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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花穴”刺血拔罐配合针刺治疗郁证性胸痹1例

2022-11-28严宏达

中医外治杂志 2022年2期
关键词:胸痹进针胸痛

严宏达

(广州中医药大学附属中山市中医院,广东 中山 528400)

胸痹是指以胸部闷痛,甚则胸痛彻背,喘息不得卧为主症的一种疾病,轻者仅感胸闷如窒,呼吸欠畅,重者则有胸痛,严重者心痛彻背,背痛彻心[1]。《灵枢·厥病》将心痛严重、病情凶险者称为“真心痛”,曰:“真心痛,手足清至节,心痛甚,旦发夕死,夕发旦死。”因此临床上对于胸痹患者应当第一时间排除急危重症,在此基础上,重视并积极寻找非心脏器质性疾患。国外医学研究[2]表明,在非心脏器质性疾患胸痛患者中,抑郁症、广泛性焦虑症、强迫症及未分化的躯体形式障碍者分别占21.4 %、5.7 %、5.7 %和2.9 %。国内也有研究[3]指出,焦虑、惊恐发作、抑郁等心理疾患为非冠心病患者出现心脏相关症状的重要原因。本案例患者在入院后第一时间排除了西医相关急危重症,在多方治疗无效的情况下,中医通过四诊合参,诊断为“郁证性胸痹”,辨证为“肝胆气郁,心肾阳虚”,以“解郁安神,温阳化气”为大法,采用“四花穴”刺血拔罐配合毫针刺法,三诊告愈。现整理并浅议之。

1 病例介绍

梁×,女,58岁,2020年11月18日因“反复胸痛1 a余,再发加重3 d”收入心内科。患者半年余前无明显诱因出现胸痛,呈压榨样疼痛,每次持续时间半小时以上,伴左上肢麻,伴心悸心慌,自述发作时有濒死感。常于夜间发作,家属多次联系120送至当地医院急诊就诊,急查心电图、胸部CT、急复心梗5项、凝血功能等均未见异常,予对症处理后建议住院进一步诊治,患者拒绝。之后上述症状反复发作,于当地医院急诊处理或休息后自行缓解。3 d前患者无明显诱因再次出现胸痛,呈持续性压榨样疼痛,症状较前加重,伴心悸心慌,冷汗出,遂由家属联系120送至我院急诊,收入心内科。入院诊断:中医诊断:胸痹,气滞血瘀证;西医诊断:胸痛查因:冠心病?入院后查动态心电图,心脏彩超,心肌酶、血常规、甲功5项等均未见异常。平板运动阴性。DR寰枢椎张口位片+DR颈椎正侧位片示:寰枢椎间隙不对称,请结合临床。颈椎生理曲度变直。予口服美托洛尔片、静滴丹参多酚盐酸注射液后症状未见缓解,且夜间仍有发作。患者及家属备受煎熬,要求纯中医治疗。

一诊:2020年11月22日。刻下症见:患者坐轮椅由家属推入治疗室,面色恍白,语声低微,胸闷,伴胸背部疼痛,呈压榨样,间断发作,每次持续10 min~30 min不等,颈项痛而转侧不利,且胸痛发作时不敢转侧身体,口干喜饮温水,伴左手麻木,常太息,无发热恶寒、反酸嗳气、异常汗出。纳可,寐差,多梦,大便两日一行,小便不利,咳嗽时尿失禁。舌淡苔腻微黄,脉沉弦。追问患者既往史,自述1 a前抱孙子乘坐电梯时因电梯故障被困电梯内长达1 h之久,从此变得异常胆小,不敢独自驾车驶出市区范围,甚至不敢独自外出小区散步。

辨病:郁证性胸痹;辨证:肝胆气郁,心肾阳虚。治法:解郁安神,温阳化气。治疗予“四花穴”(双膈俞、胆俞)刺血拔罐,操作方法如下:患者取俯卧位,充分暴露背部,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标准《腧穴名称与定位》(GB/T12346-2006)[4],取穴双侧膈俞(在脊柱区,第7胸椎棘突下,后正中线旁开1.5寸),双侧胆俞(在脊柱区,第10胸椎棘突下,后正中线旁开1.5寸),以双手大拇指在脊柱旁相应区域适力循按,并询问患者感觉,在双侧膈俞和胆俞区域按之有胀痛感,以棉签尾部垂直于皮肤适力点按穴位以作标记,用棉签蘸安尔碘消毒液,以第8胸椎棘突下凹陷为中心,由内向外消毒,半径为30 cm,共消毒3遍。戴一次性无菌手套,左手提捏穴位局部皮肤,右手持7号一次性无菌注射针头依次快速在四穴上垂直点刺2针,进针深度为约0.5 cm,后取2号玻璃火罐闪火法,依次快速扣于四穴上,留罐观察。可见血液从针孔处不断冒出,聚于罐口内皮肤凹陷处,留罐直到观察罐内针孔出血停止,四穴出血量共计约80 mL,顷刻便见血凝成块聚于罐口。取罐后见血凝块紫黑,用无菌干棉球擦干刺血局部,并用碘附消毒后,局部贴敷洁,嘱患者保持刺血处局部干燥。

二诊:2020年11月25日。患者述一诊后即觉全身轻松,当晚胸痛未作,睡眠明显改善,近2 d胸痛频次明显减少,且疼痛明显减轻,咳时尿失禁仅见1次。刻下症见:患者由家属搀扶步入治疗室,精神好转,面稍见血色,暂无胸痛,左手麻消失,颈痛稍减轻,仍自觉心悸心跳,口干渴,暂无遗尿,大便调。舌淡苔白腻,脉沉弦。

施“四花穴”刺血如前法,但针头点刺深度较前为浅,留罐时间减半,出血仅约50 mL,见血色较前变浅。刺血拔罐毕,予毫针针刺1次,具体操作方法如下:患者取俯卧位,双上肢放于躯干两侧,掌心向上,取穴定位依据同前[4]。针具选用Φ0.30 mm×25 mm~40 mm环球牌不锈钢一次性针灸针。选穴百会,大椎,内关(左),大陵(左),神门(左)。取1.5寸毫针,百会针尖向前额方向沿皮平刺入0.5寸~0.8寸,行小幅度快速捻转泻法,酸胀感扩散至额角眉心为宜;大椎垂直于皮肤缓缓进针0.5寸~1寸,行大幅度缓慢捻转补法至局部酸胀感后退针至皮下,分别向左右两侧斜刺进针1寸,行小幅度缓慢捻转补法至酸胀感放散至两肩胛部;取1寸毫针,内关垂直皮肤进针0.3寸,行小幅度缓慢捻转泻法至电麻样放散至手中指远端,感觉温和为宜;大陵垂直皮肤进针0.3寸,行小幅度缓慢捻转补法至电麻感放散至手中指端;神门垂直皮肤进针0.3寸,行小幅度缓慢捻转补法至针感放散至手小指。嘱患者闭目静养,予大椎穴上TDP灯照射,垂直距离40 cm,留针30 min后出针,其间行针1次。针刺完毕,嘱患者多于晴天至阳光下散心,并常坐椅上俯伏椅背背对太阳晒项背部。

三诊:2020年12月2日。患者独自步行至治疗室,见余连连称谢,喜笑颜开,自述二诊后胸痛胸闷未再发作,已敢下床自由活动,不再依靠轮椅,且未再出现尿失禁,自觉手足已温,余诸证俱减,仅有少许口苦。舌淡苔白,脉沉。治疗未再予“四花穴”刺血拔罐,只取针刺取百会,大椎,内关(右),大陵(右),神门(右),针刺操作同二诊。

三诊后患者诸症消失出院,嘱其自行按照说明书服用逍遥丸1月余。半年后电话随访,患者诉胸闷胸痛未再发作,生活已如常人。

2 讨 论

《素问·灵兰秘典论》虽然强调了心主神明和在十二脏腑中的主宰地位,但《灵枢·邪客》云“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故诸邪之在于心者,皆在于心之包络。”沈金鳌《杂病源流犀烛·心病源流》曰:“总之七情之由作心痛,七情失调可致气血耗逆,心脉失畅,痹阻不通而发心痛。”现代医家蒋健[5]继承前贤医理并根据长期临床实践提出“郁证性胸痹”的概念,说明胸痹有郁证性胸痹与非郁证性胸痹之分,并指出本病乃是七情所伤使气机郁滞而生,具有郁证的特征性临床表现,故治疗当从郁论治为主。

“四花穴”由胆俞和膈俞组成,现代临床研究实践丰富了四花穴的刺灸方法及主治功效,使其从崔知悌《骨蒸病灸方》中作为骨蒸劳瘵的灸治名穴之一,发展成为临床用于针灸治疗呼吸系统[6]、神经系统[7~8]、心血管系统[9~10]、皮肤科[11]和情志疾病[12~14]等疾病的临床要穴。

胆俞和膈俞同属于背俞穴,是脏腑经气输注于背部之处,“有诸内必形之于外”,局部的异常压痛当是脏腑器官发生病变在相应的背俞穴上的表现。龙文玲[15]等从《素问·六节藏象论》“凡十一脏,取决于胆也。”论述了胆具有通达阴阳、疏通气血等功能,胆俞内应于胆,附之于肝,可调节气机、疏肝解郁。膈俞为血会,位于心俞与肝俞之间,可调节全身气血。司徒铃[16]认为血会膈俞属阴,有行血活血、宽胸理气之功;胆俞属阳,具有疏肝利胆、升清降浊之效。两者相得,调气和血,理顺阴阳。本案患者病程长达1 a之久,曾有明确的受惊吓史,并且当时的经历为其后来的生活带来了持续的负性影响,“惊则气乱,恐则气下”,惊恐是导致其气机失调的直接原因。而胸痹长期反复发作且日久失治,又导致患者苦不堪言、思虑过度,肝胆失于疏泄。《灵枢·根结》云“形气不足,病气有余,是邪胜也,急泻之”;一诊取四花穴刺血拔罐,虽属泻法,实则为通阳之大法,惊收“拔刺雪污”之效。本案四诊合参总为本虚,故当中病即止,正如《左传》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诊刺血后患者症去大半,故二诊通过减少针刺深度、缩短留罐时间而减少刺血量,三诊不再刺血,避免祛邪伤正,矫枉过正。而辅以毫针刺法,徐徐图之,重在温阳化气、解郁安神。

《灵枢·刺节真邪》所云“用针之要,在于知调阴与阳。调阴与阳,精气乃光,合形与气,使神内藏。”在本案的诊疗过程中,从辨证出发,明辨虚与实,运用“四花穴”刺血拔罐配合针刺,有攻有守,先泻后补,有的放矢,效若桴鼓,解患者痛苦于数日之间。同时在邪去大半后,配以逍遥丸善后,收痊愈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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