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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价值链视角下我国服务型制造发展的机理和路径

2022-11-30王福君宋美洋

鞍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服务型价值链服务业

王福君 宋美洋 赵 晨

(鞍山师范学院 管理学院,辽宁 鞍山 114007)

服务型制造是当前全球制造业发展的大趋势。美国、日本、德国等发达国家的服务型制造发展水平和在全球价值链上的层次决定了其较强的制造业竞争力,也最终决定了国家的产业竞争力。服务型制造是我国制造业转型升级和进一步提升全球价值链地位以及全球竞争力的必然选择[1]。2015年印发的《中国制造2025》提出我国要积极发展服务型制造,推动制造业向智能化、绿色化、服务化方向发展,这是我国制造业迈向全球价值链高端环节的战略性选择;2016年印发的《发展服务型制造专项行动指南》(简称《行动指南》)提出我国发展服务型制造的四大类提升方向;2020年发布的《关于进一步促进服务型制造发展的指导意见》(简称《指导意见》)描绘了我国服务型制造的发展路径和远景目标,为全球价值链视角下我国服务型制造发展提供了路径选择。

一、服务型制造的内涵及特点

(一)服务型制造的内涵

服务型制造是随着20世纪60年代西方发达国家生产性服务业的兴起而出现的。生产性服务业是人类社会化分工和服务部门细分演变的结果,是指某些商品和服务进一步生产时可用于中间投入的市场化服务。后来,国内外学者对生产性服务业的内涵和外延进行了深入研究。这些研究成果基本上是从两个视角进行,一是基于产业属性视角,将生产性服务业定义为提供中间性投入的生产环节或产业;二是基于产业功能视角,认为生产性服务业是具有知识性、技术性、创新性等属性的中间服务业。理论界在生产性服务业的外延界定和实践应用层面存在较大的争议,争议的难点在于确定行业归属[2],原因在于生产性服务业和消费性服务业在内容上有交叉和重合[3],而且传统意义的服务业与制造业间也出现了深度融合[4]。综合诸多学者的观点,生产性服务业是直接或间接为生产过程提供中间投入的非最终消费的服务业,具有技术(或知识)含量高、增值性高、从业人员素质高等特征。

从服务业升级演化来看,社会经济的不断发展促使服务业进一步分化,知识密集型产业和服务密集型产业成为知识经济和服务经济阶段的主要产业形态[5]。迈克尔·波特提出的经济发展四个阶段与产业发展阶段存在对应关系,如表1所示。

表1 迈克尔·波特的经济发展阶段与产业发展阶段的对应关系

从制造业转型升级角度看,其轨迹显示产品质量和效用的可扩展性越来越强,服务化水平则随着产品可扩展性增强而提高,由最初的仅提供高质量的产品,发展到向用户提供产品和附加服务,再升级到将产品和服务结合起来,提供面向客户需求的总集成总承包服务系统[6],经历顶点带动、核心带动、系统带动三个阶段[7],在核心理念、业务形态、商务模式、盈利模式、组织模式、驱动因素等方面都与传统制造业有着明显的区别,制造业服务化特征明显增强。

发达国家从20世纪中后期开始,制造业的服务化水平不断上升,21世纪初期,制造业与服务业深度融合的企业数占制造企业总数的比例逐渐提升(见图1),普遍存在着服务业产值占国内生产总值70%,制造服务业产值占整个服务业产值70%的现象[8],服务化水平明显高于正处在工业化进程中的国家。

(二)服务型制造的特点

服务型制造在产业形态、融合方式、发展成效等方面与生产性服务业明显不同,在核心理念上,以客户导向和需求导向贯穿整个生产组织;在盈利模式上,实体价值和服务价值都成为重要的价值来源;在组织模式上,面向客户的主动协同成为企业运作的重要模式;在驱动因素上,自主创新成为核心驱动力量[9]。服务型制造作为一种新的创新性商业模式,有利于全球价值链下我国制造企业突破低端锁定,抢占价值链高端环节,实现从“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转变,有效改善全球价值链低端环节企业的资源配置效率[10],推动制造业以制造为中心向以基于制造的服务为中心转变[11]。因此,服务型制造是制造企业以制造为本、以客户需求为导向,让客户全程参与的服务性生产,或以投入要素形式为其他制造企业提供生产性服务。这种面向制造的服务和面向服务的制造[12],强调以制造为前提和核心的生产性服务业和服务性生产,不是“去制造化”,而是制造企业面向用户基于产品效用来开展增值服务[13]。

二、我国服务型制造高质量发展的制约因素

(一)服务型制造发展的内生动力不足

在发展理念上,有些地区对制造业向服务型制造转型的理解还处在概念阶段,普遍存在重规模轻质量、重制造轻服务、重批量轻定制等观念,向服务型制造转型的意愿与内生服务推动力不足,只考虑眼前的盈利状况;在实际管理上,企业管理者缺乏按照价值链对组织模式、资源配置、作业方式、价值实现、运作模式等进行重构和创新的能力,缺乏在价值链前端和后端进行创新的资金、人才等要素支持,使企业的设计研发、模式创新、营销网络、全程供应链等面临困境和风险。

(二)关键技术自主创新能力欠缺

研发设计和品牌营销是制造业产业链中的高价值环节,而生产环节却是最薄利的环节。我国制造业重视产中环节、轻视产前与产后环节,重工艺轻设计、重过程检查轻品牌策划、重批量生产轻个性定制等现象严重,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和消化吸收能力不强,缺乏国际上行业领先的原创核心技术,无法形成差异化、个性化集成服务的技术突破,难以提供独占行业垄断地位的产品和服务。

(三)制造过程信息化智能化水平低

我国制造业虽然在全球价值链产中环节具有竞争优势,但移动互联网、云计算、物联网、大数据等技术与现代制造业深度融合不够,一些制造企业还没有完成从机械化向自动化的过渡,制造业整体上信息化、智能化水平较低,许多大型成套生产线主要依靠进口。国内大部分控制系统在高可靠性、高稳定性、高环境适应性以及数字化、智能化、集成化等方面,与发达国家还存在较大的差距。

(四)高端服务型复合型人才较匮乏

长期以来,我国高校在制造业人才培养方面多限于产业链中端以产品为核心来培养制造型的技术、技能与管理人才,而缺乏复合型高端人才的选拔、培育与成长环境;多集中于价值链中端和前端工艺设计、新技术新产品研发、品质控制、生产管理等人才培养,而忽略贯穿于价值链前端、后端的研发概念与设计,价值链后端的品牌策划与服务、远程维护、在线诊断、智能服务、协同制造服务等环节服务型、复合型人才的培养。

(五)软件产业发展落后

管理软件是当今世界软件产业的主流,综合性、集成性、高技术性、服务化、个性化是其主要特点。我国传统管理软件可靠性、可扩展性、个性化等特征不明显,软件技术创新、软件产品创新和软件服务创新不足[14],创新研发投入不高,缺乏技术自主创新动力,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核心产品少[15]。

三、服务型制造发展的驱动机理

(一)客户需求升级推动机理

客户需求升级是推动服务型制造发展的根本动力。客户为了更好地满足自身个性化需求,通过将参与全过程的体验反馈给企业,既在满足自身基本使用价值的基础上,希望能够得到更多拓展的价值,又促使企业根据客户需求加速技术和产品研发创新,满足客户“产品+服务”组合,实现企业价值和客户价值的共同提升。产品复杂性使客户通过参与全过程的体验,可以将自己最不擅长的需求反馈给制造企业,这样既可以专注自身核心能力,也可以促使制造企业向价值链前端的个性设计、定制化服务以及后端的供应链管理、系统解决方案等高附加值环节攀升。同时,制造企业由于客户需求升级和自身专业化发展可以拓展更多的服务环节,会吸引更多的服务供应商和效用提供者参与进来,在更大的价值链空间范围内进行价值创造互动[16]。

(二)信息技术升级驱动机理

信息技术进步是推动服务型制造发展的核心动力。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一代信息技术具有可靠性高、安全性高、扩展性高、个性化高和便利性强等特点,制造企业可以整合自身、上游供应商、下游客户的资源、信息、数据等进行业务形态、商务模式、盈利模式等创新,推动制造业向数字化、网络化和智能化方向发展。制造企业可以利用新一代信息技术开展在线监测、远程诊断、信息增值服务、供应链管理系统(SCM)、全生命周期管理(PLM)等业务,通过制造过程数字化和产品数字化实现更大的增值,从而实现向价值链前、后高端服务环节转移,提高客户的黏性和企业的利润率。

(三)产业形态演变驱动机理

服务业不断分化、演变是服务型制造发展的主要动力。借助Baines等[17]对制造企业提供服务活动的三个层次来阐述这个问题。随着产品复杂性的增加,与制造企业的生产制造能力直接有关的基础服务水平会逐渐提高,基于产品功能正常发挥的安装调试、操作、维护等服务会逐渐增多,这是聚焦于产品的提供,是使产品功能正常发挥和客户效用得以满足的基础。随着产品本身物质效应强度的下降,与制造企业对产品功能外延深刻理解有关的中级服务水平会逐渐提高,这种并不直接消耗产品物质本身,而在聚焦产品状态保持的前提下延伸的服务空间会很大,如保养、培训、增值等服务。随着产品可扩展性的增强,与制造企业对产品潜在价值的理解有关的高级服务会逐渐增多。这种服务聚焦于产品性能的展现,只要产品本身能够提供基本价值,任何互补品与其配合使用都能够创造更多的价值。这种产品可扩展性越强,就越具有更大的增值服务扩展空间。

四、全球价值链下我国服务型制造发展的路径建议

发展服务型制造就是促进制造业从“产品导向”转变为“服务导向”[18],其多种多样的选择路径都可以归纳为“制造+服务”和“产品+服务”两种模式。《行动指南》提出我国服务型制造发展有设计服务、制造效能、客户价值和服务模式创新四大类提升方向;《指导意见》提出发展工业设计、定制化服务、供应链管理、共享制造等九大模式。本文就个性定制化、产品全生命周期管理和产业链协同制造三个方面,提出我国服务型制造发展的路径建议。

(一)突出基于客户深度交互设计的个性定制化模式

1.构建客户积极参与、深度交互的研发设计服务体系

首先,支持我国具有自主核心技术与专业优势的制造业领军企业,运用物联网、大数据等技术深度挖掘客户现实需求和潜在需求,把客户不确定性、复杂性和动态性的服务需求转化为与产品相关的服务意向,率先发展面向行业的研发设计、检验检测、客户支持协议等服务模块集,提高产品可定制模块和服务模块随客户需求敏捷进行适应性重组的能力,实现制造商、零售商、消费者多重主体协同化、交互式设计的新模式。其次,鼓励国内制造业骨干企业通过产学研协同创新等多种途径强化数字化建模与业务协同模式,使客户更好地参与设计、制造和服务及其耦合方式的全周期迭代,增强产业链上下游与终端消费者间的响应及互动性。

2.构建客户深度参与的柔性化制造系统

发展客户深度交互设计的大批量个性化定制服务,不仅需要革新研发设计服务体系,而且也需要与之相适应的高效、敏捷、智能的制造系统[19]。要构建起资源、信息、物品和人紧密联系的个性定制化“制造+服务”多元发展模式[20],提升制造业的综合集成与体系性服务能力。柔性智能制造是制造业体系性服务能力提升的基础平台,要做好工厂、装备、系统、产品、服务等资源要素与互联网、云计算、大数据、物联网等数字平台的无缝对接,实现全流程数字化,以柔性化智能化制造能力为依托,由客户数据驱动产品全生命周期管理和智能服务,积极探索基于产品数据的服务模式创新。

(二)完善基于产业链过程的产品全生命周期管理

全球价值链下发展我国服务型制造要以制造企业产业链向上、中、下游延伸为重点,延伸综合服务体系,创新产品增值服务方式。

1.向制造产业链上游延伸

以制造企业为中心,通过科技研发、工业设计等拥有核心技术和制订标准的话语权,建立需求信息采集、研发设计等上游诸多环节的竞争优势,突出客户深度交互设计的个性定制化模式,提升体系性服务设计能力,提高企业产业链上游核心竞争力。

2.向制造过程嵌入服务延伸

制造企业通过自主研发或与外部合作,将技术、软件、系统和服务等嵌入产品制造过程中,加快产品、设备的智能网联升级和厂房车间、生产线的数字化、网络化与智能化改造,实现与生产过程控制系统的无缝连接和以客户需求为核心的柔性智能制造,使产品升级为“产品+服务”所具有的特种功能和用途。加快建设产品、服务数据集成平台,提高产品生产数据分析能力,通过跨域合作提供远程监测、故障诊断、远程维修、预测性维护等在线支持服务[21],实现硬件产品软化和智能化。

3.向制造产业链下游延伸

引导大型制造企业提高产业链下游的资源整合能力,开展面向客户体验、服务外包和售后服务等总集成总承包服务和系统解决方案服务,带动产业链上配套企业协同发展。鼓励科技型企业研发应用互联网平台和系统软件,推广和使用移动电子商务、融资租赁、智能配送、智能仓储库存等供应链服务,拓展产品销售后价值增值空间。通过推广节能环保和循环经济技术以及产品回收与再利用来提升附加值,提升全生命周期服务水平。

(三)发展基于产业链协同制造的服务外包

国内大型制造企业在保留核心业务以外,还必须具有整合与集成外部资源的能力,实现研发设计、生产组织、质量控制和运营管理等各子系统的协同运行和积极发展辅助业务外包,为客户提供系统解决方案。

1.探索建立协同制造网络

具有整机制造、系统集成和总包能力的大企业,要专注于研发设计、制造核心关键部件,通过协同制造将非核心一般零部件加工、组装外包给其他生产企业,并通过零件标准化、部件模块化等进行控制,构建协同制造网络。

2.探索发展制造流程外包

引导大型制造企业在保留主营业务基础上,将一般零部件、业务流程进行外包,利用大数据、云计算和物联网平台实现分散的制造和服务资源的整合,积极开展在线支持和数字内容等增值服务。扶持中小企业提高信息化水平,采用工业云服务等现代信息手段,主动承接美日德等发达国家和国内优势产业的专业制造业务,外包其非核心业务,走专精特转型之路,完善国内大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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