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杰：照明设计师迎战行业颠覆性挑战

视觉是人体感受外部环境各种感觉中最重要的一种，人们依靠眼睛获得85%以上的外部信息，而且这种视觉信息与触觉等其他感觉相比显得更完全，因为它所感受到的是外部信息的大部分。有研究证明，光环境不仅影响人们的视觉和心理的舒适度，还会引起非视觉效应，从而影响人体生理节律，说明光环境和人的健康也有极为重要的关系。而在夜晚，人们所处的室外环境主要依靠灯光照明塑造而形成丰富的艺术效果，而且照明设计对于原有环境也是一个再创造的过程。电光源的发明和使用让人们从昏暗环境的禁锢中脱离出来，使室外活动从白天延续到夜晚。夜景照明不仅为人们的夜游生活提供保障，而且通过光影的语言对城市进行二次描述。

这几年，在社会高速发展的过程中陡然遭遇疫情导致的人类社会几近停摆，忽然有时间或主动或被动地开始关注生活方式、生存环境和健康状态。建筑是人们日常生产、生活、学习等离不开的主要场所，建筑环境的优劣直接影响人们的身心健康。光是照明设计的灵魂，对于照明设计的重要性毋庸质疑。它能以更加宽泛的色域、更强的对比、更高的纯度或借助于其他实体材料的作用对人的视觉产生刺激，塑造出一定的形与色、强与弱、动与静的变化效果。现代意义上的健康光环境，不再仅仅满足于光照品质及视看要求，还要满足人体内的光生物学要求。健康的光环境是健康建筑的重要组成部分，光会对人们的生理和心理产生巨大的作用。

改革開放赋予了中国设计新的发展契机，中国设计加快脚步加入世界格局。近年来随着光环境、光空间、光艺术等概念受到行业重视，已逐渐形成了一个基本脱离传统电气工程师概念的照明设计师群体，拥有了一定的影响力和话语权。而安小杰投身做照明设计的原因是在当年的实践需求中发现中国没有专业的照明设计。1992年安小杰申请注册“光景照明设计公司”，工商局不予批准，理由是没有这个行业。当时国内已经有了建筑设计、产品设计和室内设计，景观设计尚未独立出来，更别提照明设计。后来他们变通了一下，把“光景”照明设计公司注册成“光景照明”设计公司。可以说，安小杰和他的“光景照明设计”见证了国内专业照明设计行业的从无到有。

近年来，安小杰亲自主持设计与众多国际顶级建筑师事务所在具体项目上进行合作，已完成和在建中的项目包括广州歌剧院（英国扎哈·哈迪德建筑师事务所作品）、广州新白云国际机场（广东省建筑设计研究院与美国派森斯公司合作作品）、北京TPT（三义庙）大厦（瑞士赫尔·佐格建筑师事务所作品）、北京新三里屯（日本隈研吾建筑师事务所作品）、北京奥运会国家游泳馆（中建国际（深圳）设计顾问有限公司与澳大利亚PTW建筑师事务所合作作品）、广东省博物馆（香港许李严建筑师有限公司作品）、北京奥林匹克中心区（配合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青岛奥林匹克帆船基地等众多地标性项目。

“照明设计=技术+艺术，逻辑是先把事情‘做对，然后才是‘做好。”

产品设计和照明设计是使用与应用的关系，照明设计实际上是“安排光”的设计。早期照明设计师提供的服务就是帮客户选灯，再安装在对的地方，形成对的照明效果。担任过多年电气工程师的背景让安小杰注定是一个更懂电和能源的设计师。“非工程师出身的设计师可能会关注视觉的艺术和美，而我的工程师背景使我会希望先究一个‘对错，然后再去做‘好”。安小杰说，“这是很大的不同。就比如方兴未艾的‘护眼灯，有的其实存在‘害眼的风险，这就是‘错。”大家都在谈蓝光伤害，却没人解释到底什么样的蓝光会产生怎样的伤害。所以，当安小杰想设计一款保护眼睛的台灯，他邀请了不止一位眼科大夫参与研发，“照明设计=技术+艺术，我的逻辑就是先把事情‘做对，然后才是‘做好。在实践中就是先解决光的对错问题，再去考虑这只灯是不是漂亮。”

在安小杰看来，照明的设计就是光的设计，就是设计时间。在中国文化中，关于时间的词有“光阴似箭”、“时光流逝”，描绘的就是光线的变化必然映射着时间在变化，时间变化也必然导致光线变化，太阳东升西落，一天中光一直在变化。实际上人的时间感就是由光营造出来的。而时间和空间又是相互纠缠的，所以照明设计就是在设计时间和空间。设计后续的工作还应该谈一件事——美。“对错”可以用技术、用材料工艺去解决，而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美好，必然需要美的设计。

“照明设计要体现其实现、理解并表现建筑的功能。”

“去灯化”从另一个角度看也是“灯”的概念发生了变化。在照明领域，饰品必然和用品结合，当照明设备与艺术相结合，产品便不单纯是一盏“灯”，而是一件装置艺术；当照明设备与材料相结合，或者说“材料”变成了“灯”，照明设计就变得更普世，人人都有可能成为照明设计师。就像虽然胶卷产业没落了，但是摄影的队伍更庞大了。曾经摄影是专业的摄影师的工作，是相对小众的，因为能够曝光准确、对焦乃至进暗房冲洗照片的人太少了。现在每个人的手机上至少有四五个镜头，人人都是摄影师。

所以，未来照明设计将促使灯具灯饰行业转型，回归到真正有关光的行业。未来的房子里，会用上发光LED壁纸、窗帘，花纹可以随心换，可以付费定制。这将给行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不会做灯的企业有可能将把灯具巨头淘汰。

“光景照明实验室，不是‘试验室。”

光景照明设计在北京总部建设有占地2000余平米的照明实验室，拥有行业领先的照明环境体验、照明及控制系统实验、灯具产品检验评估等相关的场所和设施。光景实驗室还是照明界进行学术交流、技术培训的理想场所。

照明设计是科学技术与艺术相结合的有创造性的工作。光景照明设计的照明“实验室”，不是“试验室”，安小杰称目前国内没有人能出其右。“在实验室做研发，就是探索解决设计师设计出来的问题，无论是发光地板还是发光外墙砖，我们不必说服任何甲方，不用顾虑预算，把设想实现就完事儿了。当攻关过程中遇到超出我们设计和研发能力的问题，我们会和行业里的专业人士进行合作，比如开发能切割发光地板的角磨机。有些研发是超前的，现在看起来并不成熟或不现实，这也都是我们的储备。实验室先后申请了很多专利。”

在设计广州歌剧院的时候，那是光景照明设计接触到的第一个内部没有柱子，几乎看不到一条直线的空间，感觉就像钻进了一个“胃”里。于是安小杰和团队就在实验室里做了一个小型的“胃”。做水立方的照明设计的时候，他们又做了若干个气枕来模拟。“像我们这样做照明设计，感觉很难找到同类。”安小杰说。值得一提的是，安小杰在越来越多项目中大量应用了能耗更低、寿命更长的 LED 照明，降低了照明运营成本。在不适合使用 LED 照明的地方使用效率高的节能型灯具，有效降低了能耗。利用智能照明控制系统根据不同场景控制灯具的开关、调光，有效延长了灯具寿命，降低了整体能耗。

“未来的商业照明是沉浸式可互动的体验。”

安小杰做过很多商业照明项目，在他看来商业照明就是生产力，生产力就是投资行为，也就是说，凡是有投资属性的照明，就是商业照明。他认为，商业照明应该能够让使用者在空间中度过的这段时间中产生美好的体验。商业照明的发展趋势会从原来只谈亮度、照度、颜色指数，向前更进一步，更加有戏剧性，会有冷暖、软硬、轻重的变化，甚至可以和使用者互动，出现沉浸式的体验。

“来光景，只需你眼睛澄澈爱学习。”

安小杰为光景照明设计招人的标准非同寻常。首先，他对学历和专业背景完全不看重，也不关心应征者是否懂电，懂光，懂波长。按照安小杰的说法，很专业的人可能反而作不了设计师，也作不了科研的负责人，只能去干类似于筷子一样的具体工作；其次是学习能力，尤其是跨界学习的能力。不论有没有经验，要能够迅速产生学习的动力，有发现问题的能力；此外，安小杰个人最看中的一大特质是眼睛一定要大且亮。这个标准无关相貌，只是他认为眼睛浑浊的人不一定适合做关于光的设计。

照明设计是在照明光能源视觉范畴里，安小杰认为，照明设计师的工作中有三件重要的事：第一件事是发现问题。每个人对光都是敏感的，差别只是你潜意识里注意了没有。比如你一天盯到晚的手机屏幕，其实你看的是光。那些虚拟按键，都是光；第二件事是解决你发现的问题，即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并且不能像完成作业一样只给出一套方案，而是要至少给出三五套可行性方案；第三件事是设计出问题来，然后通过研究、实践去给你设计出来的问题制定解决方案。甚至有时候设计问题的过程就是无中生有，但实际上你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互联网时代很多爆款产品、好生意都是前所未有、无中生有的，有些甚至可能原本人就不需要。

安小杰始终认为最有智慧的人是把痛苦的事情干有趣了的人，拥有这些特质的人会有很强的内驱力，以创作、创造为荣。照明设计很难，但他们会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如果只是以加薪为成功的标志，那焦点就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