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娱乐化环境下“慢综艺”类音乐节目的非竞技化表达——以《时光音乐会》为例

崔子扬

一、“去娱乐化”概念界定

新型话语体系的不断建构和融媒体发展的逐渐进步，使得综艺时代迎来更进一步的“泛娱乐化”时代。从2003年第一届《超级男声》到2012年《中国好声音》，再到2013年以“成熟歌手”为参赛者的《我是歌手》，这些音乐节目大都带有竞技类色彩，将原本的音乐表达“竞技化”，使音乐从享受变为残酷的竞赛模式。同时，后现代消费文化迅速传播，我们已经进入“大众消费”的时代，为“偶像”买单，打投逐渐成为主流，“泛娱乐化”程度持续走高［1］。

湖南广播电视局于2022年3月3日发布《湖南持续深化文娱领域综合治理》，提出要加强对真人秀节目和社会类、娱乐类新闻管理，确保节目导向正确、内容健康向上。①“泛娱乐化”时代的表面化，不能满足人们高层次，高思想水平的需求，人们对更高品质节目的追求逐渐增加。因此，本文旨在“泛娱乐化”时代谋求新探索，提出“去娱乐化”概念。“去娱乐化”不是完全不娱乐，而是取消过度娱乐。“提供娱乐”为“大众传播”的功能之一，但是当社会大众沉浸在信息的洪流和娱乐的按摩中不能自拔的时候，一个社会的未来就会出现问题②。所以，“回归娱乐场景本身，防止娱乐化延伸到其他严肃的信息生产中”便是“去娱乐化”的主要目的。

“去娱乐化”的提出是对娱乐化环境的挑战，同时能够更好地满足人类需求的环境水平。2021年10月22日，湖南卫视推出音乐节目中较少出现的非竞技类型节目——《时光音乐会》，与以往的“竞技型”节目不同，该音乐节目以“慢综艺”效果为主，将重心放在“分享”之上。音乐节目的非竞技类表达无疑是对“去娱乐化”的一次大胆尝试。

二、去娱乐化的必要性与“非竞技化”转型的合理性

（一）去娱乐化的必要性

1.政策环境

互联网的发展加速了“泛娱乐化”的进程，面对电视泛娱乐化乱象，2011年10月23日，国家广电总局正式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电视上星综合频道节目管理的意见》，俗称“限娱令”。为响应国家号召，贯彻落实“去娱乐化”，电视综艺节目亟须转型。

2.经济环境

自二十世纪末以来，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发展进程逐渐加快以及社会转型的全面展开，我国已进入大众消费时代。除去“日常温饱”的必需，人们的消费理念逐渐转变，“娱乐产品”的消费份额日益增高，但是从2003年的《快乐男声》至今，除去部分音乐访谈节目和“KTV型”节目如《挑战麦克风》等节目类型，“音乐竞技类”节目占据主流市场，人们逐渐进入“审美疲劳期”，音乐节目亟须在“去娱乐化”端口谋取节目转型，构建新的节目架构和话语体系，满足人们的娱乐需求。

3.社会与文化环境

“抖音”“快手”等短视频软件的发展，网络视频平台的逐步成熟，加速了融媒体时代的进程。消息的大量膨胀与“泛娱乐化”形式的加剧，使得传统电视节目面临巨大的挑战。在“快文化”的时代谋求平衡，则需要“慢节奏”节目的产生，消除以往的“剧本化”，达到“去娱乐化”的效果。

（二）“非竞技化”转型的合理性

1.消除“剧本化”效果

从“竞技类”转向“非竞技类”，由“竞争”转向“老友对话”，增加了节目的真实性与可信度，放宽了观众的自主选择权，减少了议程设置带来的受众偏见。同时，将节目节奏放缓，取消主持人设置，给予嘉宾自由权，通过嘉宾表现寻找节目看点，减少了节目的“剧本化”效果。以《时光音乐会》为例，其“聚会式”节目类型能够带给受众生活感，消除了节目本身与受众之间的隔阂。

2.消除受众的文化代沟

近20年流行的音乐节目里的爆款基本围绕“竞技类节目”产生，“倒奶事件”“海景房事件”等不断产生，“追星文化”愈演愈烈。根据崔凯在基于4组CGSS（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的APC模型分析后认为［2］，由于区域发展的不平衡和世代效应的共同作用，中老年对互联网的使用少于青年群体。③而“饭圈文化”作为2014年才在互联网兴起的网络话题，使得中老年群体与青年群体产生网络文化鸿沟［3］。消除网络文化鸿沟需要减少对流量明星的邀请，节目需涵盖符合老、中、青三代群体审美标准的嘉宾，回归音乐最本质的欣赏价值，降低“饭圈文化”对节目的侵扰。

3.更符合电视受众诉求

融媒体的不断产生，互联网文化的不断发展，传统媒体受众减少。“非竞技类节目”将主要受众投向电视，收视率虽不及网综，但在电视综艺里值得称快。人们一般会选择在下班以后观看电视，因而“慢文化”“非竞技类”节目能够更好地满足人们放松的需求，抵达目标用户。《时光音乐会》的播放时间放在晚上十点，恰好满足人们诉求。但是，对于新媒体的收视率提升问题，仍亟须探索。

三、“慢综艺”类音乐节目定位

张怡文在《中国电视音乐节目发展与创新研究》中将电视音乐就主要分为以下七种类型［4］：电视歌唱晚会、电视音乐资讯节目、MTV音乐电视、电视K歌节目、电视音乐谈话节目、电视音乐选秀节目和电视音乐模仿节目。但随着综艺节目类型的不断增多，“慢综艺”节目的不断崛起，王西迪在《中国电视“治愈系慢综艺”节目研究》中提出“慢综艺”减少复杂设计，对人物减少设定，导演减少干涉的特点恰恰还原了节目欣赏性的本质。［5］而音乐类慢综艺形式的表达是一种对音乐的新探索，将“音乐”和“慢综艺”进行结合，减少了节目的剧本化和冲突性，还原了节目本身。《时光音乐会》为音乐类慢综艺首创，具有研究价值。

四、“慢综艺类音乐节目”的“非竞技化”分析——以《时光音乐会》为例

（一）《时光音乐会》内容介绍

1.节目本身

《时光音乐会》是湖南卫视联合芒果TV新推出的一款“音乐类慢综艺”，节目共14期，邀请了谭咏麟、林志炫、凤凰传奇、张杰等嘉宾，是一档户外音乐综艺，由歌手互相翻唱对方歌曲，讲述歌曲背后的故事，以音乐为桥分享个人时光。

2.节目制作

节目采用了“综艺+电影”的拍摄手法，利用“电影感”的叙事结构，吸引受众。同时，节目剪辑大多采用留白的方式，取消花里胡哨的剪辑手法，弱化感官快乐，强化嘉宾情绪，故事分享从“小我”的音乐故事，讲到“大我”的文化共鸣，提升了音乐综艺的层次境界。

3.嘉宾选择

本节目的嘉宾以已经成熟的歌手为主，港台知名歌手与内地知名歌手相结合，打造回忆氛围，塑造节目背景感、故事感。同时，嘉宾选择分为老、中、青三代，通过不一样的时代背景，感受时代变迁，提升综艺高度。

4.取消现场观众

节目取消现场观众设置，基于一种“聚会感”“老友对话”的氛围设置节目本身的做法，是音乐节目中的创新尝试。该做法还原了音乐本身，取消嘈杂背景后，更吸引受众关注节目本身。

（二）节目对比分析

对《时光音乐会》的表现手法进行纵向分析后，将其和竞技类与非竞技类节目进行对比分析，结果如下：

1.竞技类与非竞技类

节目形式分析（见表1）：

表1 竞技类节目与非竞技类节目对比——以《我是歌手》和《时光音乐会》为例

节目差异性分析：

①《时光音乐会》更具随意化

《我是歌手》以歌曲竞技为主，加上观众投票、歌手互投等方式，导演洪涛在揭示结果的时候也会故作玄虚，引发紧张感。《我是歌手》的背景音乐多以渲染紧张气氛为主，调动观众好奇心来达到吸引受众的目的。

《时光音乐会》不设置舞台和现场观众， 将节目拍摄地址选在张家界武陵源，节目形式偏向于轻松化、 情感化、 故事化。在缩短与观众的距离感的同时将歌曲背后的故事展现给观众。节目的“慢氛围”取消了以往故作悬念和一波三折的节目效果，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放大化，节目效果随意化，消减了扣人心弦的紧张感。这样的形式更加符合“去娱乐化”的趋势，将明星和歌曲的正常生活谈话展现出来，减少了“剧本化”效果，使得节目氛围与普通人的日常氛围更为贴合。

②《时光音乐会》的爆点不足

节目减少了“戏剧化”特点，使得整个节目的节奏趋于平缓，难以引发收视高潮。《我是歌手》经常突破“1”的收视率，《时光音乐会》的爆点尚且不足。

但是除去“爆点”而言，“剧本化”的减少使得观众更加投入于节目本身，而非节目情节，更符合“去娱乐化”要求。

2.非竞技类与非竞技类

节目形式分析（见表2）：

表2 非竞技类节目与非竞技类节目对比——以《爱上经典》和《时光音乐会》为例

节目差异性分析：

①《时光音乐会》形式更为活跃

同样为非竞技类节目，《时光音乐会》取消了以往的“主持人”设置，以更为轻松活跃的方式符合受众需求。比《爱上经典》的形式更为灵活，“让嘉宾畅所欲言”，使得受众更有参与感。《时光音乐会》为“娱乐化”和“去娱乐化”提供了平衡点，消除了以往非竞技类节目的刻板性和竞技类节目的过度娱乐化，提高了节目的情感表达，符合社会诉求。

②消除了以往非竞技类节目的刻板印象

目前已经出现的“慢综艺”，大都以《你好，生活》为代表的旅行节目和以《向往的生活》为代表的生活真人秀为主，《时光音乐会》首次将“音乐”与“慢综艺”进行结合，消除了人们对音乐节目的刻板印象，为“音乐类”节目的转型提供模板。

在张怡文的《中国电视音乐节目发展与创新研究》中将音乐节目分成了七个种类，而《时光音乐会》并不能囊括进任何一个分类，该节目的“慢综艺”模式为音乐节目的“去娱乐化”提供了目标方向。

（三）SWOT分析法分析《时光音乐会》

《时光音乐会》以独特的音乐角度，结合故事背景，打造出不一样的“慢综艺类音乐综艺”，取消了以往音乐节目的“竞技化模式”，是“音乐节目”的一次“非竞技化”创新。根据SWOT对《时光音乐会》进行分析（见表3），我们可以发现，虽然在节目创意与国家政策方面，该节目符合发展浪潮，但是其节奏平缓，缺少看点仍是“慢综艺”类节目的普遍缺点，如何在“慢综艺”发展中提高节目看点，将节目受众从电视扩展到全媒体，是该类节目需要平衡的方向。

表3 SWOT分析法分析《时光音乐会》

五、结语

通过对《时光音乐会》与其它节目对比分析和利用SWOT对其自身分析可以发现，其“慢综艺”式“音乐节目是在”在“泛娱乐化”时代的一次创新。调整节目自身策略，反思节目本身，提高思想高度是综艺节目面临的几个问题。“慢综艺”式“音乐节目”提高音乐欣赏价值，减少竞争力度，兼顾“老”“中”“青”三代，是“非竞技化”转型的一次成功探索。但是，在“泛娱乐化”时代谋求“非竞技化”转型，消除“娱乐过度”“饭圈文化”的同时，也要考虑到节目的爆点问题， 要将节目受众方向投向全媒体，而不仅仅局限于电视等传统媒体。如何提高“慢综艺”式“音乐节目”自身竞争力，定位受众爽点仍需探索。

注释：

①国家广播电视总局 工作动态 湖南局持续深化文娱领域综合治理(nrta.gov.cn)

②引自胡正荣《传播学概论》

③崔凯.后喻文化与双重滞后:中国互联网的十年扩散历程(2005～2015)——基于4组CGSS数据的APC模型分析［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41(02):159-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