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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权分歧下创业团队信任修复机制研究

2022-12-05董志成王秋诗

关键词:可信性控制权公正

韩 平,董志成,王秋诗

1. 西安交通大学管理学院,陕西西安710049

2. 过程控制与效率工程教育部重点实验室,陕西西安710049

尽管中国已经成为世界上创业活动最活跃的国家之一[1],但成长率低、死亡率高、创业活动质量不佳[2]等问题仍严重困扰着国内众多创业企业。相关研究发现,创业活动在前3年失败的比例最大,其原因多为创业者合作的失败。尽管很多创业团队由同学、朋友或同事组成,团队成员之间具有一定的信任基础,但随着创业活动的开展,团队成员间仍可能出现相互不信任甚至彼此憎恶的现象,这很容易引起创业团队的破裂,动摇创业企业的生存和发展[3]。不合理的创业企业股权配置会对创业团队信任造成严重的损害[4],以至于创业团队破裂。无论是恒基伟业公司孙陶然、范坤芳等的出走,还是正略钧策11名合伙人的集体离职,抑或“俞王对立”在泡面吧引起的一夜分家、反目成仇,股权配置失衡严重损害了创业团队信任,进而引起了创业团队破裂,制约了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因此,研究如何修复由股权分歧引起的创业团队信任损害具有重要的实践价值。然而,目前学界对创业团队信任、信任损害及其修复的研究相当匮乏。尽管近年来不少学者将信任纳入创业研究当中,但多从私人信任和制度信任的角度探讨信任对创业活动的影响,对创业情境下的信任损害、信任修复仍知之甚少[5]。此外,已有的针对创业团队信任的少量研究侧重关注创业团队信任的维持发展过程及其影响结果[3],鲜有深入探究创业团队特点,并以之为基础进一步明确创业团队信任特性、创业团队信任损害及其修复机理的研究。鉴于此,本文将探讨股权调整、控制权调整等正式治理措施对由股权分歧引起的创业团队信任损害的修复效果,及公正感和可信性在其中发挥的作用,以推动信任修复研究层面从人际到团队的扩展,加快信任修复“黑箱”的解析,促进创业团队信任管理水平和创业企业发展质量的提高。

一、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相关概念界定

1. 创业团队

在对不同的创业团队定义进行比较分析后,本文根据Alvarez等[6-7]的研究,将创业团队定义为“由两个或更多具有共同愿景与目标,共同创办和管理新企业,拥有该企业一定份额的股权且能对企业战略决策产生直接影响的特别高管团队;他们共同但有区别地承担创业不确定性,按照角色分工相互依存地开展工作,对团队和创业企业负责,也不同程度地共享创业收益”。

2. 创业团队信任

Fulmer等[8]认为信任具有多面向性,根据被信任对象的不同,可以将信任划分为人际信任、团队信任和组织信任。其中,团队信任是指施信方对相互依赖、追逐同一目标的多个个体的整体信任。这与Moorman等[9-10]的看法相近,都认为团队信任就是团队成员对团队整体的信任。基于此,本文将团队信任与创业团队追求创业租金的实际结合,把创业团队信任定义为创业者在合作创业的过程中,为应对不确定性、获取创业租金而放弃相互防范行为的意愿,这种意愿源自个体对团队和个体对未来收益的积极预期。创业团队信任具备信任脆弱且很容易遭到破坏的特点。

3. 创业团队信任损害的影响因素

股权分配、决策权分配、战略目标分歧、团队成员能力、团队分工等是导致信任损害的重要因素。郭志辉[10]通过质性研究发现,战略分歧、股权分歧、决策权分歧和财务问题这四类创业危机事件最容易引发创业团队信任损害。

股权分配对于团队成员而言具有重大且深远的意义,因为股权不仅是团队成员在创业过程中所得最具实质意义的财务回报,也是创业企业所有权以及控制权的凭证。如果创业团队不能及时根据成员贡献的变化对股权配置进行恰当的动态调整,股权分配不平衡和“搭便车”等现象就可能发生,这会对创业团队信任造成极大的破坏[10]。

4. 信任修复

Kim等[11]认为信任损害会引起施信方信任信念和信任意图的下降,信任修复则关注如何在信任损害发生后提升施信方的信任信念和信任意图。在修复信任的过程中,引起信任损害的一方必须付出一定的努力,以帮助施信方克服消极预期、建立积极预期,从而修复受损的信任。

为降低信任损害的破坏性后果,创业团队必须采取适当的措施,向施信方传递可信的“改变”信号,帮助其克服消极预期、增强对未来利益的积极预期,以正向刺激其信任信念和信任意图,修复创业团队信任。

(二)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修复之间的关系

以往对信任修复的研究集中于探究并考察口头陈述、道歉、否认等口头信任修复策略对人际信任修复的有效性[12]。Bottom等[13]研究发现,更具实质意义的经济补偿在修复合作方面的效力显著地优于单纯的解释。Desmet等[14]则进一步发现,在被信任方的不良意图并不明显的情况下,经济补偿有利于修复施信方的信任。Sitkin等[15]则认为,政策、程序、监控等“制度化措施”可以通过增强施害方后续行为的可靠性促进信任修复。

创业团队成员之所以关注股权分配是因为股权代表了其在创业过程中获得的财务回报、企业所有权和控制权。因此,在由股权分歧引发的创业团队信任损害发生后,创业团队及时实施适当的经济补偿、股权调整或控制权调整等改变创业租金在团队内部的分配格局,有利于正向刺激在股权分配中受到伤害的创业者的信任信念和信任意图,有利于修复创业团队信任。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1:经济补偿、股权调整和控制权调整均会对受损的创业团队信任产生正向影响。

(三)不同策略的信任修复效果比较

对于信任修复而言,选择和实施恰当的修复策略至关重要。Kim等[16-17]研究表明,不同策略产生的信任修复效果不尽相同。基于此,本文将比较研究经济补偿、股权调整和控制权调整等正式治理措施的信任修复效果。

Foa等[18]从社会交换理论的视角出发,认为社会成员的交换动机会影响资源的交换,交换动机会随着个体拥有资源数量的变化而变化。在股权分歧下,创业团队某特定成员欠缺的资源是股权,尽管控制权调整、经济补偿也能增加其拥有的资源,但由于股权调整的针对性更强,故而股权调整的信任修复效果应优于控制权调整和经济补偿。综上,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2:在股权分歧下,股权调整的信任修复效果优于控制权调整和经济补偿。

(四)创业团队可信性的中介作用

创业者之所以愿意在合作创业的过程中放弃防范行为,是因为他对创业团队和未来收益抱有积极的预期。然而,积极预期并非凭空产生,它以施信方对被信任方可信性的判断为基础[19]。尽管学者对可信性的界定存在差异,但Mayer等[19]在比较分析后发现能力、正直和善意等因素最常出现,它们作为一个整体能够很好地代表可信性。在此基础上,Mayer等[19]提出了“信任模型”,并将可信性视作信任的前因变量,该模型已得到学界的广泛认可和众多实证研究的支持[20-21]。这些研究结果表明,感知的被信任方的能力、善意和正直消除了与信任相关的一些不确定性,使施信方更愿意承担风险。

该模型也被用于信任修复的研究当中。Tomlinson等[22]将其与归因理论结合,提出了信任修复“归因模型”。归因模型中信任损害发生后,施信方会以对被信任方的损害行为和修复努力的归因为基础更新自己对被信任方可信性的判断,进而决定是否再次信任对方。以此信任修复的理论模型为依据,在创业团队的股权分歧损害信任后,创业团队采取的信任修复策略将会首先影响成员对创业团队能力、善意和正直的感知,进而影响成员重建信任的决策。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3:创业团队可信性在修复策略和创业团队信任的关系中发挥中介作用。

(五)公正感和可信性的链式中介作用

创业团队信任损害的发生,使个体更深刻地感受到了群体生活中的基本社会困境——若继续信任创业团队、与团队其他成员合作,施信方必须承受在将来被再次剥削的巨大风险,但若拒绝合作或直接退出创业团队,施信方又面临着巨大的潜在损失[23]。这使得施信方进退维谷、难以抉择,也更加凸显了创业团队可信性对于施信方做出信任决策、应对上述困境的重要性。然而,依据公平启发理论[23],持续评估可信性需要耗费大量认知资源,个体通常无法直接观察创业团队的能力、正直和善意,难以准确判断创业团队的可信性。

尽管公平启发理论认为个体难以判断对方的可信性,但它并没有认为可信性是无法判断的。公平启发理论[23]指出,个体可以相对容易地根据对方是否满足了自己的期望、是否遵循一致性的程序等做出公正性感知判断。个体很可能依据公正感这一认知捷径评估可信性,并据此决定是否信任或在何种程度上信任对方[24]。

依据公平启发理论的以上论述,在创业团队信任修复的过程中,施信方在得出可信性判断之前便可以形成更具可靠性和实在性的公正感,并将其视为创业团队可信性的“启发”信号。也就是说,施信方可能会依据对创业团队内部创业租金分配的公正程度和内部决策程序的公正程度的感知来推测和判断创业团队的能力和正直,以及创业团队是否具有维护成员福祉的善意,进而做出是否再次信任创业团队的决定。实证研究结果也表明,公正感通过感知的可信性对信任产生影响[25],而高度的公正感被认为可以提升创业团队信任[4]。

因此,尽管股权分歧会对创业团队信任造成一定的损害,但创业团队通过实施股权调整或控制权调整等策略,不但停止了对施信方的伤害,更在给予施信方公正对待的过程中促进了施信方公正感的提升。这有利于施信方正面评价创业团队的可信性,促成创业团队信任的修复。据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设:

H4:公正感和可信性在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之间起着链式中介的作用。

综上所述,本文的研究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本文研究模型

二、研究方法

(一)研究设计

本文采用情景模拟与问卷调查相结合的方法进行1×3的组间实验,1代表由股权分歧引起的创业团队信任损害,3代表经济补偿、股权调整和控制权调整这三种修复策略。修复策略为自变量,策略实施后的创业团队信任为因变量。被试被随机分配到各实验条件当中,各实验条件下被试的数量分别为42、45和47。

实验首先让被试阅读描述合作创业和创业团队信任损害的材料,对其创业团队信任进行第一次测量;然后,让被试阅读描述修复策略的材料,对公正感、可信性和创业团队信任进行测量。两部分情景材料密切结合创业团队实际,在大量创业团队信任危机案例以及部分创业团队的访谈调研基础之上最终确定(1)情景材料留存备索。。情景材料的有效性得到了预调研的验证:配对样本T检验的结果显示,在股权分歧下,被试的创业团队信任从4.235降至3.467(P<0.01);在修复策略实施后,被试的创业团队信任水平由3.356上升到了3.768(P< 0.001)。

(二)样本选择

本文的调查对象为散布在全国各地、从事各行业的198个创业者。以电子问卷的形式对被试进行调查,共回收问卷145份,剔除存在逻辑错误的问卷后得到134份有效问卷,有效问卷回收率为67.68%。被试中,女性67人,占50%;年龄在18~25岁的100人,占74.6%,26~30岁的30人,占22.4%;受教育程度为本科的66人,占49.3%,硕士研究生49人,占36.6%。

(三)变量测量

本文使用的测量量表为国外经典量表的中文翻译版。根据创业团队的特点、经历过创业团队信任修复的创业者建议,进行了谨慎的修改。

1. 公正感

本文将公正感分为分配公正(DJ)和程序公正(PJ)。分配公正是指创业团队某特定成员感知到的团队内部股权分配的公正程度,程序公正则指该成员感知到的决定股权分配结果的决策程序的公正程度。分配公正和程序公正的测量量表源于Colquitt等[26]的研究,考虑到研究情境的差别,本文将工作情景换成创业情景,将决策程序具体化为创业团队进行股权分配的决策程序。

2. 创业团队可信性

以Mayer等[19]的研究为基础,本文从善意(BEN)、正直(INT)和能力(ABI)三方面测度创业团队可信性。在创业团队善意和正直的测量上,借鉴Mayer等[20]的量表,将“我的上司”换成“团队伙伴们”;此外,由于本文将考察公正感与可信性之间的关系,根据Colquitt等[26]的建议,删除“正直”维度中涉及公平、公正的题项,以避免重复测量和关系夸大。

在能力方面,由于Mayer等[20]测量的是个体的能力,无法迁移到创业团队上来,因此在反复推敲Mayer等[19]对“能力”的界定——“那些使当事人在某些特定领域具有影响力的技能、竞争力和特征的集合”的基础上,本文从战略选择、资源运作、应对挑战、实现盈利等方面编制了创业团队能力测量量表,共计6个题项。

3. 创业团队信任

根据创业团队特点对Moorman等[9,27]提出的团队信任测量量表进行了组合与调整,得到6个测量创业团队信任(T)的题项,包括“我确信团队伙伴在做出公司决策时会将我的利益纳入考虑范围之内”等。本文使用的各测量量表均为Likert五级量表。其中,1表示“强烈反对”,2表示“反对”,3表示“无所谓”,4表示“赞同”,5表示“强烈赞同”。

(四)信度和效度分析

本文采用Cronbach’s α和CR检验测量量表的信度。各测量变量的Cronbach’s α值和组合信度CR值均大于0.7,表明各分量表的信度均较好。

本文使用的量表多为国外成熟量表,足以保证其具备较好的内容效度。此外,本文进行了验证性因子分析,以检验各测量变量的收敛效度和判别效度,检验结果显示各变量的平均方差析出量(AVE)均大于0.5,说明各分量表的收敛效度较好;各变量AVE的平方根均大于变量间的相关系数,说明各变量具有较好的判别效度。

在验证性因子分析中,用双箭头将分配公正(DJ)、程序公正(PJ),创业团队能力(ABI)、正直(INT)和善意(BEN)及创业团队信任(T2)两两相连,构成概念模型。数据运算的结果显示,该模型的χ2/df为1.575(小于3),比较拟合指数(CFI)、递增拟合指数(IFI)分别为0.908和0.910(均大于0.900),标准化的均方根残差(SRMR)、近似误差均方根(RMSEA)分别为0.061和0.066(均小于0.080,接近0.050),符合Kline[28]266-273提出的拟合优度判别标准,可以认为该模型的拟合优度较好,适合进行更深入的分析。上述分析结果表明,本文使用的测量量表结构合理,具有较高的信度和效度。

三、研究结果

(一)对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修复之间关系的分析

本文使用配对样本T检验分析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间的关系,结果见表1。经济补偿、股权调整和控制权调整均能显著地提高创业团队信任(T变化均大于0,对应P值均小于0.05)。因此,假设H1得到数据支持。

表1 创业团队信任均值比较结果

(二)对不同策略信任修复效果的比较分析

尽管表1结果支持了假设H1,但不同策略引起的创业团队信任变化并不完全相同。为探究不同策略信任修复效果之间的差异,本文对修复策略进行了两次编码和相应的回归分析:(1)增设变量xf1和xf2,分别代表以经济补偿为参照基准的股权调整策略和控制权调整策略,将经济补偿、股权调整和控制权调整编码成(0,0)、(1,0)和(0,1),并以xf1和xf2为自变量,对分配公正、程序公正、创业团队能力、正直、善意和创业团队信任(第二次测量)进行回归;(2)增设变量xf3和xf4,分别代表以控制权为参照基准的经济补偿策略和股权调整策略,将各修复策略依次编码为(0,1)、(1,0)和(0,0),并以xf3和xf4为自变量对各变量进行回归。回归结果见表2。

表2 不同修复策略的相对总效应

对于经济补偿,股权调整对创业团队信任产生的相对正向作用均达到5%的显著性水平。这表明对于由股权分歧引发的创业团队信任损害,股权调整的信任修复效果显著地优于经济补偿(0.244>0,P<0.050)。

为了进一步比较股权调整和控制权调整的信任修复效果,本文重新对修复策略进行编码,将经济补偿、股权调整、控制权调整编码为(0,1)、(1,0)和(0,0)。在以这两个新变量为自变量对创业团队信任进行回归后发现,相对于控制权调整,股权调整的相对正向作用(0.232)在5%水平上显著。这表明对于由股权分歧引发的创业团队信任损害,股权调整的信任修复效果显著地优于控制权调整(0.232>0,P<0.050)。因此,假设H2得证。

(三)对创业团队可信性中介作用的检验

由于本文的修复策略包括经济补偿、股权调整和控制权调整三类,既非连续变量也非二分类变量,因此采用Hayes等[29]提出的“自变量为多分类变量的中介分析方法”,检验可信性在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之间的中介作用,检验结果见表3。

表3 创业团队可信性相对中介作用检验结果

2. Bootstrap 10 000次。

表3显示了以经济补偿为参照,股权调整和控制权调整的相对总效应和加入可信性后的相对直接效应。其中,β1对应xf1,代表股权调整;β2对应xf2,代表控制权调整。表3还显示了加入创业团队能力、正直和善意后相对间接效应的分析结果。尽管创业团队能力、正直和善意在控制权调整与创业团队信任之间的相对中介作用不显著(置信区间均包含0),但创业团队能力和正直在股权调整与创业团队信任之间发挥了显著的相对中介作用(置信区间均不包含0)。

根据Hayes等[29]的观点,尽管包含k类的自变量因编码而变成了k-1个变量,但只要这k-1个变量中有至少1个变量的相对间接效应显著地区别于0,便足以支持中介效应成立,可以认为创业团队可信性中介了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之间的关系,即假设H3得到数据支持。

(四)对公正感和可信性链式中介作用的检验

由于股权调整和控制权调整对善意的相对总效应均不显著,且其通过善意对创业团队信任产生的相对间接作用亦均不显著,本文在不考虑善意的情况下,应用宏程序PROCESS[29]检验公正感和可信性的链式中介作用。图2显示了检验结果在统计上显著的路径,可见从修复策略到创业团队信任的每条通径代表的相对间接作用均显著,其相对间接效应结果详见表4。

图2 公正感和创业团队可信性链式中介作用 注:1. 图中各路径上数字表示标准化回归系数。 2.*、**和***分别代表5%、1%和0.1%的显著性水平。

表4 各显著路径的相对间接效应结果

前文对假设H3的检验结果表明,可信性在修复策略对创业团队信任的影响中发挥中介作用。从表5中可以看出,加入公正感后,修复策略对可信性的影响变得不显著(置信区间包含0);公正感并非直接而是通过可信性作用于创业团队信任;修复策略通过公正感作用于可信性,进而通过可信性对创业团队信任产生正向影响。因此,假设H4得到数据支持,即公正感和可信性在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之间起链式中介的作用。

表5 加入公正感后修复策略对可信性的作用

四、结论与讨论

本文从创业团队正式治理的视角出发,探讨了股权调整、控制权调整等策略的信任修复效果及其作用机理,得到以下主要结论:第一,经济补偿、股权调整、控制权调整均有利于修复由股权分歧引发的创业团队信任损害,但股权调整的信任修复效果最优;第二,可信性在修复策略对创业团队信任的影响中起到中介作用;第三,公正感和可信性在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之间起着链式中介的作用。

(一)不同策略信任修复效果比较

在股权分歧下,股权调整的信任修复效果明显地优于经济补偿和控制权调整。这为将交换资源说应用到信任修复的研究中提供了实证支持。在未能得到与自己预期相符的创业企业股权的情况下,施信方所掌握的股权资源在数量上跌破了其资源下限度,这激发了施信方获取相应的股权资源以满足自身需要的动机,一旦创业团队给予施信方相应的股权,施信方的动机和需要就获得了满足,便倾向于付出与股权性质相近的信任以示回馈;相对而言,尽管经济补偿、控制权调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增加施信方的资源,但这些资源并非施信方亟须的资源,且经济补偿与信任这两种资源在属性方面差别较大,难以引起施信方回馈信任的行为。此外,在较强的家族主义观念影响下,中国创业者通常将企业视为自己家产的一部分,这使其更加看重关乎创业企业所有权的股权调整,相对漠视控制权调整和经济补偿。因此,在股权分歧下,股权调整的信任修复效果优于其他两项策略。

(二)对创业团队可信性中介作用的讨论

创业团队可信性中的能力和正直在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之间的关系中起到中介作用,善意的中介作用则不显著。其可能的原因如下:第一,与善意的特点和本研究的设计有关。由于资源的限制,本文采用情景模拟而非纵向跟踪调研的方法获取数据,实验时间较短,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被试对创业团队善意的感知及善意在信任修复中的作用。第二,与中国文化背景有关。儒家文化崇尚礼、义,在股权分配中受到伤害的创业者可能将创业团队停止伤害并为此付出相应代价视作天经地义的事情,这削弱了善意在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之间的中介作用。

此外,本文的数据分析结果显示,在股权分歧下修复策略通过感知正直对创业团队信任产生的相对间接作用更大。这表明,在团队创业情境下,股权分歧可能主要影响施信方对创业团队正直的感知。因此,在信任修复的过程中,创业团队所采取的修复策略着重通过正直正向刺激施信方的信任。这进一步支持了信任修复的归因模型对于被信任方应依据信任损害类型采取具有针对性的修复策略的理论观点。

(三)对公正感和创业团队可信性链式中介作用的讨论

公正感和可信性在修复策略与创业团队信任之间的关系中起到链式中介作用。这一结果为公平启发理论提供了实证支持,同时说明在信任修复的过程中,施信方感受到的组织公正性和创业团队可信性发挥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股权分歧等创业团队信任损害事件对施信方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会使施信方降低对创业团队的积极预期,也会使其感受到强烈的信任风险。施信方将根据创业团队的修复策略判断自己是否得到了公正的对待,并将这种认知和体验应用到是否再次信任创业团队的抉择中。及时采取的股权调整或控制权调整等修复措施使施信方产生较高的分配公正感,提升其程序公正感,这进一步“启发”施信方形成对创业团队更积极的能力、正直方面的可信性评价,最终重建创业团队信任。

五、启示与展望

本文从创业团队正式治理的视角出发,探讨了不同策略的信任修复效果及其作用机理,发现修复策略通过公正感和可信性链式作用于创业团队信任,具有较强的理论意义和实践启示。

理论意义上,探讨了股权调整、控制权调整等正式治理措施的信任修复效果,在推动信任修复研究由人际层面扩展到团队层面的同时,进一步增强了信任修复策略研究的层次性和多样性,促进了公司治理与信任修复领域的交融。此外,本文创新性地将公平启发理论应用到信任修复领域的研究中,推导并检验了公正感和可信性在推动创业团队信任修复过程中发挥的链式中介作用,不仅加速了信任修复“黑箱”的解析,进一步丰富了学界对信任修复机制的认识,也推动了信任和公正感这两个研究领域的融合与发展。

实践启示上,尽管创业团队信任具有脆弱性,股权分歧很容易引起创业团队信任损害,但恰当的治理措施,如股权调整等,有助于修复创业团队信任。在信任损害发生后,创业者应在深入分析信任损害根源的基础上,调整创业租金的配置格局,增强创业团队成员的分配公正感和程序公正感,以便改善其对创业团队可信性的感知,修复创业团队信任。

由于条件和精力的限制,本文存在以下不足:(1)未探讨修复措施强度对创业团队信任修复的影响,后续研究可对此进行更深入的探讨;(2)未考虑成员的信任倾向、认知方式等对创业团队信任修复的影响,后续研究可通过对不同互动方式或成员个体特征影响的探讨,进一步丰富创业团队信任修复方面的研究;(3)尽管情景模拟实验能够激发被试相应的认知和情感,但它与现实情境间仍存在一定的差异,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本文的外部效度。鉴于此,后续研究可采用追踪研究方法对创业团队进行跟踪调查,进一步检验股权调整的信任修复效果及公正感和可信性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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