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中的“空白”与“未定点”解读
2022-12-31王启香西华师范大学四川南充637000
⊙王启香 [西华师范大学,四川 南充 637000]
沈从文从中国传统诗学中汲取营养,因此他的文学作品多有一种温柔、清新、淡远的牧歌情调,具有一种乡野的自然、平和、质朴之美。这种文学风格给读者带来美的享受的同时,也使读者只看到文字表面的美而忽略文字背后隐藏的情感。沈从文曾说:“我的作品能够在市场上流行,实际上近于买椟还珠,你们能欣赏我故事的清新,照例那作品背后蕴藏的热情却忽略了,你们能欣赏我文字的朴实,照例那作品背后隐伏的悲痛也忽略了。”①由此可见,要真正欣赏沈从文的作品必须透过文字挖掘其背后的情感,而不是仅仅停留在文字表面。《丈夫》是沈从文描写湘西故事的一篇重要的短篇小说,已有研究大多集中于小说的主题阐释上,比如从“丈夫”视角阐明人性尊严的觉醒、复归的主题,从“老七”角度阐明中国传统夫权失而复得的主题,从作家的湘西经验角度阐明乡村牧歌的沦落的主题以及作品的批判性意义或作家的悲悯情怀;有少数成果集中于其叙事艺术上。虽然这些研究充分深入,挖掘出小说在思想方面的价值和沈从文独特的叙事手法,但相对而言,从读者接受层面来分析文本的研究尚有待深入。本文即从空白与未定点入手,从语言省略、语义含混、情节间断与突转等方面来分析《丈夫》给读者带来的审美体验和审美感受,并借此阐明沈从文在小说中的情感态度。
空白这一创作手法可以追溯到我国古代文论中,但一直没有形成明确的理论体系。相对而言,西方的空白理论的发展更为完善,更为成熟。20 世纪60 年代波兰文艺美学家罗曼·英伽登率先将空白概念引入西方艺术理论中,并提出“未定点”这一关键性概念,他认为文学作品所表现的世界中有许多空白和未定点,有待读者加以具体化和重构。所谓空白就是文学作品中因叙述的中断而造成的言语空白,未定点则是“再现客体没有被文本特别确定的方面或成分”②。通常由语言表达所造成理解上的模糊与不确定性,我们称之为文本的空白与未定点。沈从文深受中国传统艺术尤其是中国绘画空白艺术技巧的影响,在其某些作品中巧妙地设计空白与未定点,使其文本所营造的世界是开放式的,给读者一种自由的审美和阅读感受。如《边城》中就存在多处空白与未定点,其结尾表现得尤为明显,对于傩送会不会回来,沈从文没有给出答案,而是留下空白给读者传达不确定的信息:傩送也许会回来,也许不会回来……这样开放式的结局使小说韵味无穷,让读者进行不同的意向性补充。而《丈夫》中也充满了许多空白与未定点,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男女主人公情感关系的空白
20 世纪30 年代的农村是闭塞、贫穷、落后的,越是贫穷的地方越遵守伦理道德,可是老实本分的丈夫却为了摆脱生活的贫苦而将妻子送进城里当妓女以获取经济收入,自己则留在家中安分过日子。我们不禁会想到,在正常的夫妻关系中,两个人应是平等、互相尊重的,而不是将一方当作赚钱的工具。是什么样的原因才导致丈夫这样做呢,是丈夫的无情,还是另有原因?从文中我们可以得知,因下七天的春雨,丈夫才得闲来城里看望在船上做“生意”的妻子。来到城里的丈夫却不知道妻子具体在哪只船上,从码头第一艘船开始挨着寻找妻子所在的船,到船上后小心地把布鞋放到舱外护板上,见到妻子的第一反应是惊讶,丈夫这些行为表现说明了他许久没见妻子了。原本很久没见的两人应该是很亲热的,但丈夫来到船上却小心翼翼,像是访远房亲戚一样。因此,读者会自然而然地猜测两人之间的感情,不难得到如下判断:丈夫是个狠心、没有担当、对妻子毫无爱意的人。这样就使读者急于从下文中核实自己的猜想。但小说并没有直接表现丈夫与妻子之间的情感关系,而是通过细枝末节的描述来填补这一空白。例如,老七在陪客的时候仍然记得丈夫喜欢口含冰糖的习惯,给躲在后舱的丈夫送了一块冰糖;知道丈夫善拉琴并给他买了一把胡琴,享受和丈夫一起欢乐的时光,能够顾及丈夫的感受。从这些细节描写中,可以感受到妻子对丈夫的爱意和细腻的感情。丈夫从乡下给妻子带红薯糍粑之类的东西,特意给妻子留她爱吃并且不容易得到的板栗,在与水保的交谈中,可以知道丈夫此行并不是简单地看望妻子,而是要跟妻子谈乡下的各种事情。不但如此,小说还写到了丈夫看到妻子接客时内心的痛苦与复杂。从这些细微处可以看出丈夫对妻子的惦念,心里蕴藏着对妻子的关心和爱意。虽然丈夫与妻子之间的言语交流不多,但从这几处简单的描写读者可以感受到丈夫与妻子之间是有温情和关怀的,同时也可以从中感受到他们身上乡村固有的质朴和善良,特别是老七。湘西是沈从文构建“人性庙宇”的理想世界,即使湘西愚昧落后,充斥着荒唐的陋习,仍然不失唯美与淳朴。老七即使沾染了某些城市人的习气,但她特有的乡村质朴却没有改变。在沈从文心里,湘西儿女身上的人性是“自然人性”,他们身上能够展现出原始生命的张力和古朴自然美好的人性。老七兼具城市妓女和农村妇女的双重身份,她虽迫于维持生计而卖身,但仍是一个诚实本分、有情有义的妻子形象,让读者即看到其身上沉重而无奈的一面,又看到其人性美的一面。基于此,读者会对夫妻两人有着复杂的感情,会猜想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诚实耐劳的丈夫是否会将妻子送到城里,不会简单地把一切归咎于丈夫的无能,而是会思考造成这一现象的社会根源,进而感受底层人民对自我生存状态和命运无从把握的悲苦。纵使黄庄多出强健女人与忠厚男人,但却未能改变贫穷的现状。送妻当妓女已经成为黄庄这个地方的风俗,人们已将这件有违人伦道德的事看作“不与道德相冲突”。年青的丈夫们对自己的生存状态蒙昧而不自知,用“名分不失,利益存在”来麻痹自己。他们用自己的尊严换取生活,深受物质的压迫和精神的折磨,让人可怜的同时又让人感到可悲。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丈夫们为了生存只能任尊严被践踏以致麻木。男女主人公情感关系的空白,一方面真实地描写了湘西底层民众的穷苦命运和生存状态,另一方面又隐含了沈从文对湘西劳动人民穷苦命运的同情和对其生存状态的关注。
二、语言的省略与语义的含混
对话是表现人物性格及人物之间交流的重要方式,但沈从文在描写人物对话语言时多处采用语言省略及语义的含混来设置空白与未定点,召唤读者积极主动地进行想象和思考。对话语言的省略不仅能够让读者参与到文本创作的过程中,还能从中感受人物的心理。如小说开头写到丈夫初见妻子时的反映及对话:
一面便用着吃惊的眼睛,搜索女人的全身。这时节,女人在丈夫眼下自然已完全不同了。大而油光的发髻,用小钳子由人工扯成的细细眉毛,脸上的白粉同绯红胭脂,以及那城市里人的派头城市里人的衣服,都一定使从乡下来的丈夫感到极大的惊讶,有点手足无措。那呆像是女人很容易看到的。女人到后开了口,或者问:“那次五块钱得了么?”或者问:“我们那对猪养儿子了没有?”女人说话时口音自然也完全不同了,就是变成城里做太太的大方自由,完全不是做媳妇的神气了。
但听女人问到钱,问到家乡豢养的猪,这做丈夫的看出自己做主人的身分,并不在这船上失去,看出这城里奶奶还不完全忘记乡下,胆子大了一点,慢慢的摸出烟管同火镰。第二次惊讶,是烟管忽然被女人夺去,即刻在那粗而厚大的掌握里,塞了一支哈德门香烟的原故。吃惊也仍然是暂时的事,于是这做丈夫的,一面吸烟一面谈谈……③
妻子城里人的派头与丈夫一身浆洗干净的衣服和腰带上挂着烟袋的打扮形成鲜明的对比。妻子像城里的阔太太,其着装、言语行为已没有在乡下做媳妇时的田野气息,而丈夫则像远道而来的穷亲戚,因此这让从乡下来的丈夫难以适从,感觉到自己与妻子的差距,心里有些落寞。而当妻子问起钱、问起乡下的猪时,丈夫才得到了些许安慰,但随后妻子夺走手里的烟管而给了他一支哈德门香烟,这一行为又让丈夫感到惊讶的同时又有些失落。在这段中,从细微处可以感受到丈夫初见妻子时的一个心理变化过程,也可以在无形中感受城市和乡村难以弥合的距离感。省略号表示丈夫向妻子谈话的内容,丈夫到底说了些什么呢,是向妻子说家里的猪,还是会问这支烟的由来?……读者可以进入丈夫的内心世界体会他此时的心情,按照自己的理解把省略部分填补完整。再如小说最后丈夫与妻子的对话:
“你不是昨晚答应过干爹,到他家中吃中饭吗?”
“……”摇摇头不作答。
“人家特意为你办了酒席!”
“……”
“戏也不看看么?”
“……”
“‘满天红’的荤油包子,到半日才上笼,那是你喜欢的包子!”
“……”④
在这一段对话中,沈从文运用了一连串省略号表示丈夫的语言,读者不知道丈夫究竟要说什么,但无论填上任何话语都不能表达丈夫此时痛苦到极点、难以言说的心情。读者这时只有根据语境,调动各自的生活经验与审美体验进入人物的内心活动,体会和领悟丈夫尊严被践踏后的悲哀,感受其无奈、委屈到极点的无言。这一审美思维活动让读者更加深刻地感受丈夫在沉默中觉醒的爆发力,以至于最后带着妻子回转到乡下。诸如此类的对话语言的省略在文中还有很多,如丈夫与水保交谈过程中的语言省略,通过省略把丈夫作为乡下人来到城里后的胆小怕事的性格特点和与一个有身份地位的城里人谈话时的紧张与不知所措表现了出来。丈夫从乡下来到城市,对于城市里的一切有一种距离感。小说中的对话语言的省略,把乡下人面对城市人必然会产生的自卑感表现了出来,同时也表现出乡下人的无奈。妻子在城市里两个晚上所得的钱可以满足丈夫在乡下一个月过日子的支出,这种城乡之间的差距使得黄庄的男子不得不将妻子送去妓船,用他们的尊严换取生活,从而造成了夫妻之间的隔膜。由于所处的环境不同,丈夫和妻子变成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的隔膜由于城市文明的介入变得越来越深。从乡下来到城市的丈夫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在妻子面前小心翼翼,感觉与妻子接近了却离家庭很远了。而“这样的丈夫”在黄庄多的是,送妻当妓女已经成为黄庄这个地方的风俗,这表现了金钱对乡下人灵魂的腐蚀以及现代文明对乡村的冲击和对人性的异化。乡下人用自己的尊严换取生活,深受物质的压迫和精神的折磨,让人可怜的同时又让人感到可悲,隐含了沈从文对湘西劳动人民穷苦命运的同情和对城市文明的批判和失望的情绪。
“一切符号(词语)都不是指称对象的,而是用声音符号召唤读者经验,不确定性和空白是语言符号的共性。”⑤《丈夫》中的空白与未定点还表现在语言意义的含混与模糊上。丈夫向水保提起失而复得的“小镰刀”时说道:“我们都应当有这样一把刀放到身边,不明白么?”水保则回答说:“明白,都应当有一把,我懂你这个话。”“丈夫以为水保当真懂的!”读者读到这里会发出以下的疑问:到底丈夫想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每个人都应当有一把小镰刀?水保是否真懂丈夫的意思?想要解答这些疑惑,不得不从“小镰刀”这一意象入手。小镰刀在这里已经不再是一把普通的刀了,而是具有象征意义的。小镰刀是丈夫丢掉的,丢掉的小镰刀暗指丈夫送妻子到船上,短暂丢失的小镰刀(在饭箩里躲了半年并生了一身锈)象征着进城后沾染上城市气息的妻子。小镰刀有能割草、削薯皮、刮箫等用处暗指妻子的用处也很多(传宗接代的工具、获取经济利益的手段),与小说前文“女人出乡卖身,男人皆明白这做生意的一切利益。他懂事,女子名分仍然归他,养得儿子归他,有了钱也总有一部分归他”⑥,有着内在的暗合性。而失而复得的小镰刀则象征着丈夫人性、尊严的失而复得,也似乎预示着丈夫带妻子回到乡下的结局。丈夫对小镰刀的支配似乎象征着对妻子的支配,小镰刀则象征着以老七为代表的农村妇女……沈从文巧妙地设计了这一处语言意义的含混留下审美空白,使文本意义具有丰富的暗示性,促使读者产生猜想并思考其背后蕴含的意义,把老七为代表的农村妇女的悲惨命运隐藏在文本背后,从而形成一种无声的悲剧性,在平静的叙述中渗透着难以言说的隐忧与悲痛。
三、情节的间断与突转
小说情节以丈夫人性、尊严觉醒的过程展开,集中展示丈夫的心理变化。丈夫来到船上的第一晚,老七在前舱接待一个船主或商人,丈夫只得躲在后舱里,他想起了家里,感觉到虽距妻子很近,但却离家庭很远。丈夫感到淡淡的寂寞,想要转回去,但因为晚上的路不安全和想留下来看市里的光景,于是打消了回乡的念头。第二天,丈夫一个人守船,到中午的时候,各处船上都有人烧饭了,老七她们还不见回来,再加上不会烧湿柴而无法做饭,于是在饥饿中,丈夫心里越发不安分了,并且记起水保临走前的嘱咐后变得更为愤怒,还没等老七回来就要走路回家。但走到街尾时碰到烧香回来的老七不许他回去,加上老七给他买了胡琴,他不好再坚持回去,于是又跟在老七的身后跑回船上。回到船舱里后,丈夫弹起了胡琴,快乐地微笑着。到晚上,丈夫拉琴,老七、五多唱歌,就在他们享受这幸福、甜美、欢乐的时刻,两个喝醉酒的兵士来到船上大闹,老七迫不得已接待了他们。丈夫躲在后舱,不知前舱情况如何,当大娘跟他说老七和兵士睡了时,他感受到了屈辱,以致兵士走后仍留在后舱不出来。半夜的时候,巡官在水保的陪同下来查船,并派一个警察告知老七他要来考察她,而丈夫不懂,他看到老七睡起的样子心里的气就消了,不计较之前所受的侮辱。但当他听到大娘告诉老七“巡官就要来了”时,他的内心不再平和了。按照故事情节的发展以及读者的阅读期待视野,小说会接着写后半夜的具体情况。如巡官到船上后老七是怎样接待他的,极度渲染巡官带给丈夫的屈辱和他当时的内心感受……但沈从文中断了这一段情节的描写,直接跳转到早上丈夫准备回乡的描述。妻子接待巡官的画面定然会让丈夫无法直视,这段情节的间断留下了空白,让读者大胆想象老七所遭受的一切以及丈夫内心的伤痛,感受底层人民生活处境的艰难。在这时,原本将在第二天中午到水保家吃饭的丈夫已经意识到自身只有丈夫之名与受辱者之实的尴尬处境,一早起床便收拾东西,决意提前返乡,连妻子给的钱也不要了。“男子摇摇头,把票子撒到地下去,两只大而粗的手掌捂着脸孔,像小孩子那样莫名其妙的哭了。” 虽然没有半点愤怒的言语和心理的直接表现,但“摇、撒、捂、哭”一系列动词却生动而又含蓄地将丈夫此前所积聚于内心的伤痛爆发了出来。按照情节的发展,丈夫也许会在妻子的安慰下或因其他原因留下来,也许会一个人回去……但小说笔锋突转写水保来应约,才得知夫妇俩一早就回乡下了。沈从文不直接写老七随丈夫回转乡下的画面,而是通过水保的视角简单地交代,给读者带来惊异的审美体验,留下空白让读者自己去思考和猜测:丈夫是否与妻子商量一起回乡下,妻子是否直接答应丈夫的要求……丈夫携着妻子回到乡下的结局,虽出人意料,却在情理之中,符合人物心理发展的内在逻辑。结局看似完美,实则不然,读者会不禁发问他们是否能够靠耕种过着平淡的生活,丈夫与已具有城市人派头的妻子之间的隔膜是否能消除,老七是否还会因为贫穷再次回到花船上……同时,读者也会思考作者表达的究竟是传统夫权制度的存在,还是城乡互渗中的文化价值选择以及选择所包含的人性。
看似完美的结尾呈现出一种开放式的结构,使故事韵味无穷,激发读者无穷的想象力,对《丈夫》的主题意蕴进行多义性解读。丈夫带着妻子回乡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是对现实生活造成乡下人灵魂的腐蚀和人性异化的一种反抗,表现出沈从文渴望改变这种社会现实的心声和对淳朴人性、尊严回归的希望。“丈夫决定带着妻子回乡的那一瞬间,也就是丈夫从耻辱中认清自己身份的那一瞬间。在此之前,丈夫的所思、所做被困在金钱所编织的网络之中,与周围环境产生割裂。这一瞬间,丈夫终于冲破金钱的迷雾,在耻辱中意识到了丈夫应有的‘权利’和‘人’应有的‘尊严’。”⑧在城市与乡村之间,在金钱与人性之间,丈夫选择了后者,这样的结局给人希望,表现了沈从文对淳朴人性和美好乡土文明的眷恋以及想要留住乡土淳朴情怀的美好愿望。与此同时,这个看似团圆、充满希望的结局背后,隐含了沈从文对湘西未来命运的担忧与思考。即使丈夫最终觉醒并带妻子回转到乡下表现出一种对命运的抗争,但仍然是一种无力的反抗,他们回乡后是否能正常生活下去仍是个未知的答案,况且在贫穷的乡村能觉醒的年青丈夫是少数,更多的丈夫在残酷的现实下仍表现出一种麻木的状态。因此,《丈夫》通过描写湘西底层人民的不幸生活,不仅表现了沈从文对他们的生存状态的关注和同情,同时也表现了他对黑暗社会的揭露和批判,对湘西的现实与未来的思考与隐忧。
四、结语
沈从文以“乡下人”自居,湘西一直是他文学创作的一个重要意象,力图透过湘西从伦理道德和审美的角度审视人性。《丈夫》作为沈从文笔下众多湘西故事中的一个,对其进行详细解读有利于我们理解其对理想人生形式的追求以及对湘西的现实与未来的思考与隐忧。而对其中的空白与未定点的分析有利于读者进行想象与思考,加深对小说主题意蕴的理解,从细微处体悟沈从文平淡的叙述中所隐含着的悲悯情调和人世的悲苦。
①③④⑥⑦ 沈从文:《沈从文全集》(第9卷),北岳文艺出版社2009年版,第4页,第48—49页,第65页,第50页,第65页。
② 〔波兰〕罗曼·英伽登:《对文学的艺术作品的认识》,陈燕谷、晓禾译,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8年版,第50页。
⑤ 孙绍振、孙彦君:《文学文本解读学》,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10页。
⑧ 马新亚:《沈从文的文学观》,河南文艺出版社2019年版,第22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