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研究*
2023-01-10吴剑锋
□文│吴剑锋 方 寅
21世纪以来,以信息通信技术为核心和先导的新技术革命日新月异,带来了互联网与社会众多领域的深度融合,形成了以互联网为创新基础和创新要素的社会发展新形态——“互联网+”。以出版领域为例,为深入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媒体融合发展的重要论述,国家新闻出版署2021年5月起组织实施出版融合发展工程,遴选年度入选项目和单位。与此同时,新冠肺炎疫情下的线上教学尤为加速了“互联网+教育”的发展,线上教学成为当前教育教学改革与创新的重要实践方式之一。[1]“参与式、探究式、合作式等教学组织方式不断涌现,没有围墙的学校、弱化边界的教室、无处不在的学习等新型学校教育形态层出不穷”。[2]这不仅带来了计算机网络技术与教育深度融合的新型数字化技术快速发展[3],也对教材的编写出版提出了新的要求,催生教材从形式、内容到功能的不断蜕变升级,进而呈现了“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的新样态、新特征、新思路。如出版融合发展工程2021年入选的20个数字出版精品项目中就包括“涵芬App”等语言教育、美育教育、特殊教育领域的教育类项目和“中国科学家的故事”等人物故事、诗词赏析、有声童书阅读领域的少儿阅读服务类项目。它们难免改变传统的课程教学与教材之间相对分离的弱相关关系。[4]“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编写出版更由此值得探析。
一、“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的新样态
因应信息技术的发展及其与教学的不断深入融合,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的概念内涵及外延样态也随之不断更新变化。[5]依据数字教材与纸本教材(教科书)的关系,“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的新样态可以分为书网耦合、书网嵌合、书网融合三种类型。
(一)书网耦合样态
书网耦合样态,是指以已有的纸本教材为出发点来关联、配套对应数字教材(或教学资源)的教材编写出版样态。此时,纸本教材承载相对严密而又固定的知识体系,数字教材(或教学资源)则可进行知识扩容和载体拓展,以便引入相关知识点的讲解、背景知识的介绍、实践操作的演示说明等更为丰富的内容。借助海量互联网资料及相关技术进步,这些数字教材(或教学资源)可以是文本、音视频等多种媒体形式,比纸本教材的呈现形式更为丰富、承载内容更具广度和深度。以出版40多年、发行过千万册的经典教材《现代汉语》(黄伯荣、廖序东主编)为例,最初是20世纪50年代廖序东与教研室同人编印的油印本《现代汉语讲义》,到2011年增订五版时开始随教材发行《现代汉语多媒体教程》,2016年增订六版时又改用二维码形式来链接数字化教学资源;目前高等教育出版社和教材编写团队正在大力推进新一轮增订和数字出版,以期依托新手段、新材料、新内容、新理论、新方法促成纸本教材与现实教学的有机结合。
不过,由于书网耦合样态数字教材编写出版更多是在现有纸本教材基础上建设数字教材(或教学资源),实施之前的纸本教材已经独立存在,而发布于课程平台上的数字教材(或教学资源)又常是自成体系的补充类、扩展类的辅学内容,有时后者会缺乏教材一般应具有的科学性、系统性,且两者之间的关联也较为生硬或松散。因此,众多书网耦合样态下的数字教学资源还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数字教材,只能说是一种准数字教材。
(二)书网嵌合样态
书网嵌合样态数字教材编写出版是指同步嵌合编辑出版纸本教材和数字教材,两者既相互配合又能各自独立运用。在两者联系更为紧密的前提下,根据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的需求和纸本教材编写出版的特点,两者同步设计、同步建设,经由线上课程平台建立起有机联系。
从内容编排看,书网嵌合样态下的数字教材与纸本教材在结构上基本保持一致,以确保能相互配套。此时,纸本教材体现课程知识体系的完整性,在内容和篇幅上实现与数字教材的弹性互补。如将一些知识点的内容适当拆分,编写出版并发布到课程平台上作为数字教材的有机内容;或纸本教材在保持与数字教材基本结构一致的基础上,根据需要适当增加或减少一些章节或栏目的内容。
从编写出版视角看,由于是同步设计、配套进行,纸本教材的版式设计和内容编排更加强调书网配套和协调一致。譬如,纸本教材在正文旁增设边栏,用于添加正文相关内容的数字教材资源链接和一些对正文内容进行补充说明或拓展讨论的文字内容。[6]
(三)书网融合样态
书网融合样态是指纸本教材和数字教材完全融合为一体,且以数字样态呈现。书网融合样态数字教材基于互联网和教育深度融合而专门设计编写出版,集文字、图形图像、音视频等资源于一体,具有系统性教学内容体系,发布于线上课程平台,是完全数字化的新样态教材。书网融合样态有两个典型特征:书网融合和完全数字化。相较于耦合样态和嵌合样态,此类教材更加凸显了书和网深度融合的特征,连教材自身的样态也都是完全数字化的。书网融合样态教材在移动互联网、智能终端设备、云计算等技术背景下实现,进行课程内容、教学工具、网络平台与终端设备有机整合的系统性数字化操作,能有效发挥数字内容资源、教学工具软件、网络平台、终端设备等多层面、多维度的优势。
以出版融合发展工程2021年度入选单位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为例,其融合样态产品具有“单品有亮点、矩阵有效应、平台有智慧”的特点,数字出版的“‘慕知悦读’融合出版平台”以社内资源数字化为起点,产出电子图书、有声读物、语言点读、视频微课等丰富产品,并进行一定的数据关联,能对资源进行科学的存储和管理,通过各种合适的终端进行分发(包括自有App和合作平台等),目前使用人数达近30万人。
二、“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的新特征
由于“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编写出版是在移动互联网、智能终端设备、云计算等技术背景下,以书网或耦合、或嵌合、或融合等方式有效整合课程内容、教学工具、网络平台与终端设备等要素的数字化操作,它和传统教材编写出版相比,至少呈现书网配套性、模态多样性、平台绑定性的新样态特征和互动化、情境化、便捷化的新功能特征。
(一)新样态特征
相较于传统的纸本教材,“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编写出版具有书网配套性、 模态多样性、平台绑定性等新样态特征。
1.书网配套性
书网配套性是数字教材编写出版区别于一般纸本教材编写出版的最本质特征,这是由“互联网+”时代特点赋予的。缘于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的现实需要和“互联网+”进程的快速推进,教材建设与数字资源的联系更为紧密,书网配套使纸本教材编写出版的闭环性特征和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的开放性优势得以各展所长、优势互补。以前文提到的高等教育出版社《现代汉语》为例,它的数字教材样本展示的内容就包括:纸本教材内容、重点难点、教学视频、PPT、术语解析、练习测试等多个模块,充分体现了书网配套性。
由于数字教材编写出版是一体化同步设计,书网之间的配套性联系因此更为紧密,两者之间相互依存、互补共生,具有高度的依存性和互补性。与传统的纸本教材一样,“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同样充分利用和发挥了网络技术的优势,有利于将纸本教材的内容适当拆分、按需选择、重新组构,进而能以数字资源的形式呈现于线上课程平台。
2.模态多样性
与文本型、图文型以及音视频型等表现形式不同,“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编写出版更加凸显模态多样性特征。它最为重要的体现是“深度的用户交互、丰富多样的UI呈现、动态驱动及实时响应、融合桌面应用与网络应用、便捷的部署等特征”,[7]很好实现了交互性与模态多样性的有机统一。
源于“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的模态多样性更多地融入了富媒体技术和网络化的资源,使得数字教材不仅能够和传统纸本教材一样对文字、图片等内容进行平面展示,而且能够增添丰富多彩的动画、音视频等富媒体化的展示内容。这不仅使教材内容的呈现更加生动形象、立体多元,而且使教材更容易实现由多媒体技术资源的单向呈现向富媒体技术资源的交互体验方向发展。通过利用富媒体新兴技术,实现数字教材中多种媒体资源类型之间的有机整合、媒体资源数据之间的互动交换,从而获得比传统纸本教材更具现场感和个性化的阅读体验。[8]
3.平台绑定性
数字教材的样态是完全数字化的,需要借助一定的网络平台才能固定呈现,“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的编写出版因此带有平台绑定性的新样态特征。由于教材的样态是数字化的,因而书网融合起来更加便利,教材的编写出版、销售使用均与网络课程平台息息相关:教材的内容设计与平台的功能结构相配套,教材的呈现形式因平台的支撑而丰富多样;教材中练习自测、答疑辅导、个性化指导等模块的互动学习功能的实现,也以平台作为支撑;教材的在线销售和下载也可有机嵌入平台的公共空间或平台课程的相应位置。
(二)新功能特征
“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的编写出版具有上述新样态特征,能够有效整合课程内容、教学工具软件、网络平台、终端设备等多维度、多层面的资源,从而具有互动化、情境化、便捷化的功能特征,能充分实现教材编写出版科学性、实用性、针对性、趣味性等四个普遍性的新功能特征。
1.互动化
借助于新兴的互联网技术及富媒体技术,“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编写出版可以更好地实现交互性功能,能极大地丰富和优化人机互动体验和人际互动体验。
教材使用者与教材之间的人机交互。富媒体技术能有效实现交互性和媒体性的有机统一,通过电脑、智能手机等终端设备让学习者能够自己操控媒体资源,实现与媒体资源之间能动的人机交互,大大丰富了人机互动的样态、功能与应用方式,使教材由多媒体技术资源的单向呈现转变为学习者与教材富媒体资源之间自由便捷的人机交互。
教材使用者之间的人际交互。在线学习的特征使得学习者更加需要人际交互体验。“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可以充分利用互联网及富媒体技术的优势,在数字教材中嵌入网络社区模块,师生之间个性化指导、答疑辅导、测试批改以及学生之间的学习交流等交互功能均可在网络社区模块实现。[9]
2.情境化
富媒体技术的应用,使数字教材能更好地再现课堂情境以及创设目的语情境。由于使用了富媒体技术,“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能支持动画、音视频等多媒体形式和3D模型、SVG(可缩放矢量图形)等富媒体形式,并且能有效整合数字资源、教学工具软件、服务平台、终端设备等多层面、多维度的资源,具有强大的信息表现能力。因此,和传统纸本教材相比,能够构建支持课堂环境下互动教学和泛在情境下自主学习的“教—学”情境,使学习者能够在虚实融合的情境中学习。例如,可用嵌入小视频的形式展示“狐假虎威”等成语故事、“鸳鸯火锅”等特色饮食等中国传统文化知识内容,比起文字描述和图片展示,上述通过小视频情境化的展示形式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教学效果。与传统的、平面化的纸本教材相比,为学生创设虚拟情境提供了更为丰富多样的可能性,能充分满足学习者的个性化学习需求。
3.便捷化
在现代网络技术和富媒体技术的支撑下,“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具备有效整合教学工具软件、终端设备、数字平台等各种软硬件设施的功能,能满足随时、随地、随需的泛在学习需求和个性化学习需求。便携的移动终端,如电脑、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能够存储和呈现所需的全部数字教材内容,方便学习者随时、随地、随需地进行学习。此外,功能完备的阅读工具还能实现对阅读环境的个性化设置,如屏幕亮度、字体大小等,以满足学习者不同的阅读偏好。
作为数字出版物,与传统的纸本教材再版周期较长、难以实现新知识新内容的快速更新不同,数字教材可以依靠数字排版的灵活性和网络传输的便捷性,使教材内容的更新更加快速,并能将更新的内容及时传送给教材使用者。
三、“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编写出版的新思路
“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是新样态教材,它的编写出版既有与传统纸本教材编写出版性质相同的工作,也有许多与传统纸本教材编写出版不同的地方。其编写出版思路必须体现“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的理念创新与特色,即以国家课程标准为规约,以学习者为中心,教材与线上平台、线下课堂三位一体统一设计,通过数字化的技术和手段,实现纸本教材与数字教材的书网融合,使教材文本与平台资源相融共生、优势互补。
从流程看,主要包括教材的策划、内容编写出版、数字化编辑等环节,涉及的相关要素主要有教材的内容、人才团队和数字化编辑工具等。为使教材能充分体现和反映数字化教学带来的理念革命性变革以及新样态数字教材的新样态特点和新功能特征,“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的编写出版应坚持科学性的总体原则,[10]根据学科特点和数字化教材特点,统筹兼顾以下三组对立统一关系。
(一)知识性与技术性
“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是依托“互联网+”等现代信息技术有效整合课程内容、教学工具、网络平台与终端设备的数字化系统,兼具知识性和技术性双重属性。[11]因此,除了基础教材文本的策划和编写出版,还涉及富媒体资源的设计和开发。
传统纸本教材的编写出版所要考虑的主要是教材的内容体系、教材的章节结构等因素。由于“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融入了模态多样性的素材资源,因此编写出版的过程中应根据具体的学科类型和课程特点,灵活运用文本、动画、音频、视频等不同类型的数字资源。不管是基础教材文本的策划编写出版,还是富媒体资源的设计开发,都要坚持科学性的总体原则,通盘考虑知识性和技术性的有机融合,在内容上“以课程标准为依据,统筹兼顾社会发展需要、学生身心发展规律以及学科知识”,[12]在样态上充分体现书网一体性、 模态多样性和平台绑定性,在功能上充分实现互动化、情境化和便捷化。
(二)共性要求与个性化需求
“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的编写出版要充分体现数字化课程的共性要求与师生教和学的个性化需求的有机统一。作为教材,数字化教材为信息化教学环境提供基础资源、基础应用、基础链接和基础服务。[13]数字教材中包含的内容及其呈现方式都具有普遍适应性的特点,借助教材所提供的基础内容便可达成教学目标,而师生在教和学上的个性化需求则通过数字教材与其他数字资源的结合使用得以满足。在教材编写出版时,依据课程标准体系设计开发出基础性数字资源以满足课程的共性要求,在此基础上,另将数字资源与其他不同类型、不同内容、不同功能的课程资源相链接,通过这些链接的课程资源来满足师生在教和学上的个性化需求。
(三)内容编写出版团队与数字化技术团队
“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的编写出版不仅需要编写出版基础教材文本,还需要设计和开发富媒体资源,因此需要组建专业的编写出版团队。
在内容编写出版和资源开发阶段,教材内容的编写出版工作需要依靠专业的教材编写出版团队来完成,才能确保教材内容的科学性。由于涉及数字技术和富媒体技术,而富媒体资源的品质和丰富程度又直接决定了教材内容的品质和丰富程度,因此,与教材内容相对应的音视频资源、3D动画、多元化交互模块的设计和制作等均需要视频拍摄制作人员、数字媒体开发人员等专业人才的参与。在数字教材的集成编辑阶段,编辑人员的专业水平也应有相应的要求,需要那些既懂得数字编辑技术又懂得数字出版技术的复合型编辑人才。
因此,“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的编写出版,需要汇集教材专家、授课教师、教材文本写作人员、视频拍摄制作人员、数字媒体开发人员等不同专业背景的人才,[14]教材的内容编写出版团队与数字化技术团队之间要充分沟通、协同合作,才能真正落实数字教材知识性和技术性兼备的编写出版目标。
四、结语
互联网与社会众多领域愈加融合,“互联网+”发展新形态出现愈加广泛,如出版领域组织实施融合发展工程、教育领域广泛开展线上教学或线上线下混合教学。这对教材编写出版来说既是机遇,也是挑战。它催生教材从形式、内容到功能的不断升级蜕变,促成了“互联网+”背景下数字教材编写出版新样态、新特征、新思路的出现,让“具有数字化、现代化、开放性和互动性四个显著特征”的数字教材越累越多地出现 。[15]推进“互联网+”背景下的数字教材编写出版,方能促进教材的更新换代,促成数字教材与课程资源相融共生、优势互补,破解教学资源分布不均衡的难题,保障课内与课外结合、线上与线下融通的教学服务模式、教学实施和教学效果的有效提升,推进2035年总体实现教育现代化这一重大战略部署的实施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