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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内核、基本特征与当代价值

2023-01-04杨明鸿

湖北行政学院学报 2022年1期
关键词:万物中华传统

陈 波,杨明鸿

(武汉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

中华传统生态文化是指中华民族在步入现代社会之前,在长期社会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反映人与自然关系的生态意识、价值取向和社会适应。中华五千年文明的积淀,孕育了丰富的传统生态文化。习近平同志在全国生态环境保护大会上强调:“中华民族向来尊重自然、热爱自然,绵延5000多年的中华文明孕育着丰富的生态文化。”[1]深入挖掘、阐发、改造和弘扬中华传统生态文化,对于化解当代生态环境危机、建设现代生态文明、实现中华文化伟大复兴具有重要的现实启迪意义。

一、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内核

先秦时期,儒家、道家、墨家等学术流派就广泛探析人与生态自然的关系问题,形成了广博精深的生态智慧。他们所主张的天人合一、民胞物与、取用有节、以时禁发等理念,至今仍深深影响着中国人对生态自然的态度。

1.“天人合一”的生态整体观

“天人合一”是我国传统文化的核心思想之一,也是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精髓。“天人合一”观念源远流长。早在原始社会时期,中国的先民们就已经有“天人合一”观念的萌芽。原始宗教中有“神人交通”的观念。《国语·楚语》云:“民神杂糅,不可方物。夫人作享,家为巫史。”也就是说,普通民众通过巫师的帮助可以与神灵交流,此乃“天人合一”观念的初始形态。所谓‘合一’,即人与自然界相合相通、融为一体。关于“天人合一”,儒、道、释三家可谓见仁见智。《易·系辞》认为,《易经》这部书包含了天道、地道和人道,“兼三才而两之”。虽然天、地、人地位与作用各不相同,但它们是合而为一的生命整体。《易·说卦传》认为,圣人之所以制《易》,是为了“顺性命之情”,于是“立天之道曰阴与阳;立地之道,曰刚与柔;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兼三才而两之”。《周易》里把天地视为生命之本源,主张“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人若做到“与天地和其德,与日月和其明,与四时和其序”,方可把握天道,进而达到天、地、人三者之和谐。此外,儒家的“天人一体”“性天相通”“天人合德”等主张均包含了天人合一的理念。孔子曾言:“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论语·阳货》)可见,儒家思想注重“顺天”,以此达到天与人、自然与人的和谐和统一。道家从“齐万物为一”的角度出发论述其“天人合一”的生态思想。庄子认为:“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意思是说,天、人在其本质上是趋于一致的,人产生、发展并复归于自然之中,人若要谋得生存和发展,必须顺应天道和自然。佛教里有“缘起”一词,说的是世间万物皆因种种条件和合而成,“此有故彼有,此无故彼无。”即离开了其中任何一个条件,就不能成其为万物,所以万物间是同源和同脉的。

虽然儒家、道家、佛教等在“天人合一”这一问题上的主张有所差异,但均以人与自然的整体和谐为准则和依归,以彼此双方的融合、协调为最高价值追求,这体现了传统中国人从整体上来认识和把握人与自然关系的思维模式。

2.“民胞物与”的生态道德观

我国数千年的传统文化,蕴含着丰富的生态道德思想,其以“善”作为天地万物生生不息的根源。所谓生态道德思想,即“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儒家的天人合一思想强调人心固有的至善本性,这个至善本性就是天地的生生之德。强调“与天地合德”,彰显了一种推而扩之、由人及物的思想道德。“仁爱万物”最早是由孔子提出,以孔子为代表的儒家学派充分体认了自然的内在价值,倡导对万物要加以体恤和爱护。孔子在指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同时,进一步强调要把“仁”“爱人”的原则推广拓展到万事万物,并将其视为人之大德,要求人们要树立人与自然共生共存的整体生命观。孟子的性善论、张载的“民胞物与”观、朱熹的“盖仁之为道……即物而在”等,在强调仁义道德根源于天道、道德原则和生态法则具有一致性的同时,更凸显了要将“仁爱”贯穿到底,并尽己之心、力达到人与万物协调有序、共荣共生的思想。

道家重生命、重养生,强调物无贵贱、万物同源。认为生命乃是宇宙之根本所在,要顺应自然、维护万物的生成和发展。中国佛教也不乏尊重生命、保护生命、善待自然的思想精华。佛教强调“佛性”乃万物本源,而佛性的统一,即意味着“众生平等”。“一切佛法中,慈悲为大。”佛教关于不杀和不伤害的戒律集中体现出其普渡众生的慈悲情怀。儒、道、释三家从不同程度上论证了自然界及其存在的价值意义,进而对人类活动方式与范围做出了道德限定,这些道德规范经过历代学者的总结完善和统治者的教育灌输,对中国古代人与自然关系思想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

3.“取用有节”的生态保护观

自然本体价值意识导向下对自然界的顺从感、依赖感,再加上对现有自然资源有限性的直观经验,使中国人很早就产生了适度开发利用自然资源的生态观念。古代生态思想推崇人们要尊重和顺乎自然规律,倡导有限原则、适度原则,克服随心所欲、过分索取、贪得无厌的心理和行为。无论是儒家的《孟子》《荀子》《礼记》等著述,还是道家的《吕氏春秋》《淮南子》等典籍,都要求人们“取物以顺时”“取物不尽物”,主张有限地利用自然资源,反对破坏性地开发和掠夺自然资源的行为。例如,孔子主张“钓而不纲,弋不射宿”。(《论语·述而》)意思是只用一竿一钩钓鱼,而不用绳网捕鱼;只射天上的飞鸟,但不射栖宿巢中的小鸟。《礼记·祭义》中引孔子话说:“断一树,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在孔子看来,天地是人类的衣食父母,若不以其时入山伐木,不以其时捕杀动物,这都是一种不孝不义的罪恶行为。荀子进一步发挥孔孟的生态思想,从制度层面更加系统的阐述了“取物不尽”“取物顺时”的环境保护思想。

在道家看来,人的追求若超出了生命的基本需要,则是“背自然”。如果要保持人与自然的共生共荣、和谐发展,人在利用自然的手段和限度上就必须“知足”“知止”。道家主张“恬淡为上”“少私寡欲”“见素抱朴”,最终达到“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的超越境界。老子有言:“化而欲作,镇之以无名之朴。”“不欲以静,天下自正之。”(《老子·三十七章》)这里的“化而欲作”意思是自生自长以至超出生命自然所需的贪念的发作,而贪念的发作会破坏宇宙生命的平衡与和谐,进而对宇宙万物的生命造成威胁,故需以“道”的自然和真朴对其进行统摄。唯有如此,才能抑制贪欲,避免纷争,实现天下太平。道家主张“圣人去甚、去奢、去泰”,要求统治者饮食不要太奢侈,住宅不要太豪华,宴请不要太过分。因为饮食如果太奢侈,势必消费过多的粮食;住宅如果太豪华,势必消耗过多的土地空间和建筑材料;宴请如果太过分,势必造成粮食资源的巨大浪费,所以必须坚持“去甚、去奢、去泰”的绿色消费观,使人自身的发展限定在自然资源和环境的承载能力范围内。

而释家将贪、嗔、痴比喻为人生“三毒”,无形的欲望成为了破坏人与自然关系的罪魁祸首,而永无止境的欲望终究会造成毁灭性的灾难。关于“节用而爱人”的思想,古代先贤们力倡人类要取用有度、适可而止,唯有此万物才可各得其宜、各得其所,进而实现自然资源的可持续开发和利用。其实,中国历朝历代都有与生态保护相关的古训和律令。诸如《礼记·月令》中记载,“无竭川泽,无漉陂地,无焚山林”,主张人类在开发和利用各类自然资源时,要知足、知止,要有度且合理用之。

4.“以时禁发”的生态治理观

传统环境管理的基本指导思想是“以时禁发”,以便实现“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者不失时,故五谷不绝而百姓有余食也,污池渊沼川泽,谨其时禁,故鱼鳖优多而百姓有余用地;斩伐养长不失其时,故山标不童(无草木)而百姓有余材也”。(《荀子·王制》)“宫室必有度,禁发必有时。”是古人对待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这一问题的基本原则,即人们在开发利用自然资源时要按照规定的时节和自然规律进行。所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再比如《易传》中“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财(裁)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孟子的“不违农时,谷不可胜食也……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孟子·梁惠王上》)二程的“道未始有天地之别,但在天则为天道,在地则为地道,在人则为人道。”(《程氏遗书》,卷二十二,上)这些典训传达着人要合序四时而不违背,遵循天地自然本性和法则的思想。特别是荀子提出的“山林泽梁以时禁发”思想,看到了天、人功能上的互补、互动关系,主张人要按照大自然的节奏来安排自己的行为,体现了人在开发利用自然资源时要注意维护生态平衡的价值智慧。

道家认为天道即人道,人道要遵循天道。在老子思想中,道是宇宙万物的存在根据和运行法则,而自然是贯穿其中的核心范畴,认为宇宙、自然有其自身固有的本性以及存在、发展的状态和趋势,故人对其应秉持顺应和维护的态度,不需人为干涉和外力干扰。老子曾言:“天之道,利而不害。”按照这一法则,人需“无为”“不争”,以自然之本性对待万物。但这里的“无为”并非“不为”,而是因任自然、顺应天道,不能背道而行,凭主观意志强行改变事物本然的形态。庄子进一步发展了老子的“无为”思想,指出“天在内,人在外,德在乎天”。(《庄子·秋水》)真正、高尚的德是遵循万物之时序,按其本性和内在规律去谋事。儒家在对自然界及自然规律的认识上与道家并无本质差别,都认为人应与自然为友,对自然采取友善的态度。但在实践路径上,儒家强调在保持人的主观能动性的前提下,把人自身融入到自然的整体动态平衡中去,人应该在尊重自然规律基础上达到与自然的协调,在改造自然的过程中实现天人合一。这既是儒学自然观的基本原则,也是其社会理想目标。此外,释家也认为宇宙间万事万物自有其生存和发展的依据,正如四季交替、生死轮回,都离不开宇宙的变化规律。人类只有理性地对待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才能得以生存,才能更好地发展,才能达到至善至美。

中国古代思想家们在长期的生活和生产实践中,很早就认识到自然资源的有限性和人类需求的无限性之间的潜在矛盾,认为自然资源的合理使用要“动必以道,静必以理”。他们从持续发展、永续利用的原则出发,提出了一系列有关合理开发利用自然资源和保护自然环境的道德要求。即设置机构,明确职能;制定法律,严格执法;运用经济手段,科学管理等。试图从法律制度、伦理规范层面促进人们树立环保意识,以达到天人和谐的境界。

二、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基本特征

现实地看,儒家生态伦理思想的精神特质问题是儒家生态伦理思想研究中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特征是其与西方生态文化相区别的客观映像。传统生态文化是最本质也是最具生命力的一种文化形态,不仅具有文化的基本特征,即实践性与人本性,同时还具有传承性与变革性、普适性与超越性。

1.实践性与人本性

在马克思主义看来,“文化即人化”,是满足人的需要的一种创造价值的活动,一切文化都来自于实践,其成果由人民享有。马克思认为,人“不仅使自然物发生形式变化,同时他还在自然物中实现自己的目的”[2](P178),人与自然实际关系的变化,就体现了人的创造性活动。虽然农耕时期,人们受制于自然条件的束缚,敬畏自然、依赖自然、顺应自然,但作为一定时期人们的创造物,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产生和发展离不开古人的生活实践和生产实践。中国古代哲学家们善于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着眼于各个时代出现的环境问题,提出了许多有价值的生态环境保护思想和主张。这些建立在人们感性直观和经验基础上的生态意识,特别是儒、道、释三家的生态学说,反过来又指导人们在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时,要“仁民爱物”“以时禁发”“取用有节”。赖章盛也强调“文化即人文世界是人为性与为人性的统一”[3](P11),对中华传统生态文化进行的传承、弘扬和时代转化归根到底是为了推动新时代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实践的发展。

“人类在自然价值的基础上创造文化价值”“运用文化的力量发展自己。”[4]中华传统生态文化人本性的特征反映在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传统生态文化以天人合一作为其终极关怀和最高理想,它所关注的焦点就是人们在实践中如何协调人与自然的关系。“天生万物唯人为贵。”在儒家看来,与自然万物相比,人之价值高于万物价值,其原因在于人的智慧和道德使他们具备调整和引导的能力,以保持万物整体和谐。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儒家学说从未否认自然界的价值,而是追求更高的境界,即物我之和谐。同时,传统生态文化人本性的特征在很大程度上与古代中国重人文文化、轻科学文化的价值倾向有关。中国传统生态文化主要从主体的德性修养层面来阐释生态思想,其旨归是作为主体的人的内在的德性修养和精神境界的提升。同时,儒家认为,万物与人在价值的进化过程中处于不同的阶段,各自具有不同的独特性质,因而其价值有高低不同的区别。由于人能够组成社会群体,有道德意识和目的性行为,因此人在天地万物中最为完善,其价值在万物中最高。儒家生态哲学强调“以人为中心”,但同西方生态伦理提倡的“人类中心主义”有本质差异,它把人的问题置于重要地位,并以实现人的价值为自己的中心课题[5]。应该看到,中华传统生态文化培养着中华民族尊重自然、关怀万物的深层文化心理和情感,其文化基因早已烙刻在中国人的国民性格之中。

2.传承性与变革性

从文化的演变来看,中华传统生态文化具有传承性,所谓传承性也就是连续性。张岱年认为,文化“其发展亦有连续性和累积性……从根本上说,文化是不断地向前发展,变革只是促使其前进。文化的发展可以说是一贯的发展”[6](P153)。数千年来,中华传统生态文化在历史演进中创造、传承和发展,生生不息,经久不衰,从未中辍。应该看到,中华传统生态文化并非单个人所创造的抽象物,而是处于整个中国文明发展史之中,历经千年而不衰,凝结着传统中国人伟大的生态实践和生态智慧,是由这个民族创造和传承的伟大的物质成果和精神成果的总和。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这种传承是秉持礼敬和扬弃的态度,扬弃地继承,在改造和发展中继承,抛弃传统生态思想中不合时宜的因素,扩充其已有的文化精神。因此,我们必须深刻认识并大力弘扬中华传统生态智慧中蕴含的丰富的为当代社会主义生态文化建设发展所需的思想。

从文化的本质、比较和表现来看,中华传统生态文化还具有变革性。就文化的本质而言,传统生态文化的变革是为了满足人的实际需要和社会发展的现实需要。而人的需求和社会的发展是无止境的,因此,传统生态文化是在变革中不断丰富和发展的。从文化比较上来看,梁漱溟先生曾强调,“中国文化盖具有极强度之个性……中国文化独自创发,慢慢形成,非从他受。反之,如日本文化、美国文化等,即多从它受也”[7](P32)。从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变革表现来看,在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理论指导下,中国共产党人对建设生态文明进行了长期不懈的实践和探索,并形成了一系列新的生态文化理念和思想。尤其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了“人与自然关系维度的‘生命共同体’思想、国与国生态关系维度的‘命运共同体’思想”[8],这是中国对世界范围内生态文明建设的独特贡献。生态文化与时俱进的客观要求以及生态文明建设实践的现实需要,推动着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变革和创新,而习近平生态文化思想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3.普适性与超越性

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发展演进是一个连续的动态历史过程,具有稳定性和继承性。中华传统生态文化是传统中国人在长期实践过程中基于对自然观的认同而形成的要顺应自然、保护生态环境的意识观念和行为准则,它贯穿于人们的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全过程,进而影响着人们的文明意识和社会心理。在传统生态文化发展的过程中,优秀传统生态智慧的沉淀、积累和传承,彰显了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普适性。德国著名社会学家马克斯·韦伯从中西文化比较的角度指出,中国文化的自然价值取向,对当代的环境保护与社会发展是适应的,因而是合理的[9](P105)。在中国传统生态文化中,儒家生态文化思想最具代表性和影响力,“儒学作为一种亚细亚思想方式,代表着中华文化传统走向了世界,其影响超越了国界。”[10](P317)同样,文化超越也具有客观必然性。作为一种宏观、整体连续的思维方式,中国古代生态智慧及其意义价值已跨越时间和空间的局限,影响着21世纪人们的思维方式,甚至可能引发一场新的旨在重新摆正人与自然关系的革命[11]。同时,中华优秀传统生态思想的合理性和超越性,构成了实现其现代转化可能性的理论基础。哲学家赫尔曼·凯泽林也说过:“在对自然的控制方面,我们欧洲人远远跑在中国人的前头,但作为自然意识的一部分的生命,它在中国找到了最高的表现……在这种意义上他们比我们站得更高远些。”[12](P308-309)概言之,中华传统生态文化孕育于古代,但其超越历史、超越国界的智慧、力量和价值是不容忽视的。

三、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当代价值

在当今时代,中华传统生态文化体现了当今人类生存发展的价值诉求。我们应该清醒地认识到中华传统生态文化既是解决全球生态危机、构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的应有之义,又是促进生态文明建设、建设美丽中国的必然要求,同时还是构建中国特色生态文化、建设文化强国的战略选择。

1.解决全球生态危机、构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的应有之义

以18世纪英国工业革命为始点,人类步入了以“征服自然”为标识的工业文明时代。科技水平的全面提升在给人们带来巨额收益的同时,也使人们遭遇到前所未有的环境危机和社会危机,也可称之为人与自然关系的危机。环境污染、资源短缺、粮食匮乏等以及由此产生的多重叠加效应,使得各类生态问题呈多发、高发态势,已成为国家之患、时代之痛。而中华传统文化中富含的生态智慧以及中华传统文化中蕴含的整体性、综合性和辩证性思维能够使中国人自觉地将生态环境危机和全人类命运连结起来并融为一体,摆正人与自然的关系,革新人们的生产、生活观念,进而实现人与自然的真正共生共存。同时,中国传统文化中包含的悠久的生态文明历史和生产、生活智慧为中国率先实现“绿色发展”或“绿色复兴”提供了可能,并促进多边合作、协同治理,进而积极探索全球生态共治、共建、共享模式。在一定意义上,时代的号召使中华传统生态文化历史地、逻辑地成为克服当代生态危机的重要资源,它指出了一条帮助全人类摆脱当前愈加严峻的生态危机的有效途径,这正逐渐在全社会乃至全球范围内得到高度认可。

随着中华传统文化复兴步伐的加快,中华传统生态文化正积极参与到当代全球生态难题化解、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建设中,并力图为在全世界范围内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协同发展贡献“生态智慧”。

2.促进生态文明建设、建设美丽中国的必然要求

“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13](P374)中华传统生态文化与现代生态文明建设具有的内在契合性和一致性,使得中国有可能超越西方发达国家率先成为生态文明的实践者和引导者。习近平同志从历史的角度出发,以中国传统生态思想精髓为重要遵循,以新时代国家社会发展的实践为现实依据,展开了对“建设美丽中国”的总体设计,提出了生态文明的自然观、发展观、实践观。习近平生态文明自然观认为,人与生态自然并非简单对立的关系,而是相互依赖、协同进化的关系,要求我们着眼于整体思维,重新审视和摆正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构建生态文明新理念和新秩序。习近平生态文明发展观则主要体现在如何正确处理经济发展和生态文明建设之间的关系,也就是如何实现“金山银山”和“绿水青山”的兼得和共赢。习近平生态文明实践观主要强调,要在深刻认识和把握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核心理念和基本内容的基础上,真正将其运用到新时代美丽中国建设的各个方面和全过程,形塑当代生态文明的价值理念,提高国民生态层面的文化自觉与自信。传承传统生态文明的道德规范和价值理念、把握新时代经济发展和生态保护规律是生态文明建设和美丽中国建设的题中应有之义,中国传统的生态历史文化和生态智慧在思维方式、价值理念和时代价值上客观地构成了现代生态文明建设的内在机理,可以说“两山”理论、“命运共同体”思想、“绿色发展”理念本身就是中华传统生态文化与时俱进的产物。

3.构建中国特色生态文化、建设文化强国的战略选择

文化问题是“关系国家和民族未来的大问题”[13](P344)。21世纪是中国文化的新时代,是民族复兴和文化复兴的新时代,也是生态文化“崛起”的时代。推进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现代转化,涵养并扩充其文化精神,增强其适应性,提升其理论性、价值性和时代性,既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化体系的渊源,同时对于进一步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化体系具有重要的理论借鉴意义[14]。作为一个延续发展五千年且文化从未中断的古老国度,中国有着悠久而深邃的生态智慧和道德资源,千百年来中华民族缔造和积淀起来的优秀传统生态文化,是中华民族延续发展至今的深层支撑。要使中国在生态文化新时代站稳脚跟,需要以优秀生态文化做精神支撑,恰恰在此意义上,中华传统生态文化起到了理论奠基和实践指导的作用,为建设文化强国,扎实推进传统生态文化向更高水平方向发展提供了思想材料和内在理据。中华传统生态文化其根本上内嵌着社会主义文化和人民精神文化所需,是民族自信心和国家软实力的源泉。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人合一”“仁爱万物”“欲而不贪”等价值理念,以及现代中国提倡的“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等新论断,均彰显出我们国家深厚的文化自信、文化责任和文化担当,有利于提升中国文化的影响力,进而实现中国国际地位的跃升。

中华传统生态文化的优越性和时代价值并非无中生有,其已在与西方生态文化的价值比较和解决日益严重的全球生态问题的实践中得到充分确证和彰显。中华传统生态文化契合了推动绿色发展、建设美丽中国、构建和谐世界的根本要求,这也是它被重新发掘、认可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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