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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语理论视域下对外话语体系构建研究

2023-01-02刘向红

广州城市职业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福柯话语体系

刘向红

(广州城市职业学院 国际商务学院,广东 广州 510405)

近年来,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不断提升、和世界互动的加强以及对世界贡献的增多,中国需要在世界舞台上更多地展现国家实力、传播中国主张。因此,对外话语体系建设是一项重要的战略任务。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要加强话语体系建设,善于提炼标识性概念,打造易于为国际社会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增强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强调,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和对外话语体系建设。本文将运用话语理论为对外话语体系构建提供一定的理论基础及研究启示。

一、话语理论

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从社会语言学视角,把人类的语言现象分为“语言(language)”和“言语(parole)”两个维度。前者指某个语言社区共享的语言规则体系,其中包括语音、词汇、语法;后者指人们对共享语言规则体系的应用,可用于口头交际,也可用于笔头交际[1]。法国哲学家福柯提出了第三个维度“话语(discourse)”。“福柯的话语研究跳出以往话语研究所囿于的语言学的狭窄视域,独辟话语分析的社会和实践向度,大大拓宽了研究视野,开创了话语研究的新局面,产生了深远影响,在广阔的人文社会科学领域里,一提到‘话语’ 和‘话语分析’ ,人们就把它与福柯联系在一起”[2]26。可见,是福柯将话语理论发扬光大,影响广泛。在福柯看来,一切事物都可归为两样东西:权力和话语[3]140。

(一)话语

福柯认为:话语不是“词”和“物”的简单结合体,也不是语言和现实之间的接触面。尽管话语是由符号构成,但话语不只是涉及表征的符号,话语所做的并不止于用符号来指称事物(“现实的无声存在”),这些多出来的东西是无法还原为语言的[4]。话语本身不是静止结构,是一系列事件,是一种社会实践,具有建构功能。在福柯眼中,话语是从各个方面积极地建造或积极地构筑社会的过程[2]30。

(二)话语权

话语背后的权力是话语理论的核心要义。福柯认为话语即权力,通过建立主导话语,压制其他话语,对世界秩序进行整理[5],拥有影响力、引导力,即话语权。权力是话语运作的控制力量,哪里有话语哪里就有权力;权力生产话语,话语又作为工具反过来生产权力;在每一个话语实践中,权力都渗透并蔓延其中[6]。这揭示了话语与权利的同一关系。权力并不永久固定在特定对象上,而是出自不断的流动与循环中,整个社会就是权力构成的网络[7]。

按福柯的观点,话语分析的对象应从日常言语转向严肃言语,即人文科学、社会科学,乃至自然,因为,严肃言语是对真理的有组织有系统的探求,而对真理有组织有系统的探求正是知识学科的特点及宗旨;每门自然、人文或社会的科学说到底就是一套由独立的概念和理论构成的话语,科学研究则是由这套概念和理论来整合、指导的话语实践[2]31。

我们可以从福柯的话语理论中得出如下结论:话语只是表现形式,话语中渗透着权力关系,折射着权力主体的意志,服务于权力主体的政权。权力制约下产生的话语,是意识形态领导权的体现。谁掌握了话语,谁就有说话的资格权利,并决定着说话的内容及其影响力、支配力,进而巩固权力机构。话语主体是自由的,不是固定不变的,在一定语境下,话语权会转移,产生新的权力主体。应对严肃言语进行有目的构建,以期强化话语实践研究。

但是福柯话语理论更多关注的是话语实践,忽略了人的社会实践。而人类的物质实践活动无法被话语实践所取代。注重话语本身的权力,认为话语事先以某种特定的方式规定和控制着人们谈论的话题以及主体的位置,忽视了话语主体的权力。谁在说话有什么关系?谁在说话当然很有关系。不同的话语主体所选择的话语内容、方式、平台等都会有不同;即使是表达同一话语内容,同一话语主体运用不同的话语方式产出的效果也会有差异,应选择最优的话语方式来达到最佳的话语效果;话语未达到预期效果,话语主体也应及时查找原因,进行调整。话语主体作出的自主选择,均是其主观能动性的表现。

福柯的话语理论对于对外话语体系建设有着重要的启示作用和较强的现实意义。

二、对外话语体系构建的战略意义

在现代社会,尤其是进入第二现代阶段后,权力不再像从前那样倚重暴力手段,而日趋依靠话语在人类头脑中建构意义、形塑理解而生成和施行[8]。由此可见,国际社会越发借助话语来掌握主动权、反映国家立场、维护本国权益、控制国际舆论。争夺国际话语权的本质就是国家利益的博弈,具有重要战略意义。话语权提升需要一整套表达系统支撑,构建对外话语体系是提高国际话语权的重要战略举措。

(一)匹配中国国力,消解国际偏见,树立中国自信

西方发达国家长期占据国际社会主导地位,民主、自由、人权、中国崩溃论之声不绝于耳,经常成为西方媒体攻击我国的话题。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建设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对国际话语权高度重视,对外传播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机遇。中国的发展,说明了中国道路、制度的优越性,中国应有自信将发展优势转化为话语优势,实现中国音量与体量的匹配,真正走进世界舞台中央。

(二)履行大国担当,贡献中国方案,参与全球治理

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世界第一工业生产大国,世界第一贸易大国,对世界经济增长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当前,为了应对全球危机,世界也期待倾听中国的声音。在21世纪人类面对的各种挑战面前,中国展现大国担当,贡献了中国智慧,提供了中国方案,维护了全球秩序,提出了“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观、“一带一路”合作倡议、“包容互鉴”文化主张、“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体现了全球公益和国家利益的有机结合[9]。这些新的理念业已成为国际舆论热点,为解决当下问题提供了理论指导,对促进世界和平与发展产生着积极效应。

对外话语体系构建承载着政治功能,应实施对外话语战略。这需要国家全盘统筹、国民全情投入,对内要提高国民的跨文化素养和外语综合运用能力,对外要传播中国价值,扩大话语权,有效表达国家诉求,服务于国家利益,实现国家的全面发展。

三、对外话语体系构建研究

国家作为规划主体,缺少对外话语体系规划治理机构。教育部的国家语言与工作委员会负责外语中文译写规范、开展语言文化的国际交流合作;中国外语战略研究中心是从事国家外语发展战略、语言学基础研究和研究生教学的科研与教学平台,不具备行政约束力。因此,有必要设置专门的国家对外话语规划战略机构,进行顶层设计、长远规划、有效监督。确立对外话语的定位和目标,并配以相关政策支撑。

对外话语体系规划研究既要有战略高度,又要自成体系。新时代语境下,话语内容的中国立场,话语翻译的严谨精准,话语表达的喜闻乐见等,催生着话语的有效性。

(一)话语语境时代化

规划对外话语体系,要有前瞻意识,这是时代的必然要求,责无旁贷。语境意指广义的社会语境,包括话语发生的环境、时间等。随着国际形势的风云变幻,随时都可能产生新话语;不同的时代语境,会产生不同的话语范式。十八大以来,对外话语体系研究渐入人们的视野,因仍处于摸索阶段,话语主体、话语能力、话语内容、话语方式上仍存有不足。话语语境多为正式的社交场合,话语主体以官方机构为主,话语能力参差不齐,话语内容原则居多、理论性强,译文表述不一,话语风格宏大单一,难以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随着世界经济发展重心由西方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的转变,中国要因时而异,因时而进,构建开放的、完整的、富有生机活力的对外话语体系,精确反映时代发展特征,适时提出符合当下社会发展的、众人聚焦的议题、方案,或抓住最有利时机有效回击西方的话语打压,提高时效性。

(二)话语主体多元化

话语规划要有宽广视野。当前对外传播的主体主要来自政府部门、专家学者,在主流媒体上进行宣传、驳斥。不可否认,各方在对外话语体系构建、国际话语影响力提升方面做出了很多努力,但传播力量依然较为单薄,范围亦为有限,常处于被动应对局面。国际关系终极之实质并不只由政治及经济因素所决定,而更确定地源自心灵的能量与需求[10]。自媒体社会语境下,民众是话语传播中最活跃的一支力量。话语主体应由官方转向公知再转向公众,合力形成中国力量,扩大话语传播范围,提升话语效果。民心相通、以民为基构建话语主体。民间的口口相传,让传播更具亲和力、穿透力,增强认同基础。

(三)话语能力一体化

话语研究起始于语言学,拓展至哲学、外交学、传播学、政治学、党建等领域,最终仍要回归于语言学本身,解决语言的基本问题,外显于话语表达的质量。对外话语体系建设更是如此,始终离不开话语能力建设,中国自信是话语能力建设的精神支点,翻译与跨文化交流能力则是其落脚点。话语体系规划的重点应着眼于以翻译和跨文化交流能力为代表的话语能力建设。话语战略是通过教育实践来实现的,做好外语教育规划是当务之急,要培养大批具备优秀的外语能力的翻译者(面向精英)、跨文化交流者(面向大众)。

1.外宣翻译工作规范化

对外媒体宣传是塑造国家形象、地位的关键手段。做好理论性强的正式话语的外宣工作,翻译实践是必由之路,翻译人才培养就显得尤为重要。打破学科壁垒,加强跨学科研究,培养高端复合型对外话语翻译人才队伍,建立能够独立运行的、具备综合资源并能够系统构建相应教学体系的教学管理平台[11]。加紧精英翻译人才战略储备建设,确立权威的翻译标准,为对外话语体系建构提供人才支撑和技术支持,不断适应时代挑战。

翻译始于语言,却又超越于语言。外宣工作具有政治性和严谨性,政治性应放于首位。掌握用词的政治含义和政治分寸[12],准确、深入理解政治、学术概念与表述的内核。策略层面也是提高译者翻译质量的增效手段。王颖频指出,语境义契合性、语篇适切性、意义求同语言存异,是达成习近平用典中外融通式翻译的有效途径[13]。对于国外受众陌生、或许引起歧义之处,可添加注释,减少他们的认知障碍;选用中性话语,避免带有意识形态意味的话语。善于把林语堂“散文式表达”,埃德加·斯诺“讲述式表达”,戴秉国“辩论式表达”,傅莹“沟通式表达”,刘欣“对话式表达”等样例贯穿于我们的翻译实践中去[14]。叙事方式形象化、故事化、灵活化,带有情感色彩,刚性内核、柔性包装,会引发受众的心灵感应,更易获得信任感。

2.跨文化教育普及化

精英翻译人才培养应与大众跨文化教育同向同行,全方位提高国民外语学习的战略意识。跨国人际沟通需要拥有跨文化素养和能力。全民普及跨文化教育,适时发布新概念的外语标准释义,发行跨文化教育普及读本,说明跨文化话语能力提升的时代意义,传递科学的跨文化理念。周树春认为外语教育现在到了从“功利驱动”走向“以国家战略为导向”的阶段,要从文化自觉走向文化自信[15]。打破传统外语学习观,引导社会对外语学习形成战略共识:民间对外交往中,个人话语也有分量,不应随意表达,话语不仅代表个人形象,还代表国家形象,应积极扮演好大国国民角色,做中国故事的传播者。

学校是开展跨文化教育的主阵地。在中学,组建跨文化教育课程群,加强教师间合作,处理好外语与母语的关系,母语任课教师提供中国新概念、文化、故事题材给英语教师,英语教师将其融入教学内容中,先形成思维,再提高讲述中国故事的基本能力,与此同时,也能强化其他课程的学习效果,一举多得。在大学,于非英语专业中开设跨文化交际课,与公共英语同向同行;增设丰富的体现中国自信的选修课程,加强学生对中国全方位的了解,培养其国际视野下的开放包容态度、责任担当意识以及话语的对外传播能力。随着“一带一路”倡议在世界范围得到广泛认可,与沿线国家的交流合作也日益受到重视。外语学院应开设多语种专业,形成不同层次的多语种的外语人才培养的战略规划和措施,利用更多的语种优势,开展错位培养,铺就更多的友谊基石,争取更大的国际支持。加强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在跨文化教育中的衔接,保障对外话语能力得以进阶式提升。

社区跨文化教育是当前对外话语研究视角的不足。民间国际交往中,民众间接地气的交流更易于展示立体、丰富的中国,是维护国家形象的有效载体。在国际化程度高的大城市,政府应推行跨文化教育走进社区,建立政、校、社、民四位一体培养机制,鼓励高校外语教师走进社区开展跨文化教育,培养其话语责任意识,提升其文化素养,开拓其国际视野,学会用世界的语言讲述典型的中国故事,实现中国故事传播的民间化。

(四)话语内容中国化

话语内容分为政治话语体系、学术话语体系、民间话语体系,话语的主题思想都应体现中国特色、基于中国立场,彰显中国治国理政的最新思想,代表中国精神。政治、学术话语体系应关注世界局势变幻,在中国与世界的发展交流中找到一个契合点,精选具有普世意义、能指导当代问题的理论,以此为基础,放眼全球,与国际沟通交往,讲述中国的文化、经济、外交等内容。国际视野、中国情怀、文化引路、道德先行,以情感人是民间对外话语内容体系建设的出发点。文化是每个民族最深厚的根基,道德是民众认同话语的关键所在。做好国外调研,深挖并运用古今中外相通的文化进行引领,将其中蕴含的共通的道德理念、情感诉求、价值观娓娓道来;根据具体情况,恰如其分地将意识形态话语内容隐含其中。内容的渐进式融入符合人类的认知规律,凝聚人心,消解偏见。

话语主体应运用话语客体所认同的方式去理解并接受话语内容的合理性,从而产生积极心理认可。讲故事的形式因文风活泼更易获得国际理解和传播。将普通中国人的故事传达给受众,传递情感,在交流互动中渗透中国自信。故事化的叙事与主流媒体宏大叙事交相辉映,焕发话语表达方式生机活力,协同打通中国与世界沟通的渠道;通过日常化民间路径构建,变自上而下的话语宣传方式为自下而上的民众沟通方式,增强话语传播力和影响力。

(五)话语平台安全化

加强对话语平台的规范治理,掌握意识形态话语权。传统的纸媒、广播电视平台已无法满足对外话语体系构建的需求。随着网络时代媒体融合的来临,全媒体的不断发展,微博、微信、论坛、短视频等自媒体是传播的主力军,应不断推动媒体融合发展,打造新型主流对外媒体平台,规范网上网下话语,密切关注网络舆情,弘扬正能量,培养线上意见领袖,引导舆情,抵制网络话语暴力,营造健康正义的话语空间,占领话语传播制高点。在话语对外传播方面,影视作品是不错的平台选择。镜头对准普通人,通过拍摄民间的原汁原味、有血有肉的短视频、纪录片等,让中国故事流传得更为遥远,让中国的价值观传播得更加广泛,获得受众的道义支持。

(六)话语客体精准化

精准规划话语客体——倾听话语的受众。受众并不是被动接受信息的机器,是带有主观意识形态的以及对信息具有加工处理能力的个体。受众对话语意义的解读往往决定了话语意义传递的效果[3]142。话语客体可以是政府、媒体、社会精英、民间组织、普通民众。从国家发展战略的宏观角度,针对话语客体这一方面,有学者建议,要实施“一国一策”,制订具有适用性的国际传播方案[16]。因此,为提高话语公信力,面向不同的客体,应考虑到他们的不同文化背景、认知能力、情感体验,针对、合理设计和实施不同的话语。

话语客体检验着话语效果。话语内容、话语方式只有经过语境中话语客体的检验,得到国际公众的广泛认可,才能验证话语的传播力和影响力。受众反响方面考核传播覆盖面、受众话语认可度、话语二次或多次传播力、对负面舆情的疏导力等方面[17]。因此,我们需要寻求与话语客体的利益共同点,考虑其理解能力、情感体验,开展话语互动,并及时根据反响对话语作出适当调整。

四、结语

和平年代,大国间的博弈是通过争夺话语权来实现的。福柯的话语理论为中国国际话语权的提升提供了理论指导。国际话语权的提升必须要以对外话语体系进行系统支撑,实施对外话语战略规划,提升对外话语能力。外语能力建设是战略核心,应做好外语教育规划,精英的翻译人才和大众的跨文化能力普及培养应同步进行。积极树立国际地位,不断提升国际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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