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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英雄传奇小说“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
——以《水浒传》和《说岳全传》为例

2023-01-04郝振澳

淮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关键词:说书人水浒传传奇

郝振澳,杨 萍

(长春师范大学 文学院,吉林 长春 130032)

0 引言

“说话”又称“说书”,是我国白话小说的摇篮,从事此项技艺的说书人讲述故事的方式对中国古代白话小说具有深远影响。“中国的白话小说,主要是话本,拟话本小说和章回小说,这些小说中的叙述者,模拟书场中的说书人对读者讲故事,形成了一整套的叙述程式,建立了古代白话小说的‘说书人’叙述者传统。”[1]《说文解字》:“谶,验也。”[2]“谶”为应验之意,“谶语”即指以含糊而不可知的隐语方式,去实现某些应验的预言。基于谶语预言后事的特征,古代小说多用谶语预示故事情节的发展、人物的命运结局等内容。

明清时期的英雄传奇小说或多或少继承了“说书人”叙述的传统,部分“说书人”叙述的内容也具备谶语的预示意义,有着预示后文的作用。在明清英雄传奇小说作品中,《水浒传》和《说岳全传》对“说书人”叙述的体制和内容有着较为完整的继承与保留。本文拟以《水浒传》与《说岳全传》为例,从“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作用、“说书人”叙述运用谶语的主要原因、“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与故事中谶语的区别三方面出发,阐述明清英雄传奇小说“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

1 “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作用

“说书人”是“小说中那个已经程式化的抽象的叙述者,他在拟书场语境中不断地与读者交流”[1],以“说话的”等称呼自指,以“看官”等指代读者,从而在小说叙述的过程中控制故事的讲述,“创造了一种像说话艺人在勾栏瓦舍面对听众说讲故事一样的语境。”[3]“说书人”叙述在章回小说的开头、正文和结束语部分常有出现,如:《水浒传》中“话说”“话中不说王进去投军役。只说史进”“毕竟龙虎山真人说出甚言语来,且听下回分解”等。除了“说书人”叙述中的套话、程式化的语言和辅助故事进行讲解与评论外,为吸引读者的阅读兴趣,一些“说书人”叙述也会采用谶语预示后文内容。如:《水浒传》第九回“有分教:林冲火焰堆里,争些断送了馀生;风雪途中,几被伤残性命。”[4]132即含蓄预示了后文林教头风雪山神庙之事。

1.1 预示本回和后文内容

明清英雄传奇小说每回开头的回前诗中多有“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存在,回前诗由“话本小说中的‘入话’演变而来”[5],此类“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大多预示本回的内容,如:《说岳全传》第五十三回“诗曰:万骑飞腾出阵云,澶州战胜拥回军。小商桥畔将星坠,凄凉夜半泣孤魂”[6]455,以“将星坠”预示杨再兴将死在小商桥畔;再如:《水浒传》第四回“诗曰:躲难逃灾入代州,恩人相遇喜相酬。只因法网重重布,且向空门好好修。打坐参禅求解脱,粗茶淡饭度春秋。他年证果尘缘满,好向弥陀国里游”[4]54。“恩人相遇”预示鲁智深路遇金老,“且向空门”则预示鲁智深出家之事。读者在阅读本回内容之前并不知晓这些事件,通过回前诗,读者从中获得类似“猜谜——揭谜”式的乐趣,对于该回内容的阅读也更加详细,不至于因错过重要情节而丧失阅读兴趣与动力。

也有一些回前诗中的“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除对本回内容做出预兆之外,还隐约预示了后文情节。如:《水浒传》第五十一回“两赢童贯排天阵,三败高俅在水乡。施功紫塞辽兵退,报国清溪方腊亡”[4]675等句,在全书下半部分的开篇即用诗歌预示后文即将发生的主要事件。此类“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作用更为深远,读者在阅读完本回内容后即可理解部分“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含义,但因还未知晓后文情节,并不能够完全领会谶语所指内容。为解答谶语带给自己的困惑,读者必须要继续阅读下去,在这一过程中,读者的阅读动力也得到了推动。但此类“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数量较少,多数开头部分的“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仍是对该回内容的预先展示。

1.2 吸引读者,制造悬念,使情节引人入胜

“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在正文中常以“说书人”现身的方式吸引读者的注意,加重读者的紧张情绪,将读者的注意力集中在故事情节的发展上,又以谶语的方式预示后文情节,消解由“说书人”现身指点读者导致的读者与小说之间的疏离感,进一步拉近了读者与小说故事之间的距离。如:《水浒传》第三十二回“若是说话的同时生,并肩长,拦腰抱住,把臂拖回。宋公明只因要来投奔花知寨,险些儿死无葬身之地”[4]427。直言宋江将有生命危险。对读者而言,提前得知此事固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期待视野,但此事随后本就要展开讲述,读者对故事的期待也将随着故事的发展由对事件结果的关注转入对事件发展过程的渴望,读者会更加好奇宋江是如何遭遇危险,又是否能够脱险,继而为宋江担忧,正如金圣叹所言:“吾尝言读书之乐,第一莫乐于替人担忧。”[7]362而且,“人的注意力处在一个集中与分散的矛盾中,不易长时间停留在一种固定的状态上。”[8]此类“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能够直接对读者的心理状态产生影响,让读者更加专注地阅读小说内容。

有些正文部分的“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还与小说故事中的谶语相结合,两者相辅相成,引起读者兴趣的同时制造悬念,强化了小说故事中谶语的叙事效果,使故事情节变得更加跌宕起伏,引人入胜。如:《说岳全传》第十一回贪官张邦昌、王铎和张俊被迫发誓,立下若有误国之念,即变猪、变羊与死于万人之口的誓言。后文紧接着叙述:“列位看官,你道这个誓立得奇也不奇?这变猪变羊,原是口头言语,不过在今生来世、外国番邦上弄舌头。那一个人,怎么死于万人之口?却不道后来岳武穆王墓顶褒封时候,竟应了此誓,也是一件奇事。”[6]90读者读至三人立誓,因为誓言太过奇特而产生疑问时,说书人便立刻出现。一方面,促使读者相信事情确会发生,由三人说出的谶语日后定成事实;另一方面,也以“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预示“岳武穆王墓顶褒封”时第三个誓言便会成真。这种小说故事中的谶语与“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关联运用的方式颇似《推背图》图像中谶文与颂词的关系,《推背图》“每一图像都有四个部分组成:一是标明第几像,及相应的《易》卦;二是图像;三是谶文;四是颂词。其中图像和谶文是核心部分,而颂词主要是解释说明的”[9]。如:第三像“谶曰: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颂曰:参遍空王色相空,一朝重入帝王宫。遗枝拔尽根犹在,喔喔晨鸡孰是雄”[10]。谶文部分预示武则天将成为皇帝之事,但谶文内容较为隐晦,颂词即对此解释,说武则天做尼姑,后又重做昭仪之事,显示谶文所指之人即是武则天。颂词还指出武则天将会在鸡年称帝,残害唐皇室子弟,在解释谶文内容的同时也进行了一定的补充。上述《说岳全传》“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正是发挥着类似于颂词的作用,在对小说文本中的谶语进行解释的同时,进一步推进了谶语的预示。由此观之,此类“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作为故事中谶语的补充,既以“说书人”叙述者的全知全能身份消解了读者的怀疑,又在一定意义上延伸了故事中谶语的预言空间。

1.3 推动情节发展,深化主题

金圣叹有“住得怕人”的小说评点理论,指作者会在章回小说每回的结尾处故意写一些惊动人心的内容,以吸引读者注意,引起读者的紧张情绪。他在《水浒传》第五十回的夹批中说“耐庵自己系于回住处,必用惊疑之笔”[7]474,不独见《水浒传》一书,“我国章回小说的一个重要特点,是每回书结束时故作惊人之笔。”[11]122表现人物和故事的传奇性的英雄传奇小说对此方法尤为重视,使用也较多。但盲目追求“惊人之笔”有时会导致小说章回前后内容不吻合,而以“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作为章回的结束语则可在保有“惊人之笔”以引起读者紧张情绪的同时,尽可能避免前后文情节冲突的问题。如:《说岳全传》第一回“有分教:相州城内,遭一番洪水波涛;内黄县中,聚几个英雄好汉”[6]7。该“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预示的水淹岳家庄与王贵、汤怀、张显和岳飞初相识之事在下一回便立刻展现出来。读者读至该回末尾,看到此“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本有些不解,但在阅读完下一回后即可知晓该谶语所预示的事件。读者无需过多费力便明白了前文谶语的含义,由“不解”到“解”的问题得以处理,在保证前后文叙述内容一致的情况下,读者的阅读动力也得到了刺激。同时,为进一步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作者也使用了预示内容与该回距离较远,且多为隐喻预示的“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如:《水浒传》第十一回“有分教:梁山泊内,添这个弄风白额大虫;水浒寨中,辏几只跳涧金睛猛兽”[4]153。即以白额大虫和金睛猛兽暗示后文英雄好汉上梁山之事。此类“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以一句读者在“解”与“不解”之间的迷惑性谶语收尾,预示的内容则在小说更为靠后的章回中方有所显露,读者需要继续阅读方能知晓其所预示的含义。在章回结尾处,作者以“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预示在或近或远的章回小说发生的故事事件,既尽量避免“惊人之笔”的使用缺陷,保证有了“可以吸引读者手不释卷地继续阅读下去的动力”[11]122,又变相增加了小说的叙事手段,增强了小说的叙事效果。

有些结束语中的“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彼此之间互相呼应,相辅相成,对表现故事核心内容有着不断补充、环环相扣的作用。如:《水浒传》引首有“不因此事,如何教三十六员天罡下临凡世,七十二座地煞降在人间,哄动宋国乾坤,闹遍赵家社稷”[4]3预示了一百零八魔君化为一百零八位好汉聚义之事。后文第二回“直使天罡地煞一齐相会”[4]39、第十三回“天上罡星来聚会,人间地煞得相逢”[4]173、第十八回“天罡地煞,来寻际会风云”[4]234等章回结束语处接连出现“天罡”“地煞”将要相会的谶语,在第七十一回揭开一百零八人天罡地煞的身份前多次进行铺垫,以“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不断强化读者对文本主要内容的认知。除推动小说情节演进的作用外,以“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持续预示一百零八好汉将再度团聚之事,客观上对深化小说主题——忠义思想也具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2 “说书人”叙述运用谶语的主要原因

英雄传奇小说“一般是从宋元小说话本中的‘说公案’‘朴刀、杆棒及发迹变泰之事’或‘说铁骑儿’之类演变而来”[12]。在演变的过程中,明清英雄传奇小说较完整地继承了话本小说“说书人”叙述的体制,虽然“说书人”叙述得以沿用,但要想彻底将其融入明清英雄传奇小说,并发挥应有的作用,也需增添一些新的内容。明清时期,谶语广泛受到了读者喜爱。明代东山主人在《云合奇踪序》即说:“谶谣神鬼,不无荒诞,殆亦以世俗好怪喜新,姑以是动人耳目。”[13]正因如此,明清英雄传奇小说的作者进一步拓展了“说书人”叙述的内容,在其中加入谶语,既可预示后文的情节,增加悬念,也以此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

“说书人”叙述运用谶语因小说情节设置的需要在每回的开头、正文和结束语中出现。为了让读者在未阅读本回内容之前,就对本回内容抱有一定的期待,明清英雄传奇小说的作者便在小说每回的回前诗中以谶语隐约预示出本回内容,使读者在看完回前诗后对本回内容既有所猜测而又无法完全确定,只有阅读完本回后方可解开迷惑。但如果每一回目的回前诗都预示的是本回情节,读者也难免会感到重复无聊,故而作为调剂,作者也会偶尔在回前诗中使用一些预示更为靠后回目情节的谶语。英国小说家杰弗雷·乔叟在《坎特伯雷故事集》中说:“一篇故事的中心如果推得过迟,听众的兴趣就会冷落下去,拖得愈久长,意味也就愈索然了。”[14]另外,明清英雄传奇小说作为长篇小说,小说故事的展开势必要有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为了能够保持小说对读者的吸引力,作者便在正文部分的“说书人”叙述中以谶语设置悬念,激发读者对后文的阅读期待,并借助谶语的暗示性使得整个故事情节更加引人入胜。而当读者阅读完本回内容后,为了能够继续保持读者的阅读动力,促使读者继续阅读后续章回,作者在结束语中以“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预示下回或是更靠后章回的情节。既能够刺激读者继续阅读小说,同时,也以谶语勾连起前后章回内容,使前后章回的情节更为紧密,进而推动小说情节的发展。

总的来看,“说书人”叙述能够运用谶语的主要原因在于它们有着共同的作用。“说书人”叙述既是对说书传统的继承,也是小说家吸引读者阅读兴趣、掌控故事发展节奏的手段。谶语能够对小说后文情节、人物命运等内容作出预示,并进一步激发读者的阅读动力,二者作用相似,而“说书人”叙述体制的保留为谶语的应用提供了一个合理的位置,谶语的内容又可充实、丰富“说书人”叙述的体制,使“说书人”叙述不至于流于形式而空无内容。

3 “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与故事中谶语的区别

根据谶语预言后事的特征来看,“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与小说中人物说出的谶语、叙述者记述的谶语等故事中的谶语有着相似作用,但因谶语内容、作用对象和叙述层面的不同,二者又存在较大区别。

首先,在谶语内容方面。故事中的谶语往往扑朔迷离,如果小说后文没有对谶语进行解释,读者则很难理解谶语含义。如:《说岳全传》第五十九回道悦和尚给岳飞的偈言“岁底不足,提防天哭。奉下两点,将人荼毒”[6]515。偈言采用拆字法组成谶语,说秦桧将要杀害岳飞。及至第六十一回:“今日是腊月二十九,岂不是‘岁底不足’么?恰恰下起雨来,岂不是‘天哭’么?‘奉’字下加两点,岂不是个‘秦’字?‘将人害毒’,明明是要毒害我了。”[6]535谶语的含义借岳飞之口说出。若没有这一释谶的环节,读者很难想到是作此种解释。万晴川先生在其《中国古代小说与方术文化》中提出中国古代小说:“谶应故事一般由三部分组成,即神启、预言、应验。但神启有时是隐藏的,预言话语对全文起提示和纲目的作用,应验过程则是故事的主干。”[15]如果不对故事中谶语的含义与应验方式进行解释,读者显然无法充分认识小说的内容,也会对小说的叙事效果和艺术魅力造成一定的影响。但“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一般较为简单,不需要释谶的环节。如:《水浒传》第二回“有分教:史进先杀了一两个人,结识了十数个好汉,大闹动河北,直使天罡地煞一齐相会”[4]39。读者通过谶语即可猜出其所预示的内容。虽然有些“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预示的内容较为模糊,但当读者阅读完整本书后,对谶语所指的内容自然知晓了解,无需“说书人”再次现身解释谶语。如:前文提及的《水浒传》引首的说一百零八人“轰动宋国乾坤,闹遍赵家社稷”的“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其所指何事读者在阅读时已然明了,无需过多赘述。

其次,在作用对象方面。“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为读者而生,其作用主要针对读者,用以吸引读者兴趣,作用较为单一;故事中的谶语则更多作用于小说本身,不同的谶语因预示方式与预示内容的不同,谶语意义自然更加多样。如:《水浒传》第五回,智真和尚给鲁智深的偈言“遇林而起,遇山而富,遇水而兴,遇江而止”[4]73预示了鲁智深一生的命运,此处谶语有着暗示人物命运的作用;《水浒传》第十四回:“我昨夜梦见北斗七星直坠在我家屋顶上,斗柄上另有一颗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我想星照本家,安得不利”[4]182,则是预示了晁盖等人劫取生辰纲之事在得到白胜的帮助后能够顺利得手,此处谶语有着预言故事发展,使情节更为跌宕起伏的作用。而前文论及的诸多“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不管其形式如何,主要作用仍是吸引读者的阅读兴趣。

再次,二者的区别还应归结到叙述层面的不同。无论是“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还是故事中的谶语,都是预先展现本应在后文出现的内容,从叙事手法上看,它们都属于预叙叙事。“预叙,即预先叙述,就是作者通过各种方式把以后发生的事情提前叙述、暗示给读者。它包含两种类型:一种发生在故事层面,预叙者为故事内的人物;另一种发生在话语层面,预叙者为故事外的叙述者。”[16]故事中的谶语由故事人物说出,属于故事层面的预叙。如:《水浒传》第四回“此人上应天星,心地刚直。虽然时下凶顽,命中驳杂,久后却得清净,正果非凡”[4]60,此预示鲁智深未来的谶语即是由小说中的智真和尚说出。“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由“说书人”这个故事外的叙述者说出,属于话语层面的预叙。如:《水浒传》第四回结束语部分“有分教:这人笑挥禅杖,战天下英雄好汉;怒掣戒刀,砍世上逆子谗臣。直教名驰塞北三千里,证果江南第一州”[4]72。则说鲁智深未来将大破辽国,并在杭州六和寺圆寂证入果位。同样是预示鲁智深未来命运的谶语,小说中的智真和尚作为佛教中人,他对于鲁智深命运的预言仅限于佛门层面。而“说书人”作为叙述者,对鲁智深的未来是从全知全能的视角进行预示的,他的预言则更为全面。这是“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与故事中的谶语因其所在叙述层面的不同而出现的预示差异。

4 结语

综上所述,对于明清英雄传奇小说“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我们可以初步得出以下认识:首先,明清英雄传奇小说“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主要作用是吸引读者的阅读兴趣。在此作用下,章回开头、正文和结束语部分的“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发挥的实际效果又有一定的差别。其次,“说书人”叙述之所以能够与谶语相结合并产生作用,则是因为明清英雄传奇小说的作者在继承了说书传统,并受到谶语传播的影响后,为迎合读者喜好而在“说书人”叙述的环节中增添了谶语的内容。再次,虽然“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依旧发挥着预示作用,但因为“说书人”叙述体制对谶语的影响,其在谶语内容、作用对象和叙述层面上都已经和小说中的其他谶语有了较大区别。

“说书人”叙述中的谶语对明清英雄传奇小说的作用也并非尽是有益的。如:《说岳全传》第一回“那女土蝠一点灵光射出雷音寺,径往东土认母投胎,在下界王门为女,后来嫁与秦桧为妻,残害忠良,以报今日之仇”[6]2。便直接表明了小说中故事人物的命运,同样的做法亦被用在秦桧、万俟乃至于主人公岳飞的身上。以如此明了的方式提前告知人物结局,对小说的文学艺术性难免会造成一定的损伤。但总体来看,明清英雄传奇小说作者将预示后文的谶语应用到“说书人”叙述的体制中,既是对“说话”艺术形式中说书传统的继承,又是对谶语的合理利用,对增强小说叙事效果,拉近读者与故事之间的距离都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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