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ISM 模型的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研究

张 辉，雷 蕾

（1.深圳大学 体育学院，广东 深圳 518060；2.西北农林科技大学 体育部，陕西 杨凌 712100）

体教融合已然成为促进青少年健康发展的新动力，是驱动青少年文化学习和体育锻炼协调发展的“双轮”。目前体育与教育的融合是我国体育教育发展的重点关注领域。近年来从国家及地区出台的一系列文件显示，推进体育与教育融合是体育教育改革的重要内容，也是我国竞技体育发展的重要途径。2020 年4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三次会议上指出：“深化体教融合促进青少年健康发展，要树立健康第一的教育理念，推动青少年文化学习和体育锻炼协调发展，加强学校体育工作”等。在此之前，国务院办公厅、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国家体育总局等部门发布的《关于强化学校体育促进学生身心健康发展的意见》《中国青年健康教育核心信息及释义》《“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等文件，都涉及到了体教融合的内容，较好的推动了体育教育健康良性化发展。

1 文献回顾与问题提出

1.1 文献回顾

体育在育人的过程中有着独特的价值，但这种价值在我国还未得到有效的开发，而体教融合就是对体育的再审视以及对竞技体育发展的再思考，最终实现可持续化、综合化教育的发展目标。体教融合的实施，需要发挥国家、区域、学校等相关机构在体育运动项目设置、竞技体育人才培养、体育赛事组织、体育教育环境改善方面的积极性与主动性，需要体育部门、教育部门及社会各界协同发力。体育和教育融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在融合的这个过程中必将受到诸多因素的相互影响和共同作用。目前体教融合发展的研究多见于专家的采访讨论、媒体专栏的解读等相关报道，形成的研究成果较少，截止2020 年7 月21 日，以“体育与教育”“体教结合”“体教融合”等关键词在CNKI 上检索文献不足100 篇，通过对文献进行归类梳理，现有研究关于体教融合的成果可归集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关于体教融合政策的阶段。上世纪20 年代我国为培养高素质体育后备人才提出了“体教结合”思路，旨在整合体育与教育资源，通过实施人才培养战略转变我国竞技体育发展方式，但是通过近30 年的尝试和发展，结果不甚理想。部分学者基于现实情况，在重新审视“体教结合”发展思路的基础上，提出了“体教融合”模式［1-5］。学者们通过体教融合模式的政策探讨和应用分析，得出了相对一致的结论：我国体教融合相关政策在逐渐丰富，但实际指导效果却不理想，体育与教育目前的现实融合度依旧较低；二是体教融合体制及制度设计的讨论。在对于体教融合实践模式探索过程中，研究多数以上海、南京等地区为代表区域，通过案例分析组织机构、人才培养模式、经费、教育体制、培训机构、竞赛体系、政府监督等多方面的体制或者机制能够直接或间接影响体教融合实践，基于此学者们提出体教融合实践的顺利开展和实施不仅需要单一组织的推进，更需要多方协调发展［6-8］；三是对体教融合模式的探索研究。关于体教融合的实践探索研究，研究多从模式的设计探索入手，分析提交融合模式的发展现状、困境以及破解的方案，并进一步以足球、冰雪运动项目、跆拳道等单项运动视角进行体教融合路径探索，但不足的是单项运动体教融合模式设计过程中考虑的影响因素较少，忽略了实际中可能存在的其他影响［9-10］。四是学校实施体教融合的障碍。学校是实现体教融合发展的最重要平台，部分学者从学校角度分析在实践体教融合过程中遇到的瓶颈和障碍，主要包括驱动力不足、制度逻辑冲突、系统设计不完整等等［11-12］， 但多数也根据经验或现实情况进行定性判定，缺乏定量研究。

从现有研究来看，目前关于体教融合的政策较为完善，但体育与教育融合的实践研究较少，特别是对于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的实践研究偏弱，多数是结合着体教融合提出的背景进行一些学理上的探讨，或是针对模式发展及障碍克服的一些探讨性分析，对体教融合发展的可行性、前瞻性、操作性等缺少评估。本文试图将体教融合发展看做一个系统性的问题，由若干层面的影响因素决定，通过发现并了解这些影响因素及其之间的相互关系，期望可以能够有效快速的找到促进体教融合发展的关键点。

1.2 问题提出

目前从中央、地方到各级部门都出台了相关的政策为体教融合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但体教融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过程，探讨体教融合的实施过程需要考虑到诸多因素的影响，且评价体教融合的发展前景亦需要考虑到体育与教育相关的各个因素的影响。目前对于这些因素的探讨多来源于实践经验总结，且因素之间存在或强或弱的联系，如何梳理这些因素并将因素之间的复杂关系清晰化，是能否正确评估体教融合发展的关键环节。本文参考J.华费尔教授的“关键影响因素”理论，即用于变量多、关系复杂而结构不清晰的系统分析，通过将复杂系统进行要素分解，基于实践经验和计算机辅助来实现多级递阶结构模型的构建［13-14］。

本文尝试在探讨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及其相互关系的基础上，将解释结构模型（Interpretive Structural Model, ISM）引入体教融合发展研究中，探讨促进体教融合发展的各个因素之间的相互关系及层级结构，试图通过模型构建探索各因素之间的相互作用机理，分析各因素在促进体教融合发展过程中如何相互依存、协同发展，共同促进体育与教育在交汇融合中产生质的变化，从而实现体育与教育的协同创新及共同提升。本文按照作用功能将影响因素归纳为驱动因素、政策指导因素和支撑因素三类，其中驱动因素为体教融合的动力集合，政策指导因素主要引导体育与教育的融合，支撑要素为体教融合发展提供基础的包括资源、机构、人才、资金等支持内容。

2 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提取与解释

2.1 影响因素的提取

本研究专家团队由14 名专家组成，团队成员包括：省级教育主管部门负责人2 名、985/211 高校相关专业教授5 名、竞技体校管理人员1 名、中学教练员2名、高校教练员1 名、相关体育协会社团负责人3 名（国家级体育协会1 名、省级体育协会2 名）。因素的资料主要由体教融合相关的政策文件、规划、纲要、部分专家访谈、媒体解读资料以及相关权威文献构成。依据作者团队及部分专家成员的工作实践经验和专业知识，运用Delphi Method（专家调查法）提取相关影响因素，初次提取26 个影响因素（表1），通过邮件、微信、视频会议进行两轮访问，第一轮主要就提取因素的相似内容进行合并，合并依据包括：（1）因素之间存在隶属关系，例如：学校层面的政策涵盖了学校工作培养体系，故将二者合并；（2）因素之间具有极高相似性，例如：健康需求和健康融合之间，都体现出来对于健康的需求，故合并二者；（3）因素之间内容重复性较高，例如：行政职能转变与国家、地区、学校政策之间具有一定的重复性，故将行政职能转变合并于三者之中。第二轮按照重要性对合并后因素进行评价，采用李克特五点评价法，分数越大证明该因素越重要。根据相关因素的统计分析结果及专家提供的建议，将相关因素的纳入标准为：（1）该因素的重要性程度均分≥4 分；（2）变异系数（CV）＜0.25；（3）所有专家对选取因素无异议。最终按照体教融合发展的现状分析确定以驱动因素、政策指导因素和支撑因素为主要内容的16 个影响因素①本文通过结构解释模型对体教融合发展的影响因素进行定性分析，体育与教育发展涉及的影响因素较多，作者所了解和掌握的资料有限以及专家团队个人的实践经验与知识结构不同，因素的选择和定义难免存在主观性观点，期望在将来的研究中通过实证方法进行验证。。（图1）

图1 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系统结构

表1 两轮专家意见汇总表

表2 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邻接矩阵A

2.2 影响因素的解释

根据国家、地区及相关部门出台的关于体教融合的政策、规划，结合相关专家访谈、政策文件解读以及相关学术文献，对所提取的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进行解释。

2.2.1 体教融合的驱动因素

体教融合旨在推动青少年文化学习和体育锻炼协调发展，加强学校体育工作，完善青少年赛事体系，帮助学生在体育锻炼中享受乐趣、增强体质、健全人格、锻炼意志、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因此，分析体教融合的驱动力需要从学校教育、体育发展、健康、人才培养等多角度出发，经过分析，提取出以下几个主要驱动因素。

教育体制（S1）：教育体制是教育机构与教育规范的结合体、统一体，由教育的结构体系与教育的规范体系组成，是教育发展的方向，也是进行教育改革和建设的指南。对于体教融合而言，教育体制的优化能够加强体育与教育的联结，能够促使传统“应试”教育向“健康+学习”的教育模式转变，促进体教融合。

体育体制（S2）：体育体制是国家关于体育事业的结构设置、领导隶属关系和管理权限划分等方面的体系和制度的总和，是实现体育事业目标的组织保证。体育体制的完善可以有效地加强管理在体教融合中的作用，可以遵循体育运动项目发展规律，为体教融合创造良好的发展局面。

健康需求（S3）：青少年健康问题已经成为新时代国家民族发展的痛点与难点，是党和国家领导人共同关注的重大议题事项，关怀青少年健康是实施健康中国战略的重要内容，也是提升体育在教育中重要性的积极手段。以青少年“体质健康”需求为突破口，是全面推进体教融合发展的重要步骤。

教育环境发展（S4）：以教育为中心，结合外部的自然环境、社会环境和精神环境形成的教育生态系统，其发展主要包括特定学校或者教育机构为中心构成的教育体系内部的相互关系和以个体发展为主线的外部环境的不同层次。教育环境发展的优劣会直接影响体育与教育之间的融合趋势以及融合发展的环境质量。

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S5）：后备人才是竞技体育可持续发展的动力和源泉，是实现“体育强国梦”乃至“中国梦”的基础，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关系到我国竞技体育事业健康化、高速化、标准化、可持续化的发展，是体教融合发展的最核心目标之一。

2.2.2 体教融合的政策指导因素

体教融合归根到底是通过学校-地区-国家等不同层次的融合、创新、发展来进行实现，不同层次的融合发展必然需要不同的政策来进行指导和规范，因此，政策指导因素主要包括：

国家层面政策（S6）：国家层面政策主要指由国家顶层设计包括引导、规划、指导性文件等一系列相关政策。近年来我国由中央及各部委出台了一系列文件高度鼓励和推进体教融合发展，为各地区、各部门进行体教融合工作进行了方向引导，是体教融合发展的最重要的助推力量，并且为体教融合发展的具体实施提供指导思路和方向。

地区层面政策（S7）：地区层面政策主要指在国家层面政策的指导下，根据各地的现实情况制定出符合体教融合发展战略的相关政策、规划、方案等，其具体内容包括对体育设施的管理、人才管理办法的实施、竞赛体系设计等。地区层面政策包括省级政策及地级市层面的政策，省级政策可以有效的传达国家政策精神并结合区域特点进行体教融合发展规划，地级市层面的政策可以针对性的提出具体指导意见并参与实际工作指导。本研究尚未考虑县级及以下地区的政策，主要因为能够有条件实现体教融合的高等院校及中学多数聚集在地市级以上，且地市级以上可以有效完成对竞技体育后备人才的集聚。地区层面的政策是促进体育与教育的深度融合的直接力量，是体教融合发展执行的重要保障。

学校层面政策（S8）：学校层面政策是指在国家、地区等政策的基础上，结合自身特点和现状制定的政策措施等，其具体内容包括课程内容的改革、后备人才建设的方案、教育资源的协调等。学校层面政策是具体执行体教融合的手段之一，是能实现体教融合发展的最基础部分。

2.2.3 体教融合的支撑因素

支撑因素不仅仅是体教融合的基本保障，还是体教融合发展的重要助推力，主要包括以下要素：

体育教育目标（S9）：主要指体育在教育发展中期望达到的效果，是体教融合创新的背景性因素，也是政策制定的主要参考因素。

体育学科发展（S10）：体教融合是对体教结合的超越，是紧跟体育学科的发展，从抽离、游离、对教育缺失的修补走向融入，通过融合发展促进体育学科建设及与其他学科建设规律的现实结合。

运动项目（S11）、 竞赛体系（S12）、 后备人才结构（S13）：依托学校培养运动员具有很大的特殊性，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受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多重影响，选择符合高等院校、中小学等发展的运动项目、建立符合运动竞技发展规律的合理完善的竞赛体系、打造自己的人才结构范式是体教融合的具体实践内容。

社会资本（S14）：资本是体育与教育融合的重要支撑部分，是融合不可忽视的关键因素，资金的充足支持可以有效保证体育与教育的融合发展。

社会支持（S15）：体育与教育的深度融合及相互促进，不仅需要体育及教育部门发力，同时需要家庭、社区、社会参与协同推进，加大社会支持对体育行为的影响。

融合生态环境（S16）：影响体育与教育融合的各种自然、力量以及作用的总和，包括了体教融合实施项目的承载体系、支撑体系、创新体系等等。融合的生态环境是一种贯穿于体教融合发展的重要且不可或缺的外部力量，是促进体教融合发展的创新性推动力。

3 基于ISM 模型体教融合发展的影像因素分析

3.1 体教融合发展的ISM 模型构建

3.1.1 构建邻接矩阵

本文根据专家小组所提取的体教融合16 个影响因素进行相互关系判断，构建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邻接矩阵（A），用Si（i=1，2，……，k）表示这些影响因素，并根据公式（1）来确定邻接矩阵A 中的元素Sij，表1

其中，i j=0，1，2，3……，k。

3.1.2 求可达矩阵M

在邻接矩阵（A）的基础上运用布尔代数运算规则，根据公式（2）计算可达矩阵（M）：

其中I为单位矩阵，运用Matlab 9.1 进行运算，解得n=4，得到可达矩阵（M），见表3。

表3 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可达矩阵M（n=4）

3.1.3 层级划分

依据可达矩阵M，求出可达集合P（Si）和先行集合Q（Si）。其中，可达集合P（Si）需要包括可达矩阵中Si对应行中所有包括1 的矩阵元素，先行集合Q（Si） 需要包括可达矩阵中Si对应列中所有包括1 的矩阵元素。最后，确定各层所含的元素，公式为：

利用公式（3）得到最高层L1 所含的因素之后，从可达矩阵中去掉L1 所对应的行与列，得到一个新的矩阵M1，再继续利用公式（2）得到L2，以此类推，得到所有层次所含有的因素。见表4

表4 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的可达集、先行集、共同集及所在层级

根据Li的要素顺序，可绘制出多级递接结构示意用图，用有向边连接相邻层次及同一层级的因素，最终得到体教融合发展的相关因素递阶结构模型（图2）。

图2 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的解释结构模型

3.2 模型结果分析

通过图2 可以清晰的看出体教融合发展影响因素是一个5 层级的递阶结构模型。体教融合发展的过程中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像，各因素之间存在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不仅对体教融合发展效果产生直接影响，同时各因素也会通过传导作用相互影响，以此形成一个因素网络结构，对体教融合发展形成长期的影响作用。

第一层是直接影响因素（S4教育环境发展、S14社会支持），这两个因素直接影响了体教融合发展的执行效果。教育发展环境作为体教融合的驱动因素，直接决定了体教融合发展的成败；而社会支持作为支撑因素，同时受多种因素的影响，最终体现出对体教融合发展产生最直接的影响。

第二层是次影响因素（S8学校层面政策、S10体育学科发展、S14社会资本、S16融合生态环境）。学校作为体教融合发展的最主要参与者，其政策会通过影响教育环境发展及社会支持间接影响体教融合的发展；这一层支撑层的因素较多，体育学科发展、融合生态环境、社会资本之间除了相互影响以外，还通过与社会支持之间的关系共同影响体教融合发展。

第三层是中层影响因素（S1教育体制、S3健康需求、S5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S11运动项目），其中教育体制对学校层面的政策制定具有直接的影响。第三层作为中间层包括了动力因素和支撑因素，说明体教融合的发展需要多方面的共同发力和全面完善才可以保障顺利进行。

第四层是深层影响因素（S6国家层面政策、S9体育教育目标、S2体育体制、S13后备人才结构、S12竞赛体系），本层的影响因素较多，其中国家层面的政策会直接干预教育体制，同时与体育体制共同对竞技体育后备人才的培养产生影响，体育教育的目标主要为了满足健康需求，而国家层面政策、体育体制、后备人才结构、竞赛体系都对人才培养及运动项目设置具有一定的指导性和参与性。

第五层是根本性因素（S7地区层面政策），可以看出来，地区层面政策的制定是影响体教融合发展的最根本性因素，通过作用其他因素最终影响体育与教育的深度融合。

4 结论与建议

根据前期专家小组的建议与相关资料、文献提取出影响体教融合发展的诸多因素，并对各因素之间的关系进行了分析整理，认为影响体教融合发展的最根本最关键的要素是地区层面的政策制定与指导执行；其次是国家层面政策、体育教育目标、体育体制、后备人才结构、竞赛体系；其余的因素需要在关键因素的改善基础上才会取得进展和突破。

体教融合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当前的重点是各地区需要充分根据区域的现状制定出符合体教融合发展的策略，并反馈到国家层面进行统筹，同时对体育教育目标进行设置，改革适应体教融合发展的体制，优化后备人才结构，建立可保障融合发展的竞赛体系，以此来满足健康、竞技体育发展等需求；其次，学校层面需要制定出符合体育学科发展的策略，加大资本和生态环境改善，形成良好的教育环境和得到社会支持，从而实现体教融合的最终目标，促进教育、体育的共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