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文化视域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研究
2022-12-08李越阳
李越阳
(安徽艺术学院,安徽合肥 230011)
徽文化作为一种地域文化,极具地方特色的表现样态,也有大量的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载体,在中国文化史上具有重要地位,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精神来源和宝库。笔者通过考察徽文化的文化自觉问题以及徽文化的符号化建构来研究徽文化视域下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问题。
1 徽文化的文化自觉问题
文化自觉是费孝通在第二届社会学人类学高级研讨班上(1997年)正式提出的概念。费孝通认为所谓文化自觉是自觉的认识到文化的渊源, 特色特点以及未来发展的趋势[1]。在哲学上,自觉一般是相对于自在而言的,自觉强调人对自在的认知,人与外界建立的关系,强调人的主体性。费孝通在提出这个概念的同时也再三强调,提出文化自觉绝对不是出于保守主义的立场,而是为了适应不断变化的时代和环境。
文化自觉问题是建立文化认同的必然要义,而文化的认同总是和文化的差异和冲突相伴的。当今时代,伴随着全球化视域下各种传播媒介的发展,人们生活、工作、学习过程中的空间位置往往会突破原有地域限制,人们所感受到的文化差异日益明显,而文化差异会对个人产生一系列显性或隐性的影响,这是社会心理学通过比较研究发现的心理事实。这方面,日本学者北山忍和美国学者马库斯的研究具有奠基性意义,他们通过大量的比较测试和实验发现,在西方工业主义文化中,个人主义是基本特征,人们表现为“独立自我”,而在亚洲、非洲和中南美地区的本土文化则把集体主义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上,这种文化孕育了“互依式自我”,这种差别进而影响人们的思维方式、行为选择[2]。北山忍和马库斯的研究是基于差别较大的族群所做的比较,这类研究至少揭示了这样一个心理事实: 个人与其生活的文化具有密切联系,个人不仅在显意识层面也会在潜意识层面受自己所密切接触的文化的影响。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种对自己所属文化群体的自觉和认同也会对其个人价值观产生影响,因为价值观本身就是一系列态度、行为选择的核心样态。
近年来,徽文化的研究呈现非常蓬勃的样态。学者们对徽文化进行界定时,一般都会以历史上的地域范围作界定,如刘伯山认为徽州文化的地理区域范围包括当年徽州府辖的歙县、休宁、黟县、祁门、绩溪和婺源[3]。笔者认为,这样的界定对徽文化作为一种特殊的地域文化而应该具有的族群身份认同及文化认同作用是非常不利的,尽管这种地域划分是徽文化在形成过程中的历史客观现实。1949年,新中国设立安徽省。在行政区划上,原徽文化的发祥和流传地主要在今日之黄山市,也就是安徽南部,因为安徽简称“皖”,一般也称“皖南地区”,安徽省内的皖北、皖中地区一向被认为与徽文化无关。文化的传播与认同首先需要界定所属群体。社会认知心理学的研究发现,社会认同过程中,人们较为明显地表现出“内群体偏好”。人们会自动地将事物进行归类,自己所在群体为内群体,其他群体为外群体,个体对自身所处群体有一种归属感和认同感所以形成了“内群体偏好”[4]。人本主义心理学家马斯洛提出,归属的需要是人们在生理需要和安全需要等基本生存需要满足之后而必然会有的高级需要,而这种需要又通常是无意识的。[5]近年来,文化神经科学研究发现,仅仅通过观测眼部区域的图片,便能对同族群的心理状态进行较为准确的判断,当观看疼痛刺激施加于不同族群的面孔时,被试者明显表现出对其族群内部成员的共情偏向,这种共情能力“是合作与利他等亲社会行为的一种可能机制。”[6]自1949年设立安徽省以来,历经几十年,生活居住在该省域范围内的人们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以安徽人为内群体的稳定的地域群体认同,把徽文化的传播与认同文化圈仅仅限定在原古徽州地区是与今日的时代条件和现实情境不相符的。
对于徽文化地域范围的新解释或者说新的文化自觉,其哲学上的依据是科学哲学领域的“后SSK”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认识论。在科学哲学领域,20世纪90年代以后,科学哲学经历了从社会学到实践转向的变化,实践转向的趋势也被称为“后SSK”,即Post-Sociology of Scientific Knowledge, “后SSK”认为科学研究的对象不是固定的知识,而是动态的实践,不是传统上认为的客观事实,也不是“SSK”——Sociology of Scientific Knowledge 认为的与社会利益相符合的社会建构,而是对实践的过程性描述[7]。笔者认为“后SSK”的哲学方法论是清醒的,无论对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研究都具有方法论意义。从“后SSK”的方法论出发,徽文化研究者作为文化自觉的代表和引领者,如果仍然把徽文化局限在其历史上的地域范围,是与当今动态的实践过程意义上的徽文化严重背离的。在马克思主义认识论中,实践居于核心地位。马克思提出,如果仅把人和人的社会生活看成一个既成的结果,而忽视或者否认人本身也是环境的缔造者,那就势必会造成割裂的结果,人的认识中会有两个社会,现实社会和凌驾于社会之上的社会[8]。作为文化自觉意义上的徽文化,如果其研究者仅仅把徽文化看成是既成的历史事实,而否认其在动态的现实情境中地域、 传播与认同群体的现实变化,势必会把徽文化作为凌驾和割裂于现实社会的一种存在,成为纸上的文化和博物馆中的文化,既不利于传播,也不利于建立在群体认同基础上的文化认同。因此徽文化的文化自觉问题其重点应该转移到对实践中动态的现实样态的关注和考察,从而进一步促进群体认同和文化上的归属感的建立,以进一步促进以文化为内核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传播。
2 徽文化的语言符号化建构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
人类文化因为符号的建构而得以产生和流传,对符号的使用是伴随着人类意识的产生而产生的,但是对符号的系统化研究是当代哲学的成果。比如卡西尔在描述人的本质时指出,“既不是他的形而上学本性也不是他的物理本性,而是人的劳作,如语言、神话、宗教、艺术、科学。”[9]后人一般把他的论断总结为“人是符号的动物”。人的本质并不是一成不变的东西,而是体现在符号建构、使用、流传的过程中,人是通过符号进入文化世界的,所以人对符号的使用构成了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
在符号化建构的过程中,最首要和最核心的方式是语言符号。索绪尔是20 世纪著名的、最有影响的符号学创始人之一,在其代表作《普通语言学教程》中,索绪尔区分了语言符号和非语言符号,并指出,“语言学可以成为整个符号学中的典范”[10],因为语言是相对最为完备和自给自足的意义系统。人们主要是通过语言建立认知的。从这样的一个视角出发,徽文化的符号化建构的重点应该是关于徽文化的语言符号。目前有大量关于徽文化的符号研究,但是关注的主要是一些视觉化符号,如徽州古村落、徽派建筑等以视觉为主要表现形式的符号。这些视觉化的符号具有商业文创价值,也可以表达一定的隐喻、象征和延伸意义[11]。对于徽文化以徽州古村落、徽派建筑等作为视觉化符号,以及这种视觉化符号具有的直观性、辨识性等特点,笔者并无异议。但是如果仅仅把符号理解为视觉化符号,这就把符号的内涵和外延大大缩小了,也大大削弱了作为一种积淀深厚的文化符号所应该承载的文化意义系统。人造的符号系统既有主要作用于视觉的,也有主要作用于听觉的,这是人类符号系统的两个基本方式,视觉化系统的主要存在方式是空间,而听觉化系统主要的存在方式是时间。语言是以听觉为线索建构起来的意义系统,它也是意义系统链接时间长河的方式。在谈到徽文化的符号化建构的时候,尤其是面对徽文化从古至今的传承和发展,语言符号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被忽略的方式。
通过语言符号对徽文化的符号化建构实际上就是对徽文化的核心价值观的提炼与文化自觉。徽文化的核心价值观中比较公认的是儒学精神[12]。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徽文化还承担着中国文化的主流文化身份角色,这主要体现为“新安理学”的蓬勃发展。徽商的发达,使徽文化中对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义利之辩”有非常具体的理解和表现,如“贾而好儒”“以义为利”。徽商不仅用儒学的道德观约束经商行为,实际上“儒术”还为徽商的经商行为提供了方法论指导[13]。徽商大都是白手起家,由小的家庭作坊不断扩大而来,在这个过程中,亲族、乡亲等不断被吸纳。儒学为徽商在扩大经营的过程中提供了选人、用人、待人的方法论指导。徽商的商业人才任用和选拔标准实际上就来自于儒家的德才兼备、知人善任、各尽其才、宽厚待人等思想,和谐的内外部人际关系为徽商商业规模的不断扩大提供了支撑。一边通过经商追求“富强”“文明”,一边又时刻不忘义利之辩,经营过程中童叟无欺,“诚信”经营,“公正”待人,追求“和谐”。从这些关键词中我们可以看出,在徽商发展壮大的过程中,他们身上体现了深厚的文化意义,以今日的眼光来看,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国家、社会、个人3 个层面共赢的一种体现。因此徽商可以承载内涵丰富、厚重的象征意义,作为徽文化符号化建构的核心语言符号,并以此为圆心进行徽文化的语言符号建构。徽商作为一个群体,有其历史意义,在徽文化的符号化建构过程中,作为文化自觉的先行者,知识分子也有必要和责任对徽商所承载的当代意义进行进一步的解释,完善语言符号应有的功能。
徽商作为徽文化的语言文化符号可以通过历史回溯、 当代表达构建意义之网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国家、社会、个人3 个不同层面的“富强”“文明”“和谐”“诚信”“公正”等建立所指关系,这是在认知层面上符号功能的发挥。皮埃尔·吉罗在《符号学概论》中说:“符号的功能是靠讯息来传播观念。”[14]他还列举了符号的6 种功能:指代、情感、指令、美学、交流、元语言。指代、指令都属于认知功能,除此之外,符号传播的过程中还具有情感、交流、美学等功能,这些功能的发挥和符号表达的形式也密切相关。在文化传播的过程中,传播的内容是一方面,传播的形式则可以不断创新,以更贴近年轻受众的方式进行传播。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传播的过程中,传播的主要对象和受众是青年群体,这并非是对其他群体的歧视,而是文化传播过程中的更新使命使然。纵观人类历史,没有任何一种具有绵延生命力的文化和文明在历史的长河中是恒久不变的,相反大多数的文化和文明是随着时代的变化在面临不同的挑战并不断应战,在完成更新的使命中得以存续的,历史悠久绝对不可以成为故步自封的理由。在更新传播形式的尝试中,动漫是广受年轻受众欢迎的形式,动漫角色是一种视觉化的符号,他通过人物形象与叙事性进行结合,可以进行各种各样文化遗产的现代性表达[15]。因为动漫角色与故事结合,除了符号的认知功能、美学功能,还可以发挥皮埃尔·吉罗所提出的符号的情感、交流等功能。徽商这种语言文化符号主要是听觉化符号,通过动漫这种视觉化符号表达出来,可以立体化的发挥符号的各种功能,有效地促进传播。
孔子说:“性相近,习相远也”。尽管经济全球化,交通、通信技术的发展不断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但是文化整合并没有出现,承载着价值观的文化是在人们与他人的实践交往中习得的,因而保持了文化的多样性。社会心理学关于文化传统在传承方面的研究表明,父母一代对孩子的影响较弱,以至于文化的传承效果并不理想。文化的传承是一个动态的过程,是在人与人的现实交往中实现的,而在人类社会和灵长类动物中,变化往往都来自年轻一代,创新的内容和形式更容易被年轻人接受,从而使得文化传统在传播和延续中变化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