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靖姑文化传播现状与地域文化发展策略研究

2022-12-28黄晨洁陈心怡胡功羽吴梅芳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2年30期

黄晨洁，陈心怡，胡功羽，吴梅芳

（1.宁德师范学院语言与文化学院，福建宁德 352100；2.福建宁德师范学院中文系，福建宁德 352100）

1 陈靖姑文化概况

1.1 陈靖姑文化

陈靖姑，又被尊称为临水夫人、通天圣母、顺天圣母等。陈靖姑出生于唐大历年间，家族有学巫传统，曾学法于阊山，能除妖降魔，常常扶危济困。《古田县志》中记载：“（陈靖姑）嫁刘杞，孕数月，会大旱，脱胎往祈雨，果如注，因秘泄，遂以产终。诀云：‘吾死后，不救世人产唯，不神也。’卒年二十有四，自后灵迹显著。”[1]陈靖姑生于唐大历二年（767年），逝于唐贞元六年（790年），邑人在她逝后一年多便建祠祭祀，其生前救产、护胎、佑民而深受爱戴由此可见一斑。在陈靖姑逝世后，她补学保护妇幼之法，遂成为“妇幼保护神”，填补了中国神仙信仰的一大“空白”。

此后，关于陈靖姑救产的传说开始在民众之间广为流传。后来在南宋理宗在位期间，福州知州徐清叟将陈靖姑救产的事迹上奏到朝廷，朝廷便将陈靖姑封为“慈济夫人”，并赐其“顺懿”之称，自此开始，陈靖姑信仰便正式成为国家祭典，而后，随着朝廷多次加封赐额，临水宫的建设数量越来越多，规模也越来越大。清朝陈靖姑文化发展达到全盛期。在这一时期，从官方到民间，陈靖姑文化得到广泛的认同。在几百年的时间里，陈靖姑信仰在民间不断扎根，最终成为福建地区民间最为重要的信仰女神。

总的来说，经过了近百年的发展和演变，历史悠久的陈靖姑信仰文化，在民间流传广泛，在宗教、民俗、文学、艺术等方面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陈靖姑文化的象征意义也越来越多样，如行善向上、关爱妇孺、破邪显正、为民奉献等，这些内涵都与我国的传统文化之间有着很多的相通之处，表达着民众在生活中对真善美的追求。

1.2 陈靖姑文化圈

文化圈这个概念最早由文化人类学者莱奥·弗罗贝纽斯提出，用于描述文化分布情况。而陈靖姑文化在流传与发展的过程中，也形成了跨越地理概念的文化圈。

陈靖姑文化随着闽南人的迁移进入了台湾地区，按照移民的迁徙路线，可以清晰地得出陈靖姑信仰在台湾的传播路线，其经过台北、淡水、高雄，最后来到屏东等地。在明朝时期，台湾高雄的“三奶社”就是一个祭祀陈靖姑的场所，后来几经沿革，成了如今的“碧云宫”。两岸实现“三通”后，古田地区与台湾地区的人民通过陈靖姑文化联系更加密切，陈靖姑信仰文化也成为海峡两岸人民沟通的重要桥梁，在这种信仰文化下，两岸文化、经贸交流开展十分频繁。例如，2009年台湾地区就举办了一项遍及15县市的盛大活动——“福建宁德古田临水宫祖庙顺天圣母陈靖姑金身巡游台湾”活动，该活动得到了众多媒体的集中报道，成为当年文化界的一件大事[2]。

陈靖姑文化在海外的传播离不开“海上丝绸之路”。在南宋时期经济中心南移完成，福建地区成为重要对外贸易的窗口。泉州已经成为中国对外交流的重要港口，与当时世界上100多个国家都有贸易往来，并且泉州当地也有很多国外商人、使臣定居，海内外的文化在这里碰撞与交流发展。明成祖朱棣在位期间，郑和曾经七下西洋，很多随行人士留在当地发展，而郑和的舰队正是从福建长乐出发[3]。

作为福建民间文化重要组成部分的陈靖姑文化，随着闽商漂洋过海，在异国他乡得以传播。陈靖姑文化由此借助闽籍华侨华人的力量，逐渐从福建本土沿着“海上丝绸之路”传播，从泰国、越南、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尼，再至韩国、日本、英国和美国东部等地，这些地方都出现了陈靖姑文化的踪迹。据不完全统计，目前世界各地一共有临水宫分庙数量超过4 000座，信众的数量也达到了惊人的8 000万人规模，每年大约有50万人次以上前往古田临水宫进行祭拜[4]。陈靖姑文化从闽东地区不断向周边扩散，如今除了国内的浙、粤、港、澳、台之外，东南亚的很多华人聚居地都有陈靖姑文化的分布，在这过程中形成了“陈靖姑文化圈”。

2 陈靖姑文化传播现状

2.1 口头传播现状

陈靖姑文化之所以能够流传到世界各地并且得到人们的广泛认可，是因为人们通过陈靖姑的传说故事，认为她是一位斩妖除魔、保护妇幼儿童的女神。在古田地区，人们将陈靖姑传说演化为一种信仰形式存在，在祭祀场所通过唱词来称赞、歌颂陈靖姑，长久以来，陈靖姑传说故事得以口口相传。即使到了明代以后，有了对陈靖姑的文献记载，但是民间的口口相传对于陈靖姑信仰的传播仍然起至关重要的作用，特别是通过戏曲与民谣的形式传唱于民众之间。陈靖姑是民间的地方神，而民间的老百姓大多数受教育程度不高，他们所知道的陈靖姑的故事大多不是来自历史典籍，而是来自民众间的口耳相传。

陈靖姑文化在古代传播模式多为民众之间的口头传播，传播范围狭小，传播影响力较小。闽东地区多山的地形，天然地阻碍了信息的传播，导致了陈靖姑文化囿于狭小地方发展，向外传播后各区域之间沟通不畅，文化内部存在一定的差异。而新中国成立后的普通话普及对口头传播产生一定的阻碍。就古田地区而言，陈靖姑文化口头传播以方言为主要的语言载体。近年来，流利掌握方言的人数减少，代际传承上出现断层现象。此外，作为地方文化的陈靖姑文化还经由地方戏剧得到传播。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地方戏剧日渐衰微，只存于重要节庆活动，并且其受众中老年人居多，不利于陈靖姑文化的继承与发展。

2.2 书面记载现状

书面记载在陈靖姑文化的形成和发展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最早有关陈靖姑的文献记录出现于明代。《古田县志》曾经记述，当地文人张以宁为了纪念陈靖姑，而作有《临水顺懿庙记》，后来在明清时期的一些文献也记录了当地陈靖姑信仰发展情况，如《古田县志》《道藏》《福州府志》等。

此外，陈靖姑的故事还被记载于康熙年间的《十国春秋》、清人梁章钜的《退庵随笔》等书中。这些文本在现实记述的基础上，加入了一些历史追溯的内容，着重于描述陈靖姑信仰，对陈靖姑信仰的内容进行丰富和完善。

历史早期有关陈靖姑的文学作品大多为民间文人的创作，其形式除了诗词、小说之外，还有各种戏曲艺术。例如，明代出现了《顺懿夫人》《晋安逸志》，而清代则又有了《陈靖姑传》《临水平妖记》等，都是陈靖姑题材的小说作品。所以不难发现陈靖姑文学作品大多为民间文学作品，都是民众喜闻乐见的文学形式。

21世纪以来，有关陈靖姑的书面记载，多以官方牵头多方力量开展志书编修与文献整理工作为主。2010年9月，在古田县委宣传部、古田临水宫管委会及古田临水宫理事会的支持下，古田县地方乡贤、闽台学术界及社会名流共同组建了编委会，促成《古田临水宫志》出版发行。而相对于官方的修书，民间文学创作在数量上较少，并且局限于历史流传下来的陈靖姑传说故事模式，未找到较好的新时代阐述方式。在学术研究领域，目前国内学术界也对陈靖姑文化展开了研究，相关研究成果纷纷问世，与此同时，宁德市古田陈靖姑研究会也举办了一些座谈研讨会、学术研讨会，为相关研究的开展做出了贡献。但仍需进一步加强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使陈靖姑文化在学术界得到更多的关注。

2.3 大众传媒现状

近年来信息技术得到了推广普及，信息的传递速度大大加快，同时世界范围内的文化交流也变得更加便利。以陈靖姑传说故事为基础，涌现了许多改编的影视剧作品。较早的有1952年香港导演毕虎所拍摄的电影《陈靖姑临水平妖》，1978年台湾导演余汉祥拍摄的电影《陈靖姑收妖》。

进入21世纪以来，对陈靖姑故事题材方面的挖掘利用进一步深入。古田作家雷德和就创作了《陈靖姑》动漫剧本，古田闽剧团排演的闽剧《临水夫人》也多次成功演出。2018年，《临水夫人传奇》大型主题神话电影在福州与宁德两地取景拍摄，讲述了陈靖姑一生的传奇故事。还有《陈靖姑传奇》动漫连续剧，填补原创动漫领域的空白[5]。古田县开始以多种媒介作为传播手段，进一步宣传陈靖姑文化。

随着网络直播这一强文化效应、高互动性、低成本的新兴传播方式的兴起，古田县文化部门大胆尝试，2020年古田临水宫祖庙以网络直播的形式举办了文化庆典活动，这是文化活动在举办上的重要创举，将传统媒体、网络媒体加以整合，辅以微博、微信等多元化媒体共同实现全媒体传播。本次网络直播活动累积在线观看人数超过160万，期间网红主播进行了文创产品的推介，实现了信仰文化的商品化。在新时代下，网络直播的巨大影响力和传播力都给陈靖姑文化的弘扬带来了新的契机。

3 地域文化的创新传播与文创品牌发展策略

3.1 深入挖掘陈靖姑文化的现代性价值

对陈靖姑文化的现代性价值挖掘，前提是以现代性的广阔视角，全面审视、正确看待陈靖姑文化，充分挖掘陈靖姑文化中所蕴含的现代性内核。虽然陈靖姑的生命非常短暂，年仅24岁就逝世，但她身上所具有的“真、善、美”的品质和生前救助妇孺的无私行为，体现了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美德。在新时代之下，陈靖姑文化也体现出了多方面的意义，随着陈靖姑民间文化的不断发扬传承，民众对于陈靖姑文化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在过去，人们对于陈靖姑文化是单纯的崇拜，现在陈靖姑文化则代表着人们对于平安幸福的美好盼望，从而形成了祥和安定、美满和谐的社会建设和发展的普遍文化价值认同观念。

加强陈靖姑文化的传播，要基于扩大传播的范围，扩大文化受众群体。陈靖姑文化受众现以中老年妇女为主，在代际传播上具有一定的误区与误解，年轻一代多用传统信俗直接定义陈靖姑文化，没有看到陈靖姑文化之中蕴含的现代性价值，打破认知误区是陈靖姑文化传播过程中的必经之路。可以将陈靖姑的传说故事编写收录到当地校本教材，使青年一代了解到当地这一优秀传统文化，在学生自身民族文化认同感加深的过程中，同时实现陈靖姑文化可持续的传承传播。与此同时，陈靖姑文化被先后列入福建省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十大行动”与福建乡村振兴“八闽优秀传统文化”之中[6]，这些官方举措，在一定程度上对陈靖姑文化的现代性价值进行了肯定。

陈靖姑文化作为闽台两岸文化交流的桥梁，在建立广泛民族文化认同感上有着极为重要的价值。台湾的陈靖姑文化就是通过福建地区的移民传播之后，在台湾地区形成和发展的，台湾地区陈靖姑文化的跟脉在闽东地区。在这个意义上，陈靖姑文化具有促进“人同祖，神同缘”“两岸同源，根脉相连”民族认同感的价值。在如今的政治格局下，应该重视陈靖姑文化促进闽台关系的价值，通过各种方式与台湾地区的陈靖姑文化建立联系，进一步增进了台湾民众对祖庙的情感，增强两岸民众对中华文化的认同。就此，可以通过每年在古田举办海峡两岸文化节、海峡两岸文化论坛等具有周期性与组织性的活动，吸引台湾地区的民众到福建古田地区进行文化寻根，以仪式来强化两岸共同的陈靖姑文化集体记忆，强化台湾民众的民族认同感。

3.2 借助新媒体拓宽传播途径

“互联网的出现一方面给传统民间艺术带来了一定的影响，但另一方面也为其提供了转型的契机。如果能够灵活运用互联网技术，不仅可以让民间文化在新的传播媒介上发扬光大，而且也可以让其适应时代的发展，更加富有生命力。”[7]这一背景之下，应充分认识到新媒体对陈靖姑文化传播的帮助，抓住新媒体带来的新契机。陈靖姑文化需要充分利用各种传播平台，在营造积极、良好、正向的传播氛围的前提下，拓宽传播渠道，增强其影响力。

对于陈靖姑文化发展与传播来说，运用互联网新媒介扩宽传播面不可或缺。古田临水宫管委会作为陈靖姑文化的重要保护单位进行了一些尝试，如开设“云上临水”微信公众号，但内容过于局限于单一的文字形式。在保持陈靖姑文化内核的基础上，应该大胆对陈靖姑文化的传播表达手段与方式进行尝试，开发陈靖姑这个重要IP形象，衍生出以陈靖姑为主人公的动漫与漫画作品，通过年轻化又富有内涵的人物形象吸引一批年轻文化受众。同时，也可以借助当下短视频流行趋势，结合地区地理知识、民间特色习俗、时事热点问题等，创作一批优秀的微视频作品，用另一种方式传播陈靖姑文化。受限于疫情，可以针对性开发VR虚拟现实更有交互性的新媒介手段，推介“云游临水”“云端文化节”等借助互联网新媒体开发的文旅衍生品。

陈靖姑文化作为一种优秀传统文化与非物质文化遗产，在网络信息传播时代，其文化生存环境陷入困境是无法避免的。针对这一情况，要认识到挑战和机遇并存，捉住目前发展的大环境，结合自身文化所具有的优势，扩展其生存空间，加速它的普及化和大众化进程。

3.3 多方参与共促，发展文化产业

陈靖姑文化的发展与传播，需要整合多方力量，统筹现有资源。在不同领域发挥不同主体的特殊作用，共同参与陈靖姑文化的发展与传播，使其进入新阶段。古田地方政府的有关部门需要担起组织和引领的责任，促进陈靖姑文化发展传播，形成政府引领、学者谏策、社会参与、民众认可的良好局面。近年来，古田县政府加强对陈靖姑文化产业的投入，在政策和资金上都给予倾斜。而对于陈靖姑文化而言，如果单纯地出台政策保护、投入专项资金是不够的。古田县政府应该使陈靖姑文化的发展和传播制度化和规范化，增强知识产权保护意识，用政府专项拨款和民间筹集资金相结合的筹资方式，来为陈靖姑文化的传承提供资金支持。同时更要在新的时代发扬继承陈靖姑文化，挖掘陈靖姑文化的价值，将其作为抓手，将古田临水宫建设成重要的文化基地。

由于受到“文化圈”的影响，文化产业也呈现出聚集性特点，在文化产业链的作用下逐渐形成文化产业园区，进而发展成文化产业集群[8]。近年来文化产业和旅游产业的融合趋势越发明显，对于陈靖姑文化来说，基于古田临水宫的文旅开发，推动陈靖姑文化、古田旅游产业之间的深层次结合，对于陈靖姑文化的繁荣而言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也能促进古田县产业的转型升级。

未来，古田县政府应依据具体情况进一步构建陈靖姑文化创意产业园，寻找优质文创开发企业实现深度融合发展，协同推进陈靖姑文创重点项目建设，形成重点项目示范，促进区域合作发展。基于构建古田陈靖姑文化特色产业，可进一步打造陈靖姑文化活动品牌，开展临水陈靖姑文化旅游节、陈靖姑巡游等陈靖姑文化节庆活动，通过形式丰富多彩、内容原汁原味的节庆活动，吸引旅游者，拓宽受众与市场，从而达到促进陈靖姑文化传播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