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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发展、科技创新与全球价值链地位

2022-12-12张慧智孙茹峰

管理学刊 2022年5期
关键词:价值链协同金融

张慧智,孙茹峰

(吉林大学 东北亚学院,吉林 长春 130000)

一、引 言

《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中提出:”构建具有强大韧性的产业供应链,发挥企业技术创新主体作用,加强创新链和产业链对接,完善金融支持创新体系,结合自身优势积极嵌入全球价值链创新链:[1]。 这是我国依据现有发展格局对如何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作出的战略部署。 然而,当前全球价值链已经进入到亟待重构的新阶段:一方面,英国脱欧、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rans-Pacific Paternership Agreement)中美贸易摩擦等逆全球化的事件频繁发生,再加之因2020 年新冠疫情爆发而导致的供应链断裂,这促使一些国家政府在价值链体系的考量上更加重视国家安全而非经济利益,更加侧重于价值链体系的完整性,从而使全球价值链分工布局趋向本土化与区域化。 另一方面,随着第四次工业革命演进机制发生转变,即创新驱动逐步替代资本与成本驱动,提升了我国制造业在国际竞争中的比较优势,弱化了劳动力对提升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价值链重构将对以制造业为核心的中国产业链升级带来新的挑战。 具体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发达国家在敦促制造业回流过程中,核心环节回迁将会对中国产业链升级带来压力,为抓住新一轮工业革命发展机遇, 部分发达国家为了保持自身相对优势而企图遏制中国技术进步的各种行为,这将会对中国产业链升级带来不利影响。 二是新冠疫情下全球供应链断裂对我国制造业升级带来不利影响。 因此如何应对价值链重构带来的挑战、促进价值链升级是当前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

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作为国际分工中的新型比较优势,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发挥了显著作用[2]。 特别是金融市场所具有的资源配置与资金融通功能能够在有限的财政条件下增加对供应链补链过程的投入,并且增强科技创新能力也可以避免中国被关键技术卡脖子,进而提高重构过程中价值链的完整性。 目前,多数学者都是分开研究金融发展和科技创新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忽略两者的协同性,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改变是否会对全球价值链地位产生影响? 不同经济发展阶段下的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对经济体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是否具有国家异质性? 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改变又是通过何种机制来影响经济体全球价值链地位的? 当下学者对这些问题都鲜有研究,而解决这些问题将对中国制定相关政策和摆脱”低端锁定:具有重要意义。

鉴于此,本文通过对2000—2014 年世界投入产出表中42 个经济体的数据进行测算。 发现其可能存在以下几个方面的边际贡献:第一,本文采用了与以往相关研究不同的研究方法测度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度,以不同的统计和经济视角对核心变量测度方式进行了全新尝试。 第二,与现有研究相比,本文进行了更为深入的异质性分析和机制分析,不仅分析了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改变对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差异,还研究了金融发展和科技创新协同度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理论和现实机制,这是对现有研究在异质性分析和机制分析上的补充。 第三,系统剖析了过度金融化对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提升与全球价值链地位间的调节作用,为在党十九大报告中有关”深化金融体制改革,增强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能力:提供理论支撑,也积极响应了政府工作报告中所指出的要”精准有效支持实体经济,不能让资金空转:的号召。

二、文献综述

关于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因素:现有研究主要集中在微观企业层面与宏观全球层面。 已有研究表明收入差距、技术进步、要素结构与制造业服务化均是影响价值链地位提升的重要因素。 刘瑶等认为收入差距反映了人才质量与结构,进而以微观方式冲击一国产业结构,对价值链地位变动造成影响[3]。李磊等表示技术进步是改变两国竞争优势的主要利器,也是使经济体参与地位从全球价值链低端向高端攀升的主要因素[4]。张志明等从环境因素出发,认为资源要素禀赋决定了各国企业在生产过程中是否承担耗能性任务, 生产任务对环境污染程度也决定了该国产业在绿色价值链中的地位[5]。Freund 和Weinhold 通过实证分析表明制造业服务化能够降低价值链参与者在参与过程中的信息、管理与咨询费用,内部高效率的参与更利于价值链地位攀升[6]。 此外,也有学者认为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是经济体全球价值链地位变动的主要驱动因素,同时有大量文献分析了金融发展、科技创新对经济体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关于金融发展与全球价值链地位:更多是探讨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优化关系,进一步过渡到产业价值链攀升问题。Michalopoulos 用私人信贷与生产总值之比来衡量金融发展,认为金融发展对地区产业结构变动有显著正向作用,并表示金融发展能打破资本流动制约,缓解企业融资约束,进而形成产业结构升级的比较优势[7]。 齐俊妍在跨行业实证中,从金融规模、效率与结构三个维度探究金融与对外出口贸易间关系,通过对外贸易出口来构建全球价值链比较优势,得出金融发展通过提升出口技术以便于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8]。 李强也从金融效率、金融结构和金融规模三个维度出发,选取我国2004—2012 年的各省份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 结果表明金融发展的这三个维度均能促进我国价值链地位由低端向高端的攀升[9]。黄永明通过2000—2014 年全球42 个经济体的面板数据,考察了直接与间接金融市场发展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 金融发展程度与全球价值链地位呈正相关关系[10]。 李宏等选取2000 至2014 年44 个经济体的面板数据,也实证检验了金融发展程度与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链地位间的正相关关系[11]。

关于科技创新与全球价值链地位:诸多学者从促进产业转型及提高竞争力两个层面论证了科技创新对于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的重要作用。 从科技创新视角来看,杨蕙馨和田洪刚认为能够增强企业与产业竞争力的科技创新已经成为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核心动力,且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力度和方向由科技创新水平决定[12]。 洪银兴表示在全球价值链地位分工中,一国所处上下游位置与科技发展水平相一致,企业需落实创新驱动政策来获得科技优势,进而助力该企业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攀升[13]。 谈国新和郝挺雷基于文化产业层面视角,考察了科技创新通过促进产业转型升级,进而促使文化产业朝向全球价值链高端进升的路径机理[14]。 Gallagher 和hafaeddin 基于中国与墨西哥的经验分析,提高技术创新水平是一国在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时取得比较优势的核心要素[15]。 Antràs和Gortari 通过构建多国及多阶段全球价值链竞争模型,发现增强科技创新水平是提升经济体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主要途径[16]。 也有学者从增加研发投入角度来论证科技创新与全球价值链地位间的关系。 黄灿和林桂军表明增加研发投入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提升具有促进作用,提高科技创新水平收入能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何宇等在多国、多阶段全球价值链竞争模型中纳入人工智能技术应用,发现一国可以鼓励企业通过创新资本投资、专业化技术培训等途径实现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17]。

影响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因素众多,如外部冲击因素和国家内部因素,其中外部因素包括国际知识溢出[18]、贸易自由化[19]、外资投入[20]等,国家内部因素包括贸易政策[21]、制度质量[22]等。然而较多学者从单一视角考察各个因素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也有学者从上述金融发展程度与科技创新水平两视角研究。 例如,Hsu 等表示企业的科技创新活动离不开金融体系的支持,完善的金融体系可以缓解科技创新企业的融资约束问题[23],而黄灿和林桂军认为科技创新是提升国家产业链附加值和促进价值链地位提升的关键[24]。 因此,从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度入手,分析两者协同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是研究的关键。 谷建军也表示科技创新与金融发展的协同会促进产业结构升级、价值链地位攀升[25]。 张杰从技术进步与金融结构入手,探究了金融结构主要是通过技术进步影响全球价值链地位[26]。

三、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直接影响理论分析

金融发展是科技创新的资金供给方与质量监督方。 科技创新通过提高国家的产业链附加值,进而提升企业在全球价值链中高层次链接及国际竞争中的话语权,就当前世界范围内的经济发展趋势而言,科技创新已然成为了经济增长的本质推动要素及产业结构升级的关键环节。 但科技创新行为存在高风险和回报慢的特征,缺乏融资吸引力,使得多数企业长期在科技创新活动中面临融资不足的窘境[27],而金融发展则能够有效缓解企业科技创新的融资难题。 这主要源于两方面,一方面,完善的金融市场可以拓宽企业在进行科技创新活动时的融资渠道,为其提供多样化衍生产品,便于通过投资组合获得研发资本。 同时,金融发展水平高的试点地区利用”信息平台效应:引导更多信贷资金流入科创型企业[28],通过大数据、云计算来进行供需双方间的信息高效匹配,降低科创型企业的搜寻与签约成本[29],进而缓解了企业进行科技创新活动的融资约束。 另一方面,完善的金融市场对科技创新项目的事前与事中均起到有效的监管作用,通过项目甄别、择优筛选与审慎性评估来减少科技创新活动所带来的不确定性,进而增强了科技创新对全球价值链的促进作用。 同时,完善的金融市场所搭建的市场风险管理体制能够有效监管科技创新活动的资金流向与投资风险,保障科技创新项目的稳健性。

科技创新是金融发展的资金需求方与技术支持方[30]。 完善的金融市场可以通过扩大规模经济、促进效率提升而形成产业结构升级的比较优势,进而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而科技创新的资金需求、技术支持可以拓宽金融发展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影响渠道。 一方面,中小微型高新技术企业在科技创新前期研发、中期技术攻关期时需要大量资金注入,作为资金需求方的科技创新为金融市场提供了较广的投资空间[31],可促进金融市场的扩张与壮大,进而形成良好的规模经济,同时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另一方面,科技创新的技术外溢效应使得作为技术支持方的科技创新也为金融市场的产品研发、效益评估、过程监督及资源配置等提供了更高的效率和技术上的便利[32]。 企业效率提升与技术便利提高了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和可获得的价值链增加值, 进而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水平。

综合上述分析可以看出,科技创新对金融发展有强大的内生需求,通过对金融市场提供技术支撑和效率支持,提升金融发展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而金融发展对科技创新提供资金供给与质量监督,解决科技创新活动在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过程中的融资问题,两者协同会使得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的影响最大化。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本文的基本假设1:

假设1: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的提升能够促进经济体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二)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中介效应理论分析

金融的基本功能在于资金融通。 一方面,完善的金融市场能够扩大企业进行科技创新活动的融资渠道,通过投资资本积累将社会闲散资金有效转为研发性投资,进而提高资金利用率[33],实现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良好的金融发展也会完善企业科技创新活动的资金融通服务,减少地方政府为追求政绩而对于信贷资金配置的不合理干预,为更多科技创新活动提供资本积累,研发资金积累所形成的规模经济也有利于形成产业结构比较优势,进而提升经济体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 另一方面,企业进行科技创新活动初期,大规模的资金需求为金融市场提供了投资空间,进一步扩大了金融市场的资本积累,资本的规模经济贸易对产业结构形成比较优势,进而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同时,科技创新的技术溢出效应也提高金融市场的资金配置和金融产品研发的效率,资金配置效率的提升也提高了企业在全球价值链地位中的附加值。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本文的基本假设2:

假设2: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性会通过增加资本积累来影响全球价值链地位。

(三)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调节效应理论分析

资本金融化可以提高企业的现金流转能力,并为企业进行科技创新行为时拓宽融资渠道,通过顺利开展研发投资活动和构建完善的金融市场助力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然而过度金融化将会使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对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产生不利影响:第一,金融领域的高额收益会使科创型企业在短期内获得高回报,但长期的资金注入会使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因资源配置不均而呈现”伪协同:[34]。 ”伪协同:的金融化问题使企业重心已悄然由技术研发等经营性投资转为金融投资,随着市场的过度金融化,金融市场无法配置更多资金流入到企业的科技创新活动中去,使科创型企业面临融资难、生产效率低下等问题,进而无法形成全球价值链中产业结构的比较优势,对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带来不利影响。 第二,偏离正常融资需求的科创型企业会将资金配置到高风险、高收益的投机套利活动中。 然而,当金融市场发生系统性风险使企业投资收益与信贷公司扩张未达预期时,企业过度提升金融化水平容易影响实体投资企业效率[35],科创型企业进而无法获得充足的研发资本,致使企业面临着在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下滑的风险。第三,过度金融化使更多资金流入到金融市场。随着金融市场资金不断积累,更多人才也会转向金融行业,导致从事科技创新活动人才的流失,进而对全球价值链产业附加值增加带来不利影响。 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设3:

假设3:过度金融化将会阻碍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性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积极影响。

四、模型、变量及数据说明

(一)模型设计

针对假设1,为检验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改变是否影响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建立模型(1)

(二)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的选取及测度

本文拟解决问题: 实证检验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改变是否影响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因此,被解释变量为全球价值链地位,核心解释变量为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 在关于全球价值链地位指标选取中,多数学者采用koopman 等[36]所提指标,通常用gvc 表示,而非产出口上游度,出口附加值等指标。 考虑到该指标是以国际分工地位为衡量,其物理属性与经济属性更加合理,文章将继续沿用其指标及测算方法,测度公式为:

由公式(5)可知,gvc 值大小取决于国内产业增加值IVit,国外增加值FVit及总出口Eit三要素。 其中IVit表示i 国t 产业中出口到对方家加工后, 再由对方国家出口到第三方国家后所包含的i 国产品的产品增加值。 FVit表示i 国t 产业进口第三方国家产品中所包含的国外产品增加值。 Eit表示i国t 产业产品的总出口值。若i 国t 产业的出口产品的本国增加值越低—式(5)中前者分子越低,进口产品的国外增加值比重越高—式(5)中后者分子越高,则i 国产业链地位较低,反之产业链地位较高。

2.解释变量的选取及测度

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通过耦合协同模型测算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 根据物理学中容量耦合概念及容量系统模型所得到的多系统相互作用的耦合度模型,其中U 表示各个子系统。

由此模型(6)可以得到科技创新与金融发展的两系统耦合度模型(7):

这里U1、U2分别表示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 耦合模型具有反应不同系统间相互作用的天然优势,但耦合模型所构造的复合系统无法准确反映出系统构造的物理环境, 会出现多系统整体处于较差协同环境的问题,但变量间仍可能出现耦合度较高的情况。 因此,为解决上述问题,需引入耦合度协同模型。 耦合协同度能更好反映复合系统整体的发展水平,是在物理环境处于良性发展条件下形成的。 故而为了能够更准确地衡量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发展指标,将引入耦合度协同模型(8)。

D 表示复合系统的耦合协同度,T 表示各系统的综合贡献度,a 与b 为系统的权重系数,对于耦合协同模型权重系数的配置问题,李楠博在考察绿色技术创新、环境规制与绿色金融耦合协调机制研究中,考虑到三者对整体协同程度的贡献度一致,故选取等权重系数[37];蔺鹏在研究区域金融创新与科技创新的耦合机理和联动效果评估中,同样考虑到两者对整体协同的贡献度一致,亦选取等权重系数[38]。 因此,结合以往关于金融与科技创新的相关研究,考虑到两者对整体发展的贡献度一致,赋予两者权重系数各为1/2。 耦合协同度的取值范围为0~1 之间,且划分如表1 所示。此外,测算协同度所需要的金融发展指数采用Rajan 和Zingales 做法,用经济体GDP 作为分母,国家信贷总额与股票市场价值之和为分子,两者的比值则为衡量金融发展的指标[39]。 科技创新采用R&D 经费投入与GDP 比值作为衡量指标,因此,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指数为D,即前文所指的sft。

表1 耦合协同度划分标准

3.中介与调节变量的选取与测度

资本积累(capital):参考朱函葳[40]做法,用各国投资额与GDP 比值作为资本积累的衡量指标。

过度金融化指标(mgdp):文章从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程度视角探究过度金融化问题[41]。 关于衡量金融服务实体经济,冉茂盛[42]、杨子晖和陈创练[43]等学者均用金融深化指标(即名义货币量与国内生产总值之比)来衡量,为此本文继续沿用该指标,用以衡量过度金融化。

4.控制变量的选取与测度

人力资本指数(hci):唐海燕与张会清认为人力资本积累与制造业价值链升级呈正相关关系[44]。安占然和崔蕴华也表明人力资本的演进会作用于全球价值链的各个环节[45],高素质人力资本的积累将有助于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攀升。 因此关于人力资本的指标采用Barro 和Lee[46]思路,这将基于平均受教育年限与回报率计算出来的人力资本指数作为衡量数值的指标。

制度质量指数(quality):本文借鉴王永钦做法,其数值测算是计算世界治理指数中包含腐败控制、政府有效性与政治稳定等在内的六个固定指标的算术平均值作为制度质量指数的衡量指标[47]。

外商投资(fdi):外商直接投资的资本存量对数值。

技术水平(tfp):本文借鉴林志帆等做法,选取以全要素生产率为基准的横向数据ctfp 与纵向数据rtfp 乘积为衡量指标[48]。 表2 为各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2 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5.数据选取及来源

数据选取:目前测度全球价值链地位所使用的数据主要来源于附加值贸易数据库(TIVA)与世界投入产出表(WIOD),该数据库的面板数据只涵盖42 个经济体。 关于测算国别层面上的全球价值链地位也均使用涵盖42 个经济体的指标进行衡量。 因此,本文在测量全球价值链指数时,依据现有的数据库, 选择包含27 个欧盟国家,13 个非欧盟国家及其他两个国家在内的42 个经济体的面板数据进行测算。

数据来源:关于被解释变量,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度为文章主要解释变量,其数据来源如表3 所示;人力资本与外商直接投资的原始数据分别来自格罗宁根发布的PWT9.0 与WDI(详细名称解释见表3),其余控制变量比如制度质量指数、技术水平指数等控制变量,其测算数据均来自世界发展指标数据库、世界治理指数(WG)与佩恩表。

表3 变量定义及数据来源

五、实证结果及分析

(一)基准回归分析

在对面板数据进行多重共线性问题分析后,使用STATA 软件对面板数据进行豪斯曼检验,根据检验p 值结果显示,本文将选择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 检验结果如表4 所示,表4 的列(1)-(5)逐步报告了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实证检验结果,其中列(1)-(5)均控制了国家效应与时间效应。

表4 基准回归分析结果

(续表4)

表4 中列(1)研究的是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下的全球价值链地位。 由表结果可知,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系数为0.068,sft 系数为正且显著,表明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提高会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列(2)—(5)是逐步加入人力资本、制度质量、技术水平与外商直接投资后,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结果。逐步加入控制变量后,sft 系数依旧为正,再次验证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提升会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验证假设1。

龚强认为各国在不断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过程中所带来的产业结构升级意味着科技产业不确定性风险的增加,完善的金融市场能够有效分担科技创新型企业市场风险[49],避免资金空转,使金融发展和科技创新协同发展。 Meierrieks 也表示金融体系规模增加能拓宽企业科技创新活动的融资渠道,增强金融发展给予科技创新的资金供给能力[50],进而改善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性,助力其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 控制变量方面:hci 系数为正数,表明人力资本可以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无论是人力资本积累还是基于”人才累积效应:的人力资本流动都是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的重要途径。 作为除物质以外的高级生产要素,其要素的流动与再生都是促进国家核心产业地位上升的重要因素。quality 系数为正,表明制度质量可以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张玉和胡绍玲也认为制度质量是提升一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关键, 特别是制度质量与研发创新的协同可以有效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51]。tfp 系数为正,但不显著,表明技术水平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提升具有不确定性,这是因为本文所选取42 个经济体中多数为欧盟或OECD 国家, 高层次的全球价值链分工现状已然使技术无法对价值链地位提升产生明显的推动作用。 fdi 系数为正且显著,表明外商直接投资可以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二)机制检验分析

进一步, 为验证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提升会通过增加资本积累来影响全球价值链地位。 选择双向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回归结果如表5 所示。

表5 机制检验结果

(续表5)

方程(1)—(3)是本文为验证资本积累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所构建的中介效应模型。 首先检验方程(1)中的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系数α1,若显著则中介效应成立,否则为遮掩效应。 其次,检验方程(2)(3)中的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系数β1与中介机制变量系数r2,若均显著,则间接效应显著。 最后,检验方程(3)中的中介变量系数r1,若不显著,则为完全中介效应,如果显著,则比较r2β1与α1系数,同号为中介效应,异号为遮掩效应。

由表5 可知,列(1)中sft 系数表明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提升会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列(2)中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下的资本积累效应为正,列(3)中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和资本积累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作用显著且系数为正,列(1)-(3)的系数表示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会通过资本积累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 由表6 的机制检验结果,发现资本积累为部分中介效应。

表6 资本积累的检验结果

(三)调节效应分析

在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发展中, 过度金融化不利于提高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程度,从而不利于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 依据假设3,本文将协同指标与调节表量纳入回归模型来进行实证分析,结果如表7 所示。

表7 调节效应分析结果

如表7 所示,列(1)为只考虑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改变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列(2)为只考虑过度金融化的影响,列(1)—(2)均为双向控制的固定效应模型。 列(1)中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系数为正,再次验证假设1。 列(2)中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系数为正,但sft 与过度金融化指数的交互性为负,表明过度金融化会抑制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提升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影响。 假设3 验证。 一方面,过度金融化不利于缓解科创型企业的融资约束。 而缓解融资约束能够使企业获取足够的资金去支付在价值链地位攀升过程中产生的其他支出,同时促进企业的创新行为,进一步增强了科技创新对金融发展的技术支持。 另一方面,过度金融化减少了企业获取金融资源的渠道。 金融化水平的降低能优化企业金融资产配置,打破资金在金融体系内部循环[52],实现资金在金融体系和创新活动间的平衡,同时保障技术创新部门稳定的资金来源[41]。 但过度金融化会降低企业融资效率,增加金融资源流向实体业务过程中的不必要环节,使得更多资本聚集在金融领域,而非科技创新领域[53]。

(四)异质性分析

考虑到不同国家的不同发展水平下, 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改变是否均会影响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具有不确定性。 本文按照2020 年联合国发布的《世界经济展望》,对国家发展进行分类,将国家分为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进行异质性分析,便于不同国家在制定政策时能够因地制宜。

如表8 的列(1)和(4)显示,提高发达国家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程度能够显著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提升,但发展中国家的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提升并不能显著影响。 针对这一问题,进一步进行了异质性机制分析,仍以资本积累为中介,异质性机制结果分析如表9 所示,表9 结果显示发达国家中存在部分中介效应,且资本积累的影响效果为50.8%,而发展中国家存在完全中介效应。 因此,和发达国家相比,发展中国家更应该重视资本积累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影响。 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异质性中介机制检验结论也再次证明了前文机制检验结果具备稳健性。

表8 异质性分析结果

表9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五)稳健性检验

为确保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作用对全球价值地位影响的准确性,首先继续沿用固定效应模型,从单独固定国家效应与固定时间效应来考察,其次本文采用随机效应替换模型法,更换核心解释变量与核心解释变量滞后一期三种方式进行检验,结果如表10 所示。

表10 稳健性检验结果

表10 结果中的列(1)(2)仍为固定效应模型,(1)为单独控制国家效应的研究结果,(2)为单独控制时间的研究结果。两列结果显示,无论单独控制时间效应,还是国家效应,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度的提升均能显著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 表10 结果中的列(3)为将固定效应模型替换为随机效应模型后的结果。结果显示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度系数为0.2398,且在1%水平下显著,仍验证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与全球价值链地位呈正相关关系。列(4)为将解释变量滞后一期的结果,所得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列(5)为替换解释变量结果,本文所测算的耦合协同度是各子系统间,即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间良性作用的程度,是判断整体协同发展程度的主要指标。 而耦合度反映了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间的相互强度作用,用于反应两者间的相互作用。 因此,进一步选取反应两者间相互作用的耦合度作为衡量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指标, 其测算方法为模型6 所示。 将耦合协同度指数替换为耦合度指数后,纳入模型中再次进行回归分析,其结果表明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会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假说1 成立。

进一步,为验证过度金融化调节效应的稳健性,依旧从替换模型,解释变量滞后一期以及替换核心解释变量三种方法入手。 结果如表11 所示。

表11 稳健性检验结果

由表11 结果可知,无论是将固定效应模型替换为随机效应模型、解释变量滞后一期,还是替换核心解释变量,都表明过度金融化不是只有消极影响。 这是因为,过度金融化会使科创型企业无法获得足够的金融与人力资源支持,科技创新活动受到限制,使得金融市场无法为科技创新提供资金需求与质量监督,进而不利于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54]。而当过度金融化程度降低可以有效降低银行资本围绕虚拟经济空转,使资金能够有效配置到实体经济,特别是企业在进行科技创新活动中,进而为发展金融市场提供了资金需求与技术支持, 在金融市场上形成的规模经济也有利于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

(六)内生性处理

由基准回归结果可知,包括人力资本、制度质量与外商直接投资在内的控制变量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均能产生影响,而全球价值链地位变动也会对控制变量产生影响。 例如,人力资本规模聚集可以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上升,反之,全球价值链地位变动所带来的产业结构转移也会导致人才流动。 全球价值链地位高、具有产业结构比较优势的行业更易因高薪酬而吸引人才流入,而产业结构不成熟的行业多数依靠劳动力要素,导致人才会从产业不发达地区流向产业发达地区,造成两极分化更为严重。 同样的双向作用也存在于外商直接投资与制度质量间,价值链地位攀升使国家制度安排更加趋于完善,倒逼制度质量指数上升。 而一国制度环境的完善也会通过外资自由化渠道来强化该国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攀升。 因此,为确保价值链地位变动并非因果关系所导致,避免互为双向作用所带来的内生性问题,进一步使用工具变量法(IV)与面板广义矩估计法(GMM)进行回归。 所得结果如表12所示。

表12 内生性处理

(续表12)

表13 中的列(1)为使用GMM 检验的回归结果,列(2)为使用工具变量的回归结果,本文选择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一阶滞后作为自身工具变量。 由sargan 检验结果可以知道,选择一阶滞后变量是有效的。 同时,残差序列相关检验中AR(1)与AR(2)的p 值证明模型残差项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 由表13 的结果显示,sft 与全球价值链地位间的关系与表4 结果相同,说明文章的核心结论在考察内生性问题后依然稳健,再次证明假设1 成立。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提升是促进产业结构升级、 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的主要驱动力。通过耦合协同模型测算的2000—2014 年42 个经济体的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协同度以及基于koopman 模型测算的中国制造业全球价值地位指数, 实证分析了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改变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影响、对全球价值链地位影响的机制检验,及过度金融化对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与全球价值链地位间的调节效应。 进一步分析了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间的异质性。 研究结论如下:其一是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提升会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通过各种稳健型检验后该结论依旧成立;其二是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的提升会通过增加资本积累规模来促进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其三过度金融化能够抑制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对全球价值链地位的正向攀升作用;其四是发达国家的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的耦合协同度均位于0.5-1 之间,即中间过渡与协同提升期间,而除中国之外的发展中国家的耦合协同度均位于0.4 左右,即过度失调。 其五是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间的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对全球价值链地位攀升影响存在差异,且发达国家存在有部分中介效应,发展中国家为完全中介效应。 基于上述结论,本文提出以下几点政策建议。

第一,顺应第四次产业革命与全球价值链重构趋势,提升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度水平。 一方面,企业在利用科技创新投资与金融发展相结合的过程中,应从自身定位出发,结合考虑企业自身要素禀赋及社会因素,积极发挥科技创新所带来的优势。 同时当地政府应通过提供研发资金补助来提高企业研发活动的积极性,进一步为制造业升级注入活力。 另一方面,为平衡好金融发展水平与科技创新协同程度,应大力发展金融监管。 金融监管是降低金融市场风险,完善金融市场的关键行为,而金融监管与科技创新却处于博弈状态。 因此,发展金融监管有助于防范科技创新风险会对经济发展与金融市场产生不利影响。

第二,防范过度金融化问题,把握金融发展与实体经济间的平衡性。 避免只专注追求价值链地位提升而忽略其可能会带来的过度金融化问题,加强金融体系改革,同时优化金融改革试验区布局,形成与居民需求、产业结构相适应的金融体系,倾力服务于实体经济进行转型。

第三,加强金融”脱虚向实:步伐,制订金融支持产业链政策,优化金融发展与科技创新协同机制及产业布局。 做到金融功能真正支持科技产业发展,缓解科技型企业融资约束与强化资金配置能力,形成金融与科技的良好协同发展,实现中国全球价值链地位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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