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百合的起源与历史文化

产祝龙，程灵韵，程玉华，李绅崇，王继华*

（1.华中农业大学园艺林学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0；2.云南省农业科学院花卉研究所，云南 昆明 650205）

百合，是百合科（Liliaceae）百合属（Lilium）多年生草本球根植物，有多种别称，包括强蜀、番韭、摩罗、百合蒜、大师傅蒜、蒜脑薯、重迈、夜合花、山丹、中庭等。野生百合主要分布地在北半球温带地区，如亚洲东部、北美洲、欧洲等。所报道，全球发现的百合有86 种，其中我国原产的百合有47 种和18 个变种[1-2]。

我国作为野生百合主要的起源地，在全国26 个省、市、自治区海拔高度位于200～3200 m 之间的区域都有分布。百合的地下变态茎为鳞片状，一层一层鳞片叠合在一起，所以被称为百合。现代分类学上百合科的“百合”名称，来源于宋代罗愿编撰的《尔雅翼》中对百合鳞茎形态的描述：“百合蒜，数十片相累，状如白莲花，故名百合花，言百片合成也”。

1 百合起源的传说

1.1 百合源自夏娃悔恨的眼泪

在西方，《圣经》记载百合花来源于夏娃的眼泪。传说夏娃（Eve）和亚当（Adam）受到撒旦（Satan）变成的毒蛇的诱惑吃下禁果，二人被逐出了伊甸园。夏娃悔恨之余流下悲伤的泪珠，泪水落到地上以后立即化为洁白的花朵，芬芳纯洁。人们想念百合花来自于上帝的恩赐。圣经中经常提到一个名叫Lilith 的女人（百合的英文名为Lily），据说是夏娃的另一个名字。

1.2 百合源自少女反抗的勇气

这个古老传说来自德国。在哈尔兹山区，有一个姑娘名叫爱丽丝，与母亲相依为命。有一天，大公爵劳莫保乘车外出偶遇爱丽丝，蛮不讲理，拉着姑娘不放，要带爱丽丝回城。爱丽丝执意不肯。爱丽丝的惨叫，引来一阵神风，神风过后爱丽丝消失不见了。但是原来姑娘站立的地方，生长出一株百合花，释放出阵阵清香。

1.3 百合源自百子救父的美德

中国古时候有一个国王与皇后，他们生有100 个儿子，国力强盛。但是国王的一个妃子，对皇后仇恨有加，与外臣勾结，通过各种手段离间国王和皇后的感情。他们散播各种对皇后和王子不利的谣言，最终导致皇后和百子被国王赶出了皇宫。后来虎视眈眈的外国入侵了，人心涣散的军队不愿为国王效力，国家一度面临被消灭的危险。得知消息的皇后和100 个王子共同努力，带领王国的军队最终打败了入侵的外族，王妃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当战争结束时，天上下起了雨，水滴落下的地方，开出了洁白的花朵。人们根据百子合力救国的故事，将这种花朵命名为百合花，以赞美百子的美德。

1.4 百合源自宙斯妻子的乳汁

百合花常与宙斯（Zeus）和赫拉（Hera）的经典故事联系在一起。传说宙斯想让刚出生的儿子赫拉克勒斯（Hercules）喝宙斯妻子赫拉的乳汁，希望她的乳汁能赋予赫拉克勒斯神圣的能力。但赫拉克勒斯是一个凡人女子阿尔塞姆（Alceme）所生，所以赫拉不同意。于是宙斯给她下药使她入睡，在这期间他把婴儿带到了她身边。赫拉醒来时愤怒地把他推开了，结果凡有乳汁滴落的地方，很快长出了芳香雪白的花。人们把这种花叫百合。所以，百合花表示高尚与贞沽。

1.5 百合源自对殖民者的抗争

很久以前，智利野生的百合花只有蓝色和白色2 种颜色。公元16 世纪，西班牙殖民者入侵。印第安人阿拉乌加诺部落在民族英雄劳塔罗的领导下，与侵略者展开了不屈不挠的抗争。阿拉乌加诺人英勇善战，把西班牙殖民者打得节节败退。然而一些叛徒受到西班牙人的收买，出卖劳塔罗的进军情报，导致包括劳塔罗在内的3 万名爱国将士陷入西班牙殖民者的埋伏。经过浴血奋战，全部将士壮烈牺牲。第2年的春天，在劳塔罗战斗牺牲的地方，漫山遍野绽开了红色的百合花。阿拉乌加诺人把这种百合花命名为‘戈比爱’，因为这是将士们鲜血染红的花朵。在国家获得独立以后，智利人民一致同意将‘戈比爱’定为国花。目前智利国徽图案底部有一朵美丽多姿、质朴可爱的花束，它就是红色的‘戈比爱’，象征着独立自由。

2 百合的历史起源

2.1 中国

我国是百合野生资源最丰富的国家，栽培开发利用百合的历史非常悠久。公元78—140年东汉时期《南都赋》一书中有百合（L. brownii var. colchesteri）的描述，这可能是亚洲对百合花最古老的描述。在公元4 世纪之前，人们只了解百合有食用和药用的价值。南北朝时期，梁宣帝极为欣赏百合花的美，他曾写一首诗，赞美百合花超凡脱俗、矜持含蓄的气质：“接叶多重，花无异色，含露低垂，从风偃柳”。这说明我国至少在1000 多年前就已经栽培百合了。公元453—536年《神农本草经》记录了百合的药用价值。汉末陶弘景编《名医别录》中记载：“生荆州。二月、八月采根，曝干”。唐代孙思邈编著的《千金翼方》（公元581—682年）中对百合的栽培方法已有很详细的记载：“上好肥地加粪熟属介讫，春中取根大者，擘取瓣于畦中种，如蒜法，五寸一瓣种之，直作行”。唐末五代初期韩鄂《四时纂要》：“二月，种百合。此物尤宜鸡粪。每坑深五寸，如种蒜法”。宋代药物学家寇宗奭在编撰的《本草衍义》中记载：“百合茎高三尺许。叶如大柳叶，四向攒枝而上”。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记载：“二月种百合，法宜鸡粪”。

宋朝时种植百合者甚多。大诗人陆游在窗前种上百合花，赋诗云：“芳兰移取遍中林，余地何妨种玉簪，更乞两丛香百合，老翁七十尚童心”。在艺术作品中，中国最古老的百合画作为甘肃敦煌莫高窟（130 号）盛唐年间（公元712—765年）的壁画，画中植物可能是卷丹（L.lancifolium）[3]。宋李嵩（1166—1243）创作了《花篮图》，现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近现代很多知名人士喜爱百合。孙中山先生夫人、国家名誉主席宋庆龄极为赏识百合。每年春夏季节，居室里都会摆上几枝百合花。在她逝世后，生前挚友美国罗森大夫夫妇，到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团所设的灵堂送上宋庆龄喜爱的百合花，表达深切的悼念之情。

2.2 日本

日本是百合的主要原产地，自古即以百合赞誉女子走路的婀娜姿态。日本对百合花最早记载是在公元642—645年。公元712年神话故事书《古事记》有日本百合（L. japonicum）的记载。公元720年《右事记》一书有百合花作为贡品献给天皇的记载。公元758年的《万叶集》中收录有9 首百合花的赞歌[4]。

2.3 欧美

在欧洲，最早记载百合的是Georg Meister 于1692年出版的专著“Der orientalisch-indianische Kunst-und Lust-Gartner”，分别命名了3 种百合“Schrogury”，“Gymmigury”和“Cannakogury”，后者据考证为药百合（L. speciosum）[3，5]。在西方，百合花一直是圣洁的象征，带有宗教的色彩：“百合花赛过所罗门的荣华”。《圣经·旧约》中写到：“他的恋人像山谷中的百合花，洁白无瑕”。天主教以白色百合花作为圣母玛利亚的象征。法国人在复活节期间，习惯用百合、三色堇和蔷薇编织成美丽的花饰，象征着纯洁、吉祥及伟大。美国犹他州有一年闹饥荒，当地的印地安人挖取野生西戈百合(Sego Lily)的地下鳞茎充饥，才得以度过艰难的岁月。西戈百合(实为黄花菖蒲)被选为该州的州花，并镶嵌在盐湖城市的市旗上。梵蒂冈把白色的百合花定为国花，象征民族独立、经济繁荣。古巴和尼加拉瓜把姜黄色的百合花定为国花，象征高贵与圣洁。红色的百合‘戈比爱’是智利的国花，象征着独立自由。捷克艺术家阿尔方斯·穆夏1905年创作的艺术作品《百合花圣母》，以象征纯洁的百合花环绕着圣母的神圣画面构成远景。画面中的圣母身着洁白的衣衫，闭眼沉思，双手捧于胸前，仿佛在祈祷。欧洲一些地区的民众，还有赠送白百合花给再婚者的习俗，借以比喻他们有如火凤凰一样重生[6]。

3 百合花的古诗词

在中国古代，百合花具有纯洁、清香的寓意。多数品种百合香气浓郁，和水仙、梅、桂花、菊、栀子和茉莉等合称为七香图。从南北朝时期到现代，我国的文人墨客以百合为题材，留下有关百合的诗词歌赋众多。宋朝时咏百合的诗句最多。

宋朝大诗人陆游在《窗前作小土山蓺兰及玉簪最后得香百合并种之》写道：“芳兰移取遍中林，余地何妨种玉簪。更乞两丛香百合，老翁七十尚童心”，表现了诗人寄情花草，自娱自乐，越活越年轻的开朗胸怀。苏轼在《次韵子由所居六咏》中借花抒情：“堂前种山丹，错落玛瑙盘。堂后种秋菊，碎金收辟寒。草木如有情，慰此芳岁阑。幽人正独乐，不知行路难”，感叹处世不易。清弘历（乾隆皇帝）对百合的赞叹诗句：“接叶开花玉瓣长，云根百叠可为粮。却教艺苑传佳话，岁轴图成兆吉祥”。将百合花随风摇曳的绰约风姿和对生活的美好祝愿表达得淋漓尽致。现代诗人席慕容描述《山百合》：“与人无争，静静地开放，一朵芬芳的山百合，静静地开放在我的心里”，体现了近现代东方人对百合美好品质的青睐。英国近代浪漫主义诗人威廉·布莱克在《百合花》赞美百合：“腼腆的玫瑰花刺儿多得很，温驯的羊儿常拿角来吓人；百合花却一味在爱情里陶醉，没有刺也没有角损坏她的美”[7]。

4 百合的传播史和花语

中国的野生百合资源流传到世界各地，备受大众的青睐和推崇。史料记载，公元720年百合花曾作为贡品献给日本天皇。1743年开始，西伯利亚的毛百合被引入欧洲。后来，卡尔·彼得·通贝里（Carl Peter Thunberg）在1784年出版的《日本植物志》中描述了来自日本的百合。1830年，冯·西博尔德（von Siebold）从日本带了7 种百合球茎到荷兰，但只有药百合在1832年开花[3]。

现在欧洲栽培的百合，一部分是从我国引种过去的。我国的卷丹和野百合于1804年、岷江百合于1905年被引入英国。英国人称为的“布隆氏百合”，也是东印度公司派驻广州的英国商人布隆，在100 多年前将我国的白花百合（L. candidum）带回英国，种植栽培而发展起来的。著名的王百合（又名岷江百合，L. regale），是英国人威尔逊（E.H.Wilson）1903年在我国四川岷江流域发现的，并先后几次挖掘了上万颗的种球带到英国。后威尔逊任职于美国哈佛大学阿诺德植物园，将王百合在美国波士顿栽培成功，以后又引进到日本。高大的岷江百合观赏性状出众，环境适应性强，已成为驰名世界的优良种类和良好的育种亲本材料[3]。

百合花自古就深受人们的欢迎。在中国，百合具有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含义，常被作为婚礼用花，表达着对新人的深深祝福。每到喜庆日子时，人们都常常将它作为礼物赠送给亲人、朋友，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对方的祝福。而在西方，人们认为它是一种吉祥的花卉，象征着纯洁、尊敬。大约在公元1000年前，以色列国王的寺庙顶柱上面就是装饰的百合花。白色的百合花代表着纯洁、庄严和百年好合。粉色百合花，它的花语就是纯洁、可爱。黑百合总是给人一种神秘和孤傲的感觉，还有诅咒的意思。黄色百合花表示财富、高贵，也表示感激和快乐，同时还代表着希望别人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