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险与约束：“双碳”目标下绿色金融发展的极限分析

陈可蒙

（香港中文大学商学院 中国香港 999077）

认知风险：“双碳”目标下绿色金融发展的现实境况

（一）绿色金融市场活力不足

绿色金融活动本身是为了缓解或解除自然风险。但是因为金融杠杆的加持和金融市场的赋能，自然风险和社会风险都可能因此放大。当前绿色金融市场活力受到市场层级、入场意愿、融资渠道等多重因素影响导致活力不足。交易市场普遍缺乏跨区域性与跨行业性，再加上碳金融市场规则不够公开透明、专业代理人士缺乏等因素，导致具有碳交易需求的主体不愿意进入市场交易，而更愿意从地方政府着手寻找地方政策层面的对策。如此波及潜在的碳交易相关投资者与融资者都不愿意进入市场交易，此举更进一步加剧了交易市场运行乏力。

（二）绿色金融资金流动不足

当前金融行业普遍存在资金管控较为严格的情况，一些资产负债能力较为薄弱的金融机构甚至对绿色金融项目缺乏信心，更缺乏对其融资的意愿。不合理的产业结构也限制了绿色金融发展，导致涉及“双碳”目标的一些项目融资来源匮乏、融资效率较低，从而导致一些项目停滞或已经上马的项目难以为继，使得绿色金融未来发展充满不确定性。此外，与节能减碳相关的金融产品普遍存在风险应对不足或针对性创新不足的问题，从而导致金融产品缺乏充沛的资金注入与活跃的市场运作，不能满足相关企业推进节能减碳以化解风险的需求。

（三）绿色金融法律保障不足

当前“双碳”目标下的绿色金融发展在法律保障领域存在诸多问题。关于碳排放配额分配缺乏国家层级立法，而地方性立法及行业性规则较为混乱，缺乏法律规制效力，不利于提升市场活跃度。同时关于绿色金融交易环节也缺乏关于主体、规则与纠纷机制等方面的立法保障。另外，绿色金融信用的司法保障力度也存在缺失。如案件缺乏专业分流联动机制，尤其是缺乏解决碳金融诉讼案件的专业法官。此外，因“双碳”类诉讼案件较少而导致司法机关重视程度不高的问题也普遍存在。

理性分析：以极限思维分析绿色金融发展的可能

（一）极限思维起源于数学实践

极限思维作为一种数学方法，早期起源于微积分学。它特指某一自变量无限变化时，无论是增大或减小，函数值均和某一常数无限接近。这一方法后来在数学实践中被用来通过已知定量来分析未知量，即为了考察某一无法准确计算的未知量，设法找到一个相关变量，运用函数来计算，从而得出一个无限接近所要考察未知量的数值。可见，极限法不同于传统数学运算，首先需要分析变化趋势的规律性，其次需要寻找一个无限接近期待结果的目标来把握，最后再由函数运算来推导出期待的结果，这一过程充分展现了数学变化之美。

（二）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中的极限思维

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认为，人类社会发展必然面临着来自于自然世界的限制和约束，这是人类认识世界所必须建立的辩证唯物主义观。但同时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还强调人类社会不同历史阶段的生产力发展状况与文化发展样态也会反作用于自然世界。所以探索人类社会中的诸多关乎未来发展的问题，需要将特定历史阶段与自然世界规律相结合来进行，绝不能孤立抽象地探讨社会问题或自然问题。比如气候与物种变化、人口与宗教发展等问题都需要将具体社会关系与自然世界相结合进行分析。可见，在马克思主义理论中，以极限思维来分析探讨自然问题或社会问题，都需要考量自然世界与人类社会的历史变化，需要把握二者之间的辩证关系，这一过程充分展现了哲学思辨之美。

（三）极限思维在绿色金融实践中运用的可能

作为一种哲学思想，极限思维在基础理论层面的反思和批判能力较强，但不只需要关于绿色金融的社会价值与运行逻辑，还需要对于“双碳”目标下的绿色金融发展如何实现风险约束与超越做出进一步的应用理论研究。以极限思维来看待绿色金融风险问题的意义在于一切宏大的命题在它的边界地带会变得模糊与摇摆。比如碳排放额分配问题、碳交易市场问题等，关注边界地带才能看到边界外面的世界，继而思考超越界线的可能与结果。“绿色金融在中国的实践与发展改变了当前的经济结构，为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奠定了基础。绿色金融产业的兴起，标志着金融业的即将进入新领域”。绿色金融与极限思维哲学思想的融合是应对风险与约束风险的高层次要求，也是金融领域治理现代化的具体实践，这一过程充分展现了治理理性之美。

约束风险：以极限思维分析绿色金融发展的未来

（一）构建动态发展的绿色金融发展观

首先，绿色金融发展是“变”与“不变”的对立统一。例如东西部地区在一定时间段内都会确定相应的碳排放额度，即为确定的定量，但是从较长时间来看，却又是变化的。可见，就全国范围内来看，碳排放额度的不变是相对的，而碳排放额度变化则是绝对的，并且二者之间在一定条件下又可以相互转化。东部地区经济发展较快，自然碳排放额度无法满足经济发展需要，需求与额度之间的差额可以通过市场交易来实现补充，补充方式就是将西部地区碳排放额度销售给东部地区，从而将定量转为变量。

其次，绿色金融发展是动态过程与静态结果的对立统一。在“双碳”目标规划中，当前阶段的减碳行动是为了实现此前既定规划目标而努力的一个动态过程，这一过程最终表现为一个静态结果。这一静态结果在满足前一阶段的规划目标的同时，又会成为下一阶段减碳规划的静态起点。如此，绿色金融发展呈现出动态过程与静态结果的循环往复。

最后，绿色金融发展是有限认知与无限变化之间的对立统一。无限是有限的发展的终极态势，虽然无限变化存在诸多不确定性，但是可以借助极限法，从对于现实的有限认知出发去认知未来的无限变化。例如，未来地球气候变化呈现出无限运动的特点，对于这种无限运动的认知可以借助现实社会中客观具体的气候数值来衡量，从而使得以极限思维来认知无限的气候变化成为可能。

（二）把握绿色金融发展的大局趋势

首先，绿色金融发展要求加快市场化与专业化。绿色金融市场化发展要加快推动绿色金融服务业的发展，加强绿色金融相关产品市场化和投资融资模式创新。同时，绿色金融市场运行需要专业化从业主体提供专业化服务。无论是相关金融产品的推介还是相关交易的流程运作，任何市场化运作均需要以专业化来彰显标准化和可信度，从而进一步推动碳交易、投融资、招拍挂等市场化模式深入人心。

其次，绿色金融发展要求治理系统化与国际化。推进“双碳”工作，必须坚持全面统筹、绿色发展与防范风险的原则。碳排放导致的气候问题空间很大、时间很长，而且超越时空。只有依靠国际合作，构建国际性碳交易市场，坚持多边主义，坚定维护全球碳交易机制，通过协商对话从而构建一套国际公认的碳金融发展体系才能有效解决。

最后，绿色金融发展需要保障科技化与节约化。绿色金融发展离不开基础保障，而有效充分的保障离不开科技。科技保障是具有边际效益的，所以既不能过早期待新技术应用产生极大效能，也不能认为新技术应用是一劳永逸的事情。绿色金融保障既需要推动能源革命，也需要推进产业优化升级，还需要加快绿色低碳科技革命。

（三）构建绿色金融可持续发展观

首先，绿色金融可持续发展需要尽快建立健全相关法律规范体系。当前绿色金融无论在碳排放额度分配、交易市场配置或专业人员队伍建设等均存在法律规范方面的不足。只有从国家层面重视立法、执法、司法与监督，才能对于绿色金融发展进行严格规范，对于绿色金融发展面临的风险进行硬性约束。

其次，绿色金融可持续发展需要构建常态化风险约束机制。绿色金融业发展的最大挑战与跨越都在于风险控制。风险无法约束必将使得绿色金融业更加低迷，而成功控制风险则将催生绿色金融业跨越式发展。风险防范机制构建需要完善执法、监督、问责、评估等机制的成功导入与有效运行。

最后，绿色金融可持续发展需要践行新发展理念。“双碳”目标下的经济发展促使我国进入非同一般的新发展阶段。面对这一特殊历史阶段，绿色金融发展除了以绿色理念作为引领价值外，还应当积极践行创新、协调、开放与共享等价值理念。“双碳”目标下的中国绿色金融发展完全可以引领世界格局的改变。

（四）以相互转化观理性看待绿色金融发展

首先，绿色金融发展是量变与质变的对立统一。量变是质变的前提与准备，量变达到一定的度必然发生质变。碳排放量数值的变化不是绿色金融发展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但是，只有持续发生的量变最终才能催生全球气候质的变化，从而实现绿色金融发展所追求的终极目标。即绿色金融影响碳排放量这一量变的积极或消极发展，从而引发气候向好或恶化这一质变结果。

其次，绿色金融发展是否定与肯定的对立统一。“双碳”目标下的节能减碳否定一些企业的经营模式，其目的是为了促使其转型升级，从而表达对另一些低能耗企业经营模式的肯定。同时，绿色金融发展也是约束人类生活方式与提升人类文明样态的对立统一。一方面，约束人类对于自然过度利用开发就是一种否定态度的表达；另一方面，提升人类文明样态，就是对于绿色健康文明样态的肯定态度的表达。

最后，绿色金融发展是模糊与精确的对立统一。模糊与精确的对立统一关系是对于极限思维运用的一种辩证把握，其在实践中经常表现为“精确的错误”与“模糊的正确”的对立与统一。如地球气候变化到底应该需要减少多少碳排量并无法精确计算，但是却可以从多个阶段减碳目标实现之后气候数值的变化来衡量气候变化的轨迹与规律，不仅可以大致推算出碳排放量的应减值，而且可以越来越精确，即实现从模糊认知到精确认知。当前，人类社会共同面对种种风险，地球作为一个有机联系的生态系统，任何国家和民族都无法置身在外，绿色金融发展的模糊与精确的对立统一转化决定人类社会不能等到精确划分彼此责任后才开始行动，人类需要不断在模糊中摸索治理经验，并及时评估人类活动带来的效益变动，以获取稳定可持续的生存与发展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