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察哈尔省首批庚款留学生选派及制度出台——以《察哈尔省教育公报》公文为研究中心

陈 韶 旭

(河北北方学院 档案馆，河北 张家口 075000)

1928年9月5日,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第153次会议决定设置察哈尔省[1]441。省会设在万全县，即现在的张家口市桥西区。民国察哈尔省行政区域包括：原河北省口北道所属万全、赤城、宣化、龙关、怀来、阳原、怀安、蔚县、延庆和涿鹿等10个县；原察哈尔左翼所属镶黄旗、正白旗、镶白旗和正蓝旗等4个旗以及商都牧群、牛羊群和左翼牧群；锡林郭勒盟所属乌珠穆沁左旗、乌珠穆沁右旗、浩齐牛羊群和左翼牧群；锡林郭勒盟所属乌珠穆沁左旗、乌珠穆沁右旗、浩齐特左旗、浩齐特右旗、苏尼特左旗、苏尼特右旗、阿巴嘎左旗、阿巴嘎右旗、阿巴哈那尔旗和阿巴哈那尔右旗等10个旗[2]69。察哈尔省东接热河与辽北,北邻蒙古,西接绥远与山西,南接河北，1947年时，全省土地面积为28万3 675 km2，人口200多万[1]441。察哈尔省幅员辽阔，横跨京西北长城内外、内蒙古高原南缘和燕北山地。在察哈尔省，除原直隶省口北道所属10个县教育水平相对较好外，其他区域教育事业较为落后，“察省地处边塞，人民质朴，其受教育视内地稍差”。民国察哈尔省教育厅编写的《察哈尔省教育公报》1929—1930年相关卷次中记载了几份与察哈尔省选派庚款留学东西洋学生有关的公文，据此钩沉民国察哈尔建省后第一批公派庚款留学生的选派过程。

一、努力与否决

察哈尔建省伊始，将选派庚款留学生提上日程的缘起是张进明要求留学日本事件。1929年3月3日，察哈尔省教育厅给察哈尔省主席杨爱源呈送了一个文件——《呈省政府覆省政府留学东洋名额文》，全文如下：

成为呈覆事，案奉钧府教字第二二二号训令内开为令遵事，案准省党务指导委员会函开迳启者，案据本会委员张砺生同志之子张进明及子妇傅师姒呈称，呈为呈请转咨省政府准予公费留学藉资深造仰启鉴核俯准事。窃家父砺生公誓行三民主义，奔驰革命，国而忘家，公而忘私，十余年来牺牲甚巨，坐使生等甫自太原北方军官学校及本省第一师范毕业后即无力再造高深。及今北伐竟功，虽绾军符，第以月俸所入微薄，且半清积欠半散士卒，而生等之无力就学也如故。故窃维舍身谋国，在家父故可告无愧，于乡邦而褒扬勋勤，在乡邦应有以慰安家父。生等性虽鲁钝，尚非不教之材，年事正强，洽值有为之日，蹉跎失学，既违家父之初衷，听其彷徨，有(又)岂非乡邦之所愿？近查本省每年额定公费留日生二名，尚未补送。为此恳请钧会家父之辛勤悉其子女树百年之大计功在闾阎，俯准转咨省政府令行教育厅，准予免考资送留学东洋，则生等有生之日尽是感德之年，所有积悃理合呈请鉴核批准施行。谨呈等情到会，查该生等向学心殷不无可嘉，相应函请贵府令行教育厅，准予照原定缺额免考补送留学东瀛以示鼓励并希赐覆等因。准此除函覆外，合亟令仰该厅遵照办理此令等因。奉此尊查，本省留日公费学生额定一名，年给学费银币五百元，现定额未补；又查张进明系军官学校毕业，不知到日拟竟何种教育，如受军事教育，似宜由军事机关选派；可否增加留学名额，暨应由何机关选派之处，厅长未得擅专，理合备文呈请鉴核，示遵实为公便。谨呈主席杨。

教育厅的呈文中呈报了这样一件事情：时任国民党察哈尔省党务指导委员会(以下简称党务指导委员会)主任委员张砺生之子张进明及儿媳傅师姒，以张砺生革命有功和为官清廉为由，要求占用1929年察哈尔省2个公费留学日本名额，并由察哈尔省免试推荐到日本留学。党务指导委员会就此事向察哈尔省政府行文，要求省政府批准并指令教育厅办理。张砺生是张家口地区最早的同盟会会员，是民国首批国会众议院议员，是察哈尔地方实力派。1928年5月，张砺生曾经短暂代理过察哈尔特别行政区都统。察哈尔建省后，张砺生被任命为中央政治会议太原分会委员，兼察哈尔省政府委员、土地厅厅长和国民党驻察哈尔省特派员[2]67-68。此事表面上是张进明夫妇提出的，但事实上是其父张砺生授意的。鉴于张砺生当时的地位和权势，察哈尔省政府及教育厅自然会抓紧办理。但在办理过程中出现了两个问题：一是察哈尔省公费留学日本名额并非如省党务指导委员会所言有2个，而是只有1个，这样就不能满足张进明夫妇同去日本庚款留学的愿望；二是张进明是从国内军校毕业的，不知他到日本是否学习军事教育，因此应由军事机关还是察哈尔省派遣仍然待定。为此，教育厅就此事请示省主席杨爱源。

察哈尔省要想同时公派张进明夫妇赴日留学，首先要解决的是庚款留学名额问题，即需要将察哈尔省现有的公派留日名额从1名增加到2名。于是，省教育厅向杨爱源主席汇报的同日也向中华民国留日学生监督处发文，请求帮助解决留日名额问题，并咨询如何办理。全文如下：

迳启者，日本前以庚款津贴留东洋学生，向系由本国驻日使馆规定各省名额，依照送补历经照办在案。察区从前未得列入分配，现已改为省制，并将河北省口北十县划归管辖，近年以来欲赴日留学者亦不知其人可否援照成案，由贵厅转向公使馆代为声述，限定名额一律照补以免向隅，究应如何办理方合手续，并希查照赐覆，至纫公谊。此致。中华民国留日学生监督处。

察哈尔省教育厅之所以向留日学生监督处行文，是因为中华民国留日学生监督处负责办理此类事项。该处回函如下：

十三年二月六日，中国驻日公使汪荣宝与日本对华文化事务局长出渊胜次，成立日本对华文化事业协定，日本政府在庚款收入项下拨出经费若干，充对华文化事业之用……设留日庚款补助费生生名额。其在日本国内方面之对华文化事业，即为设置庚款补助费生名额，共三百二十名。除内十名由中国教育部在国立大学教授中直接选派外，其余名额均在留日各大学及专门学校学生中选补。由中国对日学生监督处，商得日本外务省对华文化事业部之同意办理[3]132。

驻日留学生监督处回函教育厅并给出明确答复：一是在察哈尔设省前的察哈尔特别行政区阶段，自1924年起教育部每年分配给该区1个庚款留学日本名额，但一直没有使用；二是新设立的察哈尔省新划入了原河北省的口北10县，河北省应从该省的庚款留日学生名额中划转些许给察哈尔省。留日学生监督处认为留学日本名额是由教育部确定的，因此还应由察哈尔省教育厅向教育部请示如何办理。于是，1929年3月19日，察哈尔省教育厅向国民政府教育部呈送了《增加留日学生庚款津贴名额请示遵文》，全文如下：

呈为察省属县变更请改订留日学生庚款津贴名额恳祈鉴核施行。窃查，留日学生庚款津贴匀系分省规定名额，随时照补，近因察区改为省制，前属河北省之口北十县划归管辖，此项津贴名额似应另行分配，以凭添补，当经致函驻日留学生监督处详细探寻旋准。复函内开迳启者，准贵厅本月三月第二五号公函为商拨庚款缺额一节，查民国十三年公示部定庚款补助费办法时，贵区原未列入分配，嗣由教育部议就余额内拨一名为贵区缺额，年未序补在案，现在河北省口北十县为已划归贵区管理，准情配理，应就河北省原有缺额内划出若干为贵区学额，惟改为省制情形未奉政府令知，且事关变更部定办法，敝处暨使馆均不便擅专，相应函请贵厅查照迳呈教育部核办为荷等因准此。查留日学生庚款津贴从前既系按省分配，此次察哈尔改区为省，增加其留学缺额似可酌予改订，俾免向隅，是否有当，理合呈请钧部鉴核办理示遵，实为公便。谨呈教育部。

教育部接到察哈尔教育厅呈文后作何答复，目前未查到相关资料。但同年5月12日，教育厅在给察哈尔省党务指导委员会的回函中不再回复留学名额问题，而是直接否定了张进明夫妇拟从察哈尔省渠道公派庚款留学日本的要求。理由一是张进明毕业学校和拟留日所学专业不在察哈尔省推荐范围；二是张进明之妻傅师姒初级师范毕业，学历过低，不能免考留学。这一回函对张进明夫妻欲从察哈尔省留学日本的要求给予回绝，同时似乎也表明了教育部回复察哈尔省教育厅呈文的态度：

迳复者案，准贵会秘字第四O八号公函内开案，查前据张进明傅师姒呈请免考公费留学一案，经本会函请省政府，去后旋准覆开，业经令行贵厅遵办等因，迄今多日未准，贵厅决定办法函达过会，现因该生等迭次呈催，未便再延，相应函请查照办理示覆为荷等因。准此查奉省政府令，同前因，当以学生张进明不属敝厅范围，傅师姒初级师范学业资格稍逊，不能与免考留学之列。曾据上述情节呈覆在案，兹准前因，相应将办理情形函复，即希查照转知，实纫公谊。此致。省党务指导委员会。

察哈尔省党务指导委员会接到教育厅的回函后即转告张家。一般情况下，张进明夫妇从察哈尔省渠道免试庚款留学日本已无可能。

二、特权与变通

察哈尔省教育厅驳回张进明留学请求的原因是“不属敝厅范围”。如果让张进明的留学请求能够“属敝厅范围”，就需要变通，使之符合从察哈尔省免试庚款留日条件，而最便捷的办法就是让张进明成为察哈尔省属高中毕业生或肄业生。这种所谓的变通其实就是学历“造假”。当时，高中学生毕业或肄业后，其毕业的学校都要将学生名单和毕业成绩等信息上报省政府转呈国民政府教育部备案，以备查验。同时，张进明占用庚款免试赴日留学名额也需要国民政府教育部批准，但当时国民政府教育部已经明令停止选送庚款留日学生，如下所述：

废止文化协定与停止庚款。自日本对华文化事业协定成立后，我国人士，懔然于此项不对等内容危险性之重大，颇反对前北京政府之所为。故虽有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暨上海分委员会之组织，亦未能有若何进展。民国十七年后，国府外交教育两部建议废止前项协定，呈准国府。由外部与日本一面交涉文化协定之废止，一面依据欧美各国退还庚款前例，请将此后庚款退还我国。此案历久未决，而东方文化事业委员会内我方委员已由教部宣布一致退出该会。此外关于庚款补助留学名额，施行以来，亦复流弊滋多。十八年七月间，教育部命令停止序补。饬由驻日留学生监督处通知日方，在废止文化协定案未解决前，庚款缺出，暂停序补。同时通令全国，嗣后如有私人或团体赴日参观，并不得请受日本文化事业部之庚款补助。(采自第一次中国教育年鉴)[3]134-13。

由此可见，张进明要想从察哈尔省免试庚款公派留学日本，不仅需要学历“变通”，还需要打通察哈尔省属高中层次以上学校、察哈尔省教育厅、察哈尔省政府以及国民政府教育部等诸多环节，最后还得令教育部打破此前已经明令停止序补留日学生的规定来特事特办。张家对张进明占用察哈尔省庚款公派留学日本名额志在必得，经过一番努力，居然运作成功，而且一切都变得“合乎规定”。1930年4月4日，察哈尔教育厅厅长郭贵瑄向教育部签发呈文，直报国民政府行政院长兼教育部长蒋介石，全文如下：

呈为呈请发给实业学校高级班肄业生张进明留学日本证书，恭请鉴核饬发事。案据学生张进明呈请留学日本俾资深造等情，据此查核，生系实业学校初中班毕业，复入高级肄业一年，核与留学规程第二条之规定尚属相符，似应准予发给留学日本证书，以遂其向学之志，除批示外，理合检同证书费二元印花费一元连同保证书像片等件，具文恭请鉴核，填给留学日本证书，实为公便。

在此呈文中，张进明的毕业学校已经由太原北方军官学校变为“实业学校”，这所“实业学校”全称为“察哈尔实业学校”，创办于1923年，是察哈尔省立学校，曾在1929年末升格为察哈尔省立农业专科学校，是民国时期察哈尔省第一所也是唯一一所专科学校。而该校的创始人正是张进明之父张砺生。因此，张进明依托这所学校进行学历造假就是顺理成章之事了。

教育部有关司处因为接到过察哈尔省教育厅此前关于张进明要求庚款留学的呈函，应该清楚此事内情，明知违规而又必须办理，就只能呈报给教育部长“特批”。于是，依靠特殊关系，张进明通过学历“变通”取得庚款留学资格并如愿以偿，纵容支持和破例批准此事的最高领导人便是国民政府行政院长兼教育部长蒋介石。至于傅师姒是否办成庚款赴日留学事宜，笔者未查到有关资料。但可以推测，张进明和傅师姒的留学问题似应同时运作成功。因为据察哈尔教育厅长郭贵瑄《呈省政府呈为定期考送东西洋留学生拟具简章请核文》陈述，1929年的两名庚款留日学生已经派出，1名学习农业，1名学习教育，学习农业的肯定是“察哈尔实业学校毕业和肄业”的张进明，学习教育的可能就是傅师姒，因为她是察哈尔省第一师范毕业生。至于傅师姒学历过低不符合要求的问题，按照张进明的办法“办理”也不是没有可能。

三、厘清与规范

张进明夫妇占用察哈尔省庚款公派名额留学日本一事终于办妥，但此事的余波并未结束。办理张进明庚款留学事件后，察哈尔省也呈请教育部明确和调整了察哈尔省庚款留学名额。教育部同意从1929年至1933年，每年给予察哈尔省庚款留学名额2个，5年累计公派10名留学生。在呼吁奔走争取新增察哈尔省庚款留学名额过程中，张进明之父张砺生应起到了关键作用，甚至可以认为张砺生利用和蒋介石的特殊关系玉成了此事。因为张砺生曾经担任蒋介石麾下骑兵师长，蒋介石一度还对张砺生颇为赏识[4]。而察哈尔省与教育厅的来往公文则只是张砺生和蒋介石沟通协商好后的程序而已。察哈尔省首批庚款留日学生确定后，察哈尔省内部围绕以后批次如何选派庚款留学生问题产生了不同意见。察哈尔实业学校向省教育厅提出，由该校每年择优选派1名毕业生庚款赴日留学。察哈尔实业学校是为张进明“变通”办理毕业身份的学校，此时已经升为察哈尔省立农业专科学校，对外同时使用察哈尔实业学校和察哈尔省立农业专科学校两个名称。作为察哈尔省的唯一一所新设专科学校，张进明已经成为该校“第一个”庚款公派留学生，察哈尔省立农业专科学校想将此作为成例，每年将1个留学名额留在该校。1930年7月，该校请求被教育厅明令驳回：

该校拟请专科学生毕业后择优由学资遣东西洋留学藉资深造，尚属鼓励人才之道。惟该校创办伊始，经费尚未确定，将来学生毕业后有无此项余资，此时殊难预计，骤议及此，似嫌过早。且改校设备应如何完善，学生程度应如何提高，在在均需筹划，该校长应予目前急务切实进行，至毕业后留学一节届时再行筹议可也。仰即知照，此令。

察哈尔省教育厅驳回察哈尔实业学校呈请的同时，对如何分配来之不易的留学生名额进行了科学合理的制度设计。这种制度设计的目的有二：一是尽量杜绝类似张进明这样的特例再度出现；二是可以切实根据全省需要培养有用人才。于是，1930年7月教育厅给省主席杨爱源呈文，提出察哈尔省考送庚款留学生制度，并得到批准和实施：

呈为呈请事。案查本省派遣东西洋留学学生，额定十名，每年考送二名，由十八年度起至二十二年考送满额。所有十八年度应考学额，业经考选，学习教育农业两科两名，并呈报在案。窃查察省理化与医学两项人才尤感缺乏，亟应选送该两科学生，以资学习而应急需。兹已届十九年度，似于暑假期间提前考试较为适宜。现拟于八月二十日举行考试，除考试委员会应俟奉令核准后再行组织外，理合拟具留学东西洋简章并考试日期，具文恭请，鉴核训示低遵，实为公便，谨呈主席杨。

同时，呈送留学东西洋学生制度化简章一份：

名额：二名(日本一名，德国一名)。

留学科目：留学日本者理化学，留学德国者医学。

资格：凡察哈尔省籍人民不分别，年在二十以上二十六岁以下，据左列资格之一者均得与试。

(一)国立或者省立大学本科毕业者。

(二)在曾经教育部立案之私立大学本科毕业者。

(三)国立或者省立高等师范并大学预科及专门学校毕业充任教育职务二年以上，著有成绩者。

(四)国外大学毕业者。

报名手续：呈交四寸像片半身者三张、考试费四元(录取与否概不退还)、毕业证书(呈验毕业证明书者不得与考)等件，并须填写志愿书证明报考科目及到何国肄业。

报名地点：察哈尔省教育厅

报名日期：由八月一日起至十五日止

检验体格：由八月十六日起(体格检查不及格者不得与试)

考试日期:由八月二十日起举行第一试，其第二三日期临时定之

考试地点：临时公布

留学年限：以五年为限，有特别情形时，得呈由本厅酌量延长之。

考试科目：第一试普通科目三民主义国文英文，第二试分科科目，学理化者数学化学物理，学医学者解剖学生理学医化学，第三试口试。

待遇：留日出国川资及治装费二百元，回国川资一百元，每年学费七百元。留德出国川资及治装费八百元，回国川资五百元，每年学费一千九百五十元。

四、钩沉与回味

1924年，民国教育部分配各省庚款留学日本名额时，因为当时察哈尔尚未建省，仅称察哈尔特别行政区域，所以未在分配之列。但教育部允许该特别行政区域选送1个名额。因为各种原因，察哈尔特别行政区域未按年度选派。1928年9月，在察哈尔特别行政区域基础上设置察哈尔省。察哈尔省域较察哈尔特别行政区域辖区扩大，包括新划入的原属河北省的口北道属10县。察哈尔省认为，该省每年应有两个庚款公费留日名额。民国政要和地方实力派张砺生知悉此事，欲安排其子张进明在1929年从太原军官学校毕业后，携其妻傅师姒占用该年庚款留日的两个名额留学日本，并呈请察哈尔省免试推荐。在具体办理此事过程中，教育厅发现，察哈尔省庚款赴日留学的名额只有1个，且张进明毕业于军事学校，不属于察哈尔省公派范围，其妻傅师姒因学历过低也不符合选派要求。为此，首先解决的是察哈尔省首批庚款留日名额问题。察哈尔省教育厅给中华民国驻日使馆附设的留日学生监督处发函，希望将察哈尔省庚款留日名额增至每年2名，理由主要是察哈尔省辖区扩大，河北属口北10县划入。留日学生监督处对此表示同情理解，但建议察哈尔省向教育部请示办理。起初，教育部拒绝办理此事。但张家并未放弃努力，转而通过上层路线解决此事。张进明之父张砺生利用和蒋介石的特殊关系，不仅解决了张进明夫妻的庚款公派留学问题，还促成教育部支持察哈尔省制定新的庚款留学政策，即察哈尔省在建省伊始的前5年每年获得两个庚款留学生选派名额。察哈尔省为了使张进明符合本省庚款留学条件，也默许甚至授意将张进明的学历由太原军事学校毕业更改为察哈尔实业学校毕业，之后，张进明获得了从察哈尔省免试庚款留日的名额。深知此事根缘的察哈尔实业学校从本校利益出发，想令由该校每年免试推荐赴日留学生1名成为定制，但此举遭到教育厅驳斥。察哈尔省教育厅为了规范庚款留学生选拔事项，杜绝权势和人情干扰等情况发生，为以后批次庚款留学生选拔制定了制度，通过公开招考保障选拔留学生事宜的公平公正。

从这段历史中人们可以看到中国北部落后地区察哈尔省留学生教育发展之路的曲折与艰辛。其中夹杂着民国政要的强势、国民政府行政院长蒋介石对察哈尔地方实力派的笼络、教育行政部门对原则的坚守与最终失守、地方学校借势发展的梦想以及教育行政者为良知的努力。张进明庚款留学日本显然是违背规章制度的“变通”。但也正是此缘由才迫使新成立的民国察哈尔省出台了庚款公派留学生选拔的规范运行制度，从该意义上讲这又未尝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