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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式社会现代化道路的系统辩证法意义

2022-11-18刘怀玉张一方

东南学术 2022年3期
关键词:辩证法马克思矛盾

刘怀玉 张一方

《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指出,党的百年奋斗历史“深刻地影响了世界历史进程,党领导人民成功走出中国式现代化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拓展了发展中国家走向现代化的途径”。近代以来中国经历了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社会结构转型,社会生活方式发生了快速、复杂而深刻的大变革;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使中国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和进步,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这无论对于人类既有现代化社会形态还是世界人类整个历史进程来说都是全新的存在。理解其独特而复杂的意义,一方面要以历史唯物主义的历史发展规律与发展道路理论为指导,另一方面也要用马克思主义的现代社会辩证法理论作为研究方法。

一、马克思现代社会理论中的系统辩证法思想

现代化归根结底是社会现代化。在经典马克思主义视野中,“现代化”是一个由工业化生产力发展所引起的社会关系结构深刻转型、社会生活全面变革、人类由地方民族国家历史转化为世界交往历史的巨型变迁过程,而现代经济社会形态是现代化发展的唯一现实主体,也是其结果。早在青年时代,恩格斯就以世界上第一个现代化国家——英国的十八世纪历史经验为例指出,现代化就其最根本的目标实质并非表面上的德国式的思想文化革命或法国式的政治革命,而是英国式的“深刻的社会革命”,且“只有社会革命才是真正的革命”,(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626页。表现为工业革命推动的“整个市民社会的变革”。(2)《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88页从人类社会抽象历史总体来看,现代化是社会发展模式的总体转变过程。社会发展模式的整体现代化转变,既创造出较之于以往人类社会远为巨大的物质文明,也引发了自身剧烈的社会关系矛盾和结构功能失调的危机。因而,在马克思的语境中,现代社会是一个既充满生机活力、持续发展、自我完善与巩固的,又始终处于矛盾与危机、周期性振荡从而不断变革的复杂有机整体。

(一)现代社会革命的社会有机体原理

在马克思看来,“现在的社会不是坚实的结晶体,而是一个能够变化并且经常处于变化过程中的有机体”。(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10-11页。社会有机体究其根本而言是不应当带有任何神秘和思辨色彩的,其结构模式、功能体系是社会生活方式和社会交往关系的体现和产物,即 “以一定的方式进行生产活动的一定的个人,发生一定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的产物。(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23-524、544-545页。以实践为基础,马克思社会有机体论内含两种理论维度和方法。

其一,从历时性维度看,社会有机体是一个不断生成变化着的有机整体。人类社会有机体的阶段性规定结构及其具体内容,是由人的物质生产条件和生产活动方式所决定的。正是处于物质生产劳动中的实践个体之间所产生的交往活动或交互关系,构成了社会存在的内在肌理,形成社会活动发生与发展的基本场域。而物质生产条件和生产活动的交往方式总是在历史性地发展着的,因此,社会有机体本身也总在不断转化、生成和发生演变。但是这种生成和演变是以之前历史阶段为基础延续进行的过程:“历史的每一阶段都遇到有一定的物质结果、一定的生产力总和,人对自然以及个人之间历史地形成的关系,都遇到前一代传给后一代的大量生产力、资金和环境,尽管一方面这些生产力、资金和环境为新的一代所改变,但另一方面,它们也预先规定新的一代本身的生活条件,使它得到一定的发展和具有特殊的性质。”(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23-524、544-545页。

其二,从共时性维度看,社会发展的“一定”阶段呈现出不同的整体结构性内容。每种社会形式的有机结构,都存在两种辩证关联起来的系统关系,即局部要素和社会整体的辩证联系,以及各要素或诸环节之间的辩证联系。不能“把有机地联系着的东西看成是彼此偶然发生关系的、纯粹反思联系中的东西”,(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页。人类每个历史阶段的“社会形态”都可以理解为结构要素之间动态协作、互相影响和构成的社会有机体历史类型,是“一切关系在其中同时存在而又互相依存的社会有机体”,(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04页。并且每个要素存在及其与其他要素的关系变化都会影响到有机社会总体。

社会有机体既是历史运动着的、不断生成着的发展总体,又是系统的、动态复杂化关联着的结构总体。传统社会生活向现代全面变革的现代化进程,既取决于那些决定社会有机体结构和发展形式的生产力、生产交往关系转变,也决定于社会结构愈加复杂、精细的系统转化和重组。自16世纪起,工业革命和科技革命对人类社会生产力的提高起到关键推动作用,从而掀起现代化的浪潮。(8)罗荣渠:《论现代化的世界进程》,《中国社会科学》1990年第5期。传统社会有机体结构由于紧紧依存于自然生产条件的有限性和相对简单的交往关系,因而只建构起简单的“有机体制”。(9)马克思所说的“有机体制”是社会生产关系的一切组织方式或行为规则的制度化表现,它是包括政治制度在内的所有随着社会生产实践的历史变化而形成的总的既有制度体系。本文中的“有机体制”即是指社会有机体生产自身的特殊方式,是抽象社会有机体隐喻的具体的历史的社会表现或制度化形态。而随着人类集体利用和主动支配自然生产条件的能力愈益增强,生产实践交往的关系就越复杂,现代社会有机体相应地形成更复杂精细的功能性制度化体系。总之,社会有机体制为“使社会的一切要素从属于自己,或者把自己还缺乏的器官从社会中创造出来。有机体制在历史上就是这样生成为总体的”。(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237、236-237、49页。对于马克思而言,现代社会中的劳动实践及其交往关系逐渐脱离了封建土地生产关系束缚,转而成为紧紧依存于广泛商品交往活动的经济关系。基于这种经济关系,现代社会有机体生成政治、经济、文化和法律制度等多要素多环节彼此关联又相互作用的精细结构总体。

(二)生产关系矛盾运动规律支配下的现代社会及其危机

现代社会既是人们基于生产与交往实践需要而形成的复杂机体,也是处于不断衍生、发展和转化过程中的。在马克思看来,形成现代社会有机体系统之逻辑内核的东西,是由资本运作机制、剩余价值规律所规定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在一切社会形式中都有一种一定的生产决定其他一切生产的地位和影响,因而它的关系也决定其他一切关系的地位和影响。这是一种普照的光,它掩盖了一切其他色彩,改变着它们的特点。这是一种特殊的以太,它决定着它里面显露出来的一切存在的比重。”(11)《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31页。同时“必须考虑到,新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不是从无中发展起来的,也不是从空中,也不是从自己设定自己的那种观念的母胎中发展起来的,而是在现有的生产发展过程内部和流传下来的、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内部,并且与他们相对立而发展起来的”。(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237、236-237、49页。只有回到现代社会以前的社会有机体形式考察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变化,才能从历史过程总体的视角理解现代社会有机体的自我组织、矛盾和转换。

“在土地所有制处于支配地位的一切社会形式中,自然联系还占优势。在资本处于支配地位的社会形式中,社会、历史所创造的因素占优势。”(13)《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237、236-237、49页。随着西欧早期市民社会对私有制的推崇,市民阶层对资本发展的需求增加,形成主要以工厂制为模型的商业化生产模式。在此生产方式中,资本实现价值增殖的过程必须不断地将“活劳动”转换成资本,导致从前依靠土地的劳动力不断被卷入资本积累的生产机制,切断了其与土地生产间的脐带。“因此,家长制的,古代的(以及封建的)状态随着商业、奢侈、货币、交换价值的发展而没落下去,现代社会则随着这些东西同步发展起来”,(14)《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108、237、27、40-41、6页。资本成为资产阶级社会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和真正实际的东西。

“现代生产关系,即资本,已发展成总体”,(1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108、237、27、40-41、6页。其内部运行环节和要素相互联系起来,与整个资本的运作机制有机统一。生产本身是由一个个生产部门构成的总体,(1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108、237、27、40-41、6页。生产、分配、交换、消费“构成一个总体的各个环节,一个统一体内部的差别”。其中“生产既支配着与其他要素相对而言的生产自身,也支配着其他要素……因此,一定的生产决定一定的消费、分配、交换和这些不同要素相互间的一定关系……不同要素之间存在着相互作用。每一个有机整体都是这样”。(1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108、237、27、40-41、6页。传统社会的生产过程,其生产关系矛盾由物质生产封闭狭隘条件限制所决定;而服务于剩余价值创造的现代社会生产,其生产关系矛盾由生产机制的广泛开放然而又不协调、不平衡运作所决定。资本主义生产过程既创造了显著的物质生产力,同时也体现了现代社会有机体制的局限性。

“资本家对工人剩余价值的占有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基础,完全符合资本主义的内在价值规律,剩余价值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必然结果。”(18)《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108、237、27、40-41、6页。在实现价值增殖的生产流转过程中,“一般劳动”或“活劳动”被转换为生产资料,用以榨取剩余价值。资本积累过程的实质是无产阶级的增加和资产阶级的财富垄断。这种极端化不平衡生产关系表现为资产阶级与工人阶级之间的深刻矛盾。“为积累而积累,为生产而生产”的资本运作机制所催生的是充斥着矛盾和对抗的系统性社会总体,这种由生产关系内部不协调所决定的矛盾和对抗构成社会有机体制重构的内在动力源泉。换言之,现代社会是一个经常处于功能失调和结构矛盾性中的危机社会,因而也是有机体结构功能不断生成转换和创新发展的社会。

总之,“马克思关于现代社会的理论实际上有两种范式:一是关于资本主义社会以盲目的必然性、即持续内在危机与自我异化方式为自己开辟道路的发展理论,二是关于现代社会作为有机体不断地走向自觉的调节的发展的理论”。(19)刘怀玉:《基于政治经济批判的两种现代社会理论》,《天津社会科学》2009年第4期。

(三)社会有机体理论的两种系统概念

马克思不仅有两种现代社会概念,而且有两种把握现代社会的系统认识概念。苏联哲学家库兹明深刻地揭示了马克思社会有机体理论中所蕴含的现代系统辩证法思想。在他看来,人类对社会现实的认知分为三种知识:原始感性认知,即“从现象本身来揭示现象”(20)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中的系统性原则》,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0年版,第35、44、54页。的“实物的知识”;更高的知性认识,即“将现象看作是现象系统的一个因素的”(21)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中的系统性原则》,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0年版,第35、44、54页。“系统性的知识”;最后是“对现实的单一中心观点转向客观整体的全部多样性观点”(22)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中的系统性原则》,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0年版,第35、44、54页。的、处理综合多系统的现实及其全部各层次的和多维度关系的“元系统的知识”。在马克思的系统观念中,体现了“系统性的知识”与“元系统的知识”思维方法的辩证统一。以共时性的、即知性的或“单一系统知识”的视点来看,现代社会就是一个“使社会的一切要素从属于自己”的有机构成体系,首先是以资本为总体的社会机体。这个社会历史进程的特殊阶段,其内部结构功能要素的联系、配合与运转围绕的唯一动力与目的即实现资本的价值增殖。但若辩证地从历时性或“元系统的知识”视点来看,现代社会是“把自己还缺乏的器官从社会中创造出来的”有机功能体系,即社会自组织、自生成与自转变其发展“必要器官”的历史过程,这是以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发展为动力所造成的但又超越其历史局限性的人类文明进步过程。历史本身和历史运动在马克思看来是一种系统运动,(23)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中的系统性原则》,第224页。即有机体发展的系统性与元系统的矛盾历史性有机统一的辩证法。中国式社会现代化的理论与实践展现了对现代社会有机体的两种系统辩证法的深刻把握,即一方面充分利用社会系统从传统向现代历史性转换,“使社会的一切要素从属于自己”,开辟了一条现代社会革命道路;另一方面善于把握现代社会系统自我生成完善的协调统一特征与趋势,“把自己还缺乏的器官从社会中创造出来”,探索到一条独立自主、改革开放、全面协调发展的现代化建设发展之路。这无疑是对马克思的系统矛盾发展辩证法和系统协调发展辩证法的创造性运用与发展。

二、中国式社会现代化历程中的系统辩证法

在马克思社会理论语境中,现代化是一个波及整个人类社会并创造世界历史的过程。现代化必然向世界不同民族和不同社会类型延展,使它们与资本关系功能同一化和结构同步化,这是由资本主义不平衡资本积累和剩余价值剥削机制所决定的。现代化发展因此是一个世界历史化的过程。现代化世界历史的全面展开和极端化发展体现为帝国主义形态,资本主义生产的社会化必然走向国家和国际垄断组织形式。(24)《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588、627、221页。为了处理集中化剥削剩余价值所积累起来的过剩资本,垄断国家或同盟以“资本输出”的方式“使落后国家卷入世界资本主义的流转”。(25)《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588、627、221页。中国对于现代化、现代社会的最初理解和认识,也正是从“世界资本主义的流转”即现代化的世界同化过程开始的。

(一)现代化社会革命与社会建设探寻中的系统性矛盾辩证法

自鸦片战争开始,传统中国社会秩序和生活方式遭遇“数千年未有之变局”,(26)汤志钧编:《康有为政论集》(上册),中华书局1981 年版,第 149 页。并遭受西方列强的侵略和瓜分。面对中华民族如何自救的问题,清朝封建统治者曾尝试一条“全盘输入”西方现代化技术的维新之路,但最后以洋务运动和戊戌变法的失败而告终。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促成了中华民族的现代意识反思:救亡自强的现代化道路如果不使社会系统彻底改变,就不可能成功;中国必须走一条反抗帝国主义与殖民主义的现代化道路。

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实现了俄国社会的总体变革,给近代中国的社会现代化探寻指明了前进方向和可资借鉴的方案。列宁将马克思现代社会有机体自生成、自矛盾、自更新的历史性,总结为“经济演进(社会存在演进)的这个客观逻辑”。(27)《列宁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588、627、221页。现代社会因其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矛盾决定了它是“历史的暂时的产物”,但这种决定性矛盾的激化却往往不是自觉和自行发生的。并且,突破决定这个社会系统自身局限性的矛盾、组织生成另一个社会有机体的方式和途径也是具体特殊的。十月革命以社会主义革命的方式彻底改造了封建落后的俄国社会系统,探索出一条帝国主义时代落后国家无产阶级与广大殖民地国家人民革命解放道路,进而创造出与西欧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根本不同的文明发展路径。正如列宁所言,“世界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不仅丝毫不排斥个别发展阶段在发展的形式或顺序上表现出特殊性,反而是以此为前提的……所以俄国能够表现出而且势必表现出某些特殊性,这些特殊性当然符合世界发展的总的路线,但却使俄国革命有别于以前西欧各国的革命,而且这些特殊性到了东方国家又会产生某些局部的新东西”。(28)《列宁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776页。

无论是俄国十月革命,还是中国革命实践,均有两个明显的理论特征:一是由注重客观条件的历史辩证法向弘扬革命阶级主体能动性的革命辩证法转变;二是由关于物质世界发展一般规律的辩证法理论体系向以对立统一为核心、强调矛盾特殊性及其不平衡性结构在事物发展中作用的“矛盾辩证法”体系演化。毛泽东分析了半殖民地半封建中国社会错综复杂的格局,指出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与中华民族、人民大众之间的矛盾构成了社会主要矛盾。(29)《毛泽东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100-101页。他同时认为必须认识到中国社会矛盾的特殊性和解决矛盾的革命方法的特殊性。俄国革命的主体力量是随城市资本主义发展而产生的大量城市工人阶级,但中国由于城乡发展极不平衡,工人阶级必须联合农民阶级才能形成庞大的革命力量。因此,把握斗争规律必须承认中国革命斗争的特殊性,“马克思主义必须和我国的具体特点相结合并通过一定的民族形式才能实现。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伟大力量,就在于它是和各国的具体的革命实践相联系的。对于中国共产党说来,就是要学会把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理论应用于中国的具体环境”。(30)《毛泽东选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534页。盲目服从普遍性原理或机械照搬俄国革命道路,只会导致革命事业的失败。

在革命战争年代,毛泽东成功地运用矛盾辩证法推动了传统中国向现代社会系统的转变与重构,取得革命胜利。在如何巩固和建设社会主义社会的探索阶段,毛泽东认为,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仍然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之间的矛盾、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之间的矛盾。(31)《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14、213-214页。但是与资本主义社会不同,“资本主义社会的矛盾表现为剧烈的对抗和冲突,表现为剧烈的阶级斗争,那种矛盾不可能由资本主义制度本身来解决,而只有社会主义革命才能够加以解决。社会主义社会的矛盾是另一回事,恰恰相反,它不是对抗性的矛盾,它可以经过社会主义制度本身,不断地得到解决”。(32)《毛泽东文集》第7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214、213-214页。矛盾性质的不同决定了解决矛盾的方法不同,社会主义社会有机体的矛盾不同于资本主义现代化矛盾,以敌我矛盾为主的旧社会已转变为以人民内部矛盾为主的新社会,所以不能再以急风暴雨式革命来解决社会矛盾,而应该以探寻、优化社会有机体制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在抓住中国社会的总体矛盾关系转变,建设社会主义社会有机体制的历史任务上,邓小平成功地探寻了一条适合中国社会的现代化道路。“真正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必须根据现在的情况,认识、继承和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33)《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291页。他通过对“和平与发展世界局势”的准确把握以及对计划经济体制缺陷的正确分析,抓住了限制社会主义社会系统持续发展的主要矛盾:“我们的生产力发展水平很低,远远不能满足人民和国家的需要,这就是我们目前时期的主要矛盾,解决这个主要矛盾就是我们的中心任务。”(34)《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82、397页。不仅追寻社会主义社会总体变革的中国革命强调矛盾动力论,探索适合中国社会主义社会现代化建设的有机体制同样必须强调系统性转变的矛盾辩证法。但是在社会主义社会建设阶段,矛盾辩证法“不是对人的革命,而是对体制的革命”。(35)《邓小平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82、397页。要重构和生成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现代化的有机系统总体,就必须突破高度封闭集中的计划经济对于社会生产力发展的严重束缚,必须“大胆吸收和借鉴人类社会创造的一切文明成果,吸收和借鉴当今世界各国包括资本主义发达国家的一切反映现代社会化生产规律的先进经营方式、管理方法”,(36)《邓小平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373页。大力发展生产力,走改革开放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

(二)现代化社会持续建设历程中的系统性发展辩证法探索

毛泽东思想科学地解决了中国现代化发展的社会制度条件问题,邓小平理论找到了中国现代化发展的具体的根本的经济政治体制问题。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则进一步回答了中国现代化可持续发展的动力机制问题,以此为基础,科学发展观又进一步全面拓宽了我们党对于中国现代化发展的价值目标与动力机制问题的认识与理解。由此来看,中国社会现代化走过了一条从侧重系统性矛盾辩证法的革命和建设探索转向兼顾系统性发展辩证法的社会系统持续建设与发展的道路。也就是以持续解决中国社会现代化生产力落后的矛盾动力问题为重心,兼顾对社会主义社会有机体制的结构功能性改革,整合社会功能性要素的结构系统与之相匹配。

“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体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对于社会系统平衡、社会发展有机协调的新探索和新追求。大力发展生产力仍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核心目标,社会系统总体的组织建设必须以生产力的发展需要作为基底和依托,这是由中国仍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矛盾关系所决定的。江泽民指出:“敏锐地把握我国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趋势和要求,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通过制定和实施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采取切实的工作步骤,不断促进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这是我们党始终站在时代前列,保持先进性的根本体现和根本要求。”(37)《江泽民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273页。同时,“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强调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需要层次在现代化建设中的转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社会现代化建设,带来现代社会生活的转变,也必然会带来更多元、多样的文化形态,社会主义文化的先进性主导性是在同落后文化、庸俗文化、传统文化等多元形态相比较而显现,相斗争而发展出来的。“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强调坚持人民群众根本利益的出发点,要求在社会主义现代化社会建设中处理好利益结构关系的均衡性,保障人民利益、兼顾社会公平,同样是保证经济社会总体良性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

进入新世纪后,科学发展观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社会系统性、社会功能性结构的建设和优化提升到一个新的理论高度。胡锦涛指出,要“坚持以人为本,树立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发展观,促进经济社会和人的全面发展”。(38)《中共十六届三中全会在京举行》,《人民日报》2003年10月15日。科学发展观体现了全面兼顾系统性发展的重要意义。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社会建设的改革攻坚期、发展关键期,科学发展观奠定了系统性发展、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现代化思路。“统筹兼顾”,就是要兼顾统筹城乡发展、区域发展、经济社会发展、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国内发展和对外开放、中央和地方、个人与集体利益、局部和整体利益、当前和长远利益、国内和国际两个大局等各组要素的关系相互平衡,互相补充;“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就是要全面推进经济、政治、文化、社会“四位一体”的现代化建设环节相统一。可以说,科学发展观全面拓宽了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系统性发展道路,体现兼顾系统性发展辩证法的理论思维:在充分认识“人民物质文化需要与落后生产力”基本矛盾关系核心地位的同时,也必须把握和解决经济建设过程中产生的诸多结构性问题,以保证社会主义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三)从“系统性矛盾辩证法”到“兼顾生成性系统发展辩证法”

系统性矛盾辩证法解决的是社会有机体制如何总体转化重构的问题,即如何“使社会的一切要素从属于自己”;而系统性发展辩证法解决的是新的社会有机体制“如何组织和生成自己的器官”,以实现持续性协调与发展进步的问题。中国社会现代化的革命探寻和确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的建设探寻,是系统性矛盾辩证法的历史规律体现。中国革命抓住了矛盾不平衡性,实现了传统社会的变革与社会主义的社会系统重构;中国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建设抓住了解决自我发展道路的核心矛盾动力和经济发展中心任务,确立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道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建设的持续发展阶段是以矛盾动力论为核心对系统性发展辩证法的探索和运用。这一阶段,中国社会有机体制、总体组织结构越发从生产力落后的传统社会走向现代。中国社会发展的经济关系矛盾仍然是社会进步和建设的根本动力,但也不能只顾经济建设而牺牲其余环节的有机构成作用,必须兼顾社会发展的系统性和结构性。可以说,中国社会现代化的发展道路越发进入社会系统多元化、要素化平衡与社会结构秩序协调化、全方位发展的新阶段。

三、中国式社会现代化道路的系统辩证法创新

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革命、建设方式探寻与持续发展,造就了具有独特组织原则的社会主义社会有机整体。它是建立在反对封建官僚制的传统社会与反对帝国主义殖民化的基础上,自觉运用历史唯物主义与辩证法,包括马克思的系统辩证法,结合中国社会结构具体情境所形成的现代化道路。马克思的系统辩证法思想也在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不断实践探寻过程中得到持续的深化与创新,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五位一体”的现代化发展理念也充分体现了这种系统辩证法的时代生命力。

(一)自觉、平衡、全面的系统发展辩证法转向

“经过长期努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39)《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8页。在新的阶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取得伟大成就,社会经济和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中华民族从站起来、富起来发展到强起来的奋斗阶段,充分证明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道路的唯一正确性。而在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取得阶段性成果、社会生产力水平总体上显著提高的新社会现实和社会情境下,以矛盾“动力论”的系统辩证法为中心兼顾生成性系统发展辩证法的方法论,正在转向自觉、平衡、全面的系统发展辩证法。

新的阶段,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正呈现出一种自觉的系统发展辩证法形态。“社会主义的规律性不是自行实现的。”(40)库兹明:《马克思理论和方法中的系统性原则》,第193页。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我们党领导人民并紧紧依靠广大人民群众的觉悟与团结,在中国建立起了社会主义制度,从根本上摆脱了帝国主义资本机制自发形成的社会系统及其对中国社会发展的严重束缚。同样,社会主义的巩固与建设也不是自行实现的。其现代化社会系统的建构在最初阶段仍受制于落后生产力的约束。但与资本主义条件下生产关系、上层建筑严重妨碍生产力发展的历史局限性不同,社会主义先进的生产关系与上层建筑有力地推动了生产力迅速发展。社会主义的现代化不同于资本主义那种资本“让社会一切因素从属于自身”的盲目片面发展的模式,与此相反,通过驾驭资本的创造力,社会主义现代化以人民利益为根本,自觉地把自身“还缺乏的”现代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管理、生态诸系统要素或器官全面生成出来,从而达到为社会主义社会有机总体服务之目的。

新的阶段,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正在转向平衡高效的系统发展辩证法形态。在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始终坚持从中国特殊的国情出发,以工农联盟为革命主体力量,团结动员广大人民群众,开辟了一条“农村包围城市”的新民主主义与社会主义革命道路,利用矛盾发展不平衡性原理以及矛盾的特殊性与普遍性辩证法取得胜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的探寻道路同样体现出对矛盾不平衡发展辩证法的运用,实施“两个大局”发展战略就是如此,即为了解决社会经济矛盾、促进生产力高效发展,内地要服从东部沿海地区利用对外开放优势先发展起来,发展到达一定程度后,沿海地区要服从帮助内地发展这个大局。(41)《江泽民文选》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340页。随着改革开放的持续和深化,“西部大开发”“四轮驱动”等战略体现在不平衡中兼顾平衡性的系统性发展辩证法开始得到重视和运用。而随着社会生产力提升,在不平衡中兼顾平衡性的系统发展辩证法正在向同时把握不平衡与平衡的系统辩证法转变,即转向在社会系统总体中把握更多元的、结构性的、多重非对抗性矛盾的发展辩证法。

新的阶段,中国式现代化道路正在形成全面发展的系统辩证法形态。中国新民主主义与社会主义革命历程是实现社会结构历史转变的社会系统矛盾辩证法的实践和体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必须以解决社会主要矛盾作为社会发展的动力机制,探寻和重构社会主义社会得以存续和发展的有机体系统。因此,社会系统历史性转变和重构的方法论,是抓住并解决制约新结构生成的决定性矛盾关系,将生产力从僵化陈旧的制度桎梏之中解放出来。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人类不仅掌握了自己生存的自然条件,而且也掌握了自己生产的社会条件,这种社会条件是重新组织起来的、围绕人的全方位生产和生活需要而生成的社会有机体系统。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系统的改革和发展使得社会生产力不断得到阶段性进步,系统发展的辩证法就必须根据人的生活与发展需要扩展其全方位、多维度的有机体要素的整体关联性内涵。

(二)新时代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阶段性目标与系统化治理相结合的新实践

中国共产党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进行不懈奋斗和艰难探索,造就了新时代中国式现代化道路的新实践。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建设之所以取得新发展并进入新阶段,原因之一就是坚持和运用马克思主义系统辩证法。在此历史新阶段,马克思主义系统辩证法的中国化发展成果是自觉、平衡、全面的系统发展辩证法的形成,以此为新的理论方法和分析框架,中国社会现代化建设正在展开将阶段性目标与系统化治理有机统一起来的新实践。

新时代中国社会现代化“有机体制”的建设创新以国内外历史发展阶段新变化的社会历史性自觉为视野。人类社会发展从资本主义全球殖民和帝国主义瓜分世界的“历史之变”开始,经历了以欧洲为中心的资本主义现代化浪潮;苏联社会主义现代化开辟了与之相异的社会发展道路,但由于社会系统建设和治理模式的单一性与封闭化而走向失败;以美国为样榜的资本主义现代化道路亦随着21世纪金融危机爆发和单边主义面目的暴露而失去了光环。因此,“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人类正处在大发展大变革大调整时期”。(42)习近平:《共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求是》2021年第1期。通过不断地摸索和创造自身发展“必要器官”的历史实践,把握人类社会发展规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走出了人类文明发展的新道路。作为社会主义社会有机体生成和发展的实践,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始终是与人类社会发展的总体历史进程、人类和平文明进步事业息息相关,水乳交融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和“一带一路”倡议正是其深刻的体现,这显然根本区别于以资本增殖为动力和目的的“自发”式和“输出”式的西方现代化道路。

西方社会的现代化是随理性主义文明和资本主义精神而来的“自发性”的社会系统重构过程。“资本主义精神的发展完全可以理解为理性主义整体发展的一部分, 而且可以从理性主义对于生活基本问题的根本立场中演绎出来。”(43)马克斯·韦伯:《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阎克文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年版,第239页。经济理性、交换理性、技术理性、工具理性特征以及表现这些特征的资本主义精神贯穿于西方社会生活,并形成西方现代社会有机体制的内在规范或基本原则。这充分表明西方现代化社会是由资本运行机制所左右并自发生成的、“似自然”的盲目性的结构功能系统。从工厂与土地、城市与农村、官僚资本与无产阶级到中心国与殖民地的矛盾,均是放任资本增殖的生产关系自由运作和完全遵循资本发展的制度化需要的结果。

“西方中心论”的社会理论掩盖了资本主义现代社会系统的不平衡本质。帕森斯师承韦伯的行动理想模型理论,把现代社会视为由四个行为子系统即有机体系统、人格系统、社会系统和文化系统组成的结构平衡、功能完备的系统。行动系统的四个子系统分别具有四个功能:有机体系统具有适应功能,人格系统具有目标达成功能,社会系统具有整合功能,文化系统具有潜在模式维系功能。社会化过程是行动系统中的内在文化规范代际性地教化社会成员的行动方式,进而不断形成稳定性结构的过程。(44)Talcott Parsons,Social systems and the Evolution of Action theory, Free Press,1977,pp.49-50.帕森斯将西方“传统-现代化”模型看作人类社会进步的普遍模式,从西方现代化过程的经验中确立了一套现代化的概念系统,用以指导社会系统的理性化和标准化。但是在这种系统性观念的背后,是资本主义精神的支撑和渗透,其宗旨是“资本一般”对资本增殖的原料或来源的不断寻求,是不平衡体系的扩大化。西方现代化道路的南美实践产生了“中心(核心)-边缘(边陲)”不平衡结构的依附理论和全球体系论,它们证明“将每一个地方的现代化附丽于欧洲工业资本主义的历史动力”(45)爱德华·W.苏贾:《后现代地理学——重申批判社会理论中的空间》,王文斌译,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第52页。并非普世原则而是一种诡计。

新时代中国社会现代化“有机体制”的建设创新以社会系统结构诸要素发展的平衡互进为新的发展动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获得空前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把整个经济社会看作马克思系统方法论意义上的有机整体。新时代中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更侧重经济生产力与其他有机要素之间的辩证互补关系。只有经济生产力基础达到一定高度,其他要素才能相应得到发展,而其他要素的发展反过来也会促进经济社会生产力的提高,这也是一种系统性动力理论。中国社会现代化在现阶段发展的新要求就是“要坚持系统观念”。正如习近平所说:“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要统筹国内国际两个大局,统筹‘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和‘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加强前瞻性思考、全局性谋划、战略性布局、整体性推进。”(46)《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人民日报》2021年1月30日。推进社会有机体的平衡协调发展,要从系统性的发展辩证法把握社会有机体制的改革调整,使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和生态文明建设互补共进。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系统整体发展的“五位一体”布局与帕森斯的西方现代化社会“四个子系统”理论,是两种本质不同的社会系统概念。前者是辩证的历史的系统论,而后者则是抽象的形式理论假设。“四个子系统论”非历史地先在验地预设了现代社会整体的抽象理想结构,由此演绎出各种功能性的子系统。它类似于马克思所批判的黑格尔绝对观念式的“同义反复”——将社会功能性的诸机制消融在“现代社会”这个一般的抽象观念中。但事实上,“高度理性”与全面量化治理的、“功能全面”的现代社会系统,无非是为满足资本无限“自我发展”而服务的附庸和傀儡。“五位一体”布局则是我们党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成功历史实践经验的全面系统总结的成果,充分反映了广大人民群众作为现代化建设主体力量的自觉的权利要求与广泛而全面发展的价值诉求,也充分体现了社会主义社会现代化的系统整体的全面发展、自我完善的功能要求。

新时代中国社会现代化“有机体制”的建设创新以人民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全面追求为新的历史目标。“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这是关系全局的历史性变化。”(47)《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9页。中国共产党带领人民群众掌握和建设自身生产生活所需的社会条件或社会有机体制,最终必然要使社会系统的生成与改革总体适应于人民群众的社会生活实践,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只有把握好这一点,才能理解社会建设的各个要素部分与总体、“全局”间的辩证关系。根据人民群众对于民主、法治、公平、正义、安全、环境等方面需要的矛盾变化,“以人民为中心”推进社会系统全面发展,集中解决的是《资本论》中所说的“生产资料的生产部类”(48)《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408、438-39页。和“生活(消费)资料的生产部类”(49)《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408、438-39页。之间的关系问题。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条件下,生产资料的扩大再生产比例规模总是远远领先于生活(消费)资料的再生产,因为前者才是剩余价值的来源,而获得更多剩余价值并投入再生产的无限再积累过程,是其有机体制的核心目的。而“为了保证积累事实上前进和生产事实上能够扩大,需要另外一个条件,即对商品的有支付能力的需求也在增长”。(50)罗莎·森堡:《资本积累论》,彭尘舜、吴纪先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59年版,第87页。因此,生活(消费)资料的扩大生产也只是保证资本积累的手段而已。与此不同,随着驾驭资本的能力不断提高,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更加坚定与明确了“以人民的美好生活追求为目标”的改革发展目标,故社会有机体制建设侧重点是“第二部类”的生产和优化,即“在继续推动发展的基础上,着力解决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强调的是系统性改革必须全方位多层次有序地满足人民生活需要。

新时代中国式社会现代化的新实践,是对马克思系统辩证法的具体化和现实化,体现了历时性的社会系统历史规律的自觉和共时性的社会有机体结构关系的有机统一。同时,新时代中国式社会现代化把阶段性目标与系统化治理有机结合起来,形成自觉、平衡、全面的系统发展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系统辩证法中国化发展的新的阶段性成果,为世界社会主义社会现代化发展进一步探明了道路,也为正处于社会现代化发展中的国家和民族提供了新的选择和新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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