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国际经验与镜鉴

王星玥，陈元欣

（华中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〇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中明确提出实施城市更新行动［1］。城市更新逐步受到社会各界的重视关注。随着传统“增量规划”模式难以为继，“控增逼存”理念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城市更新的开发模式也相应发生了变化，需要探索更多的路径来实现城市更新。体育场馆自身的经济功能、空间重塑功能和公共属性决定了其对城市更新的重要价值，利用体育场馆的多维属性，帮助城市完善服务能力和调整功能结构是新时期体育场馆建设面临的重要任务。城市更新已上升为国家战略，体育场馆作为体育产业的重要载体与组成部分，如何将体育场馆建设与运营融入城市更新的国家战略，更好地发挥体育在促进国民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作用亟待深入研究。国外在这方面已涌现出一批典型案例，学界也对城市更新系列进行了专题研究。但是，目前我国对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研究较为薄弱，实践所需的理论研究较为匮乏。因此本文拟对国外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建设模式、存在问题及主要策略进行梳理和分析，进而提出相关建议，以期为我国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提供理论依据和实践参考。

1 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概念内涵

国内学者通常认为，城市更新是指对不适应现代城市生活的地区或空间进行改造，通过城市功能结构的调整和转换，打造舒适的城市生活空间［2］。但是我国对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研究相对较少，没有统一的定义。通过对国内相关文献的梳理，认为可以结合“城市触媒”理论来解释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作用机制，“城市触媒”理论认为在城市新开发区中可以植入某一触媒元素，和周围的相邻元素产生一系列的城市化学连锁反应，引起整个城市空间格局、发展进度的变化［3］。

因此，本文认为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是指将体育场馆锚定目标区域，使之成为初始触媒点，通过体育场馆的新建或改造，并在城市元素相互作用力影响下，与区域其他元素产生共振，城市规划者制定合适的城市政策、更新计划，对触媒效应进行良好的引导，实现区域经济、社会、文化和环境等持续的更新。

2 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国际经验

2.1 国外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开发模式

由于体育场馆种类繁多、功能各异，因此具有不同的分类标准。本文依据鲁志琴［4］：提出的在空间载体视角下，体育综合体是一种城市空间资源，从城市功能整合角度出发，通过场馆设施的集约利用，实现区位资源优化配置等。以空间载体作为主要的划分依据，结合我国的实际情况，选取国外最典型的三种开发模式。体育场馆分别搭建体育商业综合体、品质住宅区、体育公园三大空间载体，为城市经济、社会、文化、环境各方面的更新注入新的活力。值得注意的是，国外还包括户外运动基地、运动健康中心等其他城市空间开发模式。

综上，尽管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模式有所差异，但国外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本质逻辑具有相同之处。如图1 所示，研究将国外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过程归纳为，城市规划者在锚定更新区域内植入体育场馆作为初始触媒点，从而有效地连接商业、休闲、社交、生态空间。通过作用和改变空间的性质，将不同空间元素与体育场馆联系在一起产生触媒共振的效果，从而形成不同空间载体的开发模式，进而对周围区域产生广泛影响范围。规划者选用合适的调控、引领、激励、赋能等工具对体育新空间进行良好引导，通过整合城市内部发展资源，对体育场馆产生正向反馈机制，升级完善体育场馆的功能，最终实现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目标。

图1 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过程示意图

2.1.1 体育商业综合体开发模式 ——洛杉矶SoFi 体育场

发达国家去“工业化”运动的开展对以制造业为主导的城市经济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国外学者普遍认为由于职业球队具有特许经营权，体育场馆不像其他大型设施可以在郊区复制，因此可以通过修建体育场馆的方式寻求城市更新，应对市中心日益恶化的局面［5］。这种开发模式强调把体育场馆、酒店、购物中心、办公楼等建筑集中在特定开发区域内，（见图2）同时为适应现代城市发展对的城市环境、空间品质的要求，通过科技赋能体育场馆设施助力城市更新。

图2 体育商业综合体开发模式

如SoFi 体育场作为全美橄榄球联赛洛杉矶公羊队和闪电队的主场，依托紧密的职业赛事而建立。为提高球迷、球员体验，采用三星Infinity Screen 360°双面显示屏，打造沉浸式观赛体验。一方面智慧场馆建设其投资成本巨大，据统计场馆建成耗资55 亿美元，拉动当地投资增长。另一方面高度智慧化、信息化的设施设备，优化球迷观赛体验，刺激当地体育消费。事实上，SoFi 体育场作为英格尔伍德地区全面振兴的开端，绝不仅关注场馆自身的建设，还配套一系列的更新项目，包括投资2300 万美元的养老中心；希尔顿品牌旗下的新酒店；全美橄榄球联赛电视网新址，通过浓厚的体育氛围带动英格尔伍德地区社会、文化、经济价值的重构。

2.1.2 社区体育中心开发模式——新加坡淡滨尼天地

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城市人口的持续增长挑战着城市环境的宜居化和城市资源的承载力，城区面临着体育设施老化、资源短缺、公共服务供给力不足等问题。社区体育中心作为绿色发展理念指导下的一种体育综合体开发模式，有效破解城市体育用地不足、资源短缺等问题，为城市构建多元服务格局提供一次机会。这种开发模式强调将区域内不同业态链接成利益共同体，聚集规模经济效益，打造以体育为主题的居民交流互动空间。（见图3）

图3 社区体育中心开发模式

如新加坡淡滨尼天地以绿色生态理念为先导，在设施设计上，考虑到新加坡地处热带、比较湿热的自然条件，充分利用当地的日照、温度、风速等因素，建立现代能源体系和多元化生态设施，在节约自身运营成本的同时，避免因建设大型体育设施对区域生态环境造成破坏。在设施布局上，提出将体育设施功能与社区布局整合的理念，将体育设施、服务中心、家庭医疗、儿童乐园等场所集中在综合体内，以体育元素为核心，合理平衡综合体内各种业态，打造集约高效、开放共享的社区型体育综合体。在绿色发展理念与创新技术的结合下，有效完善社区服务功能，缓解市中心用地紧张局面，打造新型城市节点，完善高素质人才工作和生活所需要的产业基础和服务环境［6］。

2.1.3 城市体育公园开发模式——英国伊丽莎白体育公园

城市更新是通过对低效益土地和空间有计划地整合，改善城市衰败的物质空间。而城市体育公园涉及对自然资源和体育设施等要素进行优化整合开发，能够有效地修复当地生态系统、完善城市服务功能、提高区域土地使用效能。因此在城市更新项目中，政府常常规划城市体育公园来改善“棕色地带”的整体环境。这种开发模式以可持续理念为先导，以体育设施为载体，强调利用当地河流、森林、湖泊等自然优势布局体育休闲场地，打造以体育、商业为主，覆盖教育、居住、旅游为一体的城市功能复合区。（见图4）

图4 城市体育公园开发模式

如英国伊丽莎白体育公园作为2012 伦敦奥运会遗产项目，在申办奥运会时就以“场馆带动伦敦东区城市更新”为核心理念，进行开发规划。通过在生态系统严重破坏的斯特拉特福区建造奥运场馆、公共绿地和住宅［7］，在空间改善上将体育设施建设与城区空间改造融合，在经济建设中将自然环境保护、社会生态维护与经济发展融合，修复城市破碎的肌理，提高土地利用价值，在当地形成良好的体育文化氛围，解决奥运会场地浪费的全球性问题，实现斯特拉特福区的振兴。

2.2 国外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存在的问题

2.2.1 建设支出负担过重，削弱城市服务能力

国外政府一直将体育场馆看作推动城市经济增长的重要方式，兴起利用财政资金补贴建设体育场馆的浪潮。如：2016 年布鲁金斯学会的研究报告指出：2000—2014 年间，美国四大联赛花费280 亿美元所新建或翻修的45 座场馆中，有一半的奖金是由免税债券形式提供的公共财政拨款［8］。据伦敦奥组委公布的报告显示，英国2012 伦敦奥运会花费93 亿英镑新建的场馆及基础设施中，其中中央政府承担62.5 亿英镑，占比67.2%［9］。巨额的财政补贴带来的直接经济效益和社会福利不明显，引起纳税人的不满。特别是体育场馆的投资回报周期较长，溢出效应影响范围有限。如果过分依赖财政资金投入建设体育场馆，不仅会导致场馆改造建设力度不足，也会影响城市整体公共服务能力的提升，不利于城市的可持续发展。

2.2.2 “中产阶级化”形成，破坏原有社区关系

城市更新涉及主体多元、矛盾复杂，因此在新建体育场馆的过程中，如果缺乏有力的利益保障机制，势必会损害弱势群体的权益。如美国通常将体育场馆新建在地租低廉的低收入人群区，当体育场馆联动房地产项目开发时，造成新建场馆附近大量廉租房被拆除，新建住房由于住房成本和租金等增加，超出了低收入居民的承载能力，他们被迫搬离改造后的社区。尽管有保障性福利住房，但大多数开发者的承诺往往被证明是空洞的，实际上美国住房和城市发展部（HUD）保证的低收入住房资金在过去几年一直在缩减［10］。国外学者承认存在一种基于富裕人口流动的设施建设模式，通过新建体育场馆刺激周围土地升值，将公共开支引向利润最大的房地产项目，为高收入家庭提供新住房。虽然城市通过这些项目导致人口空间置换，聚集区域周围高端人才，却将弱势群体排斥在主流社会之外，最终导致新形式的经济隔离。

2.2.3 过度追求经济利益，忽视体育空间塑造

在市场力量主导参与到体育场馆的建设运营中，会因为过度的资本化追求建立一个体育消费空间，更加突出对空间的消费功能而不是体育功能的塑造，从而损害居民参与体育运动的基本权利。例如渥太华市政府与渥太华体育娱乐集团（OSEG）合作开发Lansdowne Park 的项目时，向公众保证将其设计成公共体育公园的形象。然而事实上48 英亩的场地，只有18.5 英亩会被保留给公共公园，超过60%的设施将私有化，并转变为商业住宅综合体［11］。开发主体如果过度追求经济利益，必然导致城市更新沦为单一的商业开发，从而忽视对公共服务领域的关注，削弱城市体育空间的公共性。

2.2.4 更新效应具有滞后性，难以预先评估决策效果

体育场馆建设促进城市更新项目是一项长期、系统的工程，因此更新效应具有一定的滞后性。经营良好的体育场馆能够促进周围土地使用价值的提升、私人投资的增多、常住人口增的加和城市环境的改善［12］，然而受体育场馆的投资回报率不稳定、场馆税收的替代效应、房地产价值变化等因素的影响，体育场馆是否促进城市更新的评估指标需要经过长期的验证。如Gerretsen（2018）对15 个体育场馆周围1/4 英里半径内的建筑面积、土地利用模式和评估价值变化分析，发现1990 年代中期建造的竞技场从2005 年开始显示出更明显的土地使用变化，而2000 年代建造的竞技场显示出2010 年至2015 年期间的建筑面积、土地使用的变化［13］。由此可见，依托建设体育场馆推动的城市更新，其更新效应好坏的评估，需要经过长期的验证，因此，体育场馆是城市更新的“催化剂”还是“冷却剂”、建设体育场馆决策的正确性难以在短期内预测。

2.3 国外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问题应对

2.3.1 成立专门的更新机构，提供多元的政策支持

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是一项长期复杂的工作，需要建立城市更新项目全生命周期管理制度，包括做好整体的统筹规划，提前布局城市体育设施空间，制定切实可行的开发计划，确保锚定区域的空置土地和建筑都得到开发。因此需要成立在内的专门更新机构负责更新项目的推进。这些更新机构在地方政府授权下有着土地征收、税收减免等权限。通过提供融资、借贷、土地整合等服务，为私人机构提供更多的优惠政策和公共支持［14］。例如：为确保JMI 公司可以建立整体的开发策略，开发局使用征地权以获得所需开发土地，并将这些土地打包交给私人开发商，保障其作为主体开发商的地位［15］。专门的更新部门能够实现跨部门合作的联动性机制，多部门在统一理念、原则的指导下，负责待开发土地基础整合工作；体育场馆及周围附属设施的布局工作；场馆建设、运营中政策扶持工作等，保障更新项目的顺利进行。

2.3.2 发挥多方合作优势，实现场馆多元化经营

随着城市化的发展，城市更新的理念不断地丰富、参与主体也在不断地扩展，逐步形成以公、私、社区三方伙伴关系为导向共建体育场馆的综合更新。从表1 中城市更新的实践方式可以看出，政府经常牵头与球队所有者、私人开发商、体育设施附近的社区组织进行项目谈判，将城市更新的目标与开发商利益、社区福利联系起来，为区域开发筹措资金并推进其发展战略。多方合作的模式有利于吸引社会资本参与体育场馆的市场化运营。一方面，社会资本的逐利性鼓励投资者积极探索“体育+”等多元开发策略，打破传统“重资产、轻运营”的开发方式，运营商在强化体育赛事资源导入的同时，引入“体育+”等形式互补性消费业态服务，与政府、社会力量形成优势互补。另一方面，通过签订社区福利协议的方式为社会组织增权赋能，促进社会组织与企业、政府合作，有利于提高公众在决策中的话语权和地位，保障弱势群体的合法权益。

2.3.3 功能主导场馆建设，丰富空间利用方式

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本质上是通过土地利用方式的创新，以体育场馆为“触媒点”，利用新技术、新材料促进城市空间结构和功能的调整与优化。因此，国外注重挖掘体育场馆对城市发展的多元价值，以场馆的功能建设为主导，利用场馆设施的正外部性和区域更新的规模经济效应，保证建设体育场馆决策的正确性，提高城市体育空间品质。首先，注重发挥体育场馆的实用价值，完善场馆的服务功能和内容。在内容建设上，充分利用本土体育文化资源，与城市职业体育俱乐部建立联系，积极开发一系列的赛事活动；在功能建设上，与专业技术服务机构合作，通过部署一系列智慧化设备提供人性化服务。其次，根据城市发展的目标和可利用空间，科学布局场馆功能，丰富体育空间利用方式，树立区域关联理念。以新加坡社区体育综合体为例，在建设之初就邀请专业团队对更新项目进行详尽的规划，不仅在空间布局上遵循统筹协调的原则，选址在交通便利的淡滨尼新镇，以缓解市中心用地紧张的局面，还兼顾业态融合、服务居民、空间布局，打造以体育服务为核心，集娱乐、服务、教育为一体的综合性场所，创造人性化的尺度空间。

2.3.4 科技赋能场馆开发，区域协同场馆更新

随着以新一代数字信息技术标志的第四次科技革命的开展，国外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过程离不开大数据、人工智能、5G、绿色建筑等现代科技和材料的支撑与保障。通过配备持续升级的高新智能硬件化设施，为用户打造沉浸式观赛体验；通过引入专业的服务机构，建立完整动态的信息平台与数据库，打造兼具信息采集功能智慧场馆，满足用户多元需求；通过采用绿色建筑材料，减少场馆施工中对周围环境的破坏。现代绿色智慧场馆的建设理念与城市发展的理念相呼应，特别强调体育场馆帮助城市对以人为本服务功能的塑造。因此国外场馆的开发强调从单个资源价值互补的角度将智慧场馆的建设融入智慧、生态城市发展的过程中，与当地城市规划、基础设施建设有机结合，建设成集休闲娱乐、办公、住房于一体的体育服务综合体，实现区域协同发展。

3 国际经验对我国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启示

当前阶段，体育场馆在促进城市更新方面对我国而言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一方面，我国城市化进程已迈入增量提质和存量规划并存的重要时期，城市更新更加注重城市空间结构的调整和城市服务品质的提升；另一方面，在后疫情时代，随着“健康中国”“全民建身”国家战略的深入实施，城市居民对体育锻炼的需求增加，公共体育场地设施配套供给不足问题尤为突出。体育场馆作为国家实施“体育强国”大战略的物质基础和城市居民锻炼、社交的公共空间，在完善城市空间布局、提高城市生活品质、增进居民健康福祉等方面具有重要作用。通过归纳国外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主要模式、经验，对于我国借助于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得出以下启示。

3.1 更新方式：小微渐进式更新

国外在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建设模式尤其是在低效土地利用方面与我国存量时代集约利用土地的规划理念有相同之处，这也是城市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结果。但是较之于国外，国内体育用地资源更为紧张，不适合开发大体量的体育场馆。当前我国城市更新已进入存量规划时代，通过对国外体育场馆建设模式的反思，可以在我国逐步形成以小微渐进式更新为主的体育场馆建设模式，为群众就近健身、休闲提供更优质的体育场地。

3.1.1 挖掘城市存量用地，打造体育休闲空间

目前，我国城市发展已逐步进入存量规划的重要时期，在城市内部建设用地日趋紧张的同时，传统产业用地、空闲地块利用开发不当问题亦较为突出。在挖掘和盘活城市存量用地方面，英国用体育场馆导入“棕色地带”的方式将其打造成城市体育公园，以挖掘“棕色地带”的土地价值。隐藏在城市角落边缘的“灰色土地”“金角银边”有巨大的开发价值，我国也应该探索改造城市低效存量空间，通过降低用地门槛、成本的方式将城市零散、废弃用地改造为城市绿色步道、社区足球场地等公共空间，为群众提供更多的全民健身场地。目前我国在这方面已有许多实践，如江苏省出台《关于做好全民健身场地设施规划保障工作的通知》要求梳理城市空闲地、社区街道“边角料”、公园绿地、城市路桥附属用地等可用于健身设施的非体育用地［16］，重庆市政府发布《利用主城建成区边角地建设社区体育文化公园实施方案》预计将全市90多块“边角地”改造成92 个社区体育文化公园［17］。建议我国各城市在国家相关政策措施的指导下，委托专业的机构实地走访调查，对城市桥下空间、滨河空间、建筑屋顶、公园绿地等存量空间的数量和情况进行详细统计，根据剩余空间的环境和周围居民需求，植入不同类型的体育设施，拓展城市公共休闲空间。

3.1.2 开发社区型服务综合体，满足群众体育需求

存量更新时代，不仅侧重体育场馆等“硬件”设施的更新，更应注重“体育+服务+环境”等“软件”条件的更新，打造集体育设施、社区服务、娱乐休闲为一体的多功能体育服务综合体，使单一的土地类型转变为功能叠加、复合利用的体育娱乐休闲区，通过土地资源的集约利用，综合优化城市的功能和结构。目前，我国部分城市建设城市体育服务综合体，实现土地资源的集约化利用，国内典型的案例有华熙Live·五棵松、常州江南环球港、广州融创文旅城等。由于这种较大型的体育服务综合体需要规划建设在城市区域中心位置，才能保证最大范围辐射到区域内的消费者，虽然在一定范围内完善了城市的服务功能，激活城市的活力，但受制我国中心城市体育建设用地成本过高、投资成本过高等问题，可用于开发的土地资源有限且服务人群多为商场消费者，无法解决群众体育锻炼的需求。可以参考新加坡淡滨尼天地的开发模式，建设小微型社区体育服务综合体，通过体育设施和服务下沉到社区，以社区居民为服务对象，对体育设施、政府服务、医疗服务等城市功能空间进行迁移，缓解市中心用地紧张局面，精准服务不同体育锻炼需求的人群，补齐群众全民健身体育设施不足的短板。

3.2 实施主体：多元主体协同共治

城市更新项目涉及的参与主体众多，需要统筹协调各方利益，才能推动更新项目持续地进行。国外城市更新经历了由政府主导投资体育场馆到自下而上的与社区合作共建体育场馆的更新方式，变被动为主动，更快更好地推动了体育场馆促进城市的更新进程。我国受制于土地性质、参与渠道、相关政策等条件的制约，在体育场馆修建初期未能统筹兼顾各方利益，导致社会和群众参与方面欠缺，居民意见表达机制不畅通。因此，未来我国应该继续探索多元治理机制，引导社会力量参与到体育场馆的运营中，实现场馆与周围环境的持续更新。

3.2.1 探索多元主体治理方式，提高场馆社会效益

我国在城市建设初期，政府主导出资修建体育场馆有效解决了资金不足问题，然而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依靠财政资金补贴场馆建设已经不符合发展的需要。体育场馆开发运营需要引进更多的社会资本参与。《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强全民健身场地设施建设发展群众体育的意见》明确提出“支持社会投资建设体育设施，推广委托运营模式”［18］。我国已在探索“自上而下”的顶层设计和“自下而上”的基层行动相结合的多元治理模式，一方面政府发挥统筹全局、协调政府、企业社会三方利益的作用，运用容积率奖励、开发产权转移、税收减免等激励性政策，引导私人资本投入到体育场馆更新项目，让渡部分经济利益，确保体育空间的社会效益。另一方面，市场运作、社会参与有助于确保居民体育需求的顺利表达，为场馆建设提供资金保障，实现更新项目的持续进行。但在社会参与方面，我国一般是政府购买服务引入体育社会组织参与到社区体育的治理中，由于体育社会组织受经济和资源条件的限制，自身的市场运营和资源利用能力有限，无法有效地向居民提供高质量的体育场地［19］。对此，可以参考美国社区组织的运行模式：通过权责的划分，赋予社区组织更多的权利，保障这些组织的合法地位。如开发商与社会组织之间签订L.A.Live 社区福利协议制，以保障社区集体的理应，开发商为了更新项目的顺利进行，承诺提供保障性住房、职业培训等［20］。我国可以进一步将权利释放给基层社区体育组织，培养其独立处理社区体育事务的能力，发挥社区体育组织在保障居民基本的体育需求中的作用。

3.2.2 扩大社会参与渠道，确保居民基本体育诉求

随着我国《全民健身计划》的实施，社区体育中心、口袋公园、健身步道、社区多功能运动场等社区基础体育设施不断增加，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居民对体育场地的需求。但也出现社区体育设施布局、结构不合理，难以覆盖不同锻炼需求的人群，场地设施监管混乱，没有良好地保障居民体育锻炼的权利等问题［21］。特别是一方面居民反馈评估机制的缺失，导致体育设施的供给方与社区居民之间存在信息不对称，供给方无法满足居民多样化的体育锻炼需求，容易造成体育设施的闲置、浪费；另一方面居民参与社区体育场地建设的积极性、主动性不强，没有形成对社区体育文化的归属感，无法有效表达自身对体育设施的需求。城市不仅要建设能够满足多样化居民需求的体育设施，促进物质层面的更新，更要通过体育活动激活居民体育参与意识，促进社会、文化层面的更新。为此，可以从两方面确保居民有效参与更新行动 ：第一，加强社区体育组织与其他主体之间的联系，通过社区体育组织定期搜集居民关于体育设施的需求清单，及时反馈给项目规划者，与市场主体共同搭建决策和监督平台，回应居民对体育设施的需求，提高更新项目的精准性和有效性。第二，完善社区体育文化建设，以公共体育空间为载体，通过举办社区体育特色赛事，帮助居民了解区域特色运动项目的文化价值，让居民形成对区域体育文化的认同感，激活居民自觉参与体育场地管理意识。

3.3 保障机制：政府统筹兼顾提供保障

国外体育场馆实现城市更新项目都不是孤立的，而是与城市的发展、居民的需求紧密联系在一起，政府将体育场馆发展纳入更新计划，从土地、资金、政策上提供保障，使体育场馆与周边的设施联动开发，形成完整的更新系统。我国除了学习将体育场馆纳入更新计划外，还要考虑我国在政策制定、土地制度、城市发展规划以及场馆服务供给方面的差异性，探索适应我国国情的保障机制。

3.3.1 成立更新部门，保障项目落地实施

“十四五”期间，城市处于高质量发展的转型期，体育场地资源需要结合城市更新行动进行精细化的管理和利用，虽然《关于构建更高水平的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的意见》中明确提出“老城区要结合城市更新行动，鼓励运用市场机制盘活存量低效用地，增加开敞式健身设施。［22］”但是在具体实施层面，由于缺少原则性的政策的实施细节，这些政策未能得到很好的执行或执行力度不够强［23］，因此政府部门可以成立专门的更新机构，负责对项目的规划和政策的执行。具体为：（1）加强部门间的合作。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项目涉及体育、文化、住建、发改等多个部门的行动，仅仅依靠某一部门难以完成，各公共部门可以联合组成更新机构，打破部门间条块分割、各自执行的局面，保证各主管部门执行政策的统一性。（2）政府授权更新机构。更新项目涉及对公共体育设施的投资，通常具有投资成本高、周期长、利润率低、利益主体众多的特点，若政府没有适当地对更新机构赋权增能，很难保障更新项目的有序推进。因此需要政府授权更新部门在规划管理、用地审批、市场激励等方面的权力，让其直接参与城市体育空间的规划与建设，确保体育设施建设更合理、更高效。

3.3.2 完善政策配套，发挥政策组合效应

国外成功经验表明，要发挥体育场馆对城市发展的正外部性需要政府提供完善的政策支持。除了总体规划编制城市更新行动，发挥政府的引领作用以外，还需要完善相关配套激励和引导政策，如通过融资、借贷、土地、税收减免等措施，破解体育场馆建设资金困境，平衡多元主体利益关系，保障城市更新项目顺利进行。随着“实施城市更新行动”写入“十四五”规划，我国体育场馆结合城市更新行动也在加速进行，为此，迫切需要完善相关的配套政策，解决城市体育场馆建设、开发中出现的问题。如针对建设社区体育中心这种对公共利益要求高的项目，政府可以通过容积率奖励、税收减免、租赁方式供地等这样的配套政策降低用地成本，鼓励开发商提供更多的公共体育空间，平衡社区体育空间的公益性与经营性。对于利用“灰色土地”“金角银边”实现社区体育设施微更新项目，可以通过政府购买公共体育服务、采用临时建设的管理方式、允许土地用途变更等这样的配套政策激励社会资本参与，保障这些区位条件差又急需改造地块顺利得到更新。

4 结 语

在由“增量”到“存量”的社会转型背景下，挖掘场馆的多元价值，提升城市生活品质、完善城市服务功能显得尤为重要，尽管我国在政治体制、空间存量、发展模式等方面与其他各国不尽相同，但是借助国外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解决城市发展中不可避免的共性问题的相关经验，对于帮助我国制定切实可行的更新计划，达到体育场馆激活城市空间的目的具有较大的参考意义。本文只是从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的线性角度进行探讨，但体育场馆与城市的关系具有多维性，需要我们多方面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