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沙海苍茫，夜晚星河灿烂

老舍说：“生活是一种律动，须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这变而不猛的曲折里。”常居南方的我在2021年的“五一”小长假里突然就想来一次“曲折律动”，去体验一下沙漠风光。

飞机降落在宁夏银川，再转坐两个多小时的大巴，就到达了内蒙古自治区阿拉善盟的腾格里沙漠。踏入沙漠的那一刻，队伍里每个人都兴奋地开始全副武装，冲锋衣、遮阳帽、头巾、面罩、冰袖、防沙鞋套……把自己裹了个严实。接下来3天，我们基本上每天从上午9时到下午3时都要行走在黄沙之上。

腾格里沙漠的沙子细软，看上去很舒服，但行走起来容易深陷其中，每走一步几乎都要耗费掉我平日里走10步路的劲。即使我双手拄着登山杖，也一样站不稳、走不快。同行的几只骆驼是专为走不动的人准备的，它们一声不吭地走着，偶尔微微仰着脑袋斜眼看我们，好像在取笑我们的不堪。但大家既然是来徒步的，都尽量忍着不去骑它们。

下午1时多，我们走进了沙漠腹地。一望无垠的天地之间就剩下两种颜色，上面是碧蓝如洗，下面是金光一片。在这广阔雄壮的苍茫沙海中，我突然觉得自己渺小得如宇宙中的一粒沙尘。

不起风的时候，大漠风光充满了诗情画意。沙丘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很有些皇宫大殿里金碧辉煌的感觉，又有几分稻谷大丰收的意境，浩瀚而瑰丽。连绵起伏的线条柔美得如奶酪一般。傍晚时分的沙漠色彩纷呈，更是美得令人惊叹。我没有诗人王维的才情，也没有作家三毛的浪漫，此时只想在这些沙丘上撒腿狂奔，从高处一屁股坐下来滑下去，然后打个滚，与绵绵细沙来个亲密接触……不过这只是“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想象，考虑到年龄和体力，我暂时放下了这种冲动。

又往前走了约摸一小时，我忽然看到远处有一片狭长如带状的东西，明如镜台，旁边还有缓缓挪动的黑点和一动不动的白点，镜台之上还晃动着些灰点——湖！我们惊呼起来。领队说，那些黑点是牛，白点是羊，灰点是水鸟。我们今晚就在湖边搭帐篷露营。走近后发现，这些牛羊都没人看管。听领队说，主人过两三天后才会来把它们带回去。沙漠里的牛羊们倒是自由。

夜晚来得特别迟，晚上8时多天色才慢慢暗下去。灼热的热气开始消散，温度骤降，晚上与白天的温差竟达30℃。我们穿上早已准备好的外套大衣，依旧冻得直哆嗦。当夕阳消失在远处的沙丘后面，整座沙漠就陷入漆黑一片。但晚上10时多，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满天星光亮起来，璀璨得如同梦境一般，整个天空弥漫着一种浪漫的、典雅的深紫色，令人惊艳，看着看着就深陷其中……

翌日，我们被牛的哞哞声唤醒，“寒冬”模式一下子又转换回“炎夏”模式。这天行程比较自由，我骑完骆驼，又坐了一轮越野车，还终于体验了一回“滑沙”——只要胆子大，放开手刹，就能滑得老远，有时也会“人仰马翻”，不过跌倒在柔软的沙子里并不会太痛，只是让我尝到了“吃土”的滋味——行走或居住在沙漠里，哪里都是沙子，嘴里时不时嚼得嘎嘣响，随手把穿过的衣服拿出来抖一抖，也总有不少沙子哗哗掉落。

当晚我们入住牧民家的蒙古包。偌大的沙漠，放眼望去，就这么几个零星的蒙古包，没想到晚上却热闹非常。领队把大音响打开，带着众人载歌载舞地烤羊肉串，一边喝酒、打牌、吃串、呼麦，一边欣赏满天星河。又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第三天打道回府，重新回到人间烟火中，我竟觉得这三天两夜的腾格里沙漠徒步像一场让人终生难忘的梦。

（本刊原创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