基于非期望产出的超效率SBM(Super-SBM)模型对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进行测算分析,并使用莫兰(Moran)散点图等分析其时空差异性及动态演变,采用空间计量模型对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驱动效应进行分析,以期对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提供决策参考。

二、模型构建与变量说明

(一)模型构建

1.生态福利绩效测算模型

与传统数据包络模型(DEA)相比,基于非期望产出的SBM模型能够有效解决投入产出要素的松弛现象[44]。为了进一步评价处于前沿面的多个有效决策单元(DMU)之间的差异,本文采用Tone基于非期望SBM模型进一步提出的超效率SBM模型[45]进行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测算。模型构建如下:

式(1)中,n代表DMU个数,m、r1和r2分别代表投入、期望产出和非期望产出,x、yd和yu分别代表投入矩阵、期望矩阵和非期望矩阵中的元素,ρ表示生态福利绩效值。

2.空间自相关性检验模型

空间自相关分析可反映一个区域单元上的某种地理现象或某一属性值与邻近区域单元上同一现象或属性值的关联程度[46],包括全局自相关分析和局部自相关分析。本文分别采用全局莫兰指数(Global Moran’s I)、局部莫兰指数(Local Moran’s I)和Moran散点图来衡量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空间关联性及其全局和局部空间自相关情况。全局莫兰指数(GMI)取值范围为(-1,1),GMI显著为正(负)表明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存在空间正(负)相关。全局莫兰指数无法分析局部空间集聚特征,因而进一步采用局部莫兰指数(LMI)进行分析。计算公式分别为:

式(2)、(3)中,Xi和Xj代表i省区和j省区的生态福利绩效值,X为生态福利绩效均值,n为研究省区个数,Wij为空间权重矩阵(本文选择反距离法构建)。

3.空间计量模型

空间计量模型包括空间滞后模型(SAR)、空间误差模型(SEM)和空间杜宾模型(SDM)3种[47]。空间计量模型的一般表达形式为:

式(4)中,yit表示被解释变量,xit表示解释变量,W表示空间权重矩阵,μi和γt分别表示个体效应和时间效应。式(5)中若λ=0则一般形式可退化为空间杜宾模型,若λ=0且θ=0则一般形式可退化为空间滞后模型,若ρ=0且θ=0则一般形式可退化为空间误差模型。

(二)变量说明

1.指标体系构建

在结合生态福利绩效概念及内涵的基础上,本文基于科学性、系统性、数据可得性等原则,在参考已有研究的基础上分别从生态投入、期望产出、非期望产出三个层面构建黄河流域九省区生态福利绩效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

表1 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评价指标体系

在生态投入方面,本文选择水资源消耗、能源消耗和土地消耗作为资源消耗指标,并且加入生态资本相关指标,包括污染治理、城镇环境投资和林业投资。在生态产出方面,包括期望产出和非期望产出两部分指标。关于期望产出指标,现有研究主要以社会福利(包括经济、教育和医疗方面)为主,鉴于黄河流域生态本底差、水资源短缺、水土流失严重等现状,本文在考虑社会福利的基础上新增生态福利相关指标,从水土流失、绿化面积、造林面积和地表水资源四个角度进行度量;关于非期望产出指标,鉴于我国的 “碳达峰、碳中和” 战略目标,在评估环境污染过程中,不仅应该关注工业污染物排放问题,还应聚焦于 “碳排放” 这一层面,本文新增碳排放量指标,参考联合国政府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推荐使用的物料衡算法计算①物料衡算法的计算公式为(ECi为第i种能源消费量、γi为第i种能源能量转换系数、σi为第i种能源碳排放系数、δi为第i种能源氧化率)。。

2.影响因素识别

本文根据生态福利绩效概念内涵并考虑数据的可得性与完备性,借鉴已有研究[29-32],以生态福利绩效测算值作为被解释变量,选取城镇化水平(UR)、产业结构水平(INDS)、经济外向性(FDI)、技术进步(TEC)、城市绿化水平(UG)、环境规制(ER)、城市人口密度(UPD)作为解释变量,分别选取城镇人口数占年末总人口数比重、人均第二产业增加值、人均实际利用外资金额、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研发经费内部支出占GDP比重、人均公园绿地面积、环境污染治理总额占GDP比重、城市人口密度进行表征。为了避免潜在的异方差影响,本文对变量进行取对数处理(见表2)。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三)数据来源及处理

1.数据来源

本文按照黄河流经区域将黄河流域九省区划分为上、中、下游三大区域,上游省区包括青海、四川、甘肃、宁夏、内蒙古,中游省份包括陕西、山西,下游省份包括河南、山东。由于受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2020年部分数据存在非常规明显的波动,部分数据尚未公布也会使最终结果产生误差,从数据完备性角度出发,本文选择的研究时间区间为2009—2019年。

生态福利绩效测算及影响因素相关指标的原始数据源于2009—2019年的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城市建设统计年鉴、中国城乡建设统计年鉴、中国环境统计年鉴、中国能源统计年鉴、各省历年统计年鉴,各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公报,EPS数据库等公开网站,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等相关资料。

2.数据处理

关于衡量指标权重的方法目前有主观赋权评价法、客观赋值评价法等多种,本文采用客观赋值评价法中的熵值法,并加入时间变量[48],通过计算信息熵来确定指标权重。具体步骤为:

第一步,数据标准化处理。指标之间的量纲差异会使最终测算结果产生误差,因而需要采用极差法对原始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正向指标、负向指标的处理公式分别为:

式(6)、(7)中,xtij表示t年i省区的第j项指标的原始数据,max{xj}和min{xj}分别表示第j项指标的最大值和最小值,x'tij表示标准化后的数值(t=1,2,…,r;i=1,2,…,m;j=1,2,…,n),若x'tij=0,则替换为0.00001。

第二步至第六步分别为:计算指标比重ytij、计算指标熵值ej、计算指标差异系数dj、计算指标权重wj、计算生态福利绩效综合指数EWPti。公式分别为:

三、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时序演化、空间分异、驱动效应的实证分析

(一)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时序演化

生态福利绩效评价指标包括生态投入、期望产出和非期望产出三个层面,共有17个三级指标。在样本数量相对有限的条件下,参考公式(7)—(13)对指标分别进行综合得分计算,处理为一个总投入、一个总期望产出以及一个总非期望产出。然后,运用MATLAB-R2020a软件,使用Super-SBM模型,对沿黄九省区2009—2019年生态福利绩效进行测算,结果如表3所示。

表3 2009—2019年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测算结果

依据表3测算结果,绘制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总体时序变化趋势图(见图1)。结合表3和图1可知,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总体均值位于区间[0.503,0.859],总体水平不高且呈 “W” 形变化趋势。2009—2013年,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逐年下降。2008年金融危机后,经济复苏成为经济发展的主要目标,经济高速发展的同时忽视了生态保护问题,导致生态环境质量逐渐下降,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逐年降低。2013—2015年,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有所提升,但始终低于2009年初始值。自2012年党的十八大召开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考察黄河流域,2013年国务院正式批复《黄河流域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规划纲要》,黄河流域开发、利用、节约、保护和防治水害有了重要指导和依据。2015—2017年,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再次下降且至最低点。在此期间,环境污染重大突发事件频发,201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环境保护法》的颁行对污染的防治具有一定规范效应,但法律和政策的实施存在一定的滞后性,生态环境保护问题不能一蹴而就,因而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仍然保持下降态势。2017—2019年,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实现较快提升。《关于划定并严守生态保护红线的若干意见》明确指出,按照生态系统保护要求划定并严守生态保护红线[49],这一举措是提高生态产品供给能力和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有效手段,有利于健全生态文明制度体系、推动绿色发展。打通生态产品供求渠道、提升生态产品价值可以促进财富的城乡转移,在促进共同富裕的同时大大提升生态福利。

图1 2009-2019年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总体均值时序变化图

按照黄河流经区域,结合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测算结果,绘制黄河流域上、中、下游生态福利绩效均值趋势图(见图2)。

图2 黄河流域上、中、下游生态福利绩效均值趋势图

黄河流域上游省区的生态福利绩效水平低于总体均值。甘肃、青海和宁夏三省区的生态福利绩效变化趋势相似,但甘肃的整体水平高于青海和宁夏。原因在于:一方面,2018年初,甘肃提出大力发展清洁生产、节能环保、清洁能源等十大生态产业,推动绿色发展,努力实现在绿色发展中崛起。虽然甘肃经济发展水平在黄河流域九省区中排名较为靠后,但因其投入产出效率有所提升,生态福利绩效综合水平相较于其他上游省区较高。另一方面,青海、宁夏经济发展相对滞后,城市人口密度偏低,无法形成经济发展商圈,水资源短缺导致自然资源相对匮乏,生态投入转化为福利产出的效率偏低,因而其生态福利绩效总体水平较低。

比较黄河流域中游两省的生态福利绩效水平,陕西的总体较高,山西的上下波动较大。研究期内陕西的国内生产总量以及人均国民生产总值持续稳步增长。依托于西部大开发战略,陕西积极发挥教育、文化、旅游等方面的优势,加快推动新兴产业发展和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带建设,加快创建以西安为中心的国家级城市群—关中平原城市群,这些措施有助于提升本省经济、教育等社会福利;同时,陕西作为丝绸之路经济带西北五省区之一,不断抓住机遇促进文化交融、提升产业发展,在为丝绸之路沿线中亚国家提供资金、技术支持的同时,促进了自身经济结构升级和对外贸易发展。作为资源大省的山西过度依赖煤炭等资源优势,传统耗能和污染型企业较多,面临经济绿色转型困难,转型成本和压力巨大[19];山西在生态投入方面,面临水资源短缺、能源消耗较大等问题,而在产出方面人均国民生产总值远低于陕西,生态投入转化为经济发展的效率较低,因而生态福利绩效水平落后于陕西。

黄河下游两省的生态福利绩效水平明显高于中上游省区以及总体均值。山东和河南的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高,区位优越、对外开放水平较高,教育资源、医疗技术先进,因而生态福利绩效水平较高。2011年,山东省围绕海洋经济发展提出的 “山东半岛蓝色经济区” 战略,作为推动可持续发展的重大举措之一,不仅促进了山东海洋经济发展,加强了海洋生态文明建设,也优化了海洋产业结构、改善了陆海生态环境,促使生态福利绩效明显提升。近年来,河南不断推动传统农业、传统工业的绿色发展,努力实现农业现代化发展和制造业数字化转型,注重区域经济协调发展,奋力实现 “中原崛起” ,在拉动经济不断增长的同时,提升了生态环境质量和生态福利。

(二)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空间分异

1.空间动态分析

结合表3测算结果,选取生态福利绩效空间变化较为显著的5个截面年份,采用气泡图进行可视化处理(见图3),用以分析黄河流域九省区生态福利绩效动态变迁趋势。图3中的气泡面积大小代表生态福利绩效值的大小。

图3 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气泡图

从图3可以看出,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空间动态变化与 “W” 型时序变化趋势基本吻合。相较于2009年,2011年黄河流域上中游省区生态福利绩效呈衰减趋势,各流域之间生态福利绩效差异显著且有扩大趋势,呈现低值与低值聚集的空间分布特征,经济发展滞后、生态环境破坏等问题导致区域间生态福利绩效持续下降。相较于2011年,2014年黄河流域东、西部变化截然不同,包括山西在内的中下游省份的生态福利绩效值均呈现明显的下降趋势,包括陕西在内的中上游省区的生态福利绩效水平反而逐渐提高,各流域之间生态福利绩效差异有所缩减。2017年,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低水平聚集区从上游省区转移到中下游省份,区域间差异急剧增大,经济的快速发展可能导致下游生态发展的短暂失衡,因而相比于发展缓慢的上游省区,中下游省份生态环境问题导致的生态福利绩效下降趋势尤为明显。相较于2017年,2019年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值都有所提升,空间区域差距显著缩小,下游省份的生态福利绩效快速提升,其原因可能在于黄河下游两省本身具有优越的区位优势和相对先进的技术,合理的环境政策和治理政策会促使下游地区快速恢复。

2.空间自相关分析

运用Stata16软件得到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全局自相关结果(见表4)。由表4可知,除个别年份外,生态福利绩效值均通过10%显著性检验,这表明研究期内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在空间分布上存在空间差异。为进一步考察局部间的空间关联性,对黄河流域九省区的生态福利绩效进行局部自相关分析,并使用Stata16软件绘制局部Moran散点图。Moran散点图是由空间单位的观测值与空间滞后项绘制成的二维图像,常用来表示数据的空间异质性,结果如图4所示。图4中,各图横轴表示黄河流域九省区的生态福利绩效水平(z),纵轴表示其空间滞后值(Wz)。由图4可知,研究期内黄河流域多数省区位于第一象限和第三象限,呈现高高集聚(H-H集聚)和低低集聚(L-L集聚)的特征,表明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存在正向的空间自相关性,呈现较为明显的局部空间异质性,因而有必要使用空间计量模型分析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影响因素。

图4 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Moran散点图

表4 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全局自相关结果

(三)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驱动效应

空间计量模型的选择可以通过固定效应(LR)检验以及豪斯曼(Hausman)检验来实现,结果如表5所示。由表5可知,三种模型豪斯曼检验p值均小于0.05,拒绝原假设,因而采用固定效应检验。依据固定效应(LR)检验结果可知,空间杜宾模型退化为空间滞后模型的检验统计量为59.08(p=0.0000),退化为空间误差模型的检验统计量为55.81(p=0.0000),表明空间杜宾模型无法退化为空间滞后模型或空间误差模型,因而本文选择固定效应的空间杜宾模型。通过对比可知个体、时间双固定效应的空间杜宾模型空间项系数通过1%的显著性检验,存在空间集聚性,且对数似然比(Log-likelihood)较高,因此选择双固定效应的空间杜宾模型进行估计分析。

表5 空间计量模型选择

由表5可知,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空间滞后项系数显著为负,说明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存在显著的负向空间溢出效应。由于空间杜宾模型包含了解释变量的空间滞后项且系数显著不为零,模型中各解释变量的估计系数值并不能直接解释该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效应[47],需要对空间杜宾模型进行空间效应分解,其空间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结果如表6所示。具体分析如下:

表6 空间杜宾模型空间溢出效应分解

1.产业结构水平

产业结构水平对生态福利绩效存在显著的负向空间效应,且对临近省区的间接空间效应尤为显著。一方面,黄河流域是我国重要的能源生产基地,中上游省区第二产业所占比重仍然较大,第二产业中高污染企业仍旧存在,不仅对本地生态环境造成破坏,同时波及邻近省区;另一方面,虽然我国目前正加快建设黄河上游、河西走廊等七大陆上新能源基地,建设山东半岛、长三角等五大海上风电基地集群等,但清洁能源、可再生能源建设不会一蹴而就,发挥其对黄河流域产业结构升级优化和绿色发展的优势需要循序渐进,存在时间滞后性。

2.环境规制

环境规制对生态福利绩效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均通过5%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正,表明环境规制对本省区和邻近省区的生态福利绩效提升存在显著的促进作用。一方面,环境治理相关政策的提出,有助于减少高污染原料的使用,加速淘汰高耗能工艺,降低废水、废气、固体废弃物等工业污染物排放量,在减少能源消耗的同时改善生态环境;另一方面,环境规制导致部分产品成本上升,企业为了降低成本追求更高利润,会加大技术创新投入力度,提升要素使用效率,改善投资环境,提高经济效益,实现高质量发展。

3.城镇化水平

城镇化水平对生态福利绩效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均通过5%显著性检验且系数为负,表明城镇化率对本省区和邻近省区的生态福利绩效存在显著的负向影响。城镇化是经济发展的重要动力,有利于缩小地区间城乡发展差异,提高城市集聚和辐射带动能力,但目前我国城镇化水平总体偏低,在城镇人口大量增长的同时人口流动性也大大提升,城市人口素质和城市管理能力良莠不齐,城市生活垃圾等环境污染问题亟待解决,间接抑制了生态福利绩效。

4.经济外向性

经济外向性对生态福利绩效的间接效应和总效应均通过1%显著性检验,表明经济外向性对本省区和临近省区的生态福利绩效存在负向影响,且对临近省区影响更显著。引进外资会适当促进地区就业和经济发展,提高生产技术进而提升生产效率,但外资引进和产业转移所带来的先进技术和资源需要时间转化,在此期间环境污染、资源过度消耗等问题难以避免,从而降低生态投入转化为福利水平的效率。

5.城市人口密度

城市人口密度对生态福利绩效的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均通过1%显著性检验,表明城市人口密度对于提高生态福利绩效存在显著的阻碍作用。城市人口密度提高,会导致医疗、教育、住房等资源的紧缺,升学压力、就医难等问题降低人民生活幸福感,同时城市人口密度提高也会导致环境污染指数的提高,私家车数量、居民生活垃圾产生量等污染物增多,在增加环境污染治理压力的同时降低了生态福利绩效。

6.技术进步

技术进步对邻近省区生态福利绩效提升的空间效应为正,但其作用效果尚不明显。技术进步可以提高能源利用效率,促进工业废弃物排放处理工艺的改进,加快整个社会的生产效率,同时促进人工智能发展,提高居民生活幸福指数和社会福利水平,从而促进生态福利绩效水平的提升。但技术发明和研发投入转化需要时间,难以在短时间出现明显即时效应,通过技术创新促进生态福利绩效提升的路径仍有待探索。

7.城市绿化水平

城市绿化水平对生态福利绩效提升的空间效应为负,但其对邻近省区的影响程度尚不显著。一般而言,城市绿化水平的提高会提升地区环境治理水平和空气质量状况,从而有利于生态福利绩效的提升。然而,目前黄河流域水土流失较为严重,一方面绿地建设水平较低不足以发挥城市绿地对生态环境的正向影响,另一方面存在不顾实际情况盲目推进绿地建设的可能,这会破坏原本的生态环境,在消耗人力物力财力的同时降低总体绿化和福利水平,从而抑制生态福利绩效水平的提升。

四、结论与建议

本文从省域层面出发,通过构建生态福利绩效评价指标体系,对黄河流域2009—2019年生态福利绩效进行测度分析,并探究其影响因素。研究结论为: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总体水平不高,其均值位于区间[0.503,0.859],在时序上呈现 “W” 型变化趋势;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区域差异较大,在空间上总体呈 “下游最高、中游次之、上游最差” ,存在空间集聚效应;通过空间杜宾模型回归结果可知,环境规制对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空间效应显著为正,经济外向性、城镇化水平、城市人口密度对其空间效应显著为负,技术进步和城市绿化水平对生态福利绩效提升的空间效应影响效果尚不显著,产业结构对邻近省区的负向空间效应更为显著。

综合以上研究结论,对于提升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水平,协同推进生态保护和高质量发展提出以下对策建议:

第一,因地制宜制定生态保护与环境治理政策。黄河流域治理的当务之急依然是生态保护。黄河流域各省区发展状况各不相同,区域间生态福利绩效空间差异较大,影响因素也各不相同,因而要因地制宜地制定生态环保发展战略。上游五省区应侧重水源涵养问题,退耕还林还草、恢复重要生态系统、加大河湖保护力度,促进生态良性循环发展。中游两省应加大水土流失综合治理力度,在水土流失严重区域建设高标准淤地坝,合理采用人工造林、封山育林等多种方式推进森林植被建设,在重点区域实施山水林田湖草生态保护修复工程。下游两省应针对黄河三角洲地区部分河口湿地萎缩、河岸生态系统受损等情况,着重加大湿地保护及修复力度,恢复并完善河流生态功能,同时合理利用水土资源,防止土地盐碱化程度加深。依据各省区经济发展和生态本底情况,合理制定环境政策,充分发挥环境政策优势,加强环境政策协同,注重生态环境保护,促进区域绿色发展。

第二,促进科学技术创新,注重外资引进质量。目前技术创新对黄河流域生态福利绩效的提升作用尚未充分发挥,应加大研发力度并激发科学技术对生态环境的保护潜力。黄河下游两省具有经济及科技发展区位优势,应鼓励更多组织和企业参与技术创新活动,培养科技类人才,集聚科技创新资源投向先进制造、高新技术等产业,并通过科技创新优化资源配置,提高资源利用效率。黄河中上游七省区应适当提高科研经费投入,推动技术进步向绿色低碳方向演进,通过技术研发等方式支持并参与生态修复、泥沙整治、污染治理等研究,将科技创新落实到绿色发展中,提高区域生态环境质量。黄河流域引用外资应着重考虑其环境评估,切忌盲目引资,同时营造更加宽松、绿色的外商投资环境,吸引优质外资资源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以对黄河流域生态福利提升发挥正向作用。

第三,推动产业结构合理化、高级化。考虑资源禀赋的区域差异性,采取优化能源消费结构、发展清洁低碳产业等方式,切实促进黄河流域产业结构转型,提高环境正向溢出效应,改善黄河流域生态环境。上游五省区水资源较为丰富,应以水电为核心积极发展清洁能源,大力支持清洁能源基地建设,将资源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进而推动实现 “碳达峰、碳中和” 目标。依托煤炭等资源优势的中游两省,应以保护生态环境为前提,促进传统高耗能、高污染产业低碳化转型,推动能源清洁高效利用,同时结合生态资源优势,大力发展清洁型服务业,推进产业绿色低碳发展。下游两省应凭借区位优势,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实现产业结构由中低端向中高端转换,同时大力发展高新技术产业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实现生态环境保护和产业结构升级的双重红利。依据区域发展水平差异,促进产业梯度转移,下游地区加大产业创新力度并通过要素等向中上游地区转移,推动黄河流域产业绿色化与高质量协同发展。

第四,提高城镇人口综合素质,树立生态福利绩效观,促进共同富裕。教育水平的提升是人口综合素质提高的重要前提之一,要加大优质教育资源向农村、贫困地区倾斜力度,统筹城乡教育均衡发展。黄河流域是打赢脱贫攻坚战的重要区域,黄河中上游七省区的革命老区、民族聚居区等特殊地区较多,应建立健全精准有效的扶贫建设机制,同时推动新型城镇化建设,促进区域协调发展,实现公共资源合理配置,助力乡村振兴缩小城乡发展差距,在实现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上促进共同富裕。黄河下游两省的公共交通、医疗与公共卫生服务水平相对较高,但也存在不均衡现象,应对医疗资源相对匮乏的地区实施定期医疗援助,同时不断完善社会医疗保障体系和城乡基础设施建设。树立生态福利绩效观等生态文明观念,以生态福利水平为目标,鼓励全社会参与生态保护,充分发挥城镇化对生态福利绩效的积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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