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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术语革命的原则、特点和目标

2022-11-23徐晓光王刚

关键词:术语语义话语

徐晓光,王刚

恩格斯在《资本论》第一卷的英文版序言中提出:“一门科学提出的每一种新见解都包含这门科学的术语的革命。”①《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第32页。术语是理论体系建构时,用来表示概念称谓的集合,因此,术语革命是一种思想变革的重要方法论。它包含了整体性研究方法论和社会历史观两个方面,实现形式为批判改造已有术语和原创性的全新术语,这两个形式双向辩证互动。这是恩格斯针对马克思主义经济学而提出的一种方法论,它虽发轫于马克思主义经济学,但不能浅显地理解为特定外化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的符号,因为马克思主义具有整体性,所以术语革命是贯穿于整个马克思主义理论体系之中。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我们党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推进理论创新、进行理论创造的历史。”①习近平:《学党史悟思想办实事开新局 以优异成绩迎接建党一百周年》,《求是》2021年第7期。我们以术语革命为视角去观察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进程,会发现中国共产党人虽没有直接提及术语革命,但术语革命始终在场,生动诠释了每一次的理论发展和转变。我们从原则、特点和目标上破译术语革命,就是解码了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得以成功的一个重要秘诀。

一、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术语革命的专有原则

术语革命不是一条新路,但也绝不是一天就可以完成。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进程中,术语革命既不是“摸着石头过河”,也不是时时高举马克思主义的“本本”高唱,而是在科学理论和方法指导下,根据实际和时代的变化,逐渐形成了一套行之有效并能科学遵循的专有原则。

(一)“变与不变”的原则

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立足中国国情。这其中,有变,也有不变,既在变中求不变,也在不变中求变。马克思指出:“在将来某个特定的时刻应该做些什么,应该马上做些什么,这当然完全取决于人们将不得不在其中活动的那个特定的历史环境。”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541页。因此,变与不变取决于在什么样的历史场景中出场,然后如何坚持始终在场。

“变”的地方在于要根据具体实际的不断变化,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和方法出发,吸收已有和外来的优秀术语。这就要求对待马克思主义,既不能采用教条主义态度,也不能采用实用主义态度。此外,也不能一味迷信中国经验,而是要在实践中不断与时俱进。邓小平强调:“我们讲解放思想,是指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打破习惯势力和主观偏见的束缚,研究新情况,解决新问题。”③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年,第403页。再者,革命本身就是开天辟地,是为了打破“天不变,道亦不变”的思想禁锢。因此,对于客观存在的惯性思维,我们不能由此产生路径依赖,因为惯性思维会阻碍我们的想象力,诱导我们忘却创新的可能性,抹杀自我创造性,导致我们只能在已有术语之上拾人牙慧。对此,我们要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树立问题意识,加强调研,并结合实际不断创新,运用术语革命打破惯性思维,从而在不断实践中产生新的表达范式。

“不变”的地方在于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不动摇,坚定党的领导不松懈,站稳人民立场不改变,咬住中国问题不放松,紧跟时代潮流不落后。解答不同时期的历史主题,思维理念和方法也要与时俱进,但“人类除了学习能力和养成习惯的能力,还有一种同样重要的能力,即忘却的能力,人类总是能意识到他们所处的新的形势,同时创造新的行为来满足环境的要求”④拉尔夫·林顿:《人格的文化背景》,于闽海、陈学晶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第16页。。创新固然重要,但完全寻求创新会走入另一极端,即全盘否定已有术语,丢掉“不变”的核心要素。例如没有所谓完全中立的立场,任何标榜中立立场的术语都是伪命题,因为术语都有其核心的价值立场作为支撑。“文明冲突论”“大国责任论”“民主和平论”等术语看似中立,却处处代表其价值立场所在。中国共产党自诞生起就始终坚守人民立场,“群众路线”“为人民服务”等术语革命则清晰展现了党在不同时期,是如何站稳人民立场,并结合实际,运用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和方法解决问题,彰显“变与不变”的原则。

(二)“三来”原则

术语既可以是词,也可以是词组,它是通过语言文字去表达或限定科学概念的约定性语言符号,是思想认识的交流工具,是“文字指称”。因此,从文化层面看,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也是一场文化领域的彻底变革,但文化本身是现实的投影,投射出其中最核心的思想理论和实践活动。因此,在这个变革过程中,术语革命始终严格遵守“坚守本来,借鉴外来,面向未来”的原则不曾改变。

所谓坚守本来,是指要始终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和不断吸收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持续从中汲取理论来源,即“老祖宗”不能丢。所谓借鉴外来,是指批判吸收外来术语的有益部分。因为术语是理论创新的产物,人们在新事物新概念涌现时,会从自己国家和民族的语言中创造出最适合的词语来标记,形成术语最初的来源渠道。此后,随着文化交流的发展,术语所代表的新事物新概念传播开来,其他国家和民族的人民通过不同路径移植这些术语,形成术语移植。而移植过程中,这些术语又因各国各民族的实际情况不同,从而发生新的融合过程,诞生出概念内容相同,但其形式和表达截然不同的新术语。而马克思主义又是一个开放的学说体系,中华传统文化也有不断开拓创新的思想传统。所以,借鉴外来术语,自然就成为术语革命必不可少的途径。所谓面向未来,是指坚守与时俱进的理论品格,要面向不断发展着的社会实际进行术语革命,推动理论创新。

“三来”原则辩证统一,坚守本来是根本,借鉴外来是提升,面向未来是目标。毛泽东早已提及:“我们的态度是批判地接受我们自己的历史遗产和外国的思想。我们既反对盲目接收任何思想也反对盲目抵制任何思想。我们中国人必须用我们自己的头脑进行思考,并决定什么东西能在我们自己的土壤里生长起来。”①《毛泽东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6年,第192页。习近平总书记也指出:“采用这些知识和方法时不要忘记了老祖宗,不要失去了科学判断力”②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341-342页。,当今,面临西方国家的“普世价值论”“历史终结论”等术语的攻击,坚持“三来”原则,可以有效地认清问题实质,走出真正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

(三)“两论”原则

术语不是凭空产生的,术语革命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一路走来,它是在与各种思想争锋中脱颖而出,虽不是温室中成长起来的花朵,但也需要营养剂才能不断茁壮成长,理论和舆论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两剂养料。

“一个民族要想站在科学的最高峰,就一刻也不能没有理论思维。”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875页。马克思主义虽是科学的理论和方法,但不是“万能钥匙”。恩格斯指出:“我们的理论是发展着的理论,而不是必须背得烂熟并机械地加以重复的教条。”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588页。理论创新是术语革命成功的基础,一方面,理论创新要理论自觉,即积极主动的通过实践有意识、有目标的完成理论创新。为此,首先要身份自觉。近代以来,“鹦鹉学舌”“拾人牙慧”的学者比比皆是,一面掩耳盗铃自述今非昔比,一面竖起“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的招牌“崇洋媚外”。当前,在党的领导下,构建理论创新的多元学术群体迫在眉睫,中国学者先要身份自觉,树立学者自信,才有勇气进行术语革命,从而推动理论创新。其次,要问题自觉。坚持问题导向是马克思主义的鲜明特点,“主要的困难不是答案,而是问题。”“问题就是时代的口号,是它表现自己精神状态的最实际的呼声。”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290页。术语革命必须咬住中国问题不放松,结合时代特征,加强调研,才有方向推动理论创新。最后,要立场自觉。术语通过语言体现,但语言仅是工具,背后承载的价值立场才是实质,术语革命则始终坚守人民立场。因为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是精神和物质的直接生产者,只有坚守人民立场不动摇,才不会做历史术语的“搬运者”“化妆师”,才不会做外来术语的“传声筒”“复读机”,才有根本动力推动理论创新。另一方面,理论创新需要方法创新。马克思说:“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④《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10页。说出了理论创新的必要性,但怎么说服人也是一个重要方面,马克思主义是理论与方法的统一体,两者需要齐头并进。方法创新“必须牢牢树立理论自觉自信自强意识,立足现实、提炼现实,开发传统、超越传统,借鉴国外、跳出国外,正确总结‘中国理念’、科学概括‘中国经验’”⑤郑杭生、黄家亮:《“中国故事”期待学术话语支撑——以中国社会学为例》,《人民论坛》2012年第12期。。

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成果不是象牙塔尖的金科玉律,而是能“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实践产物。它是被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并且能用好且喜欢用的存在,因此必须做好舆论传播。对此,术语革命在做好专业性、学术性的同时,必须做好实用性、大众性。我们要向人民群众学习民间形式和话语,做到通俗而不庸俗,使其不只有内涵美,还兼具“形貌美”。与此同时,理论创新与舆论传播本身也是学以致用的过程,是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过程。理论创新是学、是理论的过程;舆论传播是用、是实践的过程。理论创新为舆论传播提供基础和源头动力,是材料的准备。舆论传播为理论创新提供交流平台和反馈渠道,是材料的使用。现今,我们需要突破西方国家的话语霸权,应对他们提出的“中国威胁论”“社会主义失败论”等术语,旗帜鲜明地反对历史虚无主义等错误思潮。而应对之法就是构建中国的话语体系,实现术语革命的历史转变。

二、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术语革命的独特表征

术语是特定学科领域表示概念称谓的集合,它是引证和解释各学科用以表达规定意义的专门用语,用来正确标记科学、文艺、社会生活等各个专门领域里的事物、现象、特性和过程。它是实质内容的外在表现形式,其特性是区分不同领域的根本所在。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的术语革命,则基于术语本身的特点,拥有自己独特的表征。

(一)科学性与革命性相统一

术语的语义范围是准确的,它标记的概念十分精确,区别与之相似的概念。马克思主义不仅是科学的理论,也是革命的理论。因此,术语革命是科学性与革命性的统一。

术语革命最根本的特点就是科学性,术语必须准确地指出概念的含义。但术语会随着实践的不断深入,拥有不同的意蕴,这就是革命性的变革,虽然意蕴有变换,但依然遵循科学的定义规范。如“人民”这个术语,由“人”和“民”两个单义词组成复合并列关系的词组,含有“人们和人民”“人民大众”等语义。20世纪初,“人民”经由日本语境进入中国,解读后拥有两层含义。一是“国家的人口”,胡汉民写道:“盖社会主义者,非恶其人民之富也。恶其富量在少数人,而生社会不平之阶级也。”①胡汉民:《告非难民生主义者》,《民报》第12号,1907年第3期。二是“广大的人民群众”。《新尔雅》中将“人民”和“统治者”对立起来,即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中国共产党人对“人民”界定更加严格,李大钊认为“人民”是人民的统治,并批评揭露资产阶级盗用“人民”概念欺骗民众,用假平等的概念手段来掩盖不平等的事实,“利用这暧昧和含混把半数的妇女排除于人民以外,并把大多数的无产阶级男子排除于人民之外,而却僭用‘人民’的名义以欺人。”②《李大钊文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年,第218页。而后,毛泽东对“人民”的语义界定则更多源于列宁的设想。列宁曾论述:“马克思在使用‘人民’一语时,并没有用它来抹煞各个阶级之间的差别,而是用它来概括那些能够把革命进行到底的一定的成分。”③《列宁全集》第1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年,第117页。毛泽东以此为标准,结合中国的实际,认为凡所在阶级能为当时革命作出向前推进贡献的群体皆为“人民”,但与列宁不同的是,列宁结合俄国实际仅将无产阶级、农民和城市小资产阶级三种划为“人民”。而中国革命是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所以,毛泽东认为当时的主要敌人是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必须团结其他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包括受到压迫的民族资产阶级,所有推动革命的力量,都应纳入“人民”的范畴之中,他指出:“人民是什么?在中国,在现阶段,是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城市小资产阶级和民族资产阶级。”④《毛泽东选集》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1475页。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的术语革命,虽然术语语义会发生变化,但不变的是对科学性的把握和坚持。

(二)系统性与单义性相统一

术语的语义本应在一门学科系统的整个概念中才能加以规定,而且在这一学科系统范围内是单义的。但很多术语隶属两个或者更多学科,术语的系统性和单义性在动态中发生变异,产生异化作用。术语革命是专门为某一思想理论体系构建单义概念的样板,但马克思主义是科学系统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指导整个人类社会发展进步的学说体系,因此,术语革命拥有系统性与单义性相统一的特点。

术语革命的科学性,决定了它力求准确表达思想理论核心概念的特性,趋于单义性。但马克思主义是与时俱进的,不断变化的意蕴使得术语与普通词汇最大的不同,就是同时具有名称与定义的功能,这决定了术语是语义上的单义性和运用上的系统性。单义性规定了术语革命必须有固定的内涵和外延,指向特定对象和概念;系统性则规定了它必须被思想理论体系所制约,即言语组合必须接受所属思想理论的规则条例。术语革命不能超越自身单义性和系统性的制约,从而在任何思想理论体系中随意使用。术语革命中,术语会发生语义的变异,主要是内容、形式和功能发生改变。就术语学本身来说,术语代表着稳定准确的科学内涵,不应发生变异,但是马克思主义是直接指导社会发展进步的理论和方法,是应用于实际领域的学说,随着时代和实践的发展,术语的语义界限会发生变化,形成术语多义或者同音异义等现象。语义的变异使得术语的单义性拥有了更多可能,但这不是指术语本身可以随意使用,而是在某一具体思想理论体系的系统性内相对应使用,依然是单义性和系统性相统一。如“思想”这个术语,本是由“思”和“想”两个语素构成并列关系的复合词,原义是“思考”“思索”。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现实的需要,“思想”发生了语义的变异,本身应该作为动词使用,但是梁启超将其作为名词开始使用,在翻译《群己权界论》时,将“the liberty of thought and discussion”译作“思想言论自由”①约翰·斯图亚特·穆勒:《群己权界论》,严复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年,第16页。,赋予“思想”新的语义,即“观点”“观念”的蕴意。中国共产党人将“思想”的语义升至“意识形态”的新高度,即拥有共同政治经济利益的阶级、阶层的思维方式和理论体系,如毛泽东曾强调:“首先需要在思想上整顿,需要开展一个无产阶级对非无产阶级的思想整顿。”②《毛泽东选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875页。由此,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的术语革命,术语语义会发生变异,但始终在其所属的思想理论体系内单义的进行科学、准确的使用,是系统性与单义性的统一体。

(三)专业性与本地性相统一

术语应在一个学科体系内表达特殊概念,并且由本民族使用的语言、文字构成的词汇所组成。但构成后,它不会只局限于某一个国家和民族,也不会限于某一个学科和思想理论体系,而会发生术语移植。同时,新术语传入各地区后,被移植地区会惯于优先使用本地思维习惯和方式去定义它,进而企图使用本地语言和文字的释义去阐明它。因此,术语移植必须要与被移植地区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并根据时代和实践的需要不断演变,才能真正完成移植,也就是本地化的过程。这一过程中,又必定是专业性特点下的术语移植,才能叫术语革命,否则只能称之为外来语引入。同时,一味追求本地化而不考虑专业性,强行使用本地术语的语义去阐释外来术语,极易造成术语误植。对此,术语革命需要不断演化,时时自我更新以应对语义变异,并以专业性为前提,以本地性为媒介,从而表达核心概念,完成术语移植。

术语革命的专业性与本地性相统一是为了解决异化作用后的同化作用,因为马克思主义是通过不同路径传入中国的,但无论哪条路径,都必须解决异质文化的同化问题,形成适应中国语境的语言表达风格。而马克思主义术语在翻译和传播的过程中,本应力求语义等值,但解读者的阶级立场不同、解读时间不等同、理解层次不一致,导致术语传播存在梯次差异。即使是同义术语和相近概念,解读者在将它们相互替换的过程中,由于上下文语境影响,术语变体依然具有单义性,只能代表一个等值语义,也存在同质文化的同化问题。同时,术语本应是某一学科体系的专业概念指称,但随着学科融合的加快,非专业语境下的强行借用,扭曲了术语的单义性和专业性。特别是当下,信息化飞速发展,导致术语泛化严重,主要是存在隐喻式泛化和引申式泛化两种。隐喻式泛化是指借用人利用要表达的事物、现象与某一学科术语存在某个相似点,引发他人的积极联想,从而将特定学科的术语挪来用作指称其他领域的事物、现象的概念,衍生出新语义。如“把脉”,本是医学术语,指“通过诊脉、按脉来了解病情”,但经过大众传媒渲染后,其被应用于社会学中,衍生出“调查研究情况,找出问题所在”的泛化语义。引申式泛化则是直接将某一学科术语扩大化使用到非专业语境中去,直接衍生出新语义。如“克隆”,本是生物学术语,含义是“无性繁殖”,后引申为“模仿”“复制”的新语义。这些泛化造成术语量大面广、泛化不平衡和术语增值等严重后果,给正确认知理论核心带来难度。因此,术语革命必须做好同质文化互动中的视觉融合和异质文化互动中的视觉融合①王刚:《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起源语境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264-273页。,从而真正推进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

三、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术语革命的目标指向

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不是“老话新说”,也不是外来语的“漂白直流”,而是一个不断创新的过程,有着不懈奋斗并终将实现的远景目标。

(一)坚守中国立场,回答国际问题

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既能“引进来”,也能“走出去”。“一带一路”“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术语掷地有声,新时代的术语革命既做得起世界水平的中国学问,也做得起中国立场的世界学问。

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首先要立足中国立场,不能跳出中国实际,做好自己的学问才是立足之基。但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中华民族自古就有“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之说,中国共产党能够自觉承担自身义务,胸怀天下,做能对世界负得起责任的中国学问。因此,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的术语革命要具有国际视野,能清晰的抓住世界动态,号准时代脉搏,勇于书写时代答卷,为国际社会问题提供中国方案和中国智慧。如“金山银山就是绿水青山”这一术语革命,就直观体现了破解全球生态危机难题的中国担当和中国样本。中国共产党以大无畏的天下胸怀,不断谱写解决全球生态问题的中国篇章,习近平总书记更是进一步提出“人与自然生命共同体”的术语,并就此术语的丰富内涵和核心要义进行阐释。中国共产党不仅将生态文明建设置于制度和国家目标的至高战略地位,而且在谋求自身发展的同时促进世界各国共同发展。中国共产党坚守中国立场的术语革命,是破解“世界之问”的中国答卷。

(二)构建中国话语,提炼国际表达

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旨在阐明“举什么旗,走什么路”的问题,它为中国社会转型和发展提供了保障。当今世界,话语权竞争日益激烈,背后代表的是国家综合实力和意识形态领域控制权。失语就要挨骂,我们想要更好发声,并且使声音传遍世界,那么构建和打造中国特色和中国风格的话语体系就势在必行,这离不开术语革命。

“一个民族除非用自己的语言来习知那最优秀的东西,那么这东西就不会真正成为它的财富”①黑格尔:《黑格尔通信百封》,苗力田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202页。。当今,话语已经不单单是语言学上的符号和表征,而是发生转向,成为一种视角,即语言政治化,包括语言符号相关的图像、仪式、纪念活动、文化观念、社会组织等;同时语言学作为方法引入政治,形成政治的语言化,用最佳的话语内容和方式阐述政治行动和方案。话语代表了更深层次的个体间、群体间、国家和民族间对现实事件的认知、对话和博弈。“中国方案”“中国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等术语已经被西方国家曲解为“儒家社会主义”“国家资本主义”“市场社会主义”等术语,更有甚者鼓吹“中国威胁论”“中国不可持续论”等术语。因此,术语革命构建中国特色的话语体系势在必行。从话语要素看,要包含中国特有话语色彩的词汇、形式、内涵、规则、逻辑、历史和美学;从现实看,要表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两方面融会贯通才能真正形成有中国特色的话语风格。因此,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的术语革命,它不是中华文化的简单复活,不是一味的“中国风”“外来风”,也不是浅层的“中西合璧”,更不是所谓“中国元素”的翻新,而是真正的内容与形式相统一。并且能做到“一语中的”,准确说清楚中国共产党为什么能、马克思主义为什么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什么好。总之,术语革命所打造的中国特色话语风格不是借来的,也不是抄来的,更不是搬来的,而是与中国精神、中国智慧、中国问题息息相关,与民间话语、官方话语、时代话语、国际话语相结合,时刻折射出中国印记。唯此,中国特色话语风格才足够稳定,才能被传承,才能从本质上反映党的理论和理念主张,才能真正提炼出符合实际需要的国际表达和精神标识,进而绘就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蓝图。

(三)说好中国故事,打造国际形象

曾经,“春天的故事”这一家喻户晓的术语,描绘了中国改革开放的初始形态。如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如何打造国际形象,给世界留下相对稳定的认知、评价和印象变得十分重要。对此,中国共产党理论创新中的术语革命要立足新时代,坚定文化自信,构建新的叙事风格,这是拓展中国故事表达路径的应有之义。

“影响民众想象力的并不是事实本身,而是它发生和引起注意的方式。”①古斯塔夫·勒庞:《乌合之众》,戴光年译,北京:新世界出版社,2011年,第77页。说好中国故事,首先要说清楚为什么说。中国社会面临转型到定型的关键时期,而中国崛起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中国的整体形象在全世界人民眼中发生巨大变化,这种形象的转变必然会冲击他们原有的认知。因此,我们只有将中国共产党的理论创新形象进行合理建构,发挥术语革命的指称作用,将中国的发展过程和发展优势说清楚,才能消除认知差距,从而汇集磅礴力量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其次,要有故事可说。一方面,中国共产党百年历程取得了巨大的历史成就,我们要善于利用精神谱系、“四史”尤其是党史等思想文化资源,运用其中充满时代烙印的术语说好时代故事,感悟其中的思想伟力,汲取奋进力量,这必然是增强民族自信,构建形象最好的素材;另一方面,我们要将科学社会主义如何在21世纪的中国焕发勃勃生机说出来、说好,将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在哪里,“特”在何处说清楚、道明白。最后,如何说好中国故事。一是将中国实践和中国问题统一起来。中国问题是故事的逻辑起点,中国实践是故事的现实素材,我们要做好历史使命和时代课题的解说。二是将中国特色和人类经验统一起来。我们要始终立足中国国情,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虚心接受人类历史的一切文明,学习别人但不成为别人,在借鉴中赶超,在创新中跨越,才能说好中国故事。三是将党的理论与国际话语统一起来,构建富于科学的中国话语风格。我们要考虑不同层次人们的接受能力、文化水平高低及各民族间思维方式的差异等,借助融媒体平台,综合利用网络、访学、文化交流等途径,通过文学作品、电影等叙事方式,结合术语革命,打造对外交流窗口和对话平台,创新传播路径,将中国故事的世界意义说清楚,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说清楚。这样才能诠释中国发展背后的理论逻辑和国际担当,才能打造中国话语,才能展现厚重的中华文化。

四、结 语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善于提炼标识性概念,打造易于为国际社会所理解和接受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①习近平:《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年,第346页。,这要求新时代继续推进党的理论创新必须进行术语革命。我们深入剖析术语革命,解读其背后的发展实质,才能更好地立足国内外两个大局,在危机中育新机、于变局中开新局,从而不断开创党的理论创新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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