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对外合资合作模式研究

朱士强

（大秦铁路股份有限公司，山西 太原 030013)

0 引言

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交通强国建设纲要》明确提出要打造绿色高效的现代物流系统，推动铁水、公铁、公水、空陆等联运发展，推广跨方式快速换装转运标准化设施设备，形成统一的多式联运标准和规则[1]。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交通运输部会同相关部委先后印发《关于进一步鼓励开展多式联运工作的通知》等多项政策文件，大力发展集装箱多式联运，加快推进铁路货物集装化、零散货物快运化运输，积极培育具有跨运输方式货运组织能力并承担全程责任的企业开展多式联运经营，我国多式联运发展进入了提速阶段[2]。

中国国家铁路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铁集团”)深刻把握综合交通运输体系深度融合的发展机遇，把发展集装箱运输作为释放铁路多式联运红利的重点，全面融入现代物流和多式联运体系，努力提高铁路集装箱运输市场份额，2019 年先后制定了《关于大力发展铁路集装箱运输全面融入多式联运体系的实施意见》《国铁集团关于印发〈铁路集装箱运输发展规划〉的通知》，强化规划引领，加快补齐短板，推进融合发展。2021 年，国铁集团工作会议明确提出，大力发展集装箱多式联运，鼓励企业以合资合作方式组建多式联运公司，进一步提升多式联运量[3]。开展集装箱多式联运对外合资合作成为支持集装箱多式联运发展的重点工作之一。

各铁路局集团公司及专业运输公司在推进多式联运合资合作方面进行了大量积极有益的探索，在物流基础设施建设、货源组织、配套服务等领域形成了与上下游企业组建控(参)股合资公司、引战增资、参与增资等多种形式的合资合作模式，有力地促进了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的发展。目前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合资合作尚处于起步阶段，为更好地促进铁路多式联运高质量可持续发展，迫切需要系统研究铁路多式联运对外合资合作模式。

1 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及合资合作发展现状

1.1 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发展现状

近年来，我国铁路运输能力显著提升，铁路与其他运输方式加快融合，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快速发展。2017—2021 年铁路集装箱发送量年均增幅超30%，集装箱占货运总装车数比重分别为10.8%，13.2%，15.7%，19.0% 和21.4%，占货运总发送量的比重分别为6.1%，8.0%，9.8%，12.8%和15.2%，呈稳步上升趋势。特别是2021 年，集装箱日均装车3.61 万车、年发送量2 639 万TEU，发送量达5.66 亿t，同比增长24%，集装箱运输已成为货运增量的主要力量。多式联运基础设施方面，规划建设的262 个铁路物流基地共建成投产129 个，在建30 个；铁路专用线建成开通98 条，在建191 条。目前全国共有铁路集装箱办理站2 876 个、集装箱无轨站60 多个，铁路箱保有量接近80 万只[3]。

在港口铁水联运方面，根据交通运输部资料，2020 年，全国沿海港口集装箱铁水联运量增加到668.5 万TEU，同比增长30.1%；内河港口集装箱铁水联运量完成18.69 万TEU，同比增长12.4%。但是，铁水联运量占港口集装箱吞吐量占比较低的问题依然没有明显改善。长期以来，我国港口铁水联运量占港口集装箱吞吐量的比重不到3%，处于较低发展水平，主要铁水联运沿海港口仅营口港超过10%，多数港口在5%以下，远低于国外港口铁水联运占比，如杜伊斯堡港36%，汉堡港39%，不莱梅港47%，国内港口的集装箱海铁联运发展潜力较大[4]。

在国际铁路联运方面，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稳步推进，中国与欧洲及沿线国家的经贸往来愈发频繁，国际物流需求更加旺盛，中欧班列开行数量和开行线路不断增多。中欧班列运量从2017 年的31.7 万TEU 增长到2021 年的146 万TEU，年均增长46.5%。2021 年中欧班列开行1.5 万列，同比增长22%。西部陆海新通道班列全年发送57 万TEU，同比增长57.5%。

1.2 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合资合作发展现状

近年来，国铁集团所属企业围绕发展集装箱多式联运，在基础设施建设、运营管理、配套服务等多个领域积极开展对外合资合作探索，形成了一批可借鉴可推广的经验模式。

（1）在基础设施建设领域，以筹集建设资金、加快补齐多式联运基础设施短板为目的，创造性地开展铁路物流场站资源趸租模式、直接收购控股既有物流公司。

①铁路物流场站资源趸租模式。铁路企业拥有物流场站土地资源，社会物流企业租赁物流场站设备设施并预交一定年限的租金，铁路企业使用该部分租金用于物流场站建设，建成后由承租企业经营管理，并交纳后续租金。土地及物流场站设备设施资产权属归铁路企业所有。最典型的是深圳平湖南铁路综合物流枢纽项目，该项目占地90 hm2，投资估算6.9 亿元。中国铁路广州局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州局集团公司”)与深圳国际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深国际”)达成协议，广州局集团公司负责铁路公共设施建设费用1.3 亿元，深国际承担其余铁路设施建设费用5.6 亿元。工程竣工后，全部资产权属均归广州局集团公司，深国际负责除铁路公共设施外其他资产的经营管理并缴纳租金。

②直接收购控股既有物流公司。青岛港董家口港区是国家综合运输体系的重要枢纽和沿海主要港口之一，董家口港口铁路是董家口港区集疏港运输的重要支撑，由青岛港控股的青岛董家口铁路有限公司建设运营，青岛港出资比例75%，中国铁路济南局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济南局集团公司”)持股25%，2018 年底竣工，委托济南局集团公司管理。为提高对港口铁路的控制力，促进引流上线，2019 年济南局集团公司收购了青岛港持有的董家口铁路公司50%股权，持股比例达到75%，变为绝对控股。收购完成后，董家口铁路公司运输增量明显，2021 年1—7 月货物发送量同比增长20%以上。

（2）在运营管理领域，以促进引流上线、培育多式联运运营主体为目的，新设控(参)股公司、混改引入战略投资者、参股市场成熟物流企业。

“一个最忠心耿耿又小心翼翼的人，成了反叛者。这个世界最温顺最可信赖的良民，成了这个世界最可怕的敌人。一个最无做英雄愿望的人，就这样被逼成了英雄。”（第九回）

①新设控(参)股公司。例如，中铁快运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快运公司”)与京东物流合资新设轻资产公司，快运公司控股，出资比例51%，快运公司有铁路运力、车站行包场地等资源，京东物流有仓间调货和补货运输需求，双方共同出资设立合资公司加深业务合作，促进引流上线。广州局集团公司与广州港合资新设广州港广通多式联运(国际)有限公司，共同经营集装箱多式联运业务，广州局集团公司出资比例49%。广州港集装箱年吞吐量2 283 万TEU，但铁水联运发送量仅为2.73 TEU，占比不到0.2%，发展空间巨大。

②混改引入战略投资者。通过股权转让或增资扩股方式，引入产业链上下游企业，一方面筹集发展所需资金，另一方面通过股权纽带增加客户粘着度，延伸产业链条。该模式以中铁特货物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铁特货”)混改上市为代表。中铁特货是国铁三大专业运输公司之一，业务集中于商品车物流、冷链物流和大件货物运输三大业务板块。2019 年4 月，为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进一步做强做优做大公司物流业务，提升经营发展实力和市场经营能力，中铁特货实施混合所有制改革，在上海联合产权交易所挂牌交易转让15%的股权，成功引入战略投资者东风集团股份、中车资本、安鹏投资、京东新盛、中集投资、宁波普隐作为新增股东，上述战略投资者分别代表了东风汽车集团有限公司、中国中车集团有限公司、北京汽车集团有限公司、京东集团、中国国际海运集装箱(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普洛斯投资(上海)有限公司等大型汽车厂商、铁路运营装备企业、电商、大型综合性物流企业等重要战略合作伙伴。中铁特货积极推进股改上市工作，2021 年9 月8 日，中铁特货在深交所主板成功上市。

③参股市场成熟物流企业。在“引进来”的同时，积极尝试“走出去”战略，参股市场成熟的第三方物流企业，通过股权纽带深化业务合作，利用其直接货源优势，促进运输增量。

（3）在配套服务领域，主要包括多式联运标准化装载器具、装载工具等领域的合资合作。铁路企业拥有资金、市场等优势，制造企业拥有技术优势，双方可以通过组建合资公司的模式，研制开发适应铁路集装箱运输的标准化装载器具，国铁企业在满足生产设施需要的同时，还可以分享一定的投资收益。

2 航空航运企业多式联运对外合资合作模式及其借鉴意义

2.1 航空企业多式联运对外合资合作模式

由于需求疲软以及竞争加剧，尽管拥有飞机和航线等优势资源，但航空货运常年亏损已成为常态。我国货运航空经营基本上以承运人模式为主，当运力供给相对较少时，航空公司在与货源相关方的博弈中处于主动地位。当运力充足时，航空公司没有直销货主的渠道和缺失“门到门”的服务能力，货源组织主要依靠货代公司。随着货代控制的货源集中度越来越高，航空公司议价能力下降，为摆脱经营困难局面，东方航空物流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航物流”)、中国国际货运航空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国货航”)、南方航空货运物流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南航物流”)等三大航空货运企业先后启动混合所有制改革。

东航物流通过股权转让、增资扩股、改制上市三步走实施混改。通过股权转让，将东航物流从中国东方航空股份有限公司的体系内剥离出来，专注于经营航空物流产业；然后实施增资扩股，引入联想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普洛斯投资(上海)有限公司、德邦物流股份有限公司以及绿地金融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等4 家投资者，同时实施核心员工持股。通过混改，投入18 亿元国有资本，实现引入约23 亿元社会资本，有效放大了国有资本效应，其资产负债率也下降至75%左右。混改后，中国东方航空集团有限公司持股比例为45%，引入的4 家战略投资者持股45%，员工持股10%；最后东航物流成功于2021 年6 月在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国货航及南航物流均通过“增资扩股+员工持股”的模式开展混改[5]。

2.2 航运企业多式联运对外合资合作模式

集装箱长途运输中，海铁联运相较海公联运、海公铁联运更为经济，未来发展潜力巨大，但目前发展受到一些制约因素的影响，包括铁路建设距离码头前沿较远、场站较小，物流信息系统不统一、信息不透明，海关检测程序繁琐等，这些都是提高海铁联运量需要解决的问题。

传统港口公司主要经营码头装卸业务，目前国内码头建设趋于饱和，货物吞吐量增速趋缓，许多大型港口集团将未来业务增长点放在物流上，经营货代、船代、场站、运输等物流业务，如青岛港下属青港物流，其贡献的业绩已经超过青岛港业绩的1/3。在合资合作方面，青岛港(601298)、辽港股份(601880)与中创物流(603967)组建合资公司，将港口传统优势和中创物流第三方货运代理企业服务优势结合，拓展大宗散货货运代理业务，促进港口吞吐量提升。港口下属的物流公司尽管依托其股东码头主业优势，但是也需要通过加强信息系统建设、提高一站式全程物流服务水平等与市场化物流公司进行竞争。目前，部分港口物流公司已经搭建了高效的信息化平台，实现了良好的经营业绩，并在所在地形成较强的业务优势。

2.3 对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合资合作的借鉴意义

航空航运企业与铁路集装箱运输在业务发展上具有相似性，其混改模式与思路对于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对外合资合作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一是集团公司都处于关系国家安全、国民经济命脉的重要行业和关键领域，混合所有制改革应首先在其二级及以下子公司开展；二是都有强大的干线运力资源，但在货源控制、接取送达等方面相对较弱，全程物流经营主体欠缺；三是干线两端接取送达环节市场化程度较高，应在此环节引入社会资本，实现市场化经营；四是在合作对象上，可以充分引入社会资本，更要引入具有战略协同效应的产业投资者，在引入资金的同时，实现产业链条的延伸。航空航运企业主要通过实施新设合资公司、引战增资、改制上市等方式实现混合所有制改革。一是放弃51%绝对控股设置，放弃国资一股独大，引入民营资本，实现多元制衡；二是自身资源禀赋与外部市场化能力相结合，引入具有资源带入能力及市场化运作能力的战略投资者；三是参与全程物流，但并非全部均由自身运营，通过相互参股提高相互信任，并助力系统性的业务合作。

3 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合资合作模式探索

3.1 合资合作原则及目标

《国务院关于国有企业发展混合所有制经济的意见》(国发[2015] 54 号)指出，引导在子公司层面有序推进混合所有制改革，对国有企业集团公司二级及以下企业，以研发创新、生产服务等实体企业为重点，引入非国有资本，加快技术创新、管理创新、商业模式创新。鼓励非公有资本参与国有企业混合所有制改革。非公有资本投资主体可通过出资入股、收购股权、认购可转债、股权置换等多种方式，参与国有企业改制重组或国有控股上市公司增资扩股以及企业经营管理。非公有资本投资主体可以货币出资，或以实物、股权、土地使用权等法律法规允许的方式出资[6]。

按照上述总体要求和改革思路，结合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业务特点及发展现状，借鉴其他行业多式联运合资合作模式，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对外合资合作应考虑以下因素。一是基本原则。应发挥铁路运输在多式联运体系中的引领作用，注重战略合作与资本投资相结合，既要引入资金，引入市场化经营管理制度，更要注重业务的协同性，通过资本纽带，深化业务合作。二是合作目标。根本目标是促进引流上线，延伸产业链条，培育多式联运运营主体，筹集物流基础设施建设资金，提升铁路多式联运全程运营能力，实现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高质量发展。

3.2 合资合作方向及对象

（1）货源组织方面。货代公司通过长时间运营，积累了大量货源，其通过与运力服务商的长期合作也掌握了丰富的运力资源，能够整合各种资源为企业提供定制化的全程物流服务。铁路企业可以通过与大型货代企业合作，通过其掌握的货源以及在资源整合过程中加大铁路运输的占比实现铁路运量引入。例如，中国外运股份有限公司、中远海运物流有限公司等[7]。同时，还应加强与直接产生货源的生产制造企业及物流企业的合作，深度介入主机厂供应链，将生产物流、零部件物流、销售物流纳入铁路多式联运范围。加强与具备公路运力的第三方物流企业合作，解决多式联运短驳及“最后一公里”问题，如京东物流、顺丰控股等电商平台。

（2）基础设施建设领域。通过与港口、船公司、第三方物流企业合资合作，筹集基础设施建设资金，包括物流场站、疏港铁路、多式联运基地、无水港、无轨站以及围绕港口布局铁路集装箱等回收中心，解决铁路箱下水、回收等问题。

（3）配套服务领域。主要包括装备器具生产维修、智能化信息化等领域。合作开展集装箱、快速换装设施、标准加固器具等物流标准专用设备研发生产及维修业务，完善集装箱管理信息服务平台建设及大数据管理。

3.3 合资合作方式和途径

在合作方式上，可以通过股权转让、增资扩股方式引入战略投资者；也可“走出去”参股其他成熟物流企业；可以共同出资新设控股公司，也可以出资新设参股公司。

在基础设施建设领域，趸租模式创造性地解决了物流场站建设资金以及市场化经营问题，保证了资产收益稳定，解决了社会物流企业物流土地紧缺问题，实现各方利益体的共赢，具有推广价值。直接收购市场成熟物流企业控制权，需要重点解决并购完成后经营战略、人力资源、组织制度等整合问题，避免并购后对企业的失控，增加并购后期融合成本，降低生产效率。

在促进引流上线等运营组织领域，新设控股、战略引资在引入外部资金、增加产业协同的同时，保证了国铁企业对控(参)股企业的控制力，放大了国有资产效应。新设参股公司或参股市场企业增资应当重点加强对参股股权的管理，通过公司章程约定，保证铁路企业的话语权，杜绝“只参不管”。

4 结束语

集装箱多式联运具有产业链长、高效便捷、集约经济、安全可靠的优点，是全程物流的主要实现方式[8]。作为促进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措施，加强对外合资合作应充分发挥铁路在多式联运中的引领作用，以业务合作为基础，资本合作为协同，二者相互促进，形成发展合力。通过实施多样化的合资合作模式，培育多式联运运营主体，筹集基础设施建设资金，对于进一步释放铁路多式联运发展红利，确保铁路集装箱多式联运高质量发展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