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院校在读男护生职业认同的质性研究

王高祥 蔡立柏

近年来，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护理专业地快速发展，越来越多的男性加入到护理工作中，国内各医学院校护理专业招收的男生人数也逐年增加。研究[1]显示，我国男护士群体日益发展壮大，且主要集中在急诊、ICU、手术室、精神科、男科等科室。男护士在临床工作过程中有着自身的优势，男护士可以承担更为繁重的体力活；在急诊、ICU等科室，男护士抢救危重患者反应较快，且能胜任高强度的工作；男护士不涉及特殊生理期及孕产等因素，在工作周期中有较好的连续性[2]。职业认同是个体对自身才能发展、职业实践、职业价值的理解和感知。研究[3]显示，护士的职业认同感低会造成护士有离职倾向及职业倦怠。男护生是护理学科未来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职业认同状况将直接影响其在护理学科的发展[4]。目前，国内关于护理职业认同的相关研究逐年增加，重点已从测评工具和影响因素的研究，转向有针对性地进行护士职业认同干预的系统性研究[5]，但对男护生职业认同感的质性研究相对较少。本研究采用现象学研究的方法对某中医院校在读的男护生进行质性访谈，旨在了解男护生对从事护理职业的认知及感受，从而为其职业发展规划及培养提供参考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选取2021年7月-12月河南省某中医院校在读男护生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1)年龄≥18岁；(2)中医院校护理学专业的男性护生；(3)本科在读；(4)有医院实习或见习经历；(5)有较好的沟通和语言表达能力；(6)知情同意，自愿参与本研究。排除标准：(1)中途辍学或休学；(2)无法正常参加临床实习或见习。样本量的确定以受访者资料重复出现，且资料分析时不再有新的主题出现为饱和[6]。受访者一般资料见表1。

表1 受访者一般资料 (n=20)

1.2 研究方法

1.2.1 确定访谈提纲

查阅相关文献并结合护生见习或实习经验，自行设计访谈提纲，并请临床护理与教学专家对提纲内容进行评定与修改。访谈提纲如下：(1)作为1名男生，您选择护理学专业的初衷是什么？(2)您这几年学习护理过程最大的感受是什么?(3)您毕业后的求职意向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打算？(4)您觉得有哪些因素会对您的职业规划产生影响？

1.2.2 资料收集

本研究采用面对面、半结构式深度访谈的形式收集资料。访谈前，向受访对象介绍本研究的目的、意义和大致时间，为保护受访者的隐私，研究结果采用匿名方式，受访者姓名以数字编码代替。在访谈前征得受访者同意，对访谈内容进行录音，并承诺对访谈的内容进行保密。访谈时间为20～40 min。在访谈过程中，研究者营造轻松的气氛，给予受访者充分的思考时间，并充分应用提问、倾听、回应、追问、重复等访谈技巧，鼓励受访者表达自身真实的观点和感受[6]。

1.2.3 资料分析

访谈结束后24 h内将录音转换为文字，双人整理录入，并标注受访者的面部表情、情绪状态及行为动作等。采用Colaizzi 7步分析法[7]对资料进行分析：(1)仔细阅读访谈记录；(2)提取有重要意义的陈述；(3)对反复出现的、有意义的观点进行编码；(4)将编码后的观点汇集；(5)写出详细、无遗漏的描述；(6)辨别出相似的观点，提出主题概念；(7)返回受访者处求证，以确保结果的准确性。

2 结果

2.1 专业选择认知不同

2.1.1 专业调剂

本组访谈的20名受访者中，有16名受访者是高考填报志愿时选择了服从调剂，最后由其他专业调剂至护理学专业。N1：“高考完等查完分数之后，我发现分数不够，但为了有个本科学历，就服从调剂到录取分数线较低的护理学专业。” N9：“听长辈说这几年国家大力发展中医药事业，但是我的高考成绩没有达到它们(中医专业)的最低分数线，于是我就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分数线较低的护理学专业。” N18：“高考失利，我也不想复读了，于是我选择服从调剂，如果不合适可以之后考研重新选择。”

2.1.2 个人价值

4名受访者是由于家庭熏陶、个人教育、就业趋势等因素影响，主动选择护理学专业。N8：“家人推荐我学护理，经过慎重考虑，我认为相比其他专业，可能护理学专业更能体现我的个人价值。”N17：“我从小就向往能在医院治病救人，高考分数下来之后我联系有医学教育经历的亲戚，在他的建议下，结合个人价值理念选择了护理学专业。”N20：“我认为在医院，医生护士都是为患者服务，但是医生培养周期长，我认为同样本科毕业，我在护理行业可以找到一个较好的工作，发挥我的价值，于是我就选择了护理。”

2.2 职业情感体验多样化

2.2.1 使命感和责任感

本组研究发现，男护生在临床实习过程中，积极参与意外灾害救助和疫情防控支援等工作，有助于护生提升自身专业责任感和使命感。N6：“郑州特大洪水时，我正在医院实习，当时跟带教老师一起上夜班，医院突然断电，洪水涌入医院，病房无法正常运转，我和老师们连夜把病区所有患者从18楼转运到1楼。虽然很辛苦，但是从这个紧急转运过程中，我意识到了身为护士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我(选择护理学专业)无怨无悔。”N9：“(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反反复复，虽然还能在学校里封闭式学习，但是我想积极参与到疫情防控工作中。因此，我主动申请去社区协助带教老师一起采集核酸，在这个过程中也逐渐认识到自己在护理岗位上该如何承担自己的责任。”

2.2.2 成就感和荣耀感

在医院实习过程中，护生近距离接触临床操作或参与疫情常态化防控，有助于增强男护生自身职业成就感和荣耀感。N3：“刚开始实习时候，有个医生给男患者插尿管，但是2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在男护士的帮助下才插管成功。医生做不到的事情，我们护士就可以做成，当时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N16：“疫情开始我就很想为疫情防控做些事情，现在我所实习的医院就可以报名参与疫情防控。经过培训和实践，我现在采集核酸的操作手法也练习得很熟练了。能靠自己给疫情防控做点贡献，在我看来是一个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N18：“有次跟随带教老师一起急诊出车时，紧急抢救时患者的血管特别难找，但一个男护士沉着冷静地给患者快速进行静脉穿刺 ，迅速用药，并且熟练地参与抢救。我才意识到护士也可以做很多事情，护士也是非常重要的，我感觉当个男护士也非常有荣誉感。”

2.2.3 自卑感和羞耻感

男护生在实习期间可能会由于个人专业能力被质疑产生自卑心理，或患者对男性护士性别的看法产生羞耻感。N5：“实习时，我各项操作都不太熟练，在带教老师的指导下去病房给患者进行护理操作。输液体时空气没排好，留置针(夹子)没开就开始冲管，那家属就有点冷嘲热讽，说男护士就是不如女护士细心熟练，我只能道歉。当时很自卑，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当好护士。”N13：“实习期间，给1位女患者在股动脉采血查动脉血气分析，她问我，一个男生为什么要学护理，男生学护理行不行？我也没说话，当时心里觉得男生学护理还是很羞耻。”

2.2.4 职业倦怠和焦虑

男护生可能由于个人发展受限，职业规划困扰产生焦虑、懈怠等不良情感体验或感受。N2：“我现在课本知识还没复习，在医院实习太忙，下班了没时间去学习，很担心自己以后找工作以及护士资格考试不能通过，所以很焦虑。” N11：“我不知道要不要坚持(护理)这个行业，突然觉得男护士没有前途，很担心自己未来的发展。整个人状态有点懈怠了，每天只等着下班。”

2.3 多种因素影响职业规划和发展

2.3.1 职业认知分化

本次访谈发现，受访对象对护理工作的认知不一致，差别较大。超过半数的受访对象有较好的职业认知感，肯定自身选择的专业，能够积极调整心态，努力学习相关知识和技能，愿意从事护理工作。 N3：“起初我认为护士就是按照医生的指挥去工作。实习之后，我发现医生和护士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都是为了患者康复，是相互辅助的关系。我很自豪选择从事护理工作，也会为了未来更好的发展积极学习。”N4：“现在最大的感受就是当个男护士要积极调整自己的心态，也要主动学习相关知识和技能。繁忙的工作，脾气大的患者，这些情况都在提醒我要及时调整自己的心态，然后更积极地面对工作。” N14：“进入医院实习之后，才发现护士并不是只有女性，男护士同样可以很出色。我认为当个男护士更适合自己。”部分受访对象难以适应医院的节奏和压力，职业认同感低，并表示毕业之后不愿意从事护理及相关工作。N7：“实习之后我就离开医院，我不愿意在护理行业工作。现在实习只求正常大学毕业，毕业之后要去参军。”N10：“护理工作很累，我无法适应这种压力。我已经决定转行到其他行业工作。” N16：“疫情反反复复，据我了解现在男护士的工资不高，工作强度又大，社会地位和待遇较差，我不愿意实习之后继续从事护理工作。”

2.3.2 工作和经济保障

在男护生职业发展规划内，医院工作保障和经济保障在职业规划内占据重要部分。N2：“我担心男护士不好找工作，所以我倾向于先就业再择业。我准备毕业后先找一个一般的医院上班，考在职研究生之后再选择大型医院。” N17：“进入三甲医院压力很大，现在大型医院的要求都比较高，各种理论和操作考试纷至沓来。考试通不过就会被淘汰，工作压力挺大的，但是也必须争取一个稳定的工作。” N20：“南方的经济发展比较好，医院的工资相对比较高，就我个人而言我会优先考虑经济效益，大概率会想办法留在南方工资比较高的医院工作。”

2.3.3 个人优势

本次访谈发现男护生在个人规划中，能否发挥中医特色护理、个人特长等个人优势也会对职业规划产生影响。N2：“我会优先选择有中医护理特色的医院。我对中医特色护理比较感兴趣。” N14：“我平时喜欢运动，可能体力比较好一点，我认为以后工作倾向于选择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急诊科、手术室这些科室，发展可能会更有优势一点。”

2.3.4 信息支持

护生在进行职业规划时，可能存在信息来源不足的问题。N7：“学生一个人找工作，也不知道哪个医院发展好，担心去外省就回不来老家。如果学校能组织提供一些大型医院的招聘信息就好了。” N14：“我对签订第三方协议和合同之类的注意事项不了解，担心自己可能会踩坑，希望学校能提供相关知识的讲座。”

2.3.5 心理支持

男护生在进行初步职业发展规划时，易被各种心理问题所困扰，可能与社会传统观念和个人心理压力大有关。N4：“家里没人在医院工作，男生以后又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不知道以后在医院当护士能不能养家糊口。而且在医院工作很忙，也没时间照顾家人，要是有人可以安慰自己就好了。”N17：“我认为男护士的压力很大，发展面窄晋升时间长，护士普遍以女性为主，有时候遇到烦心事都不知道对谁可以说，心理压力挺大的。”

3 讨论

3.1 关注男护生职业认知状况，增强男护生的专业认同感

本研究发现，大部分男护生选择护理专业并非自愿，多数是服从专业调剂，这与邢芸等[8]的研究结果相一致。男护生在选择护理专业前缺乏了解和思考，未能深入思考从事护理学专业带来自身价值及社会价值，这会让男护生对学业产生迷茫感，自我要求降低，导致其思想情绪不稳定，对护理专业的职业认知感低，使其就业取向发生动摇[9]。对于护理院校，护理教育者要注意男护生在校期间各阶段的心理健康，及时对潜在心理问题进行疏导，减轻其负性情绪；实习科室要了解男护生各个阶段的需求，灵活变动排班，并组织相关讲座增强其护士角色适应能力，帮助男护生调整心态，适应未来工作的角色。此外，年轻男护士对护理工作满意度较差，男护士职业发展空间受限成为男护士职业认同感降低的主要影响因素[10]。因此，护理管理者要注重对男护生的阶段性培养，加强对男护生的支持，使男护生意识到以后发展的多种可能性。让在校男护生能够了解到男护士在未来护理专业发展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从而激发其职业发展潜力，培养良好的职业认同感[11]。

3.2 引导改变传统观念，通过多种方式吸引男性加入护理行业

本研究结果显示，河南省某中医院校男护生自我发展定位差异明显，总体上从事护理工作意愿较低，主要表现在对经济保障、个人优势和心理压力等方面担忧，与Blackley等[12]的研究结果一致，可能与国内传统观念以及男护生自身压力有关。国内各医学院校对护理学专业扩招，医院近几年对于男护士的需求也日益增加。男护士在全国护士中所占比例逐渐增加。然而，男护士在当今社会上仍旧是一个特殊的行业，依然要面临社会上对男性从事护理工作的质疑[9]，同时还要承担负荷较重的护理工作以及家庭养家糊口的任务，有较高的经济需求。因此护理管理者应注意护理工作与薪酬的合理分配，重视男护士劳动付出和自身的发展[13]。此外，医院可以通过举行社会讲座、公开赛等形式为男护士提供技能展示的平台，树立正面形象，从而督促男护生加强自身知识和技能的学习。此外，社会各届也可以加强对护理工作的积极宣传，树立护士在社会中的良好形象，这不仅可以提高全社会对护士的认同，也可以满足护理人员尊重与自我实现等高级需要的实现[14]，这对于增强男护生职业认同感有重大意义；学校、医院也要多创造机会，鼓励男护生磨炼提升自身技能，男护生自身也要积极在思想上肯定自己，努力发掘个人优势，及时进行自我发展规划实现个人价值。

3.3 重视职业规划教育，引导男护生做好职业规划

本研究发现，大多数男护生有短期职业规划，但具体内容比较模糊，工资保障及心理压力等可能成为职业规划发展的主要影响因素。这可能与护生接受职业规划教育课程较少有关，与毛向英等[15]的研究结果相一致。因此学校应邀请相关专家或具有相关临床经验的男护士进行职业规划宣讲，利用公众号、校园专题讲座等形式对男护生进行职业教育[16]。医院可以针对男护士的特点采取个性化培养方案，发挥优秀男护士的榜样作用，或通过专科护士和临床带教能力培养等为男护士提供合理的发展路径[17]。让在校男护生了解到男护士职业发展的更多可能性，引导其做好自我职业规划；临床护理管理者应根据男护生的个人特点和科室需求开展知识技能培训和科研宣讲，引导男护生选择适合自己的发展途径，促进男护生的发展更多样化。

3.4 提供多维度支持，完善男护生培养制度

本研究发现，男护生信息和心理支持薄弱，多数男护生表示渴望得到社会的理解和支持，这可能与现阶段培养模式有关。张克标等[18]认为男护士培养重点应放在培养适合男性性别的护理教育研究上，并着重培养相关性别特质的临床实践活动项目，不能单一针对在校教育、实习阶段等某一个环节，需要建立针对男护生个性化的持续培训模式，帮助其完成个人职业规划。因此，护理教育者可以适当开展多院校联合培养，各院校分享经验并借此完善自身院校培养制度，引导男护生发掘自身优势及特点，并提供国内外相关男护生自身发展的有关信息，做好初步职业规划；对于男护生个人，不但要提高自身心理素质，而且要充分认识到临床对护理理论和专业能力的高要求，积极提高自身综合素质；实习阶段，医院分配实习科室时前期尽量优先安排男护生在手术室、急诊科等男护士较多的科室，这有助于男护生及时发现并解决自身心理问题和巩固自身专业思想，并合理调整自身职业发展；此外，搭建护士网络交流平台有助于男护生的良好培养[19]，因此学校和医院应积极依托互联网平台，宣传男护士的优势，提高大众对男护士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