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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生态文明国际话语权的出场语境与建构路径

2022-11-18李全喜李培鑫

东南学术 2022年1期
关键词:话语文明生态

李全喜 李培鑫

当今世界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全球治理日益陷入多重困境,“世界怎么了,我们怎么办”成为人类在现代化过程中无法回避的时代之问。在全球众多的治理困境中,生态治理困境因其覆盖范围广、涉及主体多元、治理时间紧迫而尤为凸显。“生态文明”一词是中国语境中的原创性概念,生态文明建设是人类文明史上前所未有的创举。有别于西方生态话语语系,中国生态文明话语植根于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伟大实践,抽象概括并形象阐释了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进程与成效,在理论层面有效回应了全球生态治理赤字,为世界生态治理提供了宝贵经验。

国际语语权是指国际关系中掌握了一定资源、知识和规则的国际行为体,通过各种话语文本表达形式而对外产生的、足以改变其他行为体认识和行动的能力。对国际话语权的掌握是界定国家软实力的关键指标,也是衡量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成就的重要标志。习近平总书记曾在不同场合多次强调争夺国际话语权是一个重大的时代课题,“要努力提高国际话语权,要加强国际传播能力建设,精心构建对外话语体系……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阐释好中国特色”。(1)《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1卷,外文出版社2014年版,第162页。生态文明话语的研究作为一个横跨生态学、政治学、语言学、传播学等学科领域的“中间地带”正在成型,但在国际上尚未形成关于生态治理的中国话语体系,提升中国生态文明国际话语权亟待加强。目前,国内学界已开始重视中国生态文明国际话语权的相关问题:有学者对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基本内涵进行解读,提出生态文明话语是中国在生态文明建设中的独特创造;(2)华启和:《生态文明话语权三题》,《理论导刊》2015年第7期。有学者分析了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国际传播的现实意义,为提升中国生态文明国际话语权作了合理性辩护;(3)张永红:《生态文明视阈下中国国际话语权三重审视》,《广西社会科学》2020年第4期。也有学者着眼于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在国际传播中遭遇的挑战与困境,并剖析了这些挑战与困境的深层影响因素。(4)廖小平、董成:《论新时代中国生态文明国际话语权的提升》,《湖南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3期。但总体上看,既有研究鲜有在国际比较的视野下结合语言学与传播学理论,对西方生态话语的内在痼疾与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比较优势进行考察。本文以中西生态话语的横向对比为研究视角,以西方生态话语所遭遇的叙事危机为切入点,发掘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在国际场域具有的比较优势,并为进一步提升中国生态文明国际话语提出有针对性的建构策略。

一、时代境遇:西方生态话语遭遇叙事危机

资本的全球化运动与西方国家的“知识围堵”,使得西方生态话语逐渐被其他国家主动吸纳或被动接收,成为全球生态治理的主导性话语。但随着西方生态治理实践的不彻底性、理论的滞后性、“普世价值”的虚假性日益暴露,西方生态话语已陷入失实、失效、失信的三重困境,遭遇了严重的叙事危机。

(一)西方生态治理实践的不彻底性导致西方生态话语失实

“语言的分解—结合机制构建起了‘逻辑空间’,世界是在这个逻辑空间中显现的现实”,(5)陈嘉映:《简明语言哲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版,第244页。话语具有解释世界与建构现实的作用,但现实世界中的物质实践才是话语的根本基础。生态话语的言说倘若没有生态治理的实效作为支撑,难免沦为有唯心主义之嫌的空谈。“生态治理能力是综合国力的一个重要体现,与国际社会的认同度和国际话语权的掌控息息相关”,(6)杨晶:《赢得国际话语权: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全球视野与现实策略》,《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20年第3期。在生态治理的国际空间内,话语主体所取得的生态治理成果、所作出的生态治理贡献是支撑其话语权的根基,如果话语主体的生态治理不彻底,甚至反过来加剧环境问题,那么其生态话语自然就没有说服力。

随着科技革命与工业化的持续推进,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实现了迅猛发展,“物的世界”持续增值,在看似繁盛蓬勃的物质图景背后,“日益迫近的工业危机的明显征兆”(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610页。也悄然来临。人与自然的对立以生态危机这一景象显露出来,为了缓和生态矛盾,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最早开始了生态治理。然而,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生态治理有两个顽疾,即生态治理不彻底与生态矛盾被转移。

一方面,从国家内部看,资本逻辑从根本上讲就是与生态逻辑相抵触的,有限储备的自然资源与无限扩张的资本之间天然存在着尖锐的供需矛盾,导致资本主义与生态治理作为矛盾的对立面而存在。就制度属性来说,资本主义制度之所以能不断自我维持与革新,其最重要的核心驱动力就是对于利润与增殖的追求,所以资本主义制度设计的最终指向就是要为资本服务。无论是宏观方面上层建筑的搭建,还是微观方面机制规章的调适,均要围绕资本扩张的逻辑而展开。因此,资本的反生态本质得以“借制度之名”而具备了权威化、体制化和合法化特征。

在西方环境整治的群体性行动中,形成了综合绿色党派、官僚政府、社团公众等多元化的生态治理主体,但各主体的行动举措均未触及生态危机的真正制度根源。首先,在西方政坛上独树一帜的绿色党派最终也难逃被资本裹挟的命运。从阶级分析的视角来看,绿色党派的成员以中产阶级和新中产阶级为主而底层色彩淡薄,其生态保护的决议往往是出于维护自身阶级既得利益的目的,且迫于选票的压力不得不向大资本妥协。例如,有“欧洲绿党之父”称号的德国绿党将生态原则作为其基本纲领的第一原则,却也必须向实力雄厚的德国工业财阀妥协退让,并在利益诱导与政治筹码的压力下不断调整自身的环保政策。(8)王聪聪:《激进左翼政治的回归:德国左翼党的政治发展与走向》,《社会主义研究》2019年第4期。其次,在资本主义制度中,政府的环境治理举措要依靠市场化机制来运作,自由市场固有的自发性、盲目性等弊端导致其生态治理程度与范围都极为有限且带有高度排他性(9)郇庆治:《生态马克思主义的中国化:意涵、进路及其限度》,《中国地质大学学报 》(社会科学版)2019年第4期。——通过市场招标介入生态治理的大公司把持着治理举措的走向,集中于高附加值回报的行业与领域,而难以顾及整个自然生态系统。最后,社团公众是由个人利益高度分散的原子化个人组成,难以形成体系化的生态话语和广泛的话语认同,并且,以社团公众为主体的生态整治行动游离于现存体制之外。由于政治层级较低与视野的局限,社团公众往往只关注环境对于切身生计的直接影响,集群抗议是社团公众表达环境诉求的最常见形式,这种“自下而上”的维权性行为无力撼动已然“制度化”的资本逻辑。

另一方面,从世界范围来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借助其先发优势一手操持不公正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并牢牢占据国际分工的制高点,从而以转移低端产业实现了对国内生态矛盾的转嫁。具体来看,资本不会局限于狭小的市场而力图向更大的空间扩张,“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10)《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第35页。化工、钢铁、有色金属冶炼等低端高污染产业被西方国家以经济援助的名义不断地转移至广大发展中国家与地区,引发全球生态危机。据联合国2021年《世界水发展报告》显示,拉美与加勒比地区遭遇了极为严峻的水资源紧张,包括农业、水电、采矿在内的各个领域都在争夺稀缺的水资源,(11)《联合国发布:2021〈世界水发展报告〉》,https://www.h2o-china.com/news/322579.html.而这与西方资本掠夺式的农业转移、产业迁移有密切联系。在进行生态矛盾转嫁的同时,西方国家开始对本国的生态资源进行立法保护,纷纷制定了长远的环境发展计划,并严格限制本国境内对非可再生资源的开采。也就是说,资本主义对全球资源的劫掠式开发与落后生产方式的对外输送,才是造成生态危机全球蔓延的真正元凶。

概而言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在国内面临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的两难窘境,只能以生态矛盾国外转嫁的方式来缓解本国生态危机。资本主义国家的生态治理悖论,有力地证明了资本主义制度是造成生态危机的根源。

(二)理论的滞后性导致西方生态话语失效

话语是人类思维活动、理论观念和文化价值的表征,话语内容的产生、运用与更新,体现了人类认知世界的动态过程,科学的话语必须能够解答时代之问、回应现实关切、解决现实问题。西方生态话语的出现,是人类在遭受生态灾难后进行思考的反映,但是西方生态话语存在基本的理论误区,导致其在“建构现实”层面缺乏可操作性。

近代以降,机械式的工业图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人类对于物质世界包括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机器与“机器隐喻”使人类对世界的认知出现了孤立化、静止化与片面化转向。在西方生态思潮的理论演进中,总是存在“人与自然二元对立”的思维定势与“人与自然非此即彼”的思维惯性。纵观西方形形色色的生态理论与生态话语,不难发现其总是围绕着一个核心问题:人与自然究竟谁才是世界的主宰。基于此,西方学界形成了人类中心主义与自然中心主义两大话语范式,并深刻影响着西方生态思想的流变。

其中,人类中心主义伴随着人类智识的高涨而兴起。近代自然科学实现了对自然界的“祛魅”,人类逐渐背离了传统的存在状态,走上了愈发信赖自身、依靠自身进而高估自身的道路,对资源的掠夺式开发成为了人类彰显主体性的方式。人类中心主义认为人类的利益需求是世间万物的最终尺度,将人类的福祉凌驾于其他生物之上,以至于自然界被贬低为隶属于人类的单向性存在。可以说,虽然人类中心主义话语的出发点是通过“控制自然”来使人类获得更好的发展前景,但这无疑也助长了诸多破坏环境的功利性行为,甚至衍生出人类沙文主义等极端话语形式。与之相反,生态中心主义主张将人类的伦理关怀延伸至自然界,以人类的视角去感知自然界的伦理德行、体验觉知与生命情感,并强调自然界有不需要人来确证的内在价值,其代表性的话语是美国环保主义者利奥波德提出的“大地伦理”(Land Ethic)。生态中心主义虽然发出了生态保护的先声,但武断地反对人类现代性的发展方向,期冀着回归“万物有灵”的前工业社会,对自然的情感带有超验主义性质的宗教色彩,以至于深陷对文明世界的消极否定和倒退性质的浪漫幻想之中。

可以看出,这两大话语体系将人与自然的二元对立作为理论前提,割裂了人类对自然的整体性认识,从而总是陷于两种“中心论”的话语之争;把生态问题简单地归纳为“谁是中心”的主观认知问题,丧失了透视生态危机的现实维度。因此,这两大西方生态话语体系在谈及生态危机的发端时,总是将人类主体认知的偏颇视作生态危机产生的根源;在谈及如何走出生态危机困境时,将人类主体价值观的改造视为改善生态环境的“灵丹妙药”。

不同时代有不同的话语语境,话语内容会随着话语语境的改变而不断变化。20世纪50年代以来,生态危机持续加深,气候变暖、能源枯竭、生物多样性锐减等生态灾害使许多西方生态学者认识到“中心论”之争的话语空洞性,于是纷纷提出在资本主义的制度框架内通过调整宏观经济指标、加大科技研发力度、促进市场经济体制改革、发动绿色环保运动等改良手段缓和生态矛盾,试图消解资本主义在生态之维的弊端,但均未触及生态危机的制度根源这一“痛点”。

此外,一些学者和学术流派意识到资本主义的制度属性才是招致生态矛盾的祸首罪魁,具有代表性的是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作为一种左翼思潮的生态学马克思主义以全面批判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形象登场,并与1980年代在欧洲兴起的绿色政党运动与群众环保运动相结合,在实践中构建了由资本主义转向生态社会主义的“绿色转型”话语范式。但在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话语谱系中,“非集权的技术”“绿色新政”“人道地占有”“经济理性”“生态重建”等诸多概念偏离了马克思主义从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角度去批判资本主义的根本原则,且“普遍缺乏实证依据”,(12)张晓:《21世纪以来西方生态马克思主义的发展格局、理论形态与当代反思》,《马克思主义与现实》2018年第4期。不具备转化为公共政策的可操作性。就生态话语而言,话语的实践效能是不可或缺的关键因素,以上概念的内涵与外延均未得到严格界定,只能作为一种理论尝试而缺乏规范、系统、有效的实践转化路径,甚至一些概念在随后的历史进程中被不断证伪。

(三)“普世价值”的虚假性导致西方生态话语失信

法国社会思想家福柯曾指出,话语天然就具备权力属性,话语与权力之间是相互交织、相伴相生的关系。“基于福柯的话语论,既不存在什么纯粹客观或中立的知识,也没有什么自然朴素的认识,一切知识最终都是话语实践中隐而不现的权力和知识的共谋。”(13)周宪:《福柯话语理论批判》,《文艺理论研究》2013年第1期。因此,国际话语权的更迭,本质上就是不同国家在国际交往中纵横交错的权力演绎、利益流变与意识形态纷争。

与以价值中立为绝对准则的自然科学不同,生态治理既需要解决人与自然的冲突,又需要整合人与人的利益,因此,生态话语并非语言符号的简单堆砌,其在描述生态问题的性状、根源和治理时始终难以挣脱话语的权力逻辑与意识形态“纠葛”。西方的诸多生态话语本质上是一种以西方利益为中心的、“西方中心主义”式的话语表达,其表面上推崇“普世性”的生态规范和“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绿色发展方式,却选择性地忽视了发展中国家的切实生存问题,其真正目的在于维护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既得利益。历史与现实的经验已经表明,西方生态话语并非发达国家向落后国家传播的“福音”,而是暗藏以邻为壑的“普世价值陷阱”。

从历史的逻辑来看,西方生态治理模式难以复制,导致西方生态话语适用范围极为有限。人类生态意识的觉醒最早就源于西方,震惊世界的“八大公害事件”催逼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另谋发展出路。问题的关键在于,此时的西方资本积累已较为雄厚,且享受着工业现代化带来的科技福利,可以承担风电、光伏、核电等绿色技术研发和基建投资的高昂费用,有条件“先污染后治理”。然而,发展中国家在应对生态灾害时却面临着技术落后、资金稀缺、人口众多等“先天不足”,无法移植西方生态治理模式,或将自身的境况带入西方生态话语的分析之中。与此同时,西方国家将其生态治理经验奉为圭臬,经常罔顾实际或混淆话语语境与话语内容,以一种猎奇式“想象”的方式去描述发展中国家的生态治理困境。例如,西方国家以倡议环保为由在国际上大力推行碳排放权交易机制,但碳排放配额的分配却严重偏向发达国家,(14)王璟珉、窦晓铭、季芮虹:《碳排放权交易机制对全球气候治理有效性研究——低碳经济学术前沿进展》,《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9年第2期。且对其他国家拟定了绝对化的约束性减排指标,而发展中国家对于经济发展却有着刚性的需求,西方国家的碳排放话语就暴露出明显的逻辑漏洞。这种生态治理的“价值观推销”以“撒播化”而非“对话式”的形式传播,只是为了更多地将发展中国家与西方资本主义强国进行利益捆绑,愈发使发展中国家难以摆脱与生俱来的“资源诅咒”,(15)1993年,美国经济学家奥蒂(Auty)第一次提出了“资源诅咒”(Resource Curse)这个概念,其涵义是指自然资源丰富的国家,经济却反而受到拖累。从而沦为旧有国际体系的附庸。例如在“去工业化”话语体系指导下南非陷入混乱、在“华盛顿共识”诱导下中东国家陷入以石油换经济的窘境等,便是明证。

从现实的逻辑来看,西方生态话语多表里不一,推卸责任。西方发达国家的生态治理常以耗损广大后发国家的环境成本为代价,这意味着西方发达国家必须担负全球生态恶化的首要责任。然而,特定的话语总是为特定实践服务的,西方生态话语之所以普遍带有强调伦理检视与道德反思的特征,甚至“自囿”于抽象的文化决定论与概念游戏,是因为它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为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推脱生态责任的作用。西方国家手握先进的绿色科研技术,自诩拥有完善的环保法律法规,面对日益严峻的全球性灾害,却秉持狭隘的“环境利己主义”信条。例如,近年来,美国打着“美国优先”的旗号,罔顾环保责任而悍然退出《巴黎协定》,并重新转向化石能源依赖型的发展路径;日本公然违反国际法,不顾周边海域安全向太平洋倾倒核废水与核废料;等等。与此同时,西方的生态话语却明显表现出向政治诉求屈从的迹象,严重背离科学原则与国际公理,力图为破坏环境的行为开脱辩解。如美方将气候问题称作“最昂贵的谎言”,环保政策收缩是为了削减美国提供国际公共产品的“负担”;(16)朱光胜、刘胜湘:《权力与制度的张力:美国国际制度策略的选择逻辑》,《世界经济与政治论坛》2021年第2期。日方辩称核废水会在过滤和稀释后排放,并表示“储存在水箱中的核废水经过处理已无污染”。(17)郭言:《核废水排放决定不能突破人权底线》,《经济日报》2021年4月28日。而在评价后发国家的生态治理时,西方往往会使用饱含偏见、挟恨和攻讦等具有对抗性意味的话语,(18)Lester R.Brown,“Who Will Feed China:Wake-Up Call for a Small Planet”,New York:W.W.Norton&Company,1995,p.163;Keith Bradsher,“China Asks Other Nation Not to Release Its Air Data”,The New York Times,June 6,2012,p.4;Scott James and Wilkinson Rorden,“China Threat?Evidence from the WTO”,World Trade,July 2013,pp.761-782.直接展现其背后充满歧视性的情感要素。

因此,西方诸多生态话语以打击快速崛起的新兴国家为目标,却对本国“双标”以确保资本的持续获利,在国际道义层面上是无法立足的。可以说,西方生态话语不是依靠科学有效的生态治理去说服人,也不是依靠其他国家的心理认同或情感理解去感染人,而是依靠经济和政治霸权去征服人。这势必导致西方在国际生态治理领域中的“霸权独白”,无疑会引发其他国家对于西方生态话语的普遍质疑。今后,随着各国人民对于生态治理经验的总结与反思,西方生态话语的“普世价值”虚假性终将暴露无遗。

二、历史出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比较优势

随着生态危机席卷全球,局限在某个民族国家或区域的独立式生态话语叙事已经无法顺应全球生态治理的要求,人们越来越倾向于从全球化的时代背景中思考答案,寻求一种既能谋求人类整体利益又能考虑各国利益差异的生态话语。与西方生态话语相比,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具有三重比较优势,展现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世界胸怀与强大的世界历史统摄力。

(一)中国生态文明话语以中国生态文明建设为实践依托

“讲好故事,怎么讲、讲得好不好固然重要,但最重要、最基本的还是故事本身要好。”(19)楚树龙:《“中国故事”与中国的国际形象》,《现代国际关系》2015年第9期。中国生态文明话语来自中国的生态文明实践,中国生态治理的伟大实践源源不断地生产出科学、优质的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回顾中国生态治理的历史,是一部发现生态问题、聚焦生态问题、解决生态问题的历史,中国生态文明治理走出了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一直以来所面临的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两难”困境。中国生态文明建设事业不断取得的“中国奇迹”,向世界展示了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实践效能。因此,中国生态文明话语是有科学依据、有实践支撑的话语。

在中国生态文明实践中,有两点特质是西方生态治理无法比拟的:其一是中国共产党高度的生态自觉支撑着中国生态文明实践。与西方易受利益诱惑且带有明显妥协性与软弱性的绿色党派不同,中国共产党在生态治理中具有沉稳的战略定力和高度的生态自觉。习近平总书记曾对中国共产党的生态执政理念进行了精练概括:“我们党历来高度重视生态环境保护,把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确立为基本国策,把可持续发展确立为国家战略。”(20)《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3卷,外文出版社2020年版,第359页。党的十八大将生态文明建设纳入“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在国家大政方针的设计中实现了生态文明建设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之间的统筹考虑与协调平衡,为进一步谋求生态效益型的现代化发展奠定了基础。在党的十八大报告中,出现了对于未来美好生态环境的描述性词汇,如“山清水秀”“天蓝、地绿、水净”等,鲜活生动地展现出我国生态文明实践的崭新气象。为了保障生态文明建设的一以贯之,中国共产党跳出西式政党的政治博弈困局,积极发挥总揽全局的执政能力:党中央在战略部署中积极进行政策引领,先后提出了“健全环保信用评价制度”(21)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65、67页。“构建国土空间开发保护制度”(22)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人民出版社2017年版,第65、67页。等富有远见的顶层设计,有力地促进了我国生态文明体制改革;全国人大履行立法职能,以《环保法修订案》为代表的各类生态文明保障法律与规章细则日渐完善;各级政府贯彻落实生态文明建设规划,响应生态示范区建设,先后出现了塞罕坝经验、右玉经验、长汀经验等具有中国特色的生态治理实践,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得到了极大丰富。党的十九大报告中的新“两步走”发展规划更是对美丽中国建设的方向与任务进行了擘画,这些话语描述为中国未来的生态文明建设绘制出一幅壮丽远景。可以看到,在生态治理的过程中,中国共产党根据经济社会发展的实际,不断提出一系列新概念、新范畴与新表述,体现了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在历史、现实与未来的三维时态变换中不断更新和与时俱进,实现了话语与实践的良性互动与有机统一。其二是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制度属性保障着中国生态文明实践。公有制在社会生产关系中占主体地位,是社会主义的本质特征,也是在社会制度层面对经济运作的最基本规约。早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就敏锐地发现在私有化的财产制度下,不仅人本身的生命活动异化为一种“异己力量”,而且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也会嬗变为一种异化关系,大自然不再作为人类“无机的身体”而存在,彻底消弭了人与自然之间的交融合一性。在私有制社会里,生产资料总是为少数人所掌握,生产的真实目的是为了迎合无限扩张的资本逻辑,人们沉溺于消费主义、拜金主义等物欲横流的生活,全面丧失了对生态破坏的感知和对自然界的亲近。作为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根本颠覆,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制度属性决定了我国社会生产的宗旨是为了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发展需要。“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生产力、改善生态环境就是发展生产力”,(23)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论述摘编》,中央文献出版社2017年版,第9页。只有在社会主义公有制这一制度前提下,才能不断凝聚共识,协调各方投入中国生态文明建设的伟大实践,实现经济繁荣与生态优良的内在兼容。

(二)中国生态文明话语以马中西资源融通为理论滋养

马克思主义自然观、中国传统天人观与西方生态理念共同构成了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思想养料。具体来看,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和语言思想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提供了科学的话语范式,中国传统天人观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提供了独特的话语表达,西方生态理念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供应了丰富的语料借鉴。

马克思曾说:“语言是一种实践的、既为别人存在因而也为我自身而存在的、现实的意识。”(2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第533页。在他看来,语言不是务虚的符号游戏,也不是脱离于社会现实而存在的“独立王国”,语言要以语言的实际应用为导向,人类可以用语言去把握客观世界。这种务实性的话语理解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奠定了以通识性为特征的总基调,“生态兴则文明兴,生态衰则文明衰”(25)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论述摘编》,第6、8、21、47页。“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生态环境,像对待生命一样对待生态环境”。(26)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论述摘编》,第6、8、21、47页。习近平总书记这些通俗简洁的话语体现了平实、晓畅、接地气的话语取向,既科学精准地概括了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性,又以生动直观的表述方式使广大人民群众易于理解。此外,马克思深入社会历史领域探索人与自然的内在关联,提出人类的劳动实践是调控人与自然新陈代谢与物质变换的中介,并指出资本主义制度是生态危机爆发的真正缘由,建构了生态问题的历史唯物主义分析路径。马克思主义自然观明确了自然与社会的对立统一关系,牢牢把握住了生态问题的历史脉搏,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注入了科学的理论依据。

人类“生于斯、长于斯”客观环境就是自然界,在中国传统文化概念中,自然界可以用“天”来表述。对天人关系的界定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大元问题,所谓“天人之道,经之大训萃焉”(戴震《原善》上卷)。与西方原子式、机械式的思维方式不同,中国传统天人观并没有将自然界对象化为被人类所“凝视”的客体,而是以“天人合一”的整体式哲学眼光去看待人与自然。与中国传统天人观相一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27)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论述摘编》,第6、8、21、47页。“山水林田湖草是一个生命共同体”(28)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习近平关于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论述摘编》,第6、8、21、47页。等生态文明话语,着重阐明大自然是不可分割的有机系统,人类与自然界之间是运动的、有机的、辩证的发展关系,超越了西方将人类与自然、主体与客体二元对立的僵化思维。另外,与西方在科学主义和工具理性塑造下的话语不同,中国传统文化赋予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独有的阐释技巧、特色标识和话语风格,如善用比喻、宏观统筹、高度凝练等。

中国生态文明话语作为一种生态话语的创造性综合,在立足于国内生态文明建设的特殊国情与具体实际的基础上,广泛引介、转述、吸收国外生态话语的有益元素,不断丰富自身的语料储备。西方生态话语的产生和应用,往往会与西方国家的经济诉求、社会思潮和哲学底蕴相互交融,直接照搬西方生态话语注定会产生“语境误置”。具有代表性的是,“可持续发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 概念源于西方,(29)1987年,挪威前首相布伦特兰夫人领导的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的报告《我们共同的未来》首次提出了“可持续发展”概念。自1992年联合国环发大会将“可持续发展”作为讨论主题之后,其理论热度节节攀升。不可否认,可持续发展概念确实顺应了广大民众对于环保的诉求,但实质上也起到了为西方环保政策造势的作用,进一步强化了西方所精心营造的注重环保的国际形象,为西方政府在国际生态舆论场塑造了有利的话语环境。可是,从概念范畴看,西方国家对“可持续发展”内涵的界定是模糊不清的,且缺乏明显的实践效能。(30)李传轩:《从妥协到融合: 对可持续发展原则的批判与发展》,《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7年第5期。由于“可持续发展”具有明显的绿色底蕴,切合我国社会生态化转型的现实需要,中国吸纳了这一外来理念,且立足于国内生态建设的时空场景,对“什么是可持续、什么是可持续发展”作了更加清晰明确的界定,并将如何推进可持续发展的实践方案纳入这一整体性话语系统中,克服了西方生态话语与中国情境的时空差异。类似的,我国学界对“碳平衡”(Carbon Balance)、“生态农业”(Eco-agriculture)、“生态资本”(Ecological Capital)等诸多外来生态话语进行了本土化阐释与内涵重构,为我国生态文明话语提供了丰富的语料补充。

(三)中国生态文明话语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价值旨归

随着生态危机在全球的蔓延,西方生态话语的“普世价值”也日益暴露其虚假性。以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为代表的生态治理具有明显的片面性、单向性,其生态话语也具有“西方中心主义”的特征。而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具备应对全球生态问题的国际视野,以向人们提供优良的生态环境为终极价值取向,(31)李全喜:《习近平生态文明建设思想的内涵体系、理论创新与现实践履》,《河海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年第3期。中国生态文明话语以构筑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旨归,能以理服人、以行服人,具有国际道义层面的传播优势。

冷战结束后,国际关系趋于缓和,一大批后发国家迈入了现代化的快车道,并在全球事务中日益发挥重要的作用。其中,中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取得了世所瞩目的成就,这种“外来挑战”使西方开始恣意鼓吹“中国威胁论、中国崩溃论及各种诋毁中国形象的国际言论”,(32)王文:《美国的焦虑:一位智库学者对美国的调研手记》,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78页。力求遏制中国的发展。但是,不同于西方惯有的冷战思维和以“文明冲突论”为基底的外交政策,中国始终秉持和平崛起的发展原则。在生态文明建设方面,中国探索出后发国家如何实现生态现代化的新鲜经验,突破了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之间张力的影响,为世界上其他国家的生态治理提供了生动的示范与借鉴;在国际环境的协作交流过程中,中国一直致力于宣传绿色现代化理念,以引领者的身份不断发挥在生态治理中的模范作用,大力促进环境双边、多边和区域性合作的落实,主动参加了多种类、多体系的环境保护协定或公约的签订工作。比如,在《京都议定书》《哥本哈根协定》《斯德哥尔摩公约》等一系列绿色协定的缔结过程中,中国树立积极担当环保职责的大国形象,直接展现了中国生态文明实践的世界胸怀。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坚持环境友好,合作应对气候变化,保护好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家园”,(33)习近平:《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夺取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胜利——在中国共产党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75页。强调以构筑人类命运共同体为抓手破解全球生态治理赤字。人类命运共同体启示世界各国要摒弃独善其身的陈旧思维,建立互助互利、优势互补的发展新思路。在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指导下,中国将“清洁美丽”设定为未来世界的重要衡量指标,并秉持着“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行为准则,在此基础上广泛开展破解环境矛盾的国际协同举措。随着中国的和平崛起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实践和传播,中国生态文明理念与话语产生良好的外溢效应。比如在绿色“一带一路”建设中,中国为沿线国家的生态建设提供帮扶性的资金支持,并牵头推动沿线国家环保大数据平台搭建,受到了其他国家的广泛认同和普遍赞誉。世界自然基金会全球总干事兰博蒂尼(Marco Lambertini)指出中国的生态治理探索对世界具有借鉴意义,“中国的实践为世界提供了一些绿色转型的可选项”,“中国的新发展理念体现了全球对可持续发展理念的共识”。(34)马克·兰博蒂尼、肖连兵:《中国为世界提供了绿色转型方案》,《光明日报》2020年12月23日。

“问题是时代的声音,人心是最大的政治”,(35)习近平:《在全国政协新年茶话会上的讲话(2014年12月31日)》,《人民日报》2015年1月1日。获得其他国家越来越多的情感认同体现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是真正赢得民心的话语。虽然中国尚未掌握国际生态治理的话语主导权,但中国生态治理的实践模式具有极强的可复制性和可借鉴性,中国生态文明话语表现出强大的语境适应性和价值感召力。

三、优势巩固:建构中国生态文明国际话语权的具体路径

可以看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具有西方生态话语所无法比拟的内在优势,但囿于内部与外部各种条件的限制,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比较优势尚未凸显,需要采取一系列长期而有效的工作来加以巩固。

(一)筑牢实践基础,以提振中国生态文明话语自信为出发点

自信,即自我效能感,其涵义是主体对自身能否应对特定情境的素质评估。具备自信力,才能执着坚守自身的目标追求和价值立场。从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以来,西方一些人就没有停止过对中国生态治理的无端指控与妖魔化,在西方强势的话语挤压下,作为异质性“他者”的中国虽然不断取得生态治理成果,但仍饱受诘难而在国际上常处于失语或失声状态,国内也出现了言必称西方的自卑和自我矮化现象。与之相反,也有一些人陶醉于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所取得的划时代成就,忽略了我国当前面临“生态文明建设挑战重重、压力过大、矛盾突出”(36)习近平:《推动我国生态文明建设迈上新台阶》,《求是》2019年第3期。的严峻考验,从而陷入了盲目乐观、骄傲自负的泥沼。

为此,一方面我们要坚持问题意识,正视当前国内生态文明建设中存在的难题,努力解决生态治理法规不健全、生态治理措施落实不到位、生态责任互相推诿等体制机制上的顽瘴痼疾,以生态治理的新实践、新理论丰富中国生态文明的话语体系;另一方面,要时刻对西方非理性话语保持警醒,积极承担生态治理的国际义务,推进生态治理合作的“东西对话”“南北对话”。要学习西方生态治理的先进经验,但最重要的是牢牢依托中国生态文明建设实践这一生态文明话语的“生产机器”,源源不断地产出具有中国风格与中国气派的生态文明话语。只有不断提振中国生态文明话语自信,才能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上升为世界生态治理的主导性话语提供动力支持。

(二)坚守话语内核,以创新中国生态文明话语表述为着力点

话语内核的继承与话语表述的创新之间存在张力。一种好的生态话语既是坚守话语内核、贴合生态治理科学原则的“实话”,又是不断推陈出新、具有时代内涵和实践指向的“新话”。

话语内核即话语所描述的中心问题。也就是说,话语要围绕着一个中心问题展开,否则就会逻辑混乱、表述不清;在把握好话语内核的前提下,话语实践才能做到有的放矢。总的来说,如何把握好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的关系就是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中心问题。

话语表述是话语的外在表达,不同时期的生态问题会表现出不同的特点,所以生态话语的表述形式要因时而变、因势而变。生态文明是超越工业文明的崭新发展阶段,我国依托于生态治理的实际,进行了“生态文明”“生态文明建设”等一系列重要的概念创新和话语创造。但总体而言,与西方学界相比,我国对于生态问题的话语描述仍存在着创新不足的短板,具体表现为话语的原创性概念、抽象性表述和体系化理论较少,在一些领域仍沿袭西方的话语分析范式。要增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话语创造与表述创新,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打通生态文明话语系统中政治表述、学术表述与公众表述的交流渠道。即在党和政府给予生态文明话语以权威解读之后,要促进社会各界对于生态文明话语的阐发与诠释,拉近大众与生态文明话语的距离,使生态文明话语真正“入耳入脑入心入行”,提升全民族的生态自觉。同时,在多元交流的过程中利用各个主体的思维碰撞来丰富中国生态文明话语表述,将相对平实的个体微观叙事与宏大的社会群体叙事相结合,提升生态文明话语的表述层次,拓展研究视域,寻找具有世界普遍意义的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元素。

(三)构建话语场域,以完善中国生态文明话语传播为关键点

“行胜于言”是中国古训,并非要求“不言”,而是“言必求实,以行证言”。回望历史,中华民族一直崇尚以和为贵、讲求涵养,注重实干而对宣传工作的重视不够。这在一定程度上难以适应今天国际场域内日益激荡的话语交锋与理念冲突。当今西方生态话语的持续对外扩张并非源自话语主体“做得好”或者话语内容“讲得好”,而是依赖于西方国家强权的支撑,在不占据道义优势的情况下利用“西强东弱”的国际传播格局得以“传得好”。虽然中国生态文明话语以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价值旨归,占据国际道义的高地,但实际传播效果却并不佳,仍面临着“有理说不出”的局面。

话语场域是话语赖以存在、使用、发展的场所和空间,对话语的公共化传播施加至关重要的影响。语言学家索绪尔曾提出,在对话中言说者与听话者的同时在场可以保证话语准确达意。然而,在信息化时代,生态文明话语的发声场域不再局限于面对面,而更多地要利用网络媒介。一些西方国家以各大媒体为核心,建立起全球网络传播空间,把控着信息传播流向与信息资源分配,从中竭力抹黑中国生态文明建设、扭曲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真实是大众传播的生命”,(37)索燕华、纪秀生:《传播语言学》,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249页。一些西方媒体对于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歪曲服务于西方国家的霸权战略,严重干扰公众对于中国环保实践的认知。针对这种不利条件,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在国际传播中要具备线下和线上布局的双重视野:一是线下布局。其内容包括共同创设国际环保组织、举办领导人气候峰会、召开环境学术会议等多元化的对外交流活动,可以借此规避西方的“媒介霸权”,以面对面、手拉手、心贴心的方式讲好中国绿色故事、传递好中国生态话语。国际生态安全合作组织、中国生态发展论坛、生态文明贵阳国际论坛、昆明《生物多样性公约》第十五次缔约方大会便是拓展话语场域的可喜尝试。二是线上布局。网络媒介是生态话语场域的“主阵地”,可以通过优化网络信号与频道覆盖、完善网络基础设施建设等“硬件”举措来弥合“数字鸿沟”,提升对国外环境信息的采集能力,构建对国际环境信息流的筛选机制,掌握国际环境最新动态;同时,打造一批国际性新闻媒体,强化中国生态文明网、中国生态环保网等环保专业网站的外宣属性,引导我国一批优质的生态研究期刊与著作“走出去”,不断增强中国生态文明话语在网络场域内的话语感召力、理论影响力和新闻传播力,为促进中国生态文明话语的国际传播进而提高国际话语权建立长效的输出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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