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纪录片的“主题式”书写、青春化表达与文化传播研究

2022-11-23陈旭光张明浩

教育传媒研究 2022年6期

陈旭光张明浩

【内容摘要】本文认为，近年来精品网络纪录片追求一种在主题书写与青春表达之间的“折中”。在叙事视角上，网络纪录片以“历史观”的书写方式记录历史中的中国、中国历史、历史中的伟人与中国历史文化，以一种“当下时代观”的视角关注当下重大时代主题、抗疫精神、一线战士、青春成长与中国文化的创新性表达；在叙事主题上，网络纪录片表达时代进步、人民幸福、青年奋斗、文化传承与保护生态等价值观念，紧贴时代脉搏进行艺术生产。网络纪录片在历史与当下、青年与时代、潮流与主流、形式创新与内容坚守、艺术与市场、潮流趣味与文化厚重等多重纬度进行“二元平衡”，探索出一条网络纪录片的“工业美学”生产之路。

【关键词】网络纪录片；主题式书写；青春化表达；叙事视角；叙事主题

近年来，网络纪录片频频“出圈”，多数纪录片探寻独特的青年视角讲述传统文化、民间趣味或历史记忆与红色文化。从2020年和2021年国家广播电视总局推优纪录片之中，我们应能发现近年来网络纪录片的创作转型、内容生产、主题表达与视角创新。2020年推优网络纪录片为：《凌晨四点的武汉》《中国医生战疫版》《金银潭实拍80天》《〈战“疫”24小时〉抗击疫情全民微纪录》《艾若水在武汉》《在武汉》《第一线》《冬去春归》《守护解放西 2》《战旗美如画》《此画怎讲》《中国》《与古为友》《天行情歌》《风味人间第2季》《告诉世界我可以》《最美中国第五季》《新国货》《海派百工（第一季）》《追光者·脱贫攻坚人物志》《数字化破局》《英雄》《他去哪儿了》《石榴花开第二季》《为和平而来》。2021年推优网络纪录片为：《柴米油盐之上》《敦煌：生而传奇》《中国减贫：史无前例的人类奇迹》《换了人间》《劳生不悔》《走近大凉山》《一路“象”北》《棒！少年》《勇敢者的征程》《追光者2：奋斗者的青春》《战疫启示录》《离不开你》《119请回答》《国宝皆可潮》《造物说：一共分几步》《小小少年》《百年工匠——建筑篇》《百年党史潮青年》《米尔斯探秘生态中国》《一叶茶，千夜话》《是这样的，法官》《中国脱贫故事》《烈火，鲜血与旗帜》《你好，儿科医生》《我们都是追梦人》《微光者》《无声的功勋》《汉字叔叔》《最美中国（第六季）》《闪耀的平凡：青春接力》《古蜀谜境：三星堆迷踪》《从前有座山》《知味新疆（第一季）》《五个武汉人的2020》《神奇的老字号》。

从以上纪录片我们能够发现几个关键短语或趋势、特质：生活百态的现实描摹、历史革命的当下书写、文化传统的青年传承、生态物种的密切关注、脱贫攻坚的历史记录、职业英雄与平民百姓的深切书写、数字技术的深刻赋能，网络纪录片在时代主题、青年文化、传统技术、形式创新等方面，探索最美、最新中国。深入分析网络纪录片独特的叙事视角、叙事主题、叙事主体、叙事主旨，将对今后网络纪录片的创新、发展起到推动、借鉴、促进作用。

一、叙事视角：聚焦历史与当下、传承文化与关注现实

叙事视角对于纪录片影像创作尤为重要。纪录片因其纪实性，在故事上自然弱于戏剧性故事片，此时，选取一个较为巧妙的视角切入故事便显得尤为关键。托多罗夫认为：“构成故事环境的各種事实从来不是‘以它们自身’出现，而总是根据某种眼光、某个观察点呈现在我们面前的。”①当然，此处笔者所言的叙事视角，与以往文艺理论中所言的以第一人称或第三人称或叙事者大于被叙事者等的“叙事视角”有相同之处，但又有不同。此处的视角，指的是创作者在创作中视角所关注的领域与内容，是创作者之纬，而非仅仅叙事文本之纬。简单来讲，此处的叙事视角是指创作者以何种视角切入纪录片生产。

在总结创作者叙事视角对焦为何之前，我们从文艺理论叙事视角来看近年来网络纪录片的形式创新，不难发现，近年来网络纪录片在文本之纬其实对叙事视角也有很多创新，值得一提。通常纪录片的叙事方式多以“客观描述”的“第三人称”进行，以让观众在有限时间内，通过“画外声解读”与“人物生活片段”组接起整个故事。但在近年来网络纪录片中，出现了很多“叙事者=被拍摄者”的第一人称叙事方式。这种没有解说词的第一人称或第二人称叙事，使纪录片更为真实地展现被记录者的生活、心情与变化，也促使人们似乎能够更为接近拍摄者。比如《此画怎讲》是一部以现代演绎形式“活化”中国历史画作的纪录片。此纪录片不同于以往科教类、知识普及类纪录片那种“人+讲解+配画面”的方式，而是让画作之中的人、物自己“说话”，以一种演绎的形式，用第一或第二人称视角叙事的方式让受众身临其境。采用“数字+演绎+第一/第二人称”再现的纪录片还有很多，这种别样的文化传承与趣味化的青年表达，无疑表现出近年来网络纪录片的创新性探索、青年化探索与数字化探索的大趋势。

而回到创作者之纬，近年来网络纪录片的创作者其叙事视角大体可以从历史与当下两个纬度来划分，正如美国社会学家、文化批判主义重要代表赖特·米尔斯（Charles Wright Mills）所言：“无论是个人生活还是社会历史，不同时了解这二者，就无法了解其中之一。”②其实，网络纪录片便是试图在这种当下社会关注与历史回眸之中努力探索历史书写与当下书写。

（一）历史视角

此处的历史视角，包括历史人物、历史文化、历史中国等几个纬度。

一是历史人物。大型文献纪录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换了人间》将视角对焦革命领袖毛泽东，讲述他如何带领中国人民站起来的故事，从体制改革、体制确立、体制推广及毛泽东个人的愿景等多个纬度，展现了中国领导人的前瞻性、历史性、大局观、责任感。该片不仅对历史伟人进行了全景书写，更对中国历史发展中至关重要的一个转折点——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进行了历史回顾。这种宏大视角，历史使命，表现出网络纪录片的责任担当与时代主题探索。

二是历史文化。中国历史源远流长，文化更是多元丰富，而如今诸多的网络纪录片也聚焦中国特有的历史文化进行书写、描摹与重新转化。以《以古为友》为例，该片分为六小集，包括《诗歌中的禅意》《律动下的功夫》《案台上的雅趣》《水墨间的光彩》《餐盘上的四季》《榫卯间的万象》，分别讲述了中国特有的“禅文化”“功夫文化”“工匠文化”“写意精神”“天人合一精神”与“线之极简文化”。再比如《一叶茶，千夜话》是以中国源远流长的“茶文化”为切入口。显然，这种多元文化集中呈现、多元挖掘、历史再现的方式，表现出网络纪录片的文化深度与文化意识及文化传承、书写追求。

三是历史中国。中国如何发展、文明如何起源？此类创作者便致力于这种思考，以一种发展史的视角进行叙事。《古蜀谜境：三星堆迷踪》以距今四千年的古蜀王国为切入口，来溯源中国文明。《中国》以一种宏大世界观，将中国历史朝代与中国发展历史巧妙结合，简短之间，让受众看到近千年中国的起起落落、沉浮发展与朝代变迁及中国精神的坚守。

马克思认为，“人们通过每一个追求他自己的、自觉期望的目的而创造自己的历史，却不管这种历史的结局如何，而许多按不同方向活动的愿望及其对外部世界的各种各样的影响所产生的结果，就是历史”③，所以马克思极为精彩地说：“历史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创造这一切，拥有这一切并为这一切而斗争的，不是‘历史’，而正是人，现实的、活生生的人……历史不过是追求着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而已。”④无疑，历史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而言都至关重要。当前的文艺创作，更不能遗忘历史。

尊重历史，以影像来呈现历史、纪念历史，无疑是当前网络影视领域应不断探索、不断实践的，⑤而从近年来网络纪录片的历史视角来看，我们能够发现如今网络纪录片创作者们在这方面的努力与实践，更能看到网络纪录片以史为鉴、勇于创新、创意传史的创新性尝试趋势，以及网络纪录片的历史使命感与文化责任感及精品化发展之趋势。

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看到网络纪录片在试图聚焦历史的同时传承文化，将历史与文化、文化创新与历史继承等巧妙结合。比如《百年党史潮青年》《国宝皆可潮》等作品，都是既有历史厚重感又具文化传承功效的作品，并且还达到了从青年人喜闻乐见的形式创新之中纪念历史、创新文化的效果。《百年党史潮青年》充分尊重青年的短视频审美趣味，以一种轻松愉悦的“微短剧”形式讲述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与社会主义发展史，做到了文化传承、青年尊重与历史纪念的多重平衡。《国宝皆可潮》则是以“国宝”带入历史，但相对于以往将“国宝”引入演播室等“殿堂”而言，此作品则采用“潮玩推介官”的形式，让青年人体验國宝传承背后的工匠精神、历史文化。无疑，此类作品以代表青年的“潮”为切入口，将视角对焦历史故事、历史文化与历史革命中英雄人物的创新性创作，表现出网络纪录片在试图改变或者创新以往纪录片“沉闷”“单一解说”“说教”的特点而转型向一种轻松、活泼、青年向的创作趋势。显然，这是网络纪录片根据网络平台受众（主要是青少年）审美而进行自觉调整与切实创新的一次有效实践，也表现出网络纪录片试图在雄厚历史与潮流青年之间“折中”的一种工业美学式思维。

（二）当下视角

相对于历史视角，如今网络纪录片在当下视角中也做了多元、多样的探索。笔者曾在《大众、大众文化与电影的“大众文化化”——当下中国电影生态的“大众文化”视角审视》⑥一文中提到“当下性”，并重新解读当下大众、大众文化的重要性。当然，网络纪录片的“当下”，不仅包括当下大众，还包括对当下时代的描摹等。

具体而言，网络纪录片的“当下视角”大体包括以下几个维度。

一是对当下社会性事件的关注与记录。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暴发牵动着每一位国人的心，在这一抗击疫情之战中，涌现了无数“平民英雄”，他们有医生、护士、消防队员、警察，等等。而在2020年推优的网络纪录片之中，有很多都是关注疫情题材的作品，《凌晨四点的武汉》《中国医生战疫版》《金银潭实拍80天》《〈战“疫”24小时〉抗击疫情全民微纪录》《艾若水在武汉》《在武汉》《第一线》《冬去春归》这些作品都是以立体的零度叙事视角，关注疫情实况、记录时代的作品。这些作品视角对焦疫情中的城市、疫情中的人民、疫情中的中国，是当下中国人民、当下中国应对灾难齐心协力的一种人文关注。

二是对当下“战士”们的关注。此处的“战士”既有保卫国家的解放军战士，又有维护社会和平安定的公共服务类“战士”。第一类是坚守国家领土安全的战士：《战旗美如画》选取几位当代军人作为故事主人公，他们有的是前方战士，有的是负责后方雷达报经纬度的战士，作品将视角放在他们的生活、坚毅与保家卫国精神上。比如在该片讲述“钢铁雷达连”战士聂灵杰时，其讲述视角不仅包括他的日常训练，更将视角对焦他远离家乡参军后与妻子、孩子的交流，表现出当下军人在家国责任之间的无私奉献精神。不仅如此，该片在展现军人英姿飒爽的同时，也将视角对焦他们军队生活，比如雷达连人少，孤独，恍如隔世，但他们依旧年年如一日，坚守岗位。第二类是维护社会和平安定的公共服务类“战士”。《119请回答》将视角对焦119消防员，将其训练日常、生活日常与出警日常进行展现，为人民英雄立史；《凌晨四点的武汉》《中国医生战疫版》《金银潭实拍80天》《〈战“疫”24小时〉抗击疫情全民微纪录》《艾若水在武汉》《在武汉》《第一线》《冬去春归》等作品对焦一线医护人员、服务人员及志愿者；《是这样的，法官》视角聚焦基层法官，普法的同时展现社会百态，更表现捍卫法律公平的法官们的坚守。

三是对当下重大时代主题的关注与聚焦。如对扶贫攻坚战全面胜利的影像纪念。《追光者·脱贫攻坚人物志》以精短的叙事时间（每集6-8分钟）、宏大的叙事维度（50集讲述分别处于脱贫攻坚一线的人物故事）、浓重叙事厚度（展现脱贫攻坚的不易与曲折险阻），关注胜利果实背后的“不易”与“人民战士”；《中国减贫：史无前例的人类奇迹》将视角对焦云南、贵州、甘肃腹地的脱贫故事，展现其虽道不同，但路一致的脱贫之路；《劳生不悔》将视角对焦大山中带领民众脱贫攻坚的书记、医生等一线工作人员；《走近大凉山》将视角对焦大凉山的“脱贫之路”，记录了悬崖村易地扶贫搬迁、大凉山山区小学建设等攻坚之路。

四是对当下青年成长的关注。《闪耀的平凡：青春接力》以短视频的形式，将视角聚焦在中国新兴行业中肩负重任、敢为人先、勇于创新的青年共产党员身上；《我们都是追梦人》对焦中国香港当代青年创业者，展现他们的激情、活力与坚守、魄力；《小小少年》对焦儿童，将那些具有执着兴趣的孩童及其探索精神进行影像呈现；《棒！少年》将视角对焦一群乡村孩童通过集合训练参加“国际棒球比赛”的故事，展现少年们的坚毅。

五是对“潮”文化的关注与对中国文化的当下创新性传承。网络纪录片相对于电视纪录片在受众上更具有青年性，难能可贵的是网络纪录片在关注当下青年文化尤其是“潮文化”、将视角对焦青年发展的同时，又不忘文化传承。《数字化破局》以“新文创+中国文化”的创新形式进行内容编排，视角对焦“潮流文创”，但核心是“活化传统”；《此画怎讲》以“青年潮流化古画”的形式，将画与潮结合，青春洋溢的同时具有古朴典雅之气；《与古为友》将青年演绎与古代发展结合，探索青年潮流与古代文化的当下结合；《国宝皆可潮》视角对焦“让国宝潮起来”，既有历史讲述、文化底蕴，又具青年潮流特质。无疑，在文化传承的大时代背景下，网络纪录片的当下视角不仅有这种时代大视角，更有青年新视角，表现出网络纪录片“诗文随世运”的探索、创新精神。

如上，网络纪录片在关注当下的同时，其叙事主体也表现出“多元职业的立体呈现、多样主角的别样人生”这一特质。在网络纪录片中，叙事主体从年龄维度涵盖老、中、青、少，比如《棒！少年》聚焦少年，《闪耀的平凡：青春接力》《我们都是追梦人》聚焦青年，《追光者·脱贫攻坚人物志》对焦中青年；《与古为友》则是老一辈与青年的对话与聚焦。叙事主体在国别维度上也十分丰富，比如《汉字叔叔》以美国人在中国传承汉字为切入口。叙事主体在群体维度上更是丰富多元：脱贫攻坚书记、普通老百姓、外卖员、教授、潮流青年、棒球少年、青年党员等，这些都是中国最为广泛的代表，也是网络纪录片在不断探索、深耕的叙事主体。

二、叙事主题：弘扬时代正气、展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视角的选择体现着主题的传递。网络纪录片在历史与当下之中书写青年、记录时代的视角选择的背后，是其弘扬时代正能量、展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主题表达诉求。大体而言，网络纪录片的叙事主题表达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一）时代发展与人民幸福

近年来，网络纪录片正是在承担记录時代进步、发展与人民幸福生活的责任。

《柴米油盐之上》以分段叙事的方式，以影像记录过去几十年来中国的飞速发展，并将视角对焦卡车司机、杂技演员等普通人，用他们的时代故事见证整个中国的时代史与发展史。在该片中，这些人职业不同，但对生活充满斗志、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是中国历史发展的推动者、见证者、创造者，表现出时代发展与人民奋斗之间的密切关系。

《敦煌：生而传奇》以一种“史学”书写思维，以敦煌从大汉到当下的历史发展脉络为轴线，展现出敦煌如何从边陲小镇变为国际商业枢纽的故事。该片尽管以敦煌为切入点，但实际折射的是整个时代的进步发展——时代塑就、成就了国际敦煌。而敦煌，从落后到国际化的过程，也是中国历史发展的侧影。这是一部敦煌史，更是一部中国发展、时代进步、国际化的进程史。

以《中国减贫：史无前例的人类奇迹》《劳生不悔》等为代表的脱贫攻坚作品，其主旨内核是表现在时代发展、国家协助、政府帮扶下人民生活的本质变化与幸福转变。脱贫攻坚是时代的一大步，更是维护、确保人民幸福的重要方式。此类主题正是时代进步、人民幸福主旨的集中表达。

像《国宝皆可潮》此类作品，则是时代发展的当下印证。此类作品常常以“科技+潮流青年+历史文物技术赋能化展现”等形式呈现，在此类作品之中，历史与当下对话，当下生活资料丰富的青年人、大众追求更为高层次的精神传承与文化学习，并将新潮、技术、科技汇入传承之中，整个过程无疑是在传递时代发展、百姓积极与科技发展的重要主旨。而类似于“潮”文化的推进、科技影像的展现背后，都离不开时代进步的支撑。当大众在幸福生活之外寻求文化之根本时，足以看到家国富强与民众安逸生活状态与较高的文化水平追求。

总之，如上四类作品从四个侧面印证了“时代发展，人民幸福”这一主旨。《柴米油盐之上》是直接以幸福生活表达时代幸福主旨；《敦煌：生而传奇》则是从城市发展以小带大，见证中国的繁荣昌盛；《中国减贫：史无前例的人类奇迹》《劳生不悔》等则直接从国家政策扶持民众幸福生活之维度，从人民如何过上幸福生活来观照时代变化与发展；以《国宝皆可潮》为代表的新鲜的、融洽的、科技的、潮流的作品，则反向印证着，正是在时代变化与人民幸福的支撑下，大众得以追求不同文化，得以实现不同文化传承，更表现出时代发展注重文化传承与青年成长、青年力量的发展趋势。

（二）青年成长、奋斗与坚守

无疑，青年是时代的未来力量。青年塑形与青年发展对社会而言极为关键。对青年价值观念的引导与青年形象的展现在如今影视作品之中尤为重要。⑦正因如此，众多推优精品网络纪录片正是以青年为叙事主体，传递青年成长与奋斗的主题与社会价值观。

《战旗美如画》讲述新时代年轻官兵的从军故事，对坚守于一线的青年通过记录、采访的形式进行展现。全片包括《高原磐石·杨晓琨》《神兵突击·孙兆辉》《霹雳雄鹰·卢赓》《百炼成钢·刘鑫》《铁骨铮铮·赵松》《尖刀班长·林思琦》《于无声处·聂灵杰》7小节，每节30分钟，将青年官兵刚刚入伍时的困难、面对困难时的坚毅以及不断熟练技能后的日复一日的坚守，进行了全景式展现。该片展现出新一代青年的国家使命感、卫国荣誉感与不息奋斗精神。

《追光者2：奋斗的青春》聚焦各个领域中的典型代表人物，涵盖科技创新、扶贫攻坚、全球战疫、基础教育等各行各业，以每集10分钟以内的简短形式，对焦了一大群以不同形式守卫国家、回报国家的青年。以第三期《保护你的26万个夜晚》为例，该短片以“青年自述”的视角，讲述了女青年肖雅星为武汉医护人员组建志愿者酒店联盟的故事。不仅如此，该片在精简时间下，还将主人公自小因家庭变故而自力更生，一直坚守乐观、奋斗的青年成长故事娓娓道来。相对于《战旗美如画》中的“真刀真枪”艰苦的一线生活，《追光者2：奋斗的青春》这些主人公也多是一线青年，他们以不同的青年力量、青年凝聚力回报社会，这是青年价值的多元体现，更表现出如今社会青年，在以不同形式“走到一线”的奉献精神。

与上述作品中青年奉献者们同步的，还有一批青年文化坚守人，在文化一线做着传承文化、继承文化、创新文化的工作。《数字化破局》以“古代文化”数字化时代的“破与立”为主题，展现了诸多青年在文化转化道路上求精致、立精品、传经典的奋斗精神。第一集《曲韵芳华百年越剧数字新创》，讲述了青年创造者如何将越剧中的“人物”及“人物精髓”（人物故事、戏曲服装）等通过“游戏”展现。作品以“上官婉儿”的设置为例，讲述了游戏人物如何“戏曲化传承”。青年原画师讲述自己设置衣服褶皱之因是要有流动之美，而且每一个设计都有典故出处，力求一种留白之美与点缀之美。在这一过程中，青年游戏开发者学习传统戏曲知识、典故、范式、服装，并通过人物传递戏曲、活化戏曲，展现着青年一代人在文化传承中的考究、精细与用心，更体现着青年一代人别样的风姿。无论是该片中以亲身表演参与、继承越剧文化的青年演员，或是以数字化使越剧在游戏时代、互联网时代生动再现的潮流青年，他们都在以自己的行为让古典“化蝶重生”，传递出当代青年人奋斗、坚守的价值理念。

当然，青年奋斗还体现在青年遍布祖国大江南北，为祖国建设、社会创造做贡献这一方面。《闪耀的平凡：青春接力》以一种国际视野将中国乡村与国际交流进行嫁接，该片每集都以一位外国友人+一位中国青年党员“乡村带头人”搭配的形式展开，将当代青年人对祖国大地的热忱、奉献进行了别样书写。《网红卓姆》对焦“90后”藏族女孩格绒卓姆，作为党员与村支书，她创新性地用直播带货的形式拉动乡村发展，并坚决一心要扎根于乡村建设。除此之外，该作品还展示了发展乡村旅游的青年博士；将文化变为漫画带出国门，力图打造民族品牌的青年创业者；将历史文化“破次元”再生的文创青年；直播带货返乡创业，致力于家乡脱贫攻坚的“潮流青年”，等等。显然，这些青年以一种别样的、独具青年魅力与特色的方法奋斗着、奉献着、坚守着、成长着。而这种青年奋斗、青年成长、青年奉献，恰恰是网络纪录片在弘扬时代正气、展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方面所做的努力。

综上可见，网络纪录片在展现时代进步、人民幸福，传递青年奋斗、坚守与成长的主题的同时，其实也在传递一种集体主义价值观念（比如《战旗美如画》中的集体合作；《数字化破局》中青年为一个文创而集体创新；《闪耀的平凡》传递青年集体的奋斗等）、文化传承与创新理念（比如《数字化破局》《此画怎讲》《以古为友》都为青年+文化传承的形式）。

除此之外，网络纪录片也关注生态平衡，传递一种保护生态的价值观念。2021年习近平总书记发表了题为《共同构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的重要讲话，这一讲话精神无疑为网络纪录片生产创新引领了主题方向与创造方向，促使2021年出现了大批关注生态、倡导保护生态的精品网络纪录片。比如《走近大凉山》在展现扶贫攻坚主题的同时展现大凉山的生态之美，传递保护生态的理念；《一路“象”北》以大象迁移为故事脉络，表现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生态理念；《米尔斯探秘生态中国》展现了中国不同地区的秘境生态，为观众呈现了中国雨林、高原、喀斯特地貌等生态环境，并展现了许许多多野生动物，表达出一种“天地大美”的生态理念，传递了保护生态的价值观。

三、结语

从网络纪录片选取历史与当下的双层视角，并对焦多元职业、平民英雄的叙事视角来看，网络纪录片积极地在“时代命题”下进行一种“时代书写”。从网络纪录片的叙事主题来看，我们又可以看到网络纪录片紧跟国家时政变化，聚焦中国发展、人民幸福、青年奉献等，表现出网络纪录片的时代责任感与对当下的不断探索与影像化纪錄。

网络纪录片在力图以一种“全景史”“立体”的创作形式展现中国、书写中国，并在不断探索历史与当下、青年与时代、潮流与主流、传承与数字化发展等之间创新性表达的新形式。这种主题式创作与人民化书写、青春化表达、数字化创新方式，无疑表现出网络纪录片未来的重要创作路径。

注释：

①张寅德编选：《叙事学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65页。

②〔美〕赖特·米尔斯、塔尔考特·帕森斯等：《社会学与社会组织》，何维凌、黄晓京译，浙江人民出版社1986年版，第4页。

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43页。

④《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版，第118-119页。

⑤唐俊、甘龙星：《论重大题材新媒体纪录片的“共情传播”策略》，《教育传媒研究》2021年第5期。

⑥陈旭光：《大众、大众文化与电影的“大众文化化”——当下中国电影生态的“大众文化”视角审视》，《艺术百家》2013年第3期。

⑦陈宏：《纪录片是最好的电视教科书》，《教育传媒研究》2021年第4期。

（作者陈旭光系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北大影视戏剧研究中心主任、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张明浩系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2022级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