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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在中国的出版与传播(1912-1949)

2022-11-23

理论界 2022年7期
关键词:译本马克思主义理论

刘 暖

《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以下简称《发展》)是1880年恩格斯应法国工人党领导人保尔·拉法格的请求,抽出《反杜林论》中的引论第一章和第三编的第一、二章,加以整合和修改而成。如果说《反杜林论》是“马克思主义的一部真正的百科全书”,〔1〕那么《发展》就是把《反杜林论》中的理论逻辑从纷繁复杂的论述中解蔽出来的精简版马克思主义的百科全书。

《发展》通俗阐释了马克思主义特别是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理,是建构马克思主义理论整体性话语的重要著作。学界围绕《发展》的文本内容进行的相关研究成为该问题研究的主要论域。但在一段时间里,以《发展》在中国传播的译本或版本为对象的研究,学界关注得还不够。特别是对《发展》传入中国的原因分析、在中国出版传播的历史脉络,《发展》在革命语境中出版与传播生成的历史特点及其历史意义等问题,学界还未曾进行一番学理的探讨。本文以在国家图书馆等相关馆藏所收集到的《发展》在中国传播的初版为研究对象,尝试对这些问题进行思考和回答。

一、概说与释义:《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传入中国的原因探析

《发展》在中国的出版与传播是近代西学东渐思潮的外在语境与其文本通俗化与大众化的内在属性之间的同频共振的结果。

1.近代西学东渐思潮下的外在语境

19世纪末20世纪初,是救亡图存的民族意识在思想文化领域内觉醒的主要表现时期。受西方工业文明的冲击,中国“传统价值观念在知识分子心目中的地位发生了根本性的动摇”。〔2〕早期具有救亡启蒙觉悟的知识分子逐渐认识到“中国传统学术话语已无法满足救亡图存的需要”。〔3〕故而纷纷问道西方向国内传播先进的西学思想。在西学东渐潮流下各式社会主义思想纷至沓来,研究谈论社会主义风靡一时,马克思主义便是这个时候开始传入中国的。具体来说,《发展》传入中国的外在原因主要有两点:

(1)源于日本社会主义运动的兴起。1897年,日本国内兴起了工人运动,“资本家的不法行为以及资本家阶级对工人、女工们的残酷行为”〔4〕导致日本国内工人阶级对社会主义和社会改革产生了极大关心,并加以热烈的讨论。幸德秋水、安部矶雄、木下尚江、河上清、西川光次郎和片山潜等日本早期社会主义者积极在工人中宣传社会主义。社会主义一时成了“解决工人问题的唯一的根本方法”。〔4〕日本社会主义运动的兴起为社会主义理论(特别是马克思及其学说)在日本的传播提供了温床,继而出现了关于社会主义的译著,例如,贺长雄的《近世政治史》、村井知至的《社会主义》、福井准造的《近世社会主义》等。其中由中国达识译社翻译、幸德秋水著的《社会主义神髓》就是根据《共产党宣言》和《发展》而写成的。〔5〕在近代西学东渐的潮流下,留日学生顺其自然地将日本国内较早传播的一种新奇思想——有关马克思及其学说(特别是科学社会主义部分)的著作翻译介绍到中国来,使中国人开始接触和了解马克思主义。李达后来认为,“中国接受马克思主义得自日本的帮助很大”。〔6〕

(2)科学社会主义学说在国内的应景。20世纪早期,中国资产阶级改良派、革命派和无政府主义者出于不同的目的大谈和介绍马克思主义。梁启超在《二十世纪之巨灵托辣斯》《中国之社会主义》中对马克思的科学社会主义学说作了部分介绍和说明,目的是证明中国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还不能够立即实现社会主义。孙中山认为“提倡实业,实行民生主义,而以社会主义为归宿”,〔7〕是出于防止资本主义流弊的主观愿望,证明革命派的社会主义“非常温和”不会触及资产阶级的根本利益,以及想把马克思主义纳入资产阶级轨道,而有选择性地对马克思主义进行介绍。〔5〕刘师培、张继、江亢虎等无政府主义者认为“共产主义与无政府主义有共同的神髓”,通过成立“社会主义讲习会”和创办“天义”和“新世界”报来刊登马克思恩格斯著作的部分译文。可见,这些阶级和派别都是想在风靡一时的社会主义思想中寻求有利于自己阶级需要的理论支持。《发展》作为科学社会主义思想的集中表达,自然适应了当时国内近乎狂热地介绍社会主义思想的环境。

2.文本通俗化与大众化的内在属性

恩格斯在《发展》1892年英文版导言中指出:“据我所知,其他任何社会主义著作,甚至我们的1848年出版的《共产主义宣言》和马克思的《资本论》,也没有这么多的译本。”〔8〕《发展》在实现马克思主义大众化方面起着《资本论》和《共产党宣言》都不可替代的历史作用。正如施存统在柯柏年《空想的及科学的社会主义》的文前写道:“这是所谓科学的社会主义三大经典(《资本论》《共产党宣言》和本书)之一,为研究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人所必读之书,亦为最易明了社会主义要领的入门书。”〔9〕《发展》成了以整体性面相了解和认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必读书籍,用来指导中国革命必然要以通俗易懂的适合中国工农文化水平的马克思主义的百科全书来实现。《发展》不可避免地承担了使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过程中的通俗化和大众化的使命,这也许是对林超真的疑问“为什么中国人特别勤恳努力的来翻译恩格斯这一部著作”〔10〕的回答。

二、逻辑与嬗变:《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在中国出版传播的历史脉络

1912年至1949年,《发展》在中国出版与传播的历史脉络大致经历了从零星移译的初级阶段,出版传播的高潮阶段到求质规范的确证阶段。

1.零星移译的初级阶段

零星移译的初级阶段是指译者根据自己或阶级的需要以部分摘译的形式对《发展》进行翻译,此阶段处于中国思想文化界的活跃期。翻译裹挟于译者的不同目的,诸如“聊尽文化运动之责云尔”〔11〕“冀广传吾党建设之主义成为国民之常识”〔12〕成了译介《发展》的主观愿望。1912年,《新世界》第1、3、6、8期上连载了施仁荣译述的《理想社会主义与实行社会主义》,内容摘译自《发展》的第一、二节和第三节的一部分。这是《发展》在中国最早的译文。1920年8月,上海群益书社出版了由郑次川译、王岫庐校对的《科学的社会主义》,内容节译自《发展》的第三节。1920年12月,《建设1919》(上海)第3卷第1号发表了国民党人徐苏中翻译的《科学的社会主义与唯物史观》。这是徐苏中根据日本社会主义学者河上肇的日文版《科学的社会主义与唯物史观》转译的,内容同样摘译自《发展》的第三节。由于都是零星的译介,并不能够准确完整地表达《发展》的科学思想。

2.出版传播的高潮阶段

中国共产党成立后,“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有了组织性和较为清晰的革命目的”。〔3〕同时,此阶段处于中国社会性质论战时期,为能够正确认识当时中国社会的性质,把马克思主义运用于中国的实践,《发展》的译本出现了一个峰群,开始以全译的形式在中国出版传播。1925年,上海《民国日报》副刊《觉悟》的《名著》栏目上连载丽英女士(柯柏年)翻译的《空想的及科学的社会主义》。1928年5月,朱镜我以杜克摘编自“拉狄克”的“从科学到行动的社会主义底发展”一书为蓝本,翻译了《社会主义的发展》,由上海创造社出版部出版。这是我国最早出版的《发展》全译中文单行本。初版发行了2000册,售价为道林纸本大洋三角,白报纸本大洋一角半。同年,上海泰东图书局出版了六利彦(堺利彦,引者注)译,黄思越重译的《社会主义发展史纲》,定价大洋三角。1929年10月,上海沪滨书局出版了林超真翻译的《宗教·哲学·社会主义》,此书包含恩格斯的三篇文章,《空想社会主义与科学社会主义》(《发展》,引者注)即其中之一。初版发行了2000册,每册大洋六角半。

3.求质规范的确证阶段

延安时期在党中央的组织和领导下对包括《发展》在内的马列主义经典著作进行高质量的翻译和重校。1938年5月,党中央在延安成立了马列主义研究院,由马列研究院的编译部负责“马恩丛书”和“列宁选集”的编译工作。吴黎平参加了编译工作,并重译《发展》。他在“关于中文译本的几句话”中指出:“这一名著的译本,我们曾见到两种,但译文多有未善之处,且对于恩格斯在德文本第四版所增改的地方未曾译出,故不能不重新校译,以臻比较完善的地步。”〔13〕为配合延安整风运动的开展,提高马列主义著作译文质量,中央曾作出《关于一九四三年翻译工作的决定》。此后,延安解放社出版了博古校译的《发展》。〔14〕博古校译的《发展》作为理论学习读本之一,有效地适应了整风以及革命斗争的需要,为提高党的各级干部的理论学习质量和促进思想解放起到了重要作用,“是解放战争年代流行的版本,后来被列为‘干部必读’的马恩著作”。〔15〕吴译本和博古校正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质量最好、最规范的版本,得到广泛的翻印和出版。

三、境域与生成:《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在中国出版传播的历史特点

正如“每一时代的历史进步,总是同该时代的历史条件、历史特点相联系”〔16〕一样,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的传播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与《发展》在中国出版传播的历史特点紧密相连。

1.出版翻译的内容日趋丰富翔实,结构排版亦趋合理完整

《发展》最早传入中国的时候,主要是以零星移译的形式呈现,译文内容多是转译加摘选自日本社会主义学者对恩格斯的《反杜林论》或《发展》的部分翻译,内容不够完整且有很大出入,并常常裹挟译者的不同目的和意识形态,报刊是其主要的传播载体。中国共产党成立后,为进行革命斗争的需要,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开始有一定的组织性和目的性,党内一些知识分子开始以个人的形式从事马列主义经典著作的翻译。20世纪20年代是《发展》在中国广泛出版传播的重要阶段,先后出现了柯柏年、朱镜我、黄思越和林超真的《发展》全译本。译文内容相对完整,基本传递出主要的内容和信息,同时在译文的结构排版上不断地实现优化。例如,柯柏年根据自己的理解把每章分成若干小节的形式,且在译文的第一章和第三章结尾的部分分别附带了三个“注”。朱镜我和黄思越的译本不仅较为完整地呈现了《发展》正文的全部内容,而且朱氏译本中对重点语句的标注手法也与现在译本基本相同;另外,在结构上也有很大变化,开始出现“目录”“目次”“译者序”以及正文中的脚注等。林超真的译本首次译出了“拉法格序”(马克思写的1880年法文版前言,引者注)和“导论”(1892年英文版导言,引者注)。20世纪三四十年代的吴黎平译本和博古校正本更是实现了《发展》在中国翻译出版质量的提高。吴译本中增加了“恩格斯序(一)(1882年德文第一版序言)、恩格斯序(二)(1891年德文第四版序言)、恩格斯序(三)(1892年英文版导言)”;博古校正本增加了“德文本第一版序”“德文本第四版序”“英文本序”。文中注释也更加明确和清晰,例如在类别上划分为“恩格斯原注”“编辑部注”或“译者注”等形式,这样无论在译文内容还是结构排版上都极大地有利于读者的阅读和学习。

2.各种版本带有不同来源地的“个性”色彩

传统观点认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主要有日本、欧洲和苏俄三条渠道,“通过不同路径传播到中国的马克思主义又都是经过不同语境场过滤后的马克思主义”,〔17〕这与“原本”马克思主义相比,必然会有所不同,因为“接受者在内化其接收到的信息的时候,无论如何也会添加自己的个性”。〔18〕例如,柯柏年和朱镜我的译本主要根据英译本所译,林超真的译本是根据拉法格的法文版所意译的,这是从欧洲路径的舶来品。黄思越译本是根据日本社会主义学者堺利彦的《社会主义之发展》的日文本所译,这是从日本路径的舶来品。其中,柯柏年与黄思越的译本根据译者的理解都把整个正文内容分成三章,每一章又会划分成若干不同的小节;而林超真译本根据的是拉法格法文版的意译本,译文内容都是原译者对原文进行的理解性翻译而与原文不尽相同,这些都改变了原著的本真“风味”。特别是20世纪三四十年代,苏联成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主要路径,吴黎平译本和博古的校正本都是根据苏联马恩列学院编选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的俄文版所翻译的,这是从苏联路径的舶来品。吴译本和博古校正本在内容上都体现某些苏联的“个性”。如在吴黎平的译本中:在阶级本身“都将成为时代错误的陈腐的产物”处所加的一个注释:“在苏联,无产阶级专政,已在实现阶级的消灭。联共十七次代表大会提出社会主义建设的第二个五年计划(现已实现的任务)就是完成这种阶级的消灭,并完全建立无产阶级的社会主义社会……”〔13〕在博古校正本中关于“国家不是‘被废除’的(abgeschaft)而是自行衰亡(absterbt)的”处的一个注释:“在引用恩格斯这一原理并发展马列主义的关于国家的学说时,斯大林同志在十八次代表大会上说:‘恩格斯底这个原理是否正确呢?是的,是正确的……但由此就得出结论:不可把恩格斯关于一般社会主义国家命运的一般公式……’”〔19〕

3.“实践诠释”是革命语境下版本传播的主要范式

“革命的马克思主义者,决不是限于理论的研究,无疑地应该努力参加中国无产阶级解放运动的实际斗争”。〔20〕对于中国共产党人来说,就是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解决中国的实际问题,实现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实践诠释过程。用现代解释学话语就是“视界融合”的过程,就是形成民族文化与外域文化相互交融的一种新的文化世界,亦是中国共产党人运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方法和理论,研究和解决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现实问题,不断实现与马克思主义文本话语的视界融合,继而形成实践的纲领、策略和具体的行动目标等。〔21〕因此,我们可以说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在中国的早期翻译、出版传播和研究就是中国共产党人学习和掌握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用来指导中国革命与实践的,“实践诠释”成了整个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主题。《发展》在中国的出版与传播也是遵循着这样一种逻辑范式,因为它是为解决中国革命实际问题的。例如,朱镜我认为“现在正经验着这个狂风暴雨的时期,未死的而且要想努力于新社会的建设的青年,在踏进实践的行动的时候,应该把自己的思想及中国的现状来仔细地思量一番!”〔22〕朱镜我的《社会主义的发展》的出版与传播正是为了让中国青年能够用《发展》中的基本观点、方法和原理来思量和考察中国的现实问题,其改造客观现实世界的目的性是显而易见的。

四、写实与观照:《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在中国出版传播的历史意义

《发展》从20世纪早期的零星移译到后来全译版本在中国广泛出版与传播具有“自身自为的意义”。

1.充实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传播的完整性

艾思奇曾指出:“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的完整性必然是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的三位一体。”〔23〕哲学是时代发展的历史产物,时代的主题通常决定了作为时代精神精华的哲学主题。“唯物史观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的关于社会革命的哲学学说,正是在适应和满足时代需要的过程中成为时代的‘显学’”,〔24〕因此,唯物史观在20世纪几乎成了哲学的同义语。马克思主义哲学(唯物史观)开始较早地在中国传播开来。1919年5月5日、6日,北京《晨报》副刊《马克思研究》专栏发表了渊泉(陈博贤)译自河上肇的《马克思的唯物史观》,这是十月革命后唯物史观在中国最早的系统介绍。之后,李大钊的《我的马克思主义观》,郭泰译的《唯物史观解说》,李达的《现代社会学》,恽代英的《英哲尔士论家庭的起源》,熊得山的《历史以前的文化阶段》等著作广泛地促进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唯物史观)在中国的传播。瞿秋白的《社会哲学概论》《现代社会学》实现了唯物史观向辩证法的拓展,至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关于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著作有朱镜我的《理论与实践》,彭康的《思维与存在——辩证法的唯物论》,李初梨的《唯物辩证法精要》,李铁声的《辩证法底唯物论》等。马克思主义的政治经济学也得到了广泛的翻译和传播,例如陈博贤的《劳动与资本》《马氏资本论释义》,费觉天的《马克思底资本论自叙》,袁让的《工钱劳动与资本》,李季的《价值价格与利润》,李铁声的《哲学的贫困底拔萃》,郭大力、王亚南的《资本论》等。《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直接表达与建构,因而我们看到同《共产党宣言》一样,《发展》在中国的出版与传播其实质是代表着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的传播。从这个角度看,《发展》在中国的出版传播充实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在中国传播的完整性。

2.疏证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传播的准确性

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传播的准确性应是一个渐进过程中的相对准确性。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关于社会主义学说的部分是最早传入中国来的。“由于时代的局限,人们在宣传马克思主义时不可避免地存在着误读和误解,并从各自的政治需要出发宣传马克思主义中最适合自己的部分。”〔25〕这就决定了不够准确和质朴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早期传播的实然。例如,国民党人朱执信、胡汉民等人并不是信仰马克思主义才去选择和传播社会主义,而是“为了配合解释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实现民生主义的社会革命”。〔17〕以江亢虎为代表的无政府主义者认为社会主义的不断发展最终“必达无政府主义之一境”,进而欲说明无政府主义比马克思主义优越。而作为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集中表达的《发展》在中国的出版与传播,能够弥补中国共产党成立前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传播的缺陷,提高其准确性。当然,疏证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传播的准确性不仅是对外,而且包括对自身内容准确性的不断疏证。这主要体现在对一些专业术语的理解和表达等。如对“现代社会主义”的理解,柯柏年译文中使用的是“近代社会主义”,朱镜我和黄思越译本中使用的是“近世社会主义”,吴黎平译本用的是“近代社会主义”,直至博古的校正本首次使用了“现代社会主义”,并延续至今的表述,因而整个过程就经历了从“近代社会主义”“近世社会主义”到“现代社会主义”的这样一个演变过程。再如对“雇佣劳动”的理解同样经历了从“工钱劳动”“劳银劳动”“工资劳动”到最后“雇佣劳动”的阶段,而只有“雇佣劳动”才能传达出资本家购买的是工人劳动力的本质内涵。

3.增强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的实践性

马克思认为:“理论在一个国家实现的程度,总是取决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26〕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从在中国的早期传播到实践再到最后在中国的实现来印证马克思的这一观点显得十分恰适。毫无疑问,《发展》在中国的出版与传播,实质上就是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渐进中国化的过程。《发展》在中国出版与传播的主要译本是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逻辑在中国百年传播的衣钵,是实现这一理论中国化的重要桥梁和纽带,通过这些译本所表达的关于科学社会主义的基本原理则会增强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的实践性。从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阶级革命的实践,到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的实践,再到时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实现了从实践追求到实践达成再到实践的飞跃。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角度看,“中国革命和建设的特殊道路还填补了马克思主义在落后国家中争取科学社会主义这一理论运用实践的空白”。〔27〕对此,习近平总书记曾作出了精确的概括:“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逻辑和中国社会发展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28〕这说明中国对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需要是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在中国成功实现的基本前提。因此,“从我们中国的情况看,20世纪的中国历史,是科学社会主义理论从开始传播到在实践中获得伟大成就的历史”。〔29〕可见,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发展》在中国的出版与传播不仅奠定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社会主义理论在中国早期实践的基础,而且奠定了其在当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践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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