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历史逻辑

李霁帆

(北京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875)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21页。自2013年1月习近平总书记首次提出这一重要论断至今，学术界在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界定、主要内容的阐释及对待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态度方法等方面取得了不少有价值的成果，但鲜有研究从历史逻辑视角分析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演进过程。“社会主义500多年的历史是内在统一的，贯穿其中的正是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因此，对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理解和把握，必须体现出历史感”(2)于维力：《关于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研究评述》，《当代世界与社会主义》2021年第1期。。深入研究这一问题，不仅在理论上有利于总体把握住社会主义的实质，实践上也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持续健康发展具有重要价值。

一、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历史追溯

恩格斯曾深刻指出：“现代社会主义不过是这种实际冲突在思想上的反映，是它在头脑中，首先是在那个直接吃到它的苦头的阶级即工人阶级的头脑中的观念上的反映。”(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285页。历史地看来，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逐步确立，正是资本主义阶级斗争不断深化从而导致工人阶级的精神日益发展的结果。

(一)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在工人运动史中孕育

1842年10月，马克思作为《莱茵报》编辑参与共产主义问题的讨论时，首次使用了“基本原则”概念。他指出：“宣称私有财产是一种特权。这是傅立叶的基本原则。”(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5页。1843年，恩格斯的《大陆上社会改革的进展》一文首次阐明了“我们的基本原则”的历史逻辑。他指出，由康德开始的哲学革命，至黑格尔完成了包罗万象的新的哲学体系，并归纳成为一个基本原则。(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489页。

早在1842年秋天，一些共产主义活动家就宣称，要建立符合抽象原则的社会制度，只实行政治变革、模糊地实行财产公有是不够的，还需要经过消灭私有制的社会革命。与此同时，恩格斯还强调：“我们的基本原则固然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比较广泛的基础，因为这些原则是我们从包罗人类全部知识领域的哲学体系中得出的。”(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493页。1845年，恩格斯的《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一书论述了无产阶级的社会地位和历史作用，再次提到了无产阶级的共产主义原则。他指出：工人阶级“构成了同一切有产阶级相对立的、有自己的利益和原则、有自己的世界观的独立的阶级，在他们身上蕴蓄着民族的力量和推进民族发展的才能。”(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475页。由此可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并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在国际工人运动史和社会主义思想发展史中孕育出来的。

(二)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在《共产党宣言》中确立

1847年，正义者同盟发布的“二月公告”强调：“我们也应该提出自己的目标，提出共产主义的基本原理，并坚持这些目标和原理。”(8)《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历史文献》第2卷，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年版，第8页。同年11月，共产主义者同盟委托马克思、恩格斯起草党的纲领文件。恩格斯后来曾回忆说：“第二次大会决定委托马克思和恩格斯两人起草一篇宣言，把党的基本原则规定下来并公布于世。”(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453页。由此可知，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是《共产党宣言》(以下简称《宣言》)首次阐明并确立起来的。

此后，马克思、恩格斯还继续使用和多次提到“基本原则”。1867年，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指出：资产阶级“作为价值增殖的狂热追求者，他肆无忌惮地迫使人类去为生产而生产，从而去发展社会生产力，去创造生产的物质条件；而只有这样的条件，才能为一个更高级的、以每一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建立现实基础。”(10)《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83页。1886年，恩格斯为《资本论》英文版写了序言，他强调：“本书所作的结论日益成为伟大的工人阶级运动的基本原则。”(1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4页。就其意蕴来看，未来新社会的基本原则、工人阶级运动的基本原则实际上均为“党的基本原则”的逻辑承续。尤其值得注意的是，1894年恩格斯为批判法国工人党关于农民政策的错误观点，专门写了《法德农民问题》，对在不违背“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条件下如何帮助农民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必须以无产阶级所拥有的一切手段来为生产资料转归公共占有而斗争”(1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16页。。

二、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历史演进

正如前文所述，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提出和确立，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实践发展，是一个伴生互动、有机相融的历史过程。《宣言》标志着社会主义由空想到科学的伟大转折，巴黎公社和十月革命则标志着科学社会主义由理论转变为具体实践。与社会主义运动发展的这些不同阶段相对应，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分别表现为《宣言》原则、巴黎公社原则、苏维埃原则等具体形式。这些原则实质内容始终如一，但具体表述方式却又各有不同，呈现出逻辑的和历史的生动统一。

(一)《宣言》原则是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本源基准

1888年，恩格斯在《宣言》英文版序言中指出：“《宣言》的原则在世界各国工人中间都已传播得很广了。”(1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2页。1890年，恩格斯在《宣言》德文版序言再次强调：至于说到《宣言》中所提出的那些原则的最终胜利，马克思把希望完全寄托于共同行动和共同讨论必然产生的工人阶级的精神发展。(1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2页。在这两篇序言中，恩格斯均使用了“《宣言》的原则”这样的概念表达。由于《宣言》的面世标志着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确立，那么《宣言》的原则即为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原型和首版，在整个演进链条中具有基准、本源的地位。由于学界的内容概括和观点表述不尽相同，因此《宣言》原则的确切含义尚有必要做进一步的厘清。

从《宣言》的行文逻辑来看，绪论部分开宗明义地指出，《宣言》的目的是“共产党人向全世界公开说明自己的观点、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意图”(1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0页。；正文部分首先提出一个基本观点，即“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16)《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1页。；运用这个观点考察资本主义社会，得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的结论(1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43页。；接着，论述了共产党人如何对社会进行共产主义改造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结尾则强调共产党人要根据具体情况，以正确而灵活的策略来运用《宣言》原则。恩格斯在1883年德文版序言中，还明确提出了“《宣言》的基本思想”，其核心旨意是：经济社会发展的一般规律在政治上表现为各个阶级之间的斗争，资本主义社会阶级斗争的必然结果即无产阶级的解放、整个社会的解放。(1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9页。综上所述，《宣言》的原则一般说来就是关于无产阶级历史使命和解放条件的基本观点，具体而言就是基于两个必然原理的无产阶级革命、无产阶级专政、无产阶级政党的理论原则和策略思想。

(二)巴黎公社原则是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首次实践

巴黎公社是世界上无产阶级专政的第一次尝试，是红色政权的首次具象化。1871年，马克思为总结巴黎公社的宝贵经验写下了《法兰西内战》，明确提出了巴黎公社原则：“公社的原则是永存的，是消灭不了的；这些原则将一再凸显出来，直到工人阶级获得解放”(1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07页。。在工人阶级获得解放之前永续存在并将一再表现出来的这个“公社的原则”，是指巴黎公社革命中反映出来的、带有普遍意义的无产阶级革命的基本经验和一般规律，应无异议。但关于其内涵的解读，不同的历史时期却有较大的差异。科学、准确地把握巴黎公社原则的本真的、实质的内容，应依据马克思的《法兰西内战》和恩格斯1891年为《法兰西内战》写的导言，在系统梳理的基础上加以凝练和概括。

根据马克思、恩格斯经典著作的相关论述，巴黎公社原则的主要内涵可以归结为：无产阶级革命具有深刻的历史必然性，它既是资本主义基本矛盾不断激化并且从根源上不可克服的客观结果，同时也是工人阶级追求自身解放的历史首创精神的生动体现；无产阶级革命的形式首先、主要是暴力革命，工人阶级必须在战场上赢得自身解放的权利；无产阶级专政的实质是工人阶级经济解放的政治形式；无产阶级专政是一个实现对环境和人的完全改造的长期历史过程。这也就是说，巴黎公社原则不仅仅是指无产阶级革命、无产阶级专政，还包括工人阶级求解放的历史必然性、两个改造的历史使命，涵盖着夺取政权、掌握政权、向共产主义过渡等不同的历史阶段，彰显着合规律性与合目的性的统一。

(三)苏维埃原则是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俄国形式

十月革命建立了世界第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是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成功实践，开辟了人类历史的新纪元。长期以来，对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在俄国具体实践中的表述形式，有过不同的提法。1967年，“两报一刊”的十月革命50周年纪念文章《沿着十月革命开辟的道路前进》，使用的是“十月革命道路”概念。改革开放后，一些学者如辛岩纪念十月革命80周年的《十月革命的原则是永存的》，赵可铭纪念十月革命100周年的《坚持十月革命的基本原则走中国自己的革命和建设道路》等文章，则直接用“十月革命原则”以指称十月革命的基本经验和普遍规律。而列宁本人则认为，缔造新型国家制度这一前所未有的世界历史事业，失利和错误是难免的。“我们一定要百折不挠地努力纠正这些失利和错误，改变我们对苏维埃原则的实际运用远未达到尽善尽美的状况。”(20)《列宁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566页。由此可见，采用苏维埃原则这种表达方式，既有文献依据，又契合历史实际，更为允当。另外，列宁在《国家与革命》中曾明确指出：“俄国1905年革命和1917年革命在另一个环境和另一种条件下继续着公社的事业。”(21)《列宁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60页。故而，苏维埃原则又可视为巴黎公社原则在实践中的历史延伸。

对于苏维埃原则的基本内涵，在中共中央政治局集体讨论的基础上形成的《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一文，曾有过明确阐述：以马列主义为行动指南并按照民主集中制建立起来的无产阶级政党；党领导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实现工业国有化、农业集体化，消灭私有制度；发展社会主义的经济和文化，逐步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援助各国劳动人民和被压迫民族，以维护民族平等和世界和平。“这些基本的东西，都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22)《再论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人民日报》1956年12月29日第1版。

三、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中国化的历史逻辑

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奋斗历程中，始终坚持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并结合具体国情和时代特征加以创造性运用和创新性发展，在实践上使中华民族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伟大飞跃，在理论上不断以中国气派、中国风格和中国表达彰显出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与时俱进的生命力。

(一)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中国化的奠基

《矛盾论》和《实践论》是奠定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理论基础的重要文献。《矛盾论》中，毛泽东在论述正确运用矛盾分析法的方法论原则以反对经验主义错误时，第一次运用了“基本原则”概念。他强调：“如果我们经过研究真正懂得了上述这些要点，我们就能够击破违反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则的不利于我们的革命事业的那些教条主义的思想。”(23)《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37页。在这里，“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则”可看作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同义语。

值得注意的是，关于“基本原则”的性质、地位、表现等，毛泽东在学理上均有明确地论述和说明。一是基本原则是和根本目的相联系的。“战争目的，是战争的基本原则”(24)《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483页。，“如果违背了这个目的，……就是离开了为人民大众的根本原则”(25)《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63页。。这表明，基本原则随根本目的而发生，是根本目的的逻辑产物。二是基本原则是一切具体原则的根据。“在这个基本的原则上，发生了指导整个军事行动的一系列的所谓原则，……都贯彻这个基本原则的精神。”(26)《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407页。这既说明基本原则是一切原则的本源，也说明原则具有层次性结构。战略原则、战术原则均以基本原则为依归，基本原则具有统领作用。三是基本原则自身也有内容与形式的区别。“实现社会主义革命的基本原则，各个国家都是相同的。但是在小的原则和基本原则的表现形式方面是有不同的。”(27)《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76页。这里说的是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内容与形式的关系。特殊性包含普遍性，基本原则可以用不同的形式表现出来。

毛泽东认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则，就是要使群众认识自己的利益，并且团结起来，为自己的利益而奋斗。”(28)《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1318页。他对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中国化阐述，突出表现在全国人大一届一次会议的开幕词中：我们的总任务是为建设一个伟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而斗争，“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共产党。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29)《毛泽东文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350页。。这段重要表述，从任务目标出发，事实上从道路、理论、制度上确立了新中国的基本原则，并构成了后来四项基本原则的雏形。

毛泽东还着重从学风角度谈到了对待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用形而上学的观点来看待马克思主义，把它看成僵死的东西，这是教条主义。否定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则，否定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这就是修正主义。”(30)《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81页。“应确立以研究中国革命实际问题为中心，以马克思列宁主义基本原则为指导的方针，废除静止地孤立地研究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方法。”(31)《毛泽东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802页。这些对待“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基本原则，生动诠释和解答了该怎样以科学的态度对待科学、以真理的精神追求真理。毛泽东还明确指出：“中国人民一贯把中国革命看作是伟大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的继续，并且以此为莫大的光荣。”(32)《毛主席的讲话》，《人民日报》1957年4月18日第1版。这既强调了中国革命与十月革命的历史的、逻辑的联系，同时也表明了中国共产党人践行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坚定态度。

(二)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中国化的发展

1979年3月，邓小平在党的理论工作务虚会上首次提出四项基本原则，并强调，四项基本原则虽说“不是什么新问题，但是这些原则在目前的新形势下却都有新的意义，都需要根据新的丰富的事实作出新的有充分说服力的论证”(33)《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179-180页。。1987年，党的十三大报告提出：四项基本原则是立国之本，但不能以僵化的观点看待它，要在改革开放中赋予其新的时代内容。此后,党的历次代表大会的表述方式尽管略有变化，但都坚持了“赋予其新的内容和特色”这个基本精神。可以说，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随着改革开放实践创新和理论创新的不断推进，作为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中国化表达方式的四项基本原则，其自身也是不断创新发展的。这种创新性发展，既表现为整体表述的演进，也表现为各项原则内涵的更新。

首先在整体表述方面，在《邓小平文选》第二卷文稿中，坚持四项基本原则是指：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坚持无产阶级专政、坚持共产党的领导、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四项基本原则载入《党章》和《宪法》后，整体表述的方式有了一些变化，突出表现为两点：“共产党的领导”变为“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无产阶级专政”变为“人民民主专政”。这些变化，不仅使四项基本原则更明确、更科学，而且更富有中国特色，也与《论人民民主专政》等党的文献较好地保持了逻辑的、历史的统一。

其次从各项原则具体来看，关于坚持社会主义道路，虽然邓小平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词中已经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但十二大报告《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局面》重点强调了“开创新局面”，并没有使用“中国特色”。自党的十三大至十九大，历次党代会报告均使用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由此可见，当初的坚持社会主义道路，如今已发展为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关于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原初的含义是坚持人民民主和对敌专政的统一。党的十二大延续了这个说法，但开始强调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民主。之后历次党代会不断更新人民民主专政的内涵：一是在坚持和保障人民当家作主的前提下，更加强调发展人民民主；二是在词语表达上，逐步用法治、服务和治理代替了专政，更加富有时代特色。关于坚持党的领导，1979年邓小平在理论务虚会上突出党是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组织者、领导者，1980年重点明确“四个坚持的核心，是坚持党的领导”(34)《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266页。。此后，历次党代会不断提出提高党的执政水平，保持党的先进性等新内涵。党的十九大则把党的领导作为重中之重，强调中国共产党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35)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20页。可见，在始终毫不动摇坚持党的领导的同时，其内涵和方式也随着时代发展而自觉拓展。关于坚持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自党的十五大将邓小平理论确立为党的指导思想后，“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也先后确立为党的指导思想，并与邓小平理论合称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党的十九大又提出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所以，如今党的指导思想已不单是坚持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还包括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和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

2007年，党的十七大报告强调：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既坚持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则，又根据我国实际和时代特征赋予其鲜明的中国特色。(36)胡锦涛：《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 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第11页。这是党的重要文献首次明确使用“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概念。这个重要论断言简意赅地阐明：在本质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内在地包含着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是真正的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主义；而在形式和内容上，则具有本国实际、时代特征赋予的多样形式和鲜明特色。

(三)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新时代升华

2008年，时任中央党校校长的习近平同志系统阐述了科学社会主义的八项基本原则：“科学社会主义必须以历史唯物主义为理论基石，必须以实现共产主义为最高理想，必须以无产阶级政党为领导核心，必须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为根本任务，必须坚持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必须与社会化大生产相联系、以公有制和按劳分配为社会主义经济制度的基础，必须以人民当家作主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特征，必须坚持改革和完善社会主义制度和体制机制。”(37)《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年版，第251页。2012年，党的十八大报告在深刻总结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发展经验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夺取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胜利必须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必须坚持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必须坚持推进改革开放、必须坚持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必须坚持走共同富裕道路、必须坚持促进社会和谐、必须坚持和平发展、必须坚持党的领导等“八项基本要求”(38)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 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4-15页。。习近平总书记特别指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之所以是社会主义，就是要始终坚持这八项基本要求；这些基本要求是根据党的基本理论、基本路线、基本纲领、基本经验深刻总结出的最本质的东西。(39)《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12页。2013年1月5日，他再次重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而不是其他什么主义,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不能丢,丢了就不是社会主义。”(40)《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8年版，第22页。由此可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始终站在战略和全局的高度，以深邃的眼光纵览历史、面向未来，既固本开新又守正创新，把坚持和发展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与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有机统一起来，以中国特色的具体性内容极大地丰富了社会主义的普遍性原则，把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提升到了一个新的时代境界。

当前，在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新的征程中，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坚持中国共产党的全面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坚持和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坚定不移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共同富裕方向等等，这些新阶段、新起点上指导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行动准则，既反映着党对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中国化的时代认知，也必将使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在新的实践中获得新的时代内涵。

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自《共产党宣言》确立，经过巴黎公社原则、苏维埃原则再到四项基本原则、八项基本要求，始终体现着共产党人的基本立场和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反映着红色基因的一脉相承。同时，科学社会主义基本原则的具体内涵也是随着社会主义实践的开拓创新而不断丰富和拓展的，其发展和演进的历史逻辑，是马克思主义基因赓续和理论创新的统一，是共产党人初心使命坚守和时代精神弘扬的统一，彰显着社会主义的生机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