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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介化时空:县级融媒体重构乡村共同体研究

2022-12-17高晓瑜李开渝

编辑之友 2022年12期
关键词:连接县级融媒体重构

高晓瑜 李开渝

【摘要】随着传播技术对时空限制的消解,原本依附于传统群体关系的乡村共同体逐渐瓦解。县级融媒体作为乡村文化振兴的先导力量和助推平台,已成为重建乡土社会公共性的着力点,通过共同参与的社会实践,分散的村民个体在此重新聚合。文章从媒介社会学的视角出发,探讨县级融媒体中心作为乡村共同体多重性表达的场域空间,实现在地与虚拟的双重共在,以及通过仪式性媒介时间的展演实现共时性连接。借由时空媒介化路径,县级融媒体着力构建一种新的交流模式与社会现实,推进治理路径从垂直到横向的转变,在主体间性不断重构的过程中连接乡村生活的多元主体,最终实现乡村共同体的重构。

【关键词】县级融媒体 乡村共同体 连接 媒介化 重构

【中图分类号】G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687(2022)12-071-06

【DOI】 10. 13786/j. cnki. cn14-1066/g2.2022.12.009

基金项目:陕西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社交媒体知识传播的‘新可见性控制与风险治理研究”(2022M010)

作者信息:高晓瑜(1983— ),女,陕西西安人,西安外国语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媒体融合、跨文化传播;李开渝(1980— ),男,河南南阳人,河北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传媒经济、城市传播。

一、回到关系:治理语境下县级融媒体重构乡村共同体研究的降维

县级融媒体中心作为现代传播体系的基层媒体形态,自2018年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上升为国家战略以来,借势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春风,各地纷纷启动建设工程,通过对媒体与政府资源的整合和重新配置,已建成较为完整的基层媒体传播矩阵,成为参与乡村治理和助推乡村振兴战略落实的重要路径。今天,县级融媒体中心与乡村社会、村民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媒介化生存已经成为普通村民日常生活的基本环境。人们对县级融媒体的关心不仅仅是将其作为媒介机构的存在,而是应将其视为承载公共连接和媒介治理的载体,这就对我们的研究提出新的要求,即基于新的维度反思县级融媒体实践与乡村社会公共生活之间的关系。

基于此,本文从媒介社会学的角度入手,将县级融媒体的研究置于整个乡村社会的关系之中,关注其与每个村民、各种基层组织和群体、各类乡村社会活动之间的关系,探讨县级融媒体以及村民作为县级融媒体消费者的实践,对于乡村公共生活和共同体构建的意义何在,讨论县级融媒体作为媒介平台,如何有效连接个人、乡村以及社会公共事务,进而如何创新治理手段、提升治理水平。

二、媒介化连接:县级融媒体重构乡村共同体研究的新角度

现有县级融媒体的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县级融媒体发展研究,即将县级融媒体中心作为专业新闻媒体组织,梳理其在建设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与面临的困境,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方向、路径与实践;二是县级融媒体与乡村治理关系研究,将县级融媒体视为认识和治理乡村社会的重要方式,探讨县级融媒体的生产实践活动如何参与乡村治理,助推乡村振兴。

具体而言,县级融媒体发展研究集中在对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进行现状梳理、功能考察、问题分析以及建议提出上。相关研究结论显示,县级融媒体在县级舆论场构建中发挥着权威信息发布、主流舆论发声平台、县域治理政务平台和县域民生服务平台构建的功能。[1]但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普遍面临政策定位与社会需求之间有落差、建设资金可持续性得不到保障、人事与薪酬制度需求有距离等现实困境。[2]各地县级融媒体中心存在一窝蜂式建设,缺少长期规划;基层条件不足,难以留住人才;资金缺口较大,缺乏盈利模式;传播效果微弱、服务有待加强等问题。[3]针对县级融媒体中心在发展中遇到的问题,朱春阳等人提出三条建设路径:移动传播优先;面向用户需求优先;嵌入大平台、形成广泛联结。这类研究多停留在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发展研究的中观层面,多为高校和科研院所的专家学者对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在理论支撑、研究范式、顶层设计、演进路径等方面所进行的学术梳理、内容分析和未来展望。[4]

与此同时,县级融媒体与乡村治理关系研究则把县级融媒体作为巩固基层舆论阵地和推进国家治理体系现代化的重要路径,在联结基层群众和政府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有学者将其称为“治国理政新平台”。[5]作为基层传播设施,县级融媒体中心能够将体系基座再次整合到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框架中。[6]在此框架中,学者们将县级融媒体中心置于全新的政府治理逻辑之中,探讨其作为一个媒介机构如何通过媒体实践活动有效参与基层社会的治理。至此,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的研究逐渐从媒体本位转向治理本位,研究者们纷纷将目光投向县级融媒体中心的乡村治理功能。相关研究提出,乡村治理实践并非自上而下的赋权,而是一种草根群众参与、政府和社会组织协同、乡村社区共同合作的创新实践,县级融媒体中心应借由参与式传播实现乡村治理的創新实践。[7]

因此,无论是对县级融媒体中心建设现状的梳理,还是对问题的分析、发展路径的思考,抑或对其治理功能的强调,现有研究都予以了充分的讨论,并提出了具体的政策建议和路径设计。这类研究站在宏观和中观的层面明确了县级融媒体这个顶层设计的发展方向,确立了其在中国基层社会治理中的地位。但现有研究关于县级融媒体究竟如何参与乡村治理这个底层问题的探讨尚处起步阶段,相关研究数量亦有限。杨保军指出,我们的新闻研究只有有了“下沉”的学术观念、态度和实际做法,才能与人们的日常生活世界有关,与人们日常生活世界的酸甜苦辣具有内在关系,才是真正有意义、有价值的研究。[8]本文希冀将县级融媒体“下沉”到乡村日常生活的关系中,讨论其参与乡村治理如何可能,探讨其如何与每个村民、每个乡村群体和活动产生连接,以媒介化连接实现乡村共同体的重构。

三、时空媒介化:县级融媒体重构乡村共同体的实践路径

互联网时代,共同体的构建方式和形态都面临巨大的变化乃至革命性的颠覆。随着新媒体平台在中国乡村社会迅速扩散,其与乡村社会相互嵌入,形成了一个新的乡村传播媒介场域,一个以互联网为中介的乡村传播结构正在形成。[9]新的媒介环境下原本瓦解的共同体能否重新聚合,关键在于能否找到一个合适的中介,促使分散个体借由时间、空间的双重维度参与到乡村公共事务和政治生活之中,彼此之间重新产生连接,形成新的共同体。在此层面上,县级融媒体作为基层传播的重要阵地有望通过共同参与乡村公共事务等社会实践,实现乡村共同体的重建。也就是说,县级融媒体中心嵌入乡村生活的媒介时间,在时间的维度上产生勾连,实现从延时到共时的转变,通过媒介时间的仪式性展演重筑乡村社会新格局。因此,在新的技术环境中,乡村共同体的建构应充分依托县级融媒体这个场域时空,借由媒介化的实践路径,拓展乡村社会的交流与连接,再度连接乡村共同体,构建一种舒尔茨所说的新的、彼此融合的乡村现实。

1. 空间媒介化:从在地连接到虚拟共在的乡村共同体连接

共同体是基于地域、情感等不同形式的联系形成的具有共同价值观、共同文化信仰、共同利益追求的社會群体。传统社会中,乡村有着天然的共同体特征,在一定地域空间内,具有某种相同或相似特征的人更容易形成共同体。中国传统乡村社会中基于地域结成了较为稳定的生活共同体,他们之间有着稳定的强连接。但随着现代化进程的推进,新的媒介技术对社会结构与传播形态都产生了深远影响。传播技术构建了一种人与人之间无所不在、从不间断的连接。然而技术的连接并不代表共同体的天然形成,现代社会带来了更加频繁的人口流动和更加多元的价值体系,在城市与乡村关系的夹缝中,村民作为空间和文化边缘人开始陷入认同困境,从传统共同体身份中逐渐脱嵌,传统的中国乡村基于人伦关系的传播结构在新媒体这个无处不达的媒介渗透下日渐衰落,并最终瓦解。

今天,随着媒介技术的不断下沉与嵌入,乡村生活亦进入媒介化社会,重建乡村共同体与基层媒介及其实践活动密不可分。因此,县级融媒体应着力成为共同体聚合的空间。梅西认为空间是作为一种多重性的表达而存在的,这个术语比其他任何术语都适合表达共存的领域。[10]在这个意义上,县级融媒体中心理应作为乡村共同体多重性表达的组织形式,作为一个行动场域,构建一种共在的空间。

县级融媒体与乡村有着天然的地域联结,加上互联网技术开放和连接的优势,其完全有潜力发展成为一个融合的公共空间。共同的地域往往会孕育共同的文化,共享同一文化的个体,彼此更容易产生认同。县级融媒体应充分发挥它在乡村社会的在地优势,在“下沉”乡村社会的过程中深度嵌入“县、乡、村”三级网络体系。县级融媒体作为“乡村在场”的理想场所,从地缘优势出发,为村民提供在地化的内容与服务,营造一种类似于村口大槐树的传统乡村社会公共生活场景,为村民彼此产生联结与互动提供媒介场域。通过信息发布、舆论监督、提供服务、整合资源、沟通连接等方式激发村民参与公共事务的意识,赋予村民更多的叙事可能和参与公共生活的渠道,真正赋权村民,使村民通过参与媒介实践产生公共联结,激发村民对乡土的情感认同,实现其作为乡村公共生活社区的媒体在场。

此外,跨越时空的互联网技术虽然提升了村民从原有地方共同体中脱嵌的速度,但同时它也为乡村公共生活提供了另一种社群创造与延伸的可能。村民在虚拟的网络社区联络感情、沟通事务,建立新的联结、参与公共行动、寻求新的归属和认同,乡村公共空间从传统物理空间延伸、迁移至虚拟空间。县级融媒体融合了不同形式的媒介形态,为村民提供了一个集实体与虚拟于一体的身体共在情境。它将乡村置于一种技术性的秩序之中,其中生成的虚拟公共空间为乡村文化公共性的回归提供了平台基础和对话机制。[11]基于地缘的网络连接将现实生活与网络世界以一种更具普遍性和共通性的方式结合在一起,无论是依旧生活在乡村的村民,还是外出务工抑或留在城市生活的人都可以“回到乡村”,借由县级融媒体这个中介产生同时在场的参与感和情感认同,形成更为稳定的强连接网络公共社区,为乡村共同体的重塑提供理想的实践场域。

2. 时间媒介化:从延时到共时的乡村共同体连接

时间是一个古老的概念,它早在人类出现以前就已经存在。卞冬磊在2006年就提出“媒介时间”这个概念,并将时间分为自然时间、工业时间和媒介时间。[12]在传统农业社会,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个人在共同的场景中被纳入共同体的公共生活,共同的地域时空和文化习俗像一条天然的纽带将村民紧密联结在一起,在悠长的岁月里,彼此守望相助,形成了一种滕尼斯所说的“生活共同体”。[13]当乡村生活从自然时间转变为工业时间,时间成为统治者,人们已经不能像在自然时间时期那样根据天体和身体的信号自主地行动,不能按照客观事物的需要进行安排。[14]

不同的媒介技术代表着不同的时间立场。报纸、广播以及电视时代,媒介时间的连接是延时性的。随着传播技术的不断发展进步,新的媒介促使人们对时间有了全新感知,改变了人们对传统时间观念的认识,建构了人类新的时间观念。今天,媒介深度渗透到人们日常生活中的每时每刻,时空关系结构与社会交往模式被改变,社会与个体、社会与社会无时无刻不处于连接状态,无论是城市还是乡村,都经由互联网技术连接成一个共时性的整体,形成了一种媒介与社会之间的全新关系。

依此观之,媒介时间体现为一种仪式性的媒介时间,通过媒介产品实现对文化的仪式性展演,重构了新的文化仪式。县级融媒体作为文化仪式的象征性存在,基于时间维度实现文化共享和文化仪式的传播。独特的文化习俗是乡村公共精神和文化空间的承载符号,亦是乡村社会情感联结的重要纽带。每个地域都有属于自己的文化传统和资源,县级融媒体作为文化仪式的存在,需要针对日常生活中某些特定的文化仪式进行呈现或展演。凭借文化的力量,县级融媒体实践应借助时间的形态,将不同个体纳入共同的乡村社会活动中,主动承担传播本土文化和乡村图景的文化传播重任,通过村民作为叙事主体的文化实践传播和本土文化共享,进入社会大众的日常生活。

正如列维·施特劳斯所说,仪式本身不仅可以将过去与现在关联起来,还可以克服历时性和共时性的对立。无论是纪念性仪式还是悼念性仪式,过去与现在之间的过渡在两种意义上都是可能的,举行仪式的实践行为本身就意味着将过去变成现在。[15]县级融媒体中心不仅通过媒介时间的安排建构人们的日常交往,更将不同时间维度的仪式整合,有效连接了过去与现在,此时与彼时。除此之外,文化仪式在媒介时间中的凸显也是村民利用媒体发现自我的一个过程,通过仪式性媒介时间的展演,村民增进了对乡村的情感认同和群体归属,实现乡村文化共同体的重构。

总之,新的媒介技术突破了时空的界限,公共时间和私人时间、公共空间与私人空间的边界逐渐模糊甚至消失。这种社会化媒体的时间和空间特征恰恰满足了乡土社会中原有的时空观念,与乡村社会的农业时间高度契合。[16]县级融媒体应整合不同的媒介手段,着力于突破乡村治理中物理空间和地理空间的区隔,建立历时性的“彼时”与共时性的“此时”的紧密联系,实现一种“与时空关系、现时社会关系连接更为紧密,其内在意涵也更应当在人与外部世界的关联中进行把握的社会实践,社会关系、网络化的视域与眼光更多地应建基于人、時空、社会等更为根本的范畴之上,更应关注媒介在这些关系中的特殊意义与价值”。[17]

四、以连接促治理:县级融媒体重构乡村共同体的媒介化图景

在媒介高度渗透乡村生活的社会背景下,媒介化已成为最能体现媒介重要性的概念之一,也是媒介研究的新路径。[18]传统新闻理论研究的视野主要指向居于中层的职业新闻活动领域,较少关注向下的层次,即新闻与社会大众日常生活世界的关系。随着媒介化社会的形成,相关的研究应该开启由“职业主导范式”向“社会主导范式”的转化。[8]因此,本研究将乡村共同体的重构置于媒介化社会的基本背景下,探讨县级融媒体如何促进乡村生活多元主体连接,以及相互连接的乡村共同体如何作为治理主体参与乡村生活,关注县级融媒体与乡村社会的相互连接与彼此互构。

1. 多元主体连接:县级融媒体作为共同体实践的场域

人类社会关系的建立、维系与发展很大程度上都依赖于作为连接中介的媒介,传播活动在连接人际关系、发起社会动员、凝聚共同体等实践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进入互联网时代,新的媒介技术作为日常社会实践的一部分,重塑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改变了社会结构关系,并作为连接的平台建立了全新的媒介生态系统。

融媒体中心本质上是一个连接性平台。[19]传统的县级主流媒体作为政府的喉舌,长期扮演政府与民间的桥梁角色,虽然能起到上传下达的连接作用,但无法实现威廉斯所说的“能动性连接”。要重建乡村公共生活新格局,必须充分发挥县级融媒体的连接作用,为乡村共同体的实践提供一个理想的媒介场域。

(1)以基层需求为驱动,构建综合性公共平台。县级融媒体要真正嵌入乡村公共生活,必须从乡村生活的底层需求出发,以需求为基础构建现代乡村媒介传播矩阵,连接多元传播主体,促进不同平台互动。一方面,县级融媒体可以利用自身公信力与商业平台的技术和流量优势,通过实践整合不同媒介资源、技术力量和内容产品,构建一个可供乡村共同体实践的媒介场域;另一方面,从百姓需求着手,为乡村生活提供本土化的内容与匹配基层群众需求的服务,使县级融媒体成为集政务、商务、服务于一体的内嵌于乡村社会的综合性公共平台,成为参与乡村公共服务、社区建立和社会治理的主要力量,真正打通“最后一公里”。

(2)借由公共表达与媒介消费,连接乡村社会多元主体。为契合乡村基层治理需求,县级融媒体需要突破传统的宣传定位,扮演民间和政府的沟通角色,发挥社会动员、组织沟通、社会服务等功能,为村民提供一个民意表达、公共议题讨论、协商沟通等实践行动的平台,成为一个贯通上下、相连纵横的接口,实现乡村治理主体的彼此连接。一方面,充分发挥县级融媒体联结政府和基层群众的独特优势,为乡村群众提供一个民意表达的场所,动员更多的社会主体参与对公共事务的对话与讨论。通过县级融媒体实践,村民、基层政府工作者、乡村社会意见领袖等多元分散主体在此相遇,并借由公共表达和媒介消费形成中介化的公共连接。此外,作为基层治理服务平台,县级融媒体应致力于政府、民间、商业之间的有效连接和互动,赋予其更多的可沟通性,实现乡村社会中政府、媒体、市场、村民等多元主体的连接。通过县级融媒体实践的强力驱动,乡村社会中多元主体彼此凝聚形成结构性力量,推进乡村社会关系的再生产,共同推动乡村共同体的重塑。

2. 治理路径:从垂直治理转向横向治理

当今乡村社会陷入“原子化”的困局,重建公共性或再造“乡土团结”已成为学者们的共识。[20]互联网社会对社会主体的话语权进行了再分配,普通大众拥有更多机会成为表达者和行动者。技术赋权下的乡村社会,村民不仅仅是日常生活的主体,亦是媒介实践的主体。传统职业主导范式下的县级融媒体研究,大多将村民当作受众而非媒介实践的主体,其在乡村治理的过程中依循的是自上而下的垂直治理。此外,以资本和流量为推演逻辑的新媒体平台很难突破现有格局和利益追求,也很难真正赋权村民、唤醒村民主体意识、凝聚乡村共同体。因此,在乡村共同体重建的过程中,应该重点思考村民如何借由县级融媒体使用形成中介化的公共连接,如何通过县级融媒体实践驱动村民对公共事务的对话,如何在彼此的互动中形成共识、凝聚彼此。

麦克卢汉说:“没有一种媒介具有孤立的意义和存在,任何一种媒介只有在与人的相互作用中,才能实现自己的意义和存在。”本文希望从连接的视角出发,让县级融媒体走向真实的乡村生活、走向具体生活中鲜活的人,在这个过程中,县级融媒体与乡村共同体不是媒介参与乡村治理的主体—客体,也不是主体—中介—客体的关系,而是作为不同的主体,形成主体—主体或主体—中介—主体之间的相互连接和彼此互动。县级融媒体不是人们认识和改造乡村的工具,村民亦不是媒介实践的受众或乡村治理的客体,县级融媒体—人—乡村社会应该是一种共存共生的关系。随着这种交互关系的不断更迭发展,在相互生成中构建起一个新的乡村共同体。

借由县级融媒体,乡村社会生活中的每个主体性的存在,均可转化为虚拟网络连接中的节点,并由此向外延伸,产生无数连接的可能性与途径。至此,县级融媒体与乡村社会、村民平等共处,在胡塞尔所说的主体间性确立中达到彼此之间的互动共生,实现治理主体—收受主体价值观念、媒介实践的同构与共享。无论是乡村治理抑或新闻实践,治理主体与被治理主体、传播主体与收受主体之间不再是主客体的单一逻辑,其都成为社会化的、多元主体的存在,通过共同实践和媒介生产确立其自身主体性。借由县级融媒体实践,村民、基层组织和乡村社会活动等主体性被激发,以主体性的身份积极参与到媒介实践中,构建一个共享的实践环境,推进乡村治理从垂直到横向的转换,形成一个更为开放、多元的治理主体,共同参与乡村共同体的构建。

综上所述,新的媒介技术改变了媒体的生产和消费方式,在新的政治生态和传播技术环境中,县级融媒体作为基层媒介应真正参与乡村社会形态的变迁与转型,从时空媒介化的实践路径出发,下沉嵌入乡村公共生活,连接乡村多元主体,与乡村社会彼此互构,合力推进乡村共同体重建,助力乡村振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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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dialization Space: The County-Level Media Reconstruction of  Rural Community

GAO Xiao-yu1, LI Kai-yu2(1.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Xi'an International Studies University, Xi'an 710128, China; 2.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Hebei University, Baoding 071000, China)

Abstract: With the elimination of time and space restriction by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the rural community which was originally attached to the traditional group relationship has gradually disintegrated. County-level media, as a guiding force and booster platform for the revitalization of rural culture, has become the focus of rebuilding the public nature of rural socie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media sociology, this research discusses how the county-level media center, as the multi-expression field space of the rural community, realizes the dual coexistence of the physical and the virtual, and realizing synchronic connection through the display of time through ritual media. By means of spatial-temporal media approach, the county-level media focus on building a new communication model and social reality, and promoting the transformation of governance path from vertical to horizontal, in the process of reconstruction of inter-subjectivity. It also connects the multiple subjects of rural life, and finally realizes the reconstruction of rural community.

Key words: county-level media; rural community; connection; medialization; reconstruc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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