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的三维六象论析
——基于中国现代化转型视域
2022-11-24孙宗岭
孙宗岭
(浙江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浙江 杭州 310058)
学理性诠释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是中国马克思主义研究的重大理论课题。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过去的百年奋斗征程中“中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坚持实事求是,从中国实际出发,洞察时代大势,把握历史主动,进行艰辛探索,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指导中国人民不断推进伟大社会革命”[1]。诠释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本质上是诠释“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能够成功地推动中国伟大社会革命”。“伟大社会革命”最终指向中国现代化转型,基于中国现代化转型视域,探索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的深刻逻辑可以从马克思主义促成了中国现代化转型进程中领导核心确立与依靠力量的发现,中国共产党实现了马克思恩格斯现代化转型根本路线与推进方案的守正创新,中国共产党推动了中国现代化转型进程中民族基因的激活与国际视野的开拓等三维六象系统推进。
一、马克思主义促成了中国现代化转型进程中领导核心的确立与依靠力量的发现
“现代化”概念由产生于1585年的“modern”一词衍生而来,指16世纪以来的社会变化与发展。在马克思的理解中,16世纪开始世界进入“历史发展的一个新阶段”,即“现代社会”或“资本主义社会”。可以将马克思所理解的“资本主义社会”之前的社会称为“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的迈进称为现代化转型。[2]21-22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现代化转型起始于鸦片战争之后,洋务运动、维新变法与辛亥革命“三大运动”接连失利,历史车轮开进五四新文化运动时代,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与保守主义“三大流派”相继失效。得益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不断传播与最终认同,中国现代化转型进程中坚强的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才得以确立与发现。
(一)“三大运动”的接连失利与“三大流派”的彼此争鸣
洋务运动致力于在不改变中国传统经济、政治与文化等模式的前提下,通过学习西方先进技术,实现“求富”与“自强”。洋务运动的失利昭示出封建地主阶级无法成为中国现代化转型的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维新变法发起人认为中国惨遭侵略的原因不仅是“器物”之贫弱更是“制度”之落后。因此,维新变法以资产阶级维新派为领导核心,以封建地主阶级为依靠力量,以资产阶级政治制度体制为基本模型,在中国推行“制度改良”以图实现中国现代化转型。维新变法的失利映示出中国现代化转型亦不能依靠资产阶级维新派与封建地主阶级的合作达成。制度“维新”的失败推动了制度“革命”的兴起,辛亥革命以“革命”而非“改良”“斗争”而非“妥协”的方式实现了“制度”从封建制度向资本主义制度的历史性更替,建立了以三民主义为指导思想的资产阶级民主共和国。但是,巴黎和会外交失败印证出以资产阶级革命派为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亦不能实现中国现代化转型。“器物”与“制度”维度的失利,归根结底是“思想文化”的落后,这是五四新文化运动对洋务运动、维新变法与辛亥革命的深刻总结。
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在奔涌的思想文化洪流之中逐渐形成了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与保守主义“三大流派”。中国现代化转型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的探索之路以“三大流派”作为“开路先锋”再度开启。自由主义坚持“个人本位”,主张以“资产阶级代议制”和资产阶级领导的“改良”方式逐步推动社会进步。近代中国自由主义并未改变自由主义本质,认为推动中国现代化转型,需要秉持“精英治国”的原则,最终导致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停留于以资产阶级为主流的部分知识分子群体中,“无法成为激励社会各阶层,尤其是广大劳苦大众为争取自身解放的思想旗帜”[3]25-26。无政府主义源自以巴枯宁为代表的小资产阶级无政府主义思想,要求个人拥有绝对自由,无条件反对任何权威和国家,既否认无产阶级的伟大历史使命,又否定建立独立的无产阶级政党的必要性。近代中国无政府主义不仅继承了无政府主义否认无产阶级与无产阶级政党地位作用的必要性,更将中国现代化转型的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聚焦于“提升个人道德的社会团体”,如“心社”“实社”与“均社”。中国近代保守主义是作为西学东渐和“西化”的对应物而出现的[4]3-7,是中国广大知识分子群体为应对西方文化和现代化冲击而引起的复杂反应,主张以中国传统文化作为母体,融会调和西方文化,再次复兴中华民族的文化系统[5],通过“保持文化延续性,以期实现社会持续、稳健的变迁和发展”[6]77。中国现代化转型必须以中国传统文化复兴为根本之路,其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依旧难以超出文化精英阶层。
(二)“三大流派”的相继失效与马克思主义的时代性作用
“三大流派”虽一时间受到广泛讨论并获得多重支持,但最终因自身理论的内在局限性逐渐失去“市场”。近代中国自由主义全面肯定资本主义现代化的价值与意义,但其为中国现代化转型找到的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却是维新变法与辛亥革命早已确证“无效”的资产阶级。近代中国无政府主义虽以激进的态度反对资产阶级,力图以“民众团体”的社会运动实现中国现代化转型,但其找到的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与处在分裂、战争等严峻形势下的中国之实践需要并不相洽。近代中国保守主义虽充分肯定中国传统文化的本质优长,主张以“返本开新”的方式实现中国现代化转型,但这一思路与洋务运动根本原则存在历史性一致。在“三大流派”激烈争鸣之时,马克思主义也进入中国并开启了自觉的传播之旅。马克思主义对现代化转型进程中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的规定,既适应了处于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中国实践之需求,又契合了具有权威传统、集体精神的中国文化特色。
从现代化转型视域看,马克思主义是一种反思与批判以英国为代表的现代化转型进程及其结果的思想理论。马克思恩格斯虽高度评价资本主义现代化成果,但认为资本主义现代化并非最优现代化。虽实现了“人对自然的依附”与“人对人的依附”双重关系的超越,但又锻造了“人依附于物”的沉重枷锁。如何认识以英国为代表的欧洲实现现代化转型的前提条件,如何设计一种超越资本主义现代化的有效理路,是马克思恩格斯毕生探索的理论与实践课题。马克思恩格斯寄希望于以英国为代表的欧洲社会通过以先进的无产阶级政党为领导核心、以广大无产阶级为依靠力量进行联合斗争从而推翻资产阶级统治,为实现一种更优的现代化提供可能条件,而使得无产阶级能够联合起来的前提是领导核心必须具备权威。恩格斯指出,作为无产阶级工人运动的典例——巴黎公社的最终落败,根本原因是“缺乏集中和权威”[7]375,并且认为如果不承认权威是领导阶级必须具备的重要素质,那么无产阶级最终只能是“口头革命派”[7]376。不仅资本主义现代化是建立在领导核心的权威之上,而且“我们能不能——在现代的社会关系下——创造出另一种社会状态来,使这种权威成为没有意义的东西”[8]335也需要立足于领导核心的权威才能实现。中国现代化转型的起始阶段,外有资本主义、帝国主义侵略压迫,内有封建地主阶级的阻碍与资产阶级的妥协,这一实践环境决定了以封建地主阶级、资产阶级和无政府主义思潮下的“社团群体”为领导核心的现代化转型尝试不足以具备有效权威。只有植根于无产阶级并且胸怀人民立场的无产阶级政党才能获得真正的权威。同时在中国的文化传统中,权威与民众的有机结合皆是推动社会进步发展的有效手段,无论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还是“民为邦本,本固邦宁”,无不体现着权威之下的社会进步发展领导核心与依赖力量有机结合的中国文化精髓。于是中国共产党应运而生,开始带领以无产阶级为主力军的中国人民进行中国现代化转型的伟大实践。
“从某种意义上讲,权威就代表着领导的形象,也代表着现代化的希望”[2]351,在“三大流派”的尝试失效之时,马克思主义对现代化转型问题的思考与中国的现实实践及文化传统形成了跨时代契合,二者皆要求中国现代化转型需要首先确立与发现坚强的领导核心与坚定的依靠力量,正是马克思主义启示了中国先进分子尤其是早期共产主义者找到了“中国共产党”与“无产阶级”作为领导核心与依赖力量。因此,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第一个答案便是促成了中国现代化转型进程中领导核心与依赖力量的确立与发现,只有在中国共产党诞生并领导无产阶级进行艰苦卓绝的现代化建设的背景下,中国实现“伟大社会革命”才具备了超越于以往各种探索的优势条件。
二、中国共产党实现了马克思恩格斯现代化转型根本路线与推进方案的守正创新
在具备了坚强的领导核心与依靠力量之后,必须探寻具有可操作性的根本路线与推进方案,现代化转型进程方能顺利启航。在根本路线层面,马克思恩格斯指出超越资本主义社会这一“现代社会”样态的社会主义或共产主义必须由无产阶级夺得政权并“把一切生产工具集中在国家即组织成为统治阶级的无产阶级手里,并且尽可能快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9]52才能实现。在推进方案层面,马克思恩格斯认为“传统社会”与“现代社会”的本质区别在于生产方式变革,在生产力发展的基础上实现工业化是现代化转型的关键。选择了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的中国共产党,在坚持马克思恩格斯现代化转型根本路线与推进方案的基础上结合中国国情实际,实现了对二者的守正创新。
(一)“阶级关系”与“社会阶段”中根本路线的坚持发展
中国共产党坚持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现代化转型根本路线。中国共产党自诞生之日便提出“革命军队必须与无产阶级一起推翻资本家阶级的政权”,“承认无产阶级专政”,“消灭资本家私有制”,旗帜鲜明地将实现“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规定为自己的奋斗目标。[10]1虽然在此期间经历过主动放弃革命领导权的惨痛历史,但最终实现了根本路线的“拨乱反正”。中国共产党带领中国人民先后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将中国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带入”社会主义社会,建立了生产资料社会主义公有制,形塑起马克思恩格斯所设想与谋划的生产关系。
中国共产党结合中国革命、建设与发展具体实际不断实现着根本路线的中国化发展。中国共产党将“革命军队必须与无产阶级一起推翻资本家阶级的政权”的根本原则进行了中国化。考虑到中国社会各阶级的特殊性与中国革命形势的复杂性,在推翻资本家政权的力量选择上,中国共产党人将视野从无产阶级扩展到广大的农民阶级、一切半无产阶级、小资产阶级、中产阶级左翼等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之上。中国共产党将“承认无产阶级专政”的根本原则,在具体实际的变化中作出了适当调整。在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地建立了“三三制”政权。在对新民主主义社会政权的设计中,中国共产党人提出要建立一种“各革命阶级在无产阶级领导之下的统一战线的专政”[11]648。在新中国成立之初到社会主义改造结束之前的新民主主义国家时期,实行了以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人民民主专政。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之后,逐渐形成与完善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与民主协商制度并上升为基本政治制度。中国共产党将“消灭资本家私有制”的根本原则在具体时期进行了灵活应用与创造。在改革开放之后,为了振兴中国经济,提高人民群众生产积极性,中国共产党在坚持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基础上多样性地发展了各种所有制模式,承认私人资本的合法性与民间资本家的合法地位。在新时代更是为坚持党的领导的企业家创造优越的经营环境。中国共产党将实现“社会主义与共产主义”的根本原则,结合中国生产力与生产关系发展实际进行了更具特色与阶段性的划分。以毛泽东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将社会主义社会划分为不发达和比较发达两个阶段,以邓小平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创造性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制定了分三步走、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的发展战略,成功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以习近平为领袖的中国共产党作出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重大判断,对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提出了两个“一百年”的战略设定。
(二)“工业化”到“五位一体布局”推进方案的坚守创造
中国共产党坚守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现代化转型推进方案。中国共产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之中将工业化理解为社会主义现代化。抗日战争期间毛泽东提出“我们共产党是要努力于中国的工业化”[12]272,《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规定即将成立的新中国必须“稳步地变农业国为工业国”[13]759。党的过渡时期总路线明确了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社会过渡时期要“逐步实现国家的社会主义工业化”[14]499。在社会主义工业化建设进程中,中国工业部门实现了从无到有的转变并取得了长足发展,推动了社会主义生产力的有效提升,极大赋能了生产方式的变革与工业化的实现。
中国共产党结合中国现代化建设不断深入且新问题不断涌现的实际,实现着推进方案的中国化创造。三大改造完成之后,中国社会主义工业化基础渐趋夯实,对内面临改善人民生活的迫切所需,对外面临严峻的帝国主义敌对封锁,中国共产党创造性地将现代化推进方案从推进工业化发展为推进四个层面的现代化。第一届全国人大和党的八大规定社会主义现代化是工业、农业、交通运输业与国防的现代化,第三届全国人大将社会主义现代化规定为现代农业、现代工业、现代国防和现代科学技术。经历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曲折探索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虽借助改革开放的春风迅速推进,但出现了多元“精神污染”问题。党的十二届三中全会及时指出“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建设要一起抓”[15]361,党的十二届六中全会指明了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总体布局是以经济建设为主导,推动政治体制改革,实施精神文明建设。这一创新实现了现代化转型推进方案从经济领域向经济、政治与文化领域的拓展。随着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转型进入新世纪,现代化建设进入深水区,群体性事件频发,群众利益冲突加剧,社会稳定发展成为制约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重要问题,在这一崭新的时代背景下,党的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要致力于“构建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16]697,并在党的十六届六中全会上正式提出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四位一体”的现代化建设要求。虽然借助改革开放的助力,我国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是环境和生态破坏问题日益明显,自然环境成为制约中国现代化高质量转型的重要因素。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正式明确提出“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党的十八大将“五位一体”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党的十九大要求全面落实“五位一体”为实现现代化转型的“中国梦”不懈奋斗。从“四个现代化”到“五位一体”,中国共产党在中国现代化建设具体实践中不断实现着现代化转型推进方案的创新,内涵不断丰富、逻辑进一步完善。
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转型,是人类社会发展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创举。马克思恩格斯给出了自身设计但未具体实施,“苏联模式”作出了原初性探索但最终失败,如何在中国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转型没有完善蓝图可参亦没有成熟经验可循。如何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与实现怎么样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人必须回答的两个关键问题。中国共产党在艰难的探索实践中一方面坚持着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实现着对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现代化转型根本路线与推进方案的守正,另一方面推进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实现着对马克思恩格斯提出的现代化根本路线与推进方案的创新,成功地开辟了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现代化转型路线与方案,成功塑造了一条既未背离社会主义原则又彰显中国现实风格的中国现代化转型之路,为中国实现“伟大社会革命”奠定了坚实基础。
三、中国共产党推动了中国现代化转型进程中民族基因的激活与国际视野的开拓
现代化根本路线与推进方案的守正创新为中国现代化转型进程建构了基本路径和奋斗目标,但是中国现代化转型不仅意味着现实中的中国从传统向现代的迈进,更体现着历史中的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的“涅槃重生”,不仅意味着中国自身从传统向现代的奔赴,更体现着中国与世界现代化的“交融共振”。因此,中国现代化转型必须处理好历史文化传统与世界现代化发展大势之间的辩证关系。中国共产党在深度领会马克思主义在现代化转型问题上的民族性与世界性智慧的基础之上,激活了民族基因,开拓了国际视野,使中国现代化既不曾脱离民族历史也未曾背离世界现实。
(一)现代化转型的民族性与中国共产党对民族基因的激活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每个国家的现代化转型必然奠基于自身的历史传统之上,具备民族性的现代化转型才是一种具有历史传承性的现代化转型。马克思指出“人们自己创造自己的历史,但是他们并不是随心所欲地创造,并不是在他们自己选定的条件下创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从过去承继下来的条件下创造”[9]470,恩格斯更是指出“没有希腊文化和罗马帝国所奠定的基础,也就没有现代的欧洲”[17]188,由此可见一个国家的民族性会深刻影响其现代化转型之路。马克思认为优秀的传统文化可以促进国家的现代化建设,例如俄国公社跨越“卡夫丁峡谷”的可能性不仅在于它的土地公有制和所处的历史环境,更与“俄国农民习惯于劳动组合关系”的民族性密切相关。恩格斯则深刻地批判了英国现代化进程中对自身民族性的一味抛弃,指出“美好的旧时代的习俗和关系已被消灭干净”[18]301。因此,完全离开传统而“另起炉灶”的现代化在本质上是不存在的也是不现实的,“传统必然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19]896。
以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的中国共产党,从未忘记中国现代化转型需要接受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滋养。坚决不走文化保守主义的“老路”,坚持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守正创新,不断推动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成为中国现代化建设的“法宝”。在现代化建设尚未系统推进的革命战争时期,毛泽东便明确指出“不应当割断历史。从孔夫子到孙中山,我们应当给以总结,承继这一份珍贵的遗产”[11]534,中国共产党人“是我们民族一切文化、思想、道德的最优秀传统的继承者,把这一切优秀传统看成和自己血肉相连的东西,而且将继续加以发扬光大”[20]318。在中共“七大”上毛泽东关于“愚公移山精神”的阐述直接推动了新中国的诞生。在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正式开启时,“愚公移山精神”成为鼓舞全国人民改造山河、改变一穷二白落后面貌的巨大精神力量。这种文化自觉为之后中国现代化建设进程中自觉汲取优秀传统文化滋养提供了重要的方法论基础。邓小平创造性引用了《诗经》中的“小康”一词描绘中国现代化建设的美好目标,在极大程度上调动了人民群众投身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积极性与主动性。在苏联解体、西方意识形态加剧向中国传播渗透的关键时刻,江泽民指出中国共产党必须始终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其中内涵着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发扬。当中国现代化建设面临“新启蒙主义、民族主义、反现代性的现代化及多元主义现代性”[21]等多元思潮冲击之时,胡锦涛积极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汲取养分,创造性提出了科学发展观与社会主义荣辱观,为中国社会发展提供了适时警醒与有力指引。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的背景下,习近平强调“一个国家、民族的强盛,总是以文化兴盛为支撑的,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以中华文化发展繁荣为条件”[22]3。以民为本思想、公平正义思想、诚信思想被重新挖掘成为社会建设的重要参考。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的思想被重新唤醒成为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资源。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周年大会上,中国共产党更是发出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的伟大号召。
(二)现代化转型的世界性与中国共产党对国际视野的开拓
马克思恩格斯认为每个国家的现代化转型都应该善于向其他国家学习先进经验。现代社会是处于“世界历史”中的社会,每个国家都同其他国家发生着紧密的联系。在分析俄国如何跨越“卡夫丁峡谷”并且实现社会现代化时,马克思认为,向西方国家学习以借鉴现代化成果,并在自身已有的基础上实现生产力的提升是俄国的选择。“如果俄国是脱离世界而孤立存在的,如果它要靠自己的力量取得西欧通过长期的一系列进化(从原始公社的存在到它的目前状态)才取得的那些经济成就,那么,公社注定会随着俄国社会的逐步发展而灭亡这一点,至少在我看来,是毫无疑问的。”[23]472同样,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指出虽然自己的研究是以英国社会为典型案例的,但是要求德国读者也应该关注,“一个国家应该而且可以向其他国家学习”[24]9。在《英国工人阶级状况》中恩格斯也提到,自己研究的目的是为了增进尚未完成工业革命的德国理论家们对现实世界的认知。现代化转型从本质上来说就是一种“世界性运动”。
以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的中国共产党深刻探求了中国近代落后于西方的原因,认为其中重要因素是对各国发展成就的“充耳不闻”,以自我为中心的“闭关锁国”使中国一再错失向西方发达国家学习实现社会发展的良机。因此,在中国共产党人领导中国人民进行伟大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各个阶段,向先进、发达国家学习成为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必修课”。建国伊始,由于帝国主义的敌视与封锁,为了推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国共产党人采取一边倒的外交政策,“以俄为师”“以苏为鉴”,学习苏联现代化建设经验,在中苏关系恶化的艰难年代中,同样不忘积极争取国际援助与合作。从中法建交到尼克松访华前,加拿大、意大利等多个西方阵营中的国家与中国建交,许多第三世界国家纷纷与中国建交,彻底打破了美国对中国的强硬外交禁锢。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中国以前所未有的心胸积极学习西方现代化文明,引进外资、科学技术与管理经验并在此基础上进行创新转化,最终实现了充分且辩证的“以西为用”。在探索出行之有效的现代化建设经验后,中国共产党人以博大的胸怀积极投身经济全球化浪潮,广泛参与国际合作,主动搭建促进世界经济社会发展的新平台,创新建构国际政治经济发展新秩序新方案,不断实现着从虚心“引进来”到自信“走出去”的方案转换。甚至是在逆全球化、贸易保护主义成为严峻现实的背景下,依然积极推进“一带一路”战略向纵深发展,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积极推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促进世界各国人民搭乘中国经济社会发展进步的“便车”。中国共产党人不断向世界传递出一种理念与声音,中国开放的大门永远不会关闭。在“西升东降”向“东升西降”的国际力量格局呈现百年未有之变局的时代背景下,为所有期待发展、希望以和平之道实现现代化转型的国家与地区提供了一种现代化建设的崭新方案与有效途径,以自身现代化的成功经验助推世界范围内欠发达国家现代化转型的有效推进。
如何对待本民族传统文化与如何应对世界发展大势是一个国家现代化进程中不能回避、必须回应的双重难题。在现代化建设中“不失个性”亦不“离群索居”是保持现代化转型民族性与世界性的重要要求。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中国共产党,不仅实现了对马克思恩格斯现代化转型根本路线与推进方案的守正创新,而且在中国现代化道路曲折探索与持续推进中激活了民族基因从而保持了“中国本色”,开拓了国际眼光从而彰显了“中国胸怀”。使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在中国现代化转型进程中实现了辩证复归与再度重生,使中国现代化建设拥有了坚实而厚重的历史文化滋养,开创了具有中国特色且能融入并引领世界更多国家实现现代化转型的可行道路。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面临着新的“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现时代中国“既面临着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又面临着差距拉大的严峻挑战”[25]246。厚植马克思主义“行”的理论底气,树立马克思主义不会辜负中国,中国不会辜负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自信,需要更加坚定地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领导下,进一步团结带领各族人民,平等对待马克思主义、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与西方现代化文明。需要进一步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西方现代化文明的会通与扬弃、发展新时代的中国马克思主义,为解决中国现代化转型进程中出现的现代化问题提供强大动力,为顺利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贡献理论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