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科技平台对银行业的影响

□文/邱 娟

（浙江兆晟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浙江·杭州）

［提要］随着金融科技的快速发展，金融科技公司在金融服务领域不断涌现，并逐步形成一些大型金融科技平台，银行业作为传统的金融服务提供商受到来自金融科技平台的冲击。本文首先介绍金融科技的概念、金融科技公司的作用；其次对金融科技平台的优势进行分析；再次阐述金融科技平台对银行业的影响，提出银行业解体的限制因素；最后指出金融科技平台存在的一些问题，认为金融科技平台发展仍然任重而道远。

“金融科技”一词表示“金融技术”，其被定义为通过以计算机程序和算法为主导的现代技术为金融业和银行提供创新型服务。金融科技平台被定义为可以使用在线或离线技术的平台提供新型金融服务或改进现有金融服务交付的个人或公司。理想情况下，如果提供商通过使用技术提供或改进金融服务的交付，能够减少金融服务用户请求金融服务和接受金融服务之间的障碍数量，那么它就有资格被称为金融科技平台。然而，在实践中，一些自我认同的金融科技平台所采用的技术并没有显著减少客户在请求金融服务和接受金融服务之间必须经历的障碍，因此这些个人或公司是否应该被称为“Fintech”存在争议，关于是否将此类公司取消归类为“Fintech”的争论在一些国家仍在继续。

金融科技公司在数字金融经济中发挥着重要作用，金融科技平台也在金融服务领域中不断涌现，履行着银行竞争或为客户补充银行的功能。在现实生活中，尽管一些金融科技公司提供金融服务的成本较高，从银行获得金融服务的成本则相对较低，但由于银行受到监管，因此从银行获得贷款的等待过程漫长，客户往往从银行提供商转向非银行金融服务提供商。例如，周一走进银行申请70，000英镑贷款的客户难以在周一就获得其申请的全部贷款，这种现象归因于银行监管机构和银行内部风险管理程序要求银行花费很长时间来评估个人是否有获得贷款的资格。尽管从非银行供应商处获得金融服务的成本很高，但收入低或收入不稳定的个人和公司仍然更倾向使用目前在许多新兴国家和大多数非洲国家不受监管的非银行供应商提供的金融服务。金融科技公司是多样化的，它们的多样性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可用的在线或离线技术，从事快速支票兑现服务、发薪日贷款和相关服务的企业是金融科技企业的一些代表。但同时金融科技平台的活动可能对金融包容性和稳定性产生影响。

一、金融科技平台的优势

与金融科技平台开展业务有很多好处。尽管银行能够以低于金融科技平台的成本向客户提供相同的金融服务，但许多个人出于以下原因仍然对金融科技平台的依赖程度较高：第一，金融科技平台可以通过无缝流程提供更快的金融服务，使低收入群体更方便管理他们的日常财务收支。第二，金融科技供应商与银行处理存款的方式不同，金融科技供应商面临更少监管或在某些国家不受监管，他们面临的低监管负担使金融科技平台更容易专注于改进其金融技术和中介功能，同时在可能的情况下降低成本以更好地为客户服务。第三，金融科技平台可以与传统借贷机构合作，降低运营成本，并提高中介活动的质量。与传统借贷机构合作可以帮助金融科技平台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可持续，而金融科技平台的金融技术可以增加与其合作的传统借贷机构的活动价值，尤其是在线借贷业务的“流程改进”方面。第四，与银行和其他贷款机构相比，一些金融科技平台具有向低收入贫困群体提供即时应急资金或小额贷款的卓越能力。这是因为传统银行和其他贷款机构没有义务向任何人提供紧急资金，传统银行或贷款机构的任何紧急资金请求都必须经过信用风险评估过程，对于需要即时应急资金的个人来说时间过长，这使得一些金融科技平台能够以更高的利率向中低收入群体提供小额应急资金。第五，金融科技平台具有的技术有潜力提供便利。通过在线平台运营的金融科技平台可以在用户或消费者能够访问互联网的任何地方以电子方式提供服务，能够帮助客户避免前往银行大厅进行金融交易，从而为用户提供更多便利。

二、金融科技平台对银行业的影响

（一）引发银行传统金融业务的横向解体。银行最核心的业务是期限转换。除此之外，银行还能够作为代理人或经纪人来提供广泛的服务。这类服务最突出的活动是资产和财富管理、保险、经纪、咨询服务和支付。在这种情况下，银行几乎不承担风险，并能够收取提供服务的费用。

从历史上看，银行作为金融服务的第一个接触点，能够通过交叉销售自己的产品或第三方产品来获取租金。例如，在欧洲和日本，尽管与提供类似服务的非银行机构相比银行表现不佳，但资产管理行业仍然由银行主导。

由于横向整合的银行服务不需要深度涉入资产负债表，因此这些服务也可以由非银行机构执行。新型分销渠道削弱了银行作为金融服务看门人的地位，并使专业提供商能够直接接触客户。这些专业的进入者可以有效避免大型银行存在的组织效率低下问题，他们在使用技术时更加灵活和高效。因此，他们或许能够在价格、效率和便利性上击败银行。

除了技术驱动因素外，监管也推动了银行业的横向解体。提供专业的金融服务通常不需要完整的银行执照。例如，目前有几个司法管辖区发放了提供电子支付服务的许可证，这降低了专业进入者的合规成本。

沟通驱动下的银行传统金融业务的横向解体与以往信息驱动下的水平解体不同。20世纪90年代，硬信息的兴起使独立抵押贷款发起人成为可能，他们使用基于评级的认证将抵押贷款证券化并向最终投资者出售。由于当前横向整合银行服务的瓦解是由沟通推动的，因此信息摩擦的阻碍较小，这可能会引发金融服务提供的更深层次的结构性变化。

（二）在传统银行客户关系中引入再中介。数字平台的兴起从根本上改变了商品和服务的分配方式。消费者的选择历来受到大量搜索成本的限制，而现在搜索成本已降至接近于零：大多数商品和服务的价格和功能只需点击或滑动几下即可进行比较。双边市场固有的网络外部性导致少数大型平台在争夺用户注意力方面占据了主导地位。为了加强锁定效应和最大化数据生成，平台提供的产品和服务范围不断扩大，纳入金融服务将会完善大多数平台的商业模式。

虽然消费者可能会接受将金融服务整合到数字生态系统中，但这种转变仍然对银行构成了严重威胁。当在线平台介入银行和客户之间时，他们引入了另一层中介，通过成为客户和金融机构之间的中间人，这层中介可能会获取大部分现有租金和大量客户数据。因此，银行可能失去直接接触客户的渠道，并面临纵向瓦解的风险。

最强大的数字平台是Bigtech公司的生态系统，公司可以利用其非金融核心活动的庞大客户群发挥市场影响力，同时可以获得大量客户数据来支持金融领域的活动。另一类平台是抵押贷款和存款等金融产品的比较网站，该类网站缺乏成熟的“外部”业务，这意味着它们需要快速增长才能达到成为客户接入“看门人”所需的临界门槛。然而，一旦成功，金融比较网站可能会演变为“金融超市”——提供全方位金融服务的专业在线平台。重要的是平台本身不需要提供金融服务，它们可以将自己的比较优势货币化，而无需对专门的资产负债表进行维护。在沟通方面，平台的活动可以被视为“撮合”，无需承担风险。在信息方面，客户数据可以传递给其他金融服务提供商。最近宣布的Apple与Goldman Sachs以及Google与Citigroup之间的合作伙伴关系符合这一观点，而且很可能只是标志着Bigtech平台参与金融服务提供的开始。随着时间的推移，此类合作伙伴关系无需保持排他性，因为平台可能更愿意在几家参与银行之间制造竞争，以最大限度地提高自己的租金。

此外，数字平台还使专业金融参与者能够更广泛地分销其产品，这意味着银行业务模式的纵向瓦解放大了其横向瓦解。不直接提供金融服务也可以让平台避免合规成本和政治阻力，尤其是在大型科技公司的情况下。非金融公司参与提供金融服务本身并不新鲜。从历史上看，大型制造商促进了贸易信贷、耐用消费品贷款、项目融资和租赁，然而，他们的参与范围通常受限于其在信息或通信方面比银行具有比较优势的有限情况。数字平台的崛起可能会从根本上改变这一点，Bigtech公司不仅提供广泛的产品和服务，同时在通信和信息方面也似乎都比银行有优势。

（三）银行业解体的限制因素。基于上述两个挑战，银行的未来似乎一片黯淡。在极端情况下，数字平台和专业竞争者会导致传统银行业务模式纵向和横向的全面瓦解。在这种情况下，银行将被降级为期限转换服务的上游（非面向客户）供应商，而下游（面向客户）服务将被平台和专业供应商接管。然而，银行解体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限制因素：

第一，银行可以通过对IT进行大规模投资来提高其在通信和信息处理方面的能力。包括升级过时的系统和流程、统一地理上分散的系统、转向云计算以及开发符合客户需求的新的面向数字的金融产品和服务，如新的客户界面和更快速的信用决策系统。银行还可以收购或与专业的金融科技公司合作，以获取关键流程数字化所需的专业知识。具有巨大数字野心的银行也可能会尝试开发自己的基于平台的生态系统，以此作为保持竞争力的一种手段。为此，银行可以通过补充金融和非金融服务来丰富其核心服务。举例而言，银行可以为风险较高的客户提供替代贷款安排（例如P2P贷款），或将房地产经纪服务整合到其抵押贷款业务中。然而，这些变化将挑战银行离开其既定的专业领域，并愿意改变其整体业务模式。但是，大型银行的组织复杂性将使转型复杂化。此外，由于相对于新进入者而言更高的声誉风险，银行采用新技术的步伐可能会很缓慢。而监管立场的不确定性，以及缺乏有关使用新数字工具的监管指南，可能会放大这一点。此外，低利润率和劳动力市场摩擦会阻碍必要的组织变革，尤其是在欧洲。

第二，市场对新进入者范围的限制。由于其狭窄的商业模式，金融服务的专业供应商相对于银行可能在信息方面处于劣势，银行能够在不同业务线之间获得信息协同效应。此外，Bigtech公司和比较网站的活动通常集中在零售消费者身上，这虽然能使他们分销零售金融服务（例如支付和消费贷款），以及为在线商家提供中小企业贷款，但目前银行在服务企业方面可能依旧保持着竞争优势。随着云计算的快速普及，这种情况可能会发生变化。提供此类服务的大型科技公司——亚马逊、微软、谷歌和阿里巴巴等正在与广泛的企业客户建立沟通渠道，包括非常大的公司和公共部门，他们可能能够围绕其云服务开发更广泛的生态系统，包括提供金融服务的企业对企业（B2B）市场。较高的联系率和潜在的获取企业客户非金融信息的可能性，将使云服务提供商能够与银行在企业领域的信息和通信优势相抗衡。

第三，银行可能会为其信息密集度最高的客户提供综合金融服务。银行通过减少以软信息和重复交互为基础的基于关系的业务来应对硬信息的激增，这种应对方式可能会导致进一步的市场细分，只有信息最不透明的借款人将继续依赖关系型贷款，而其他人则获得建立在硬信息基础上的公平市场贷款。在公平借贷方面，银行将面临来自非银行贷款机构的激烈竞争，包括P2P平台，这些平台要么独立运营，要么通过生态系统平台运营。为加强竞争地位，银行可能会进一步将加强信任作为其独特的资产，这可能会导致商业银行的复兴——“值得信赖的顾问”，为有复杂需求的企业客户提供量身定制的解决方案。技术创新可能会促进独立的商业银行业务，以前在金融集团内部共享的服务和基础设施的来源变得更加容易，例如对冲、融资、合规和IT。商业银行业务的重现与相关文献中长期以来的观点是一致的，即关系银行可以通过增加关系强度在竞争中生存。

第四，银行可以获得廉价而稳定的存款资金。银行具有存款保险的支持、隐含的“大到不能倒”的政府担保、零售客户的信任以及其在零售存款市场的市场力量。除了提供廉价资金外，存款的安全性还使银行在提供其他横向综合服务（如支付）方面更有效率。然而，这个限制因素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如果家庭储蓄越来越多地通过在线平台（例如以经纪存款的形式）作为中介，银行或许将不再能够发挥市场力量并失去部分资金优势。此外，如果银行的重要性减弱，其建立在隐性担保基础上的融资优势也会减弱，那么一些非银行机构，尤其是大型Bigtech平台，可能会变得“大到不能倒”。尽管这可能会使这些非银行机构面临更严格、更繁重的监管，但也可以为他们提供更便宜、更充足的资金。

三、金融科技平台存在的问题

第一，金融科技平台经常吸引“高风险客户”。这些客户的信用评分或信用风险评估结果使他们不太可能从受严格监管的传统银行获得贷款，从而使金融科技平台成为风险借款人可以求助的替代贷方。随着时间的推移，由于此类高风险贷款存在大规模违约的风险，大量风险客户对金融科技平台的过度惠顾可能会影响金融中介过程的稳定性。

第二，金融科技平台可以帮助降低金融中介的成本，但提供金融服务所产生的成本并非完全为零。这是因为金融科技平台通常会产生一些采用新技术的成本、改进现有金融技术的成本、在线安全成本以及金融科技运营所在国家或地区的监管成本等。如果他们受到监管，这些成本会对金融科技平台的盈利能力产生影响。

第三，金融科技平台可能没有可持续的收入基础。他们通常以免费或以微不足道的金额提供服务来吸引新客户并留住现有用户，长远来看金融科技公司的长期可持续性是数字金融的一个重要问题。为了长期可持续性，金融科技供应商是否应该与其他金融科技供应商合并？或者它们是否应该与吸收存款的金融机构合并？后者的可能性是更大的，但由于与受监管银行机构的关联，可能导致金融科技平台受到严格监管。

第四，金融科技平台尚未进行压力测试。这表明他们在经济衰退、高利率、金融危机、资本紧缩、信贷冻结、高失业率导致的大规模意外贷款违约等情况下生存的能力尚不确定。金融科技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刚刚发展起来，还没有通过完整的商业周期进行运营，难以查看其是否能够承受可能对其服务交付产生不利影响的冲击。

第五，大多数金融科技平台通过在线平台运营，需要访问互联网才能使用金融服务，这已成为大多数金融科技平台的主流商业模式。然而，现代金融科技平台对互联网的依赖没有考虑到互联网接入并不普遍，收入、年龄、教育、政治和地域差异等因素会影响个人接入互联网的能力。

第六，金融科技平台的使用并不一定能消除传统贷款机构普遍存在的歧视性贷款问题。歧视性贷款发生在由于特定的收入水平、信用质量、教育状况或社会地位，贷方更有可能向某些群体提供优惠贷款的情况。金融科技平台可以将机器学习纳入其在线平台，以消除贷款中的种族、政治和其他人口学偏见。但是如果需要用户的人口统计信息作为使用其在线平台进行金融交易的条件，金融科技平台仍难以消除歧视性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