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辅助干预在癌症患者中的应用进展

朱玥 汪张毅 闫奕杉 王竞 庞晓丽 焦金金

(天津中医药大学1.研究生院 2.护理学院 3.教务处，天津 301617)

据《全球癌症报告》统计，2020年全球新诊断癌症患者多达1 900万例，预计癌症致死人数可达1 000万例[1]。癌症在中国人的死亡原因中位居榜首[2]。癌症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经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理上的煎熬，这严重影响其生活质量[3]；因此，采取辅助干预方式，来改善癌症患者身心健康状况极其重要。我国目前针对癌症患者的辅助干预方式包括正念疗法、音乐疗法、希望疗法等[4]。动物辅助干预(animal assisted intervention，AAI)作为一种非药物干预方式，在国外已广泛应用于癌症患者，具有改善身体健康状况及负性情绪的作用[5]。然而，该方法在我国尚处于起步阶段，其在癌症患者中的应用更鲜有报道。鉴于此，本文对动物辅助干预的概念、干预方式及其在癌症患者中的应用进行综述，以期为动物辅助干预在我国癌症患者中的进一步研究与应用提供参考。

1 AAI概述

1.1AAI概念 AAI是临床辅助治疗方式中的一种。国际人类与动物互动组织协会将AAI定义为：旨在让动物参与或纳入到人类健康、教育和服务(如社会工作等)中，以促进人类的治疗效果的以目标为导向的结构性干预措施[6]。1860年，弗洛伦斯·南丁格尔阐明了动物对患者护理和康复的益处[7]。1984年，最早关于晚期癌症患者动物辅助干预的研究[8]发现动物对患者的焦虑、绝望感有积极影响。此后，AAI在国外被用作一种治疗方式，广泛应用于残疾人、自闭症儿童、痴呆、癌症等患者[9]。

1.2AAI方式 AAI作为一种补充治疗方式，具有跨学科的特点，其实施人员包括经过训练且符合要求的治疗动物、动物的主人或训练人员、治疗人员(医生、护理人员及心理学家)[10]。一般干预时长为30～60 min。使用的动物包括：狗、猫、鸟、马、海豚、兔子及蜥蜴等，其中，最常用的动物是狗[11]。在治疗师的计划与引导下，患者与辅助治疗动物进行一系列互动，如与动物一起散步，喂养、抚摸动物，帮助动物清洁屋舍、梳理毛发，与动物交谈等。治疗人员在患者与动物互动过程中给予指导，但不限制活动内容。在保证患者及动物安全的前提下，允许患者以个性化的方式进行互动[12]。近年来，也有学者[13]采用虚拟动物辅助干预的方式，参与者与虚拟动物交换信件和照片，信件由虚拟动物的主人即医护人员、心理学家、社会工作者等接收并予以回复。通过这种方式，患者与虚拟动物建立笔友关系并与其分享自己所面临的医疗挑战和感受。

2 AAI在癌症患者中的应用

2.1AAI可以减轻癌症患者疼痛 国际疼痛研究协会[14]指出，疼痛是指就人体某种损伤而言，与现存或潜在的组织损伤相关的不愉快的感受和情绪体验；而由于癌症及其相关病变和治疗所引起的疼痛感受，称为癌症疼痛。据世界卫生组织报道[15]，约1/3正在接受治疗的癌症患者以及3/4的晚期癌症患者合并疼痛。因此，癌症患者的疼痛问题亟待解决。有研究证实动AAI是减轻癌症患者疼痛的一种有效手段。Nathiana等[16]对24例癌症患儿开展了每周3次，每次30min的狗辅助干预，并进行了感官刺激、步态训练等活动。在干预前后评估患者的疼痛水平，结果发现干预后患者的疼痛水平有所减轻。Silva等[17]将81例癌症患者随机分为实验组和对照组，实验组由专业人员使用4只经过认证且有动物辅助干预经历的治疗犬在观察室进行20min的犬辅助干预。干预后评估患者的疼痛水平，结果发现动物辅助干预组疼痛水平改善更明显。分析其减轻疼痛的原因可能为：动物的来访使患者体内儿茶酚胺水平降低，内啡肽水平升高，淋巴细胞免疫反应增加，交感神经系统受到抑制，心率、血压及呼吸频率降低，促进其放松，从而达到减轻疼痛的效果[18-19]。

2.2动物辅助干预可以影响癌症患者负性情绪 患者在应对癌症时易出现负性情绪，如焦虑、抑郁、孤独、愤怒、恐惧及绝望等[20-21]。有研究[22-23]显示，癌症患者的心理问题不仅会影响手术治疗的效果，更会导致癌症的恶化与复发。因此，及时采取有效措施来缓解患者的负性情绪尤为重要。White[24]等的研究中，由1名训练有素的治疗师与治疗动物合作，对8例乳腺癌患者进行了AAI。干预后对患者进行访谈，要求参与者分享他们的癌症经历并探讨接受犬辅助干预的感受，结果显示干预后癌症患者的平静感增加，焦虑和痛苦感减轻，并且对下一次干预的期待感增加。Gillespie等[13]对15例儿童和青少年癌症患者进行了虚拟动物辅助干预。医护人员或心理学家作为虚拟动物的主人，通过写信的形式，倾听患者的感受并给予鼓励与支持。干预后对患者进行访谈，结果发现虚拟动物辅助干预有助于改善癌症患者的不良情绪，提高其幸福感。Orlandi等[25]将178例接受化疗的癌症患者分为实验组和对照组，实验组使用2只训练有素的治疗狗，进行每周1次，每次60min的狗辅助干预。干预后评估2组患者焦虑抑郁状况，结果表明实验组患者的抑郁率明显降低。分析其原因可能为：(1)治疗动物的存在减少了患者对疾病及症状的关注[24]。(2)动物的陪伴减少了患者的孤独感。(3)动物辅助干预促进了人体内催产素、内啡肽和血清素的释放，减少了皮质醇的产生从而有助于缓解疼痛、焦虑和压力，并增加快乐感和放松感，最终改善患者的负性情绪[7,16,26]。然而，有研究显示动物辅助干预在改善癌症患者负性情绪中的效果并不显著；Mccullough等[27]的研究中，106名儿童癌症患者被随机分为实验组和对照组，实验组AAI。在干预4个月后进行评估，结果表明2组患者在不良情绪的改善方面差异无统计学意义。研究者认为其原因可能与患者的年龄、诊断及AAI的参与水平不同以及2组儿童在家庭层面上获得的社会支持不同有关[28]。

2.3AAI可以减轻癌症患者癌因性疲乏 癌因性疲乏是晚期癌症患者最常见的症状[29],有研究显示动物辅助干预有助于减轻癌症患者的癌因性疲乏。Johnson等[30]将30例癌症患者随机分为动物辅助干预组、人探访组(探访者是护理专业学生志愿者、护理人员及医院行政人员等)和阅读组(阅读杂志)。3组患者均参加每周3次，每次15 min，为期4周的干预。在干预前后，对患者进行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动物辅助干预组患者疲劳水平下降更明显。Chubak等[31]对19例癌症患者进行了动物辅助干预，结果同样发现患者疲劳水平降低，这与Cerulli等[32]的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其原因可能为：一是与动物互动增加了患者的体力活动，提高了其身体活动水平；二是动物的探访有利于缓解疼痛；三是动物辅助干预有助于改善患者负性情绪[33]。

2.4AAI可以提高癌症患者生活质量 随着生物-心理-社会医学模式的兴起，提高癌症患者生活质量的问题已成为医护人员关注的重点问题[34]。动物辅助干预是提高癌症患者生活质量的有效手段。Cerulli等[32]将20例乳腺癌者随机分为实验组和对照组。实验组患者参与由马术康复治疗师提供的每周2 h，为期16周的马辅助干预。干预后评估患者的生活质量，结果显示接受马辅助干预的患者生活质量改善更显著。Vanessa等[35]对1例结肠癌患者进行了AAI，结果发现在动物探望期间，患者疼痛、呼吸困难、焦虑、抑郁、疲劳和嗜睡症状有所减轻，生活质量有所提高。其生活质量的提高可能归因于：AAI减少了癌症患者的疼痛、癌因性疲乏等不适症状，改善了其不良情绪。

2.5动物辅助干预在癌症患者中应用的其他效果 有研究[24,36]表明，动物辅助干预可在癌症患者、患者家属和医务人员之间建立更有效的沟通并提高患者对治疗的参与度及依从性。同时，Silva等[17]的研究表明，动物辅助干预可以提高患者的治疗满意度。

综上所述，动物辅助干预作为一种新兴的非药物干预方式，可减轻癌症患者的疼痛、癌因性疲乏，改善不良情绪，提高生活质量，促进患者参与治疗，且相对安全有效。该干预措施在国外除用于癌症患者外，在精神疾病[37]、痴呆[38]等均有应用且效果良好。然而，现有研究存在样本量小、缺乏随机化或对照组、概括性差等问题。并且，动物辅助干预在中国尚未得到广泛推广，在癌症患者中的研究更鲜有报道。今后应进行多中心、大样本的高质量研究，并结合我国实际情况，针对癌症患者制定动物辅助干预方案，以提高癌症患者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