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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议青年诗人的培养路径

2022-12-21只恒文

星星·散文诗 2022年11期
关键词:诗人诗歌文学

只恒文

《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中指出,当今世界正处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在变局之中,诗人努力创作,仍然难以突破流派的偏见和创作的瓶颈。在变局之中,当今读者普遍有够长的受教育经历和个人的审美判断,诗人们的作品未必能打动他们。笔者认为,当今诗歌的大变局之中,要解决诗歌创作上的瓶颈问题,可以借鉴创意写作对作家的培养机制,形成青年诗人的培养路径。

什么是创意写作?创意写作是一切创造性写作的统称,其活动样式表现为写作,其最终成果为作品。创意写作自20世纪30年代在美国形成以来,影响力越来越大。令人关注的是,在当代世界的文坛,有许多作家受到过创意写作的系统培养,其中包括理查德·耶茨、理查德·福特等,白先勇、严歌苓、哈金也都曾就读于该专业。创意写作培养机制同样适用于对当下诗坛新人的培养,我们需要思考两个问题:第一,厘清关键词“青年”和“培养”的意涵。第二,当下培养青年诗人的必要性。

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2016版)对“青年”词条的注释是:“人十五六岁到三十岁左右的阶段。”但是“青年”一词的含义在全世界不同的社会中是不同的,而青年的定义随着政治经济和社会文化环境的变幻一直在变化。“青年”一词在中国广泛使用的起点,是1919年“五四运动”,这比国际上“青年”一词的出现晚了近两百年。从“五四运动”开始,中国由强调“尊老”和“孝道”的“长者文化”,转向了更强调激情创新的“青年文化”。

“青年文化”激情、活力、创新和实践的思维方式,开始对传统的“长者文化”形成冲击,迸发出新旧时代交替的对抗力与融合力。因此,中国百年现当代文学也相当一致地表现出趋向“青年文化”的特点。在中国文化的裂变与新生中,从20世纪20年代以来,开办专门以“青年”为受众的报刊,这种倾向逐渐形成了一系列载体。比如,五四运动期间具有影响力并起到重要作用的《新青年》,就深受青年喜爱和认同;出版以青年为主的文学经典,《家》《青春之歌》《青春万岁》《平凡的人生》等,都成为青年精神的火炬。在日新月异的网络时代和文化架构中,“青年”一词的含义早已随着社会制度、经济和政治的变化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青年的精神范式早已超越了年龄的限制,成为人类生活的新力量和新美学,我们很难再从生物特性上单一化地理解这个词语和这个群体。所以,有必要将“青年”一词的理解置于生理、心理和文化的层面,扩大范围进行理解。既要根据年龄阶段划分青年,又要根据创作技艺不同阶段划分青年。“培养”的近义词是培训,但是它们的不同语素是“养”和“训”。显然,“养”包含了“训”,意义更大于“训”。它包含了“教育”“训练”等实践动作,带有“目的”“长期”和“使成长”等鲜明理念。本文讨论“培养”,正是在这一前提之下进行,强调实践目的、长期持续和成长过程。

当下诗歌教育脱节、大众审美移情,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不读诗、不理解诗歌,导致以诗歌为首的严肃文学处于严峻的生态环境中,这让青年诗人的培养具有紧迫性。时代在发展,诗歌创作和理念也不应该停滞,人们对纯文学的态度也应该有发展,对现代创作机制和培养机制也应该有新的认识和理解,这是青年诗人培养的必要性。青年诗人需要培养,因为诗歌美学需要传承。实践证明,培养青年诗人,有利于改善严肃文学的生态,破除人们对天才的迷信,提醒诗人打开眼界,正视诗歌创作的实践性。

多元化发展的网络时代,媒体纵横交错,切割阵地,抢占市场份额和消费者的注意力。网媒发展迅猛,纸媒生存堪忧。大众的注意力更多地转移到了短视频、自媒体等网络平台。文学式微,严肃深邃的诗歌刊物更是受到冷遇被边缘化。写诗的比读诗的还多,受众的流失,诗坛的乱象,一度让诗人、诗刊的身份极度尴尬。人们了解自己和世界的方式那么多,诗歌、文学、纸媒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看似危机,恰是机遇。这个时代提供了丰富的资源,但只有文学和诗歌这个安放人心灵的容器,是恒温的。文学和诗歌,回到了他本来的位置,对人类是陪伴,而并非主导。不管时代、思想和科技怎样变化,它的温度从来不曾辜负人类。所以,在纸媒式微的趋势下,文学应该以怎样的方式接入全新的传播和接受方式,才能让文学精神在新时代中担当起精神和灵魂的塑造,才是我们应该花大力气思考的事情,而并非一味“唱衰”。“青年文化”主导的时代天街,暂时不需要文学家和诗人再像20世纪初的文学家和诗人那样,呐喊救亡图存,发挥“革命”的社会功能,立足“时代C位”,而是需要文学家和诗人们陪伴,做时代天街上的“清道夫”,低调、笃定、自信,帮助行色匆匆的人类潜移默化地形成欣赏美和创造美的能力,安放心灵。

当代中国的诗歌内部是分裂的,诗人内部也是分裂的。既有执着传统的老年诗人,也有重视西学的青年诗人,各有执念,互不理解。这种情况,使得诗学传统难有后继者,新学也往往成为无根浮萍,不利于诗歌的发展。

新诗刚产生时,出现了一大批经典诗人,他们大都有留学经历,学贯中西。二十世纪八十年西方思想大量涌入改革开放的中国,朦胧诗崛起之后,也涌现了大批的优秀诗人。许多诗人虽没有高学历和留学经历,但他们几乎主动阅读了整个二十世纪的西方文学思想著作,潜移默化地融汇了中西。网络时代的青年诗人似乎更倾向于“宅在家里”,生活中缺少极其重要的有效交流与碰撞,创作中缺乏诗歌理念的更新和积极的吸纳,作为独立的个体,常常只是初步建立了片面的诗学理念。因此,诗歌的发展,必须兼有传承和融合。

要成为真正被时代认同的青年诗人,对诗学进行传承和融合,在一间小小的书房是不能完成的,必须有一个平台发表作品,有一群诗人相互激励,有一个组织带领活动。青年诗人成长起来,诗歌困局的突破才能后继有人,诗歌的健康发展才能令读者有所期待。

平凡生活的繁琐、微小和精致,消弭了诗歌抚慰人类的心灵共鸣;宏大历史的严肃、积极和宏大,放弃了诗歌关怀平凡人的谦卑温暖。青年诗人的声音微弱、贫乏和杂乱无法融入诗歌的交响曲,文学的组曲;如果青年诗人的声部过于柔弱,整个中国的人文思想是轻盈不起来的,更无法去奢谈飞翔。培养青年诗人,促进诗歌理念的碰撞和融合,是建立新的诗歌标准的有效途径,也是必经之路。

如今的许多青年诗人都有离开象牙塔,成为社会人的经历。这些从南北东西聚到一起的一个个单独的个体,因诗歌成为志趣相投的朋友,也因走出校园,与曾经激情澎湃的诗歌土壤渐行渐远。他们曾经因不同的机缘与诗歌结缘——学科的需要,异性情感的萌发,独特个性的载体,写诗给他们带来了最初的喜悦,步入社会之后却四散难寻。初入社会,曾经熔炼过的诗情被现实打断,下笔尤其困难。青年诗人要坚持诗人的理想,生活境遇的变化需要诗人转化写诗的方式。然而,天赋与激情的灵光一现之后,却是无限的困惑——诗是什么?什么样的诗是好的诗歌?我写的诗怎么样?我是否应该增强诗艺培养?

人们常常愿意相信,艺术家、诗人都是有某种神秘的天赋,是不可能靠后天培养出来的。所以,一旦有人、有刊物提出“培养诗人”和“培养艺术家”,总是遭到轻蔑的嘲讽和强烈的质疑。邵洵美曾在《花一般的罪恶)中说:“我是个天生的诗人。”玛丽·奥利弗也曾在《诗歌手册》里写到:“我们都知道,诗人是天生的,不是在学校里培养出来的。画家、雕塑家和音乐家也是如此。”诗人们陷入自恋中,忽略和轻视后天不断地练习和进步。光靠一点灵气,难以推动整个诗学的发展。

文珍在《我愿意永远是文学的新手》中说“未来人人都能成名十五分钟——再迅速被遗忘”。在当下的网络时代,资本、人心和效应确实让整个文学圈内的人内心动荡浮躁;一些刊物、编辑和制作人早已忘记文学初心,走一步算一步;但还有少数像星星诗刊杂志社这样的刊物,持续不断阐释美学主张和思想倾向,不断强化和调整所秉持的主张。他们以培养青年诗人为切入点,用行动做出力所能及的努力和孜孜不倦的探索,取得了良好的社会效果。

无尽的问题总在年轻的诗人那里徘徊,籍籍无名的青年诗人们也常常陷入自我怀疑中。这个阶段需要的是权威、可信的引导。引导之后,接续的是持久的关注,才能够让脱离了校园的青年继续接受专业的指导和培养。青年期是个美好而漫长的阶段,不同的写作阶段,对诗歌艺术的理解不同,困境不同,但我个人认为,青年诗人的陪养必须打破诗人的自恋壁垒。同时,通过培养青年诗人,也一定会打破人们的思维壁垒。正如当年葛红兵将西方专业写作课培养作家的理念进入中国,也曾引起过轩然大波。即便今天创意写作课进入大学成为相关专业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课堂实绩的累积,人们也依然质疑不断,难以被全部接受。

对青年诗人的培养,同样也需要各方面的共同努力。我认为,一是探索教学与专业诗歌期刊联合培养机制,用事实打破人们对“天生诗人”这一观念的固执偏见,让大众正视,成为诗人是要有天赋的,但是被培养过的诗人才能真正发挥天赋。二是探索诗人与诗歌编辑交流机制,作家和诗人固然有某种天赋,但一名优秀诗人的诞生离不开编辑的指导和培养,只有在优秀编辑的有意培养下,才能将诗人的灵气绵延成海,让天赋散发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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