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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解·颠覆·立体
——国产谍战剧《对手》类型化叙事的突破

2022-12-28陈天怡

武汉广播影视 2022年8期
关键词:李唐谍战剧间谍

陈天怡

由于间谍的职业特殊性,能够令故事具备足够的戏剧性,陌生的职业角色能对观众产生间离效果,因而谍战剧历来都是影视创作的热门题材。比较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为背景的谍战剧,发生在当下的谍战剧《对手》多了一层现代生活的质感。生活化的细节处理,细腻的情感线铺设以及喜剧元素的融入,塑造出“接地气”的现代谍战角色。《对手》类型化叙事的突破,给观众呈现出传统谍战类型与生活拼贴叠加后生成的更加生动的文本。

一、缓和节奏的策略转向

1、喜剧元素:对正统基调的消解

“审美客体应呈现某种反常和不协调状态,即表现为现象与本质、形式与内容、目的与手段、动机与效果或存在与环境的不和谐与悖谬。”[1]这是产生喜剧效果原因之一。在《对手》中,编剧巧用“存在与环境的不和谐”来制造喜剧效果,将与传统谍战环境不匹配的人物关系和人物性格安排其中,消解了正统基调的严肃紧张性,使得人与人、人与景之间的冲突不断、矛盾重重、笑料丛生。

观众对于现代间谍的印象大多停留在007和史密斯夫妇那样走路带风、无所不能的形象,而这部剧中间谍丁美兮和李唐在面对柴米油盐的生活琐事时也表现得宛如常人,他们为生活精打细算、为叛逆的孩子动辄“世纪大战”的样子,与荧屏前许多遭遇着中年危机的人颇有共通之处。生活化的形象与陌生化的职业呈现出了强大的反差,观众一边紧张于特殊任务的执行,一边对二人的日常生活发笑。在合理的关系空间内添加喜剧元素,细致描摹人物心理,同时严守真实的准则,不出现不合情理的过分娱众的情节是本剧高明之处。

2、家庭元素:诉生活情感的真实

情感线是谍战剧中必备的重要内容,与革命年代的谍战剧不同,《对手》的重要情感线几乎都发生在家庭之中,大量家庭元素的加入看似与主题关系不大,实则在整个故事的叙述中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间谍的两面性都是真实的,消解了观众对间谍单一生活的想象,就像最后段迎九问李唐:“你想回家吗?”李唐回答:“我的家就在这。”十八年来,李唐和丁美兮的身份可以是假的,但十八年的生活是真实的。通过穿插大量的家庭元素在故事之中呈现给观众,给观众以反观间谍职业与生活的机会,串起整个故事的因果。全剧没有使用旁白和独白来展示人物内心,而是用看似无用家庭元素带来了“留白”式叙事。这种极具中国传统色彩的叙事方式给本需要保持节奏的谍战剧增加了难度,但《对手》这一现代题材谍战剧正是通过精心设计的人物对白、动作、表情等细节,以演员的出色表演来体现人物隐秘而含蓄的内心世界。

二、巧妙对立的视角变化

1、反行其道:以反派视角颠覆传统形象

现代间谍的威胁不再是战争年代中直接面对的死亡,更多的是信息的窃取,因而现代谍战剧直接以正面视角讲述并不能带给普通观众年代剧一样的直接冲击,想要营造紧张激烈的氛围,打造精彩的情节来吸引观众,就必须尝试从风险较大、失败较多的反派视角展开叙事。

《对手》大胆地将反派角色作为核心主人公展开叙事,让剧作从一开始就颠覆了观众对传统谍战剧的期待。不再以特殊的视听设计、穿衣打扮、特技表演展现反派生活是反派视角的重要表现,观众不再置身事外去点评,而是不自觉地被带入角色的处境,这让剧集本身更加具有特殊魅力。李唐与李小满在雨中的嘶吼、与丁美兮的二胎计划,又让观众感同身受间谍组合作为“夫妻”,作为“父母”的真切情感。除了用反派视角展现反派角色的日常,《对手》也通过反派视角去展现了正面角色,塑造反派眼中的国安干警形象。丁美兮在家里陷害工程师刘晓华这一片段中,国安干警段迎九出现在门外的冲突以间谍视角展开,慌乱又有序的应对,话中有话的对白,这些紧张氛围都是站在间谍视角才能显现出来。

2、正反对垒:以视角对立呈现立体事件

“双方对垒”是谍战剧中最常见的模式,以何种方式展现“双方对垒”是成功的关键。这种模式常运用于香港警匪片和谍战片,《无间道》以限知视角呈现黑白两道卧底,《枪王》《警察故事》以正面视角区别善恶正邪。国产现代谍战剧《对手》第一次以反派为主视角、正反派视角不断转换的方式展现间谍与干警的角逐,带观众沉浸式感受正反双方的职业生活,也以生动具体的形式向观众展现了国家反间谍宣传的必要性。

在《对手》中,“猫鼠游戏”不仅以“猫”的视角刻画了“猫”和“鼠”,也以“鼠”的视角刻画了“鼠”和“猫”。“鲶鱼”(剧中人物代号)杀人,专案组对“鲶鱼”追逐失败之后的一段都以段迎九的视角展现专案组的焦急和专注,她买来鲶鱼放在办公室里以展示抓住“鲶鱼”的决心,让观众也急切地想要其破案。李唐失踪,丁美兮与段迎九聊天试探的一场戏以丁美兮的视角展开。用正反派两种视角展开,多角度立体地将事件呈现出来,塑造出更加真实立体的“好人”和“坏人”,也给观众带来新颖刺激的多元体验。

在剧中,正面视角与反面视角的分布和比例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前半部分主要采用反面视角叙事,到后半部分正面视角明显增多。这样的微妙处理不仅加入了更多间谍生活的细节元素,满足了观众的“窥私欲”;又可以自然而然地过渡到正面视角,让结尾处丁美兮的自首、李唐的配合以及段迎九的多次推想更加顺理成章,也点明了国产谍战剧的主题思想,即反间行动的重要意义。

3、多重展演:以视角交替展开多元叙事

《对手》在主线以正反派视角交替叙事的基础上,穿插多种社会角色的叙事角度,打造现代反间行动中的人物群像,同时也符合角色换位思考执行任务的客观需要。

干警黄海去敌方做卧底一段戏中,一开始以同为干警的黄海妻子,即朱慧的视角展开——赌球、迟到、不明受伤,种种线索都指向黄海,将他塑造成不折不扣的勾结间谍、贪恋钱财的堕落者;随后又转而从黄海视角切入,为观众揭开谜底,塑造出一个为抓住“鲶鱼”不惜以身犯险、深入敌方探测消息的我方卧底形象。从剪辑、画面、音乐音响来看,前后不同视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黄海前后形象的反差拉紧了观众的情绪,用多重视角制造悬念之后,又以填补未知的形式制造一出“虚惊一场”。多重视角在《对手》中也用于家庭角色的区分。通过不同视角展现全身心投入于工作的专案组组长段迎九与照顾家庭的老公陈华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分别站在双方的视角体味“难处”,让离婚变得顺理成章,使段迎九这位敬业的国安干警形象更加立体,更生动地塑造出一个牺牲小我的人民英雄形象,也让整个故事更加真实饱满。

三、传统观念的形象转变

“人物形象的成功塑造和人性的深度挖掘,是谍战剧艺术走向成熟的标志。”[2]《对手》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与人物塑造有关,所有角色的身份都建立在“人性”的前提上,不再只是打造符号化的标签人物。《对手》中,李唐、丁美兮他们是蝴蝶的一片翅膀,段迎九、黄海、丁晓禾、朱慧这群优秀的干警,便是另一片,两片翅膀扇动,海峡的风浪呼啸而来。

1、性别重置:形象互换之中打破刻板化

谍战剧多以既有“武力”又有“智力”的男性形象为主导,女性角色的作用以衬托男性形象居多,男女角色都呈现出较为扁平化和边缘化的特征。近年来,谍战剧中出现了一些较为出色的女性形象,如《麻雀》中的李小男、《伪装者》中的于曼丽、《风筝》中的韩冰,这些女性角色无一例外以突破常规的方式设计和塑造。[3]在《对手》中,丁美兮的明面工作、外貌、家庭地位都在李唐之上,李唐更多的则是照顾李小满和丁美兮的生活起居,性别和社会地位的颠倒对整个叙事结构带来了陌生化处理效果。值得一提的是,《对手》中的性别角色置换绝不是像《赘婿》那样不顾时代和社会环境地简单对调,而是在合理的范围内调动双方在社会和家庭中的位置,给观众带来一种性别平等之下的换位思考。

2、去脸谱化:形象圆扁之中塑造真实感

以往谍战剧的角色塑造偏向于扁平化、标签化和符号化,所呈现的人物群像非黑即白。而在《对手》的角色设定中开始突破常规的创作藩篱,不再停留于“类型化”或者“程式性”的人物,开始朝着丰满立体的圆形人物进行创作,因此剧中出现了识别度高的扁形人物与圆形人物综合叙事的图景。

剧中反派主角已不再是标签化的“坏人”,而是具有两面性的圆形人物,辅以林彧这样一个冷血反派的扁形人物用以推动故事情节和映照现实。双面人生令谍战剧天生具有“一语双关”的魅力,李唐和丁美兮在十几岁的时候稀里糊涂来到大陆,被上线以亲人的生命要挟,走上了一条悲剧的不归路。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反派人物,但也是会哭会笑的活生生的人,如此一来猫鼠游戏和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同步推进,理财爆雷和窃取情报无缝切换,大段意在言外的对白令观众欲罢不能。

3、人物弧光:动态形象之中凸显复杂性

“人物弧光”是编剧塑造人物的一种创作技巧,罗伯特·麦基认为,最优秀的作品不但揭示人物真相,而且在讲述过程中表现人物本性的发展轨迹或变化。[4]优秀的电视剧作品中,角色人物形象并不是固定不变的,尤其是时间跨度大的剧集,角色会随着其经历的人和事发生或大或小、或好或坏的微妙变化。

《对手》中,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完成了各自的人物弧光。李唐和丁美兮在上级的欺骗和打压,以及国安干警的层层追捕和真诚相待之下,一个选择了自首配合调查,另一个也选择坦白一切;段迎九由一开始的不顾一切,一心查案,在经历丈夫离婚、儿子出国、母亲患阿尔茨海默症后,逐渐开始关注家人。除了四位主角,火传鲁、李小满等配角也完成了各自的人物弧光,人物在不同时间线上的不同表现、反应,使“戏剧性”所能够立足、依附与呈现之处不仅符合社会现实,也符合真实的人性。

结语

《对手》在继承传统谍战剧基本元素的基础上,在叙事上的创新给国产谍战剧,尤其是现代题材的谍战剧,带来新突破。将喜剧元素和家庭元素融入其中,叙事策略的转变增强了趣味性,带来“留白”式叙事;将反面视角作为主视角,正反面视角交替使用,辅以多重视角的展开,让一个错综复杂的现代间谍故事环环相扣地呈现于观众面前,给观众以“沉浸式”的观剧体验;一反刻板印象的两性位置重置,细腻立体的人物塑造,让角色不再是一个静止的符号,让具有人物弧光的大小人物“活”了起来;加之演员们的神来之笔,打造出这样一部成功的非典型现代谍战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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