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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钊从学生社团到无产阶级政党的转向(1918—1921)

2022-11-24孙梦琳

关键词:李大钊主义政党

孙梦琳

(合肥师范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安徽 合肥 230601)

民国初年,西方资产阶级政党在移植到中国的过程中,暴露出诸多问题,使民国资产阶级政党无法成为中国革命和政治社会的核心。这令李大钊等先进知识分子对民国政党产生失望之情。为了进一步探求适合中国革命发展的新道路,李大钊便将目光转向了青年学生社团,试图依靠进步青年开展社团活动,以达到根本改造社会的目的。五四时期,学生社团在李大钊等人的组织、指导和帮助下,有了蓬勃发展。这些社团对中国共产党的诞生产生重要影响。学术界对此已有关注,其中既有五四进步社团发展历程及影响的研究①黄爱军《五四进步社团与中共组织的创建》,《淮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7年第3期;倪邦文、张治银《选择与分化:五四时期社团兴衰与当代启示》,《中国青年社会科学》2021年第3期;曲广华《五四社团繁荣对中国共产党诞生的影响》,《学术交流》2011 年第7 期;王传利《青年马克思主义者的摇篮——五四时期学生马克思主义社团成员成长论析》,《马克思主义研究》2006年第5期;付强《五四时期社团繁荣对中国政党运作的影响》,《黑龙江社会科学》2001年第2期等。,又有李大钊的社团活动研究②林齐模《李大钊的社团活动与中国共产党的创建》,《理论建设》2013年第3期;侯且岸《李大钊与北京大学社会主义研究会》,《理论前沿》2010年10期;朱文通《李大钊与中国近代社团》,河北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08年。,这为五四时期的社团研究积累了丰富成果。但较少涉及李大钊从组织学生社团转向筹建中国无产阶级政党的研究,本文拟在前人的基础上就此进行初步讨论,以求教于学界

一、对学生社团活动的指导

随着民族危机和社会矛盾的加深,李大钊为了进一步探求中国社会发展的新道路,便将民族复兴的希望转托于进步青年,试图将青年学生社团作为社会改造的主体。1918年李大钊以北京大学为中心发起、参与和指导了多个青年学生社团,他以学生社团为媒介,积极开展活动。

其一,李大钊以社团为依托,团结青年,传播马克思主义。十月革命后,李大钊对俄国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产生了浓厚的研究兴趣,在思想上有了马克思主义的倾向。他认为十月革命将是“二十世纪全世界人类普遍心理变动之显兆”,是世界新文明发展的曙光和潮流。[1]为了扩大十月革命和马克思主义在青年学生中的传播,李大钊通过组织、指导和参与青年社团,加深了同进步青年的沟通与团结,提高了马克思主义在进步青年中的认同度。1918 年6 月,王光祈等人邀请李大钊做少年中国学会的发起人,并且他在1919 年7月的学会正式成立大会上被推举为学会杂志的编辑主任。[2]279少年中国学会成立后,李大钊经常在学会的聚会上向青年学生宣传布尔什维主义、赞扬国际革命,也向青年学生提出多学习、研究马克思主义的期望。在李大钊的影响下,少年中国学会成员邓中夏、高君宇、黄日葵等进步青年走向了马克思主义道路。正如张国焘回忆到,李大钊先生和一些进步青年组织了少年中国学会,他是原打算将研究马克思主义的任务寄于这个学会的。[3]86

1918年10月,《国民》杂志社成立后请李大钊做顾问。[4]李大钊对《国民》杂志社的成立及《国民》杂志的出版都给予热心的帮助与指导。他积极为杂志社撰写文章,并用马克思主义理论、观点和立场剖析时政,发表政见。这不仅扩大了杂志社的影响,也开阔了进步青年的思想。在李大钊等人的帮助和引导下,五四运动后的《国民》杂志有了形式和内容上的转变。《国民》杂志开始采用白话文,发表介绍马克思主义的文章、参与社会改造问题的谈论和杜绝章太炎、刘师培等国粹主义者的文章,跟随时代发展潮流。之后,杂志社的大部分会员也有了思想上的提高,正如黄日葵所指“五四运动之后,这一群体的倾向越发分明了,他们显然是社会主义——尤其是布尔扎维克主义的仰慕者了。”[5]

李大钊和新潮社也有密切的关系。李大钊、鲁迅、陈独秀等人对新潮社的成立和《新潮》月刊的出版都给予积极的支持。李大钊曾将图书馆的一间房子拨给新潮社做办公使用, 并为《新潮》月刊撰稿。新潮社曾在反对封建伦理方面作出突出的贡献, 但其却以进化论为指导思想,提倡“极端崇外”,存在着资产阶级改良主义倾向。为了转变新潮社的这一思想倾向,李大钊在《新潮》月刊上发表用马克思主义理论撰写的文章, 给新潮社以新的指导思想。如在《新潮》月刊上发表的《物质变动与道德变动》一文,李大钊就用唯物史观阐释了经济发展对伦理道德发展的决定性影响,补充了进化论对伦理道德的本质分析。对新潮社的指导是李大钊指引青年社团朝马克思主义方向发展的尝试。

其二,李大钊以社团为桥梁,号召青年,联系劳工群众。五四运动之前,李大钊就已经认识到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工农阶级占据着中国人口的大多数,是中国社会发展的主体力量。中国若要实现社会的变革,革命青年就要团结劳工阶级,将广大劳动群众集中在革命旗帜之下。对此,李大钊向青年呼吁“要想把现代的新文明,从根底输入到社会里面,非把知识阶级与劳工阶级打成一气不可。我甚望我们中国的青年,认清这个道理。”[6]在李大钊的呼吁和帮助下,一大批知识青年通过社团活动开始走进劳工群众的生活。

1919 年3 月,邓中夏等人成立了北京大学平民教育讲演团,以“增进平民知识、唤起平民之自觉心”为宗旨。在李大钊的影响和指导下,讲演团自1920 年4 月后开始从城镇转到农村和工厂演讲,尝试同工农群众取得联系。同年年底,邓中夏等人以北京大学平民教育讲演团的名义为长辛店铁路工人开办劳动补习学校,李大钊曾亲临指导。北京大学平民教育讲演团中具有共产主义倾向的成员通过劳动补习学校向工人教授文字,解释中国无产阶级受剥削受压迫的原因,并向他们灌输无产阶级团结联合的思想。此外,李大钊也发动社团成员向铁路、矿山等工人聚集的地区开展调查访问,开办工人业余补习学校,宣传新思想新道路。青年学生通过社团活动开始走近劳工群众并与他们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1918 年李大钊刚到北京大学不久,就能够融入多个青年学生团体,开展多种活动。这与他对中国政治局势的长期洞察以及对中国社会发展道路的思考有着密切的联系。第一,李大钊对民国政党现状的失望,促使他寻找新的力量代替。20世纪初期,随着政党知识的传播和政党政治的发展,中国历史上出现了组党建团的第一次高潮。而中华民国的建立更为资产阶级政党的运作提供了有利的条件。但是,民国之初,国家政治秩序还未稳固,各党成员由于政治立场的分化和阶级利益的争夺,使政党发展常处于动荡之中,疲于党争。这加重了政治社会的动乱和民众生活的贫苦,而动乱贫苦的现实同民众对新生活的期望之间产生了巨大的反差。这一反差击碎了李大钊等先进分子对政党政治的美好憧憬,进而转向了对民国政党的抨击。李大钊批评民国政党既无政党精神,又无组织纪律,大多是趁火打劫,结党营私,谋权夺利。若指望他们做出些为人民谋福利的事业,“只和盼望日头由西边出来一样。”[7]270对民国政党的失望,使李大钊将目光转向了青年学生团体,以期望通过青年团体构建革命新势力以改造社会。

第二,李大钊对青年群体的殷切期望,使他给予青年社团支持、帮助和指导。对中国各方政治力量的失望,使李大钊等先进知识分子普遍将民族复兴、国家富强的愿望寄予新一代的觉醒青年。觉醒青年思想活跃,不怕困难,往往具备较强的责任感,敏锐的政治意识和自觉的组织行动力。当青年知识分子一旦感知到民族危机时,便会将思想政治意志转化为行动,以积极影响、干预和改变围绕在他们周围的的政治社会环境。青年鲜明的精神特征吸引着李大钊的目光,使他对青年给予赞赏。在李大钊看来青年不畏困难险阻,“惟知跃进,惟知雄飞,惟知本其自由之精神,奇僻之思想,锐敏之直觉,活泼之生命,以创造环境,征服历史。”[8]李大钊对青年抱有极大的信心,希望通过对青年的引导和教育来创造“青春中华”。这使他愿意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指导、帮助青年社团。

学生团体呈现的蓬勃发展之势,使李大钊感叹道,“五四运动以后,学生团体发生,俨然革新运动中之唯一团体。”[7]270可见李大钊曾对学生社团抱有极大的信心与期望。

二、对学生社团分化倾向的纠引

五四运动后,李大钊已然成为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他曾公开表明“我是喜欢谈谈布尔扎维主义的”。[9]因此青年学生社团便成了李大钊沟通青年、宣传马克思主义的主要舞台。但随着“学生团体”的发展,原本为救国救民和追求真理而团聚起来的青年因“主义”、道路的不同选择,而常常发生争论与冲突。这使团体内部分化成不同的派别与阵营,团体力量也趋于衰弱。李大钊等学生社团领导人逐渐意识到这一问题,力图纠正和引导社团朝着马克思主义方向发展。

其一,主义的信仰差别,易引发团体成员的争论与冲突。“主义”在团体的发展中是处于思想引领性地位,主义的选择便决定了社团的性质与未来发展方向,这在当时的团体成员中也有较深的认识。不同主义信仰的成员都极力主张用自己所信仰的主义作为团体的“共同主义”,这常常会引起成员之间的争论和冲突,甚至会导致团体分化。其中以少年中国学会最具代表。1919 年1月,少年中国学会在上海吴淞同济学校召开会议,讨论是否应该确立“主义”,明确信仰问题。但会议最终决议“现在同人研究学问,思想宜极自由,主义亦不必一致……”[10]288这引起了巴黎分会会员的不满。同年7月他们发来了意见书,指出主义是学理的结论,学理是主义的原则,主义就是指导各成员思想行动的共同点,没有主义就没有实践的目标与方向。因而学会不能简单将主义与学理割裂,既要开展理论研究,也要注重社会实践。[10]320-321学会成员对“主义”问题的争论,进一步划清了各自的政治立场、思想阵营的界限,使学会有了分化的倾向。这引起了学会发起人之一的李大钊的重视。

李大钊提出设定“共同主义”的主张,以指引少年中国学会向马克思主义方向发展。1920 年8月,李大钊趁“五大团体”“改造联合”会的召开,向少年中国学会提出意见,指出随着世界思潮发展倾向的清晰,国内多数团体都确立了思想旗帜,而少年中国学会已创立两年,也应该有标明共同主义的必要,否则“主义不明,对内既不足以齐一全体之心志,对外尤不足与人为联合之行动也。”[11]李大钊向少年中国学会提出标明“共同主义”的意见,既希望以此维护学会的团结统一和持续发展,也是期望学会能够将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以扩大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与研究。但是少年中国学会成员政治倾向不同,思想冲突显著,无法设定“共同主义”,最终走向分裂。对于少年中国学会的分化李大钊也表示出无奈与遗憾。张国焘曾回忆,李大钊原希望少年中国学会“能够负起研究马克思主义的任务,但因会员们不尽赞成马克思主义,无法实现他的愿望。”[3]86学生社团内部思想差异较大,易引发争论,导致团体缺乏向心力与行动力,进而出现分化。可见,争论、分化是当时伴随学生社团成长、发展而产生的常态现象。

其二,团体的分散与弱小,不利于推进社会改造。1920 年7 月,觉悟社成员对天津各界爱国运动进行经验总结,若各个团体有着共同的目的,但却未能互通联合,势单力薄,无法实施改造运动,最终只能发展成为一个空组织,那么改造社会的理想也将只是空谈。[10]329因此,周恩来提出只有把五四运动以后在全国各地产生的大小进步团体联合起来,加以改造,采取共同行动,才能挽救中国。[12]同年8 月周恩来等人来到北京向李大钊表达联络各进步团体的意愿。

李大钊提出“小团体”联合“大团体”,推动社团的发展。在社团实践过程中,李大钊意识到学生团体力量薄弱的问题,进而希望通过学生社团的联合提高团体的斗争力。五四运动之后,李大钊曾指出期待全国各个职业、各种团体都能建立“小团体”,进而联合成“大团体”,为建立真正的民主政治做基础。[13]觉悟社提出“改造联合”的意愿正与李大钊将“小团体”联合成“大团体”思想相符合。李大钊给予觉悟社支持,联络了少年中国学会、人道社、曙光社、青年互助团代表参加觉悟社的邀请会议。团体联络会通过了《改造联合宣言》和《改造联合约章》,标志着团体大联合的形成。李大钊对联络会议的帮助支持,使原本仅有联络意义的会议发展成为共同从事社会改造的联合组织,促进了团体力量的联合。但是在五团体结成“改造联合”不久之后,多数团体成员因就业、求学,分散各地,联合团体也未能开展实际活动,团体的联合也自然地分化、不存在了。

此外,北京工读互助团也提出通过团体的发展与联合来达到改造社会的目的。它在蔡元培、李大钊、陈独秀等人的支持下,由王光祈发起并募集经费,于1919 年底成立。团体成员一面从事劳动工作,一面上课学习,进行半工半读的实验生活。他们认为,只要坚持工读,不断扩大影响,将来把各地的小组织联合起来,实行“小团体大联合”,就有可能实现“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工读互助社会。但他们脱离实际,经济上存在着不可克服的困难,思想上又有诸多不同,这使北京工读互助团仅存三四个月便解散了。随后这类团体也都无法持续发展下去,相继解散。对于工读互助团实验的失败,使李大钊等人认识到在当时的社会制度下建立一个没有剥削、没有压迫、平等自由的理想社会是无法实现的。

在李大钊所参与、组织和帮助的诸多社团中,有许多进步的青年。他们在爱国主义情怀的推动下追求真理、科学,但随着社团实践的发展,他们的思想产生严重分化,团体亦进一步划分。其中一部分成为了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另部分成了共产主义的同情者或倾向了资本主义道路。究其原因,主要有:第一,“主义”选择不同,决定了不同社团的不同发展方向。五四运动前后,各种思想急剧爆发,跌宕起伏。中国社会流行着多种主义,如“社会主义”“资本主义”“国家主义”等,多种主义的涌入迷惑了青年的思想。在青年选择了不同“主义”后,都认为自己掌握了改造社会的良方,彼此间进行着激烈的思想交锋,并在交锋中进行比较、择舍。这也导致了各成员因“主义”的不同而产生了不同道路的选择倾向。第二,是否依靠群众,决定了社团的发展结局。能否与广大劳工群众取得联系是检验这个团体能否持续发展的准则。比如,新潮社的主要人物傅斯年曾指出新潮社是个读书会,它最终目的在于主义的宣传,“到这一层,算止境了。我们决不使他成诺大的一个结合,去处治社会上的一切事件。”[14]可见,新潮社仅仅将团体限制在学院的狭小圈子,脱离了实际与群众,最终倒向了资本主义阵营。

通过对学生团体运动的探索,使李大钊意识到单独的青年学生运动是无法完成中国的革命事业,也使他认识到必须要建立一个“强固精密”的政党领导革命运动,只有这样中国的革命才会有希望。

三、对无产阶级政党的筹建

李大钊原将知识青年视为变革社会的主体,是希望通过学生社团实现团结青年和变革社会的目的。随着学生社团的分化,一部分青年知识分子在思想激荡中沉淀为坚定的共产主义分子。李大钊以他们为主力军,转向了中国无产阶级政党的筹建。在中国共产党建立前夕,李大钊在共产国际的帮助下,积极开展一系列准备工作。

其一,李大钊组建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随着十月革命对中国影响的逐步加深,中国先进知识分子对于马克思列宁主义的需要日益迫切。然而在二十世纪一二十年代的中国,马克思列宁主义还未被多数国人认识,传入中国的马克思列宁主义书籍还很少,中文译版更是稀缺,这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深入传播设置了障碍。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李大钊在1920 年3 月秘密成立了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以搜集马克思列宁主义图书、翻译和刊印马克思主义原著、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为目标。在1921 年11 月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正式对外公布不久后,便已拥有63名会员和马克思主义英文书籍40余种、中文书籍20 余种。[15]随着研究会成员数量的增加,成立了劳动运动研究、《共产党宣言》研究和远东问题研究三个特别研究小组和十个固定研究组。他们除了研究马克思主义学说外,还研究当时国内外重大问题、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和各派社会主义,并就研究的问题按时组织研讨会,进行集体讨论。此外,研究会为了配合研究工作还组织定期演讲会,邀请李大钊、高一涵、陈启修等教授学者就马克思列宁主义或国际工人运动做学术报告。李大钊通过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宣传马克思列宁主义,这既提高了进步青年的马克思主义理论水平,又为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奠定了理论基础。

其二,李大钊驳斥思想界对社会主义道路的质疑。1921 年1 月,北京大学社会主义研究会邀请英国学者罗素做有关社会主义的演讲。罗素认为中国当务之急应该是发展实业、兴办教育,走基尔特社会主义道路。进而张东荪、梁启超等人一面宣称社会主义必然代替资本主义,一面却认为中国问题的解决“除了开发实业外,无以自立”,因为在中国这样贫乏的国家是没有实现社会主义的资格。[16]张东荪、梁启超等人打着“社会主义”的旗号反对科学社会主义,挑起了社会主义的论战,这在社会中产生较坏的影响。

面对思想界对社会主义道路的怀疑,北京大学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举办一场关于“社会主义是否适宜中国”的大辩论,并邀请李大钊做评判员。辩论结束时,已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的李大钊对论辩进行总结。他用唯物史观的观点论证了社会主义到来的必然性,指出人类社会发展规律证明,资本主义社会转到社会主义社会,正如封建社会制度因生产力的发展一定要转变到资本主义制度一样,这“非人的意识与情感所能左右的”。[17]之后,李大钊也著文回应了中国是否能够发展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他分析到中国的国情决定了中国不能也不适合走资本主义道路,因为世界经济发展趋势正由资本主义转向社会主义,处于世界经济体系下的中国自然要顺应历史发展趋势,走社会主义道路,并在社会主义下发展社会主义经济。[18]在这场论战中,李大钊关于社会主义道路的论述有力地反驳了当时思想界对社会主义道路的质疑与抹黑,划分了科学社会主义与伪社会主义的界限,引起了诸多进步青年研究社会主义的兴趣,扩大了社会主义在中国的影响。这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建提供了思想条件。

其三,李大钊呼吁组建中国无产阶级政党。自1920年下半年到1921年上半年,共产主义运动在中国各地发展起来,组党时机已经逐渐成熟了。对此,李大钊发表《团体的训练与革新事业》一文,呼吁在中国建立无产阶级政党,并对无产阶级政党的发展提出意见与建议。第一,中国无产阶级政党应是“社会主义团体”性质。李大钊明确指出我们要建立的“这个团体不是政客组织的政党,也不是中产阶级的民主党,乃是平民的劳动家的政党,即是社会主义团体。”[7]271这向全社会展示了中国无产阶级政党将是代表广大劳工群众根本利益的政党,“他们没有任何同整个无产阶级的利益的不同利益。”[19]第二,无产阶级政党需要进行团体训练。李大钊曾指出:“俄罗斯共产党,党员六十万人,以六十万人之大活跃,而建设了一个赤色国家。这种团体的组织与训练,真正可骇。”[7]269相比之下,曾蓬勃发展的学生团体正因为团体训练的匮乏,导致团体的衰落。对这一经验的总结,使李大钊意识到要在中国组建力量强固,纪律严明的无产阶级政党,就要以俄式共产党为榜样,进行团体训练,以提高党员的团体精神和组织意识。只有这样,中国的革命才能拥有坚强的核心,中国的革命事业才有可能成功。第三,中国无产阶级政党与第三国际需取得联系。由于中国建党组团的经验较为缺乏,需要向已经取得革命胜利的苏俄学习。各国共产党在第三国际的帮助和指导下,必将能够取得较大的进步与发展。因此,李大钊也希望中国的无产阶级政党能够取得共产国际的帮助,以谋取中国无产阶级政党的发展壮大。“中国C 派的朋友,那好不赶快组织一个大团体以与各国C派的朋友相呼应呢?”[7]271这表达了李大钊要在中国建立共产党并加入第三国际的迫切性。

其四,李大钊推进北方党团组织的建立。1920 年2 月间,李大钊在护送陈独秀秘密离京赴天津途中,二人商谈创建中国共产党一事。同年4 月,李大钊会见了俄共(布)代表维经斯基一行,双方就中国革命形势和建党等问题交换了意见,李大钊介绍维经斯基前往上海会见陈独秀,以便进一步商讨在中国建立共产党的有关事宜。1920年8月,陈独秀、李汉俊等在上海成立了共产党早期组织。上海建党活动进一步促进了北京建党工作的开展。李大钊依据陈独秀与张国焘、张申府关于北方建党工作的讨论,认为必须要尽快成立北京党组织,发展党员。

1920 年10 月,李大钊、张申府、张国焘3 人成立了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建立后,一方面重视工人工作,推动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的结合。1920年11月,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出版了《劳动音》和《工人周刊》,刊物旨在通过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和工人所熟悉的形式阐释马克思主义理论,以将科学的社会主义理论灌输给工人群众,启发工人的阶级觉悟。除此之外,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还开办工人补习学校、组织工会。例如,1921年春,李大钊曾到河南郑州等地视察工作和指导工人运动。[2]336他给当时京汉铁路职工学校的学生讲演,既通俗又生动,深受好评。在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的积极努力下,使知识分子同工人群众取得了密切的关系,提高了工人群众的知识水平和阶级意识,推动了中国工人运动的发展以及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的结合。

另一方面,为了适应青年工作和学生工作的需要,成立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1920 年11 月,在李大钊的指导下,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成立。由于在建党之初,缺乏建党建团和开展革命活动的经验,许多事情需要向俄国学习。在1921年初,俄国少年共产党人格林在北京停留,向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介绍俄国的状况,传递革命信息。[20]在俄国的示范下,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积极筹备五一节、动员广大青年、筹备宣传小册子等,散发蓬勃生机。正如李大钊所指,“本团事物日渐纷繁,实际上发展的亦很快……”[21]可见北京社会主义青年团在建立之初就发挥着党的助手和预备学校的功能。同时,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后,经常派人到各地帮助工作,建立党团组织。如,1920年李大钊委派张太雷赴天津创建天津社会主义青年团,帮助王尽美、邓恩铭等在济南建立山东共产党早期组织,等等。在李大钊的领导下,北京共产党早期组织在宣传马克思主义、开展工人运动、组织社会主义青年团等方面做出突出成绩,这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建提供了组织条件。

综上,从组织学生社团到筹建中国无产阶级政党,是李大钊对中国革命依靠力量的探求过程,也是他建党组团的实践发展过程。这一发展过程既推动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也为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奠定了思想基础和组织经验。对李大钊的建党组团思路和实践的探讨,有利于进一步理解中国共产党的创建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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