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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转型社区的“党建动员”模式选择*
——基于杭州市蒋村街道的创新经验分析

2022-11-10莫艳清

观察与思考 2022年10期
关键词:集体行动动员集体

莫艳清

提 要:“空间重组”生成的转型社区,因居民上楼后的种种不适应导致治理事务细碎庞杂、繁复多发,亟须动员居民参与以增加社区治理回应能力。“党建动员社会”是新时代党组织动员居民参与社区公共事务的基本机制。基于杭州市蒋村街道“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的创新经验分析发现,突破以完全物理空间重建党组织的固化思维,继承集体行动能力强大的村集体党组织和建构分级负责的组织化动员体系是转型社区的一种有效动员模式。“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之所以有为,在于基层党委通过政治任务转化的集体负责制,对村集体形成目标责任的整体性压力,且分级负责的组织化动员体系和多元化激励策略,在消化居民参与组织成本和激发居民内在动机的同时,也以村集体党组织强大的集体行动力对居民形成强大的外部性动员。

一、转型社区的有效动员何以可能

动员式治理主要依靠居民的参与动力和社区对居民的动员两股力量共同达成。关于居民参与的动力机制,国内外学者主要基于“国家—社会”二元框架进行分析。国外学者认为,居民参与的动力来源主要在于追求自身政治权利的民权意识。中国学者则提出,由于中国市民社会发育的不充分,居民参与是政府自上而下动员的结果。学者熊万胜等人则从理性选择视角出发,认为中西方居民都有自发参与的积极性,西方是追求民主权利的“民权参与”,中国是维护自身财产权益的“财权参与”。学界关于社区对居民动员机制的分析,主要有国外的资源动员理论和中国的社会权威动员理论。资源动员论认为,组织动员能力的强弱是由组织所能获得的资源总量和内部是否存在选择性激励机制所决定的。组织资源主要包括物质资源(土地、金钱、时间等)和非物质资源(成员认同、正式与非正式的人际网络等)。与国外的居民动员主要强调全体社会成员的参与不同,中国传统的居民动员主要是对精英和积极分子的权威型动员。权威型动员是一种以主体间人情互动关系为纽带的“精英辐射式”动员,由具有地方权威的精英人物及围绕在精英人物周围的积极分子所组成的动员式集体,其中精英人物为动员主体,积极分子则是精英人物的动员对象。精英人物与积极分子间的人际关系网络越发达,社区动员能力则越强。

权威型动员在我国单位型社区和乡土村落发挥了积极作用。然而,随着人口的加速流动和社会治理现代化的要求,传统的社区动员模式面临两大困境:一是依赖精英个人资源禀赋的权威型动员面临权威崩解或消失的极大挑战,导致社区缺乏动员结构的稳定性和可持续性;二是集中于少数精英及积极分子的局部性和形式化动员,无法满足治理现代化和居民需求回应能力提升的要求。因此,为化解传统权威型动员的现代困境,“党建动员”成为我国城乡社区的主流动员模式。“党建动员”既是中国共产党提出的完善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法治保障的社会治理体制的实践要求,更是由党组织体系的结构稳定性和强大动员能力所决定的。然而,“党建动员”虽然有着强大的社区动员能力,但其效能高低也与党组织自身的集体行动力、动员组织形式以及社区性质密切相关。因此,不同类型的社区需要根据社区情境采取适宜的“党建动员”模式,以发挥党组织动员居民参与的最大效能。转型社区作为一种郊区“空间重组”后生成的多村混合安置社区,因居民上楼后的种种不适应而导致治理事务细碎庞杂、繁复多发,亟须动员居民参与以增加社区治理回应能力。何种“党建动员”模式能够实现转型社区动员效能的最大化迫切亟须学界关切和回应。为此,笔者以杭州市蒋村街道的转型社区为考察对象,对该街道三个转型社区在基层党委政府领导下,先后进行的社区常规型“党建动员”和组织继承型“党建动员”两种模式的动员实践进行考察,希冀探究组织继承型“党建动员”效能何以优于传统型“党建动员”模式。

二、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蒋村街道转型社区“党建动员”的创新经验

蒋村街道有三个转型社区,分别是竞渡社区、花园社区和士林社区。三个社区于2011 年至2013年间因城市空间外延而征地动迁的11 个动迁村居民搬迁入住而成,每个社区分别安置了4 个、3 个和4 个村为主体的村民。为解决转型社区环境卫生、公共安全、流动人口管理和物业费缴交等繁杂性生活问题和纠纷,蒋村街道党委政府对转型社区实行党员身份的“双向管理”,以小区为单位组建小区党支部,社区党委统管小区党支部的党员组织架构体系。然而,因新建党组织的松散性、党员参与的消极性和对社区党委的不认同,党组织动员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收效甚微。为此,蒋村街道党委政府通过实践反思和经验总结,采用吸纳村集体治理资源的村集体党组织整体负责制,以动员小区居民参与社区治理。村集体党组织整体负责制是基层党委政府将社区居民动员事务转化为村集体党组织的政治任务,并通过制度整合的“双轨制”党建平台设置、村集体党组织分级负责的组织化动员和多重性激励来动员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党建动员”新模式,是超越重建党组织的固化思维,继承原有村社党组织来动员小区居民的一种“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模式。

(一)村集体负责的政治任务转化与“双轨制”党建④黄立丰:《“村改居”社区“双轨制”党建模式的运行逻辑与实践启示》,《中州学刊》,2021 年第5 期。 网络的搭建

动迁村社“撤村改制”后,村集体经济组织已没有管理居民社会事务的权利和义务,而在那些尚未“撤村改制”的动迁村社,即使村委会依然有着管理动迁居民的职责,但因居住地的分离和优先于村集体经济发展事务,也常常无心配合新建社区共同建设。蒋村街道党委通过党委会议将转型社区动员的自治事务转化为动迁村集体的政治任务,通过政治合法性赋予动迁村集体管理新建社区居民事务的权责。政治任务转化完成后,村集体党组织书记增补为社区党委兼职委员,成立村集体和新建社区的党建共建领导小组,组长由社区书记担任,副组长由村集体党组织书记、社区主任担任,组员由村集体隶属党支部书记组成,驻社区的街道领导担任顾问,驻社区的其他街道干部为指导员。同时,各村集体党组织根据各集体成员居住分布,认领本集体成员最多的小区为分包责任片区,在小区层面成立小区党总支和小区自治委员会,小区党总支由分包责任小区的村集体党组织构成,党总支书记由村集体党支部书记担任。小区自治委员会是居民的自治组织,主任由分包责任小区的村集体党支部书记兼任,成员则根据所在小区自住户的分布情况,原则上每个村集体派出1 人共同担任,统一协调物业、单元、楼道长的工作。小区党总支领导小区自治委员会,党支部的党员和部分居民骨干一起组成小区居民代表,共同推动小区自治动员工作。

(二)组织动员三级负责制:村集体党组织嵌入社区治理的组织化动员体系

组织动员三级负责制是指村集体党组织在党建共建领导小组的指导和监督下成立“党总支包小区—党小组包片—党员包户”的横向到边、纵向到底的三级责任包干型动员结构,小区党总支(村集体党组织)承担面向社区居民动员的主体责任。“党支部包小区—党小组包片—党员包户”的三级责任包干型动员体系同时领导“居委会—居民小组长—楼道长”的社区行政动员体系,形成党委领导与社区负责的双重复合型动员体系,优化了新建社区的组织动员结构。小区党支部依托三级责任包干型动员体系嵌入社区治理展开动员工作。一级责任包干:党支部包小区(党总支包苑)。党支部全面领导责任小区的各项工作,每月召开一次以上的党总支与小区自治委员会的共建协商会议,共同商议小区管理中的突出问题,研究部署和组织落实责任小区内的各项工作。二级责任包干:支部包片。小区党总支下属支部(集体党组织下属支部)统筹认领苑内的部分责任片区,联合小区栋楼长做好包片区域的日常环境秩序维护、用电安全、公共空间占用、物业费缴交、文明劝导等工作,并组织党员和联合物业定期对楼道进行集中清理和公共秩序维护工作。三级责任包干:党员包户。党员的居住分布和人际社会关系连接状况,由各村集体党组织的党员主动认领联系户,一般每名党员认领5—10 户,确保联系包户全覆盖。党员作为党组织成员和居民代表,加强与联系户的平时联系走访,熟悉联系户家庭成员、生活状况、工作单位和出租房管理等基本情况,力所能及地帮助联系户解决生活中的问题和困难,指导联系户做好环境卫生、文明秩序、出租房管理等工作,并发动联系户参与小区自治、平安巡防、清洁家园等活动。

(三)政治、情感与利益:村集体党组织的双层多元化动员策略

双层多元化动员策略是指小区党总支(集体党组织)对党员的政治动员和党支部与党员对普通居民的情感与利益动员。小区党总支对党员的政治动员是第一层动员,主要通过政治任务命令与政治荣誉激励的动员。政治任务命令型动员是党组织对党员的基本组织性动员。政治荣誉激励则是为激发村集体党组织及其党员的内在动力,基层党委实行基于党建责任目标的过程监督和结果考核的双重激励。过程监督激励主要通过工作纪实方式进行。由各小区党支部负责、社区协同,建立党员参与家园建设管理表现档案,及时记录党员参与家园建设的管理服务情况。对村集体党组织及其党员的结果考核主要基于包片住户的规约遵守情况进行。村集体党组织主要对党员和党支部进行考核性激励,将党员自身引领作用发挥、党员联系户作用发挥纳入党员先锋指数考评,并作为评优评先的重要依据,对村集体党支部作用发挥情况进行综合考核与评价。根据支部包片、党员包户的综合表现情况,对参与小区建设管理中展现支部班子强、运行机制强、党员队伍强、作用发挥强的支部评选为最强支部。

党支部与党员对普通居民的情感与利益动员是第二层动员。情感动员是对普通居民的示范性动员和情感联结性动员。示范性动员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党组织要求党员在关涉社区公共事务的各类工作中以身作则,二是党组织带领党员定期进行集中清理楼道、维护秩序的示范性动员工作。情感联结性动员,一方面是党组织及时回应居民的各类生活诉求和化解社区矛盾,增强居民群众的获得感;另一方面则是党员通过主动关心联系户的生活、用心解决他们的生活困难以获得情感上联结的人格化动员。党支部与党员对普通居民除了常规性的情感动员外,还有文明规约遵守的经济和社会激励性动员。小区党支部每个月根据小区住户的文明规约遵守情况进行经济性激励,且通过小区门口LED 屏幕予以公示表扬,而不文明行为则通过LED 屏幕进行曝光公示。

三、“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何以有为

继承原有村社集体党组织的“党建动员”模式实施后,蒋村街道转型社区的文明秩序、卫生环境、协商议事能力和居民的社区认同感进一步增强,居民物业费的缴交工作有序推进,成为杭州市转型社区“党建动员”模式创新的成功典型。“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之所以在动员居民方面成效显著,一方面在于村集体党组织作为动员主体的强大集体行动力;另一方面则是三级负责的覆盖型动员体系和多元化动员策略实现了对社区居民的整体性动员。

(一)一村集体负责一自治单元:强组织的集体行动效应

依照集体行动的资源动员论,资源总量的大小及其组织化程度是集体行动能否成功的关键。资源总量越大,组织化程度越高,集体行动成功的可能性也就越大。集体资源的组织化程度就是集体内部成员间正式与非正式联结网络的发达程度。成员间的联结网络越发达,集体内部的信息沟通、规范形成的效果就越好,也就越容易形成推动集体行动生成的“社会共意”。在一个利益关联紧密的集体内部,组织成员间的联结网络相对发达,集体认同感和归属感相对较强,“社会共意”形成并转化为集体行动的可能性也就越大。村集体经济组织是动迁村社集体经济股份制改革实体。在全部完成动迁的村社,这一集体经济组织成为原村社集体的存续载体。在那些部分动迁的村社,这一组织成为因动迁而分散居住的居民整合载体。这一组织比普通村落共同体的集体行动能力更为强大,因为集体成员除了有因血缘、地缘关联而有着强烈的集体认同外,更由于随着征地动迁带来的集体土地开发收益而成为联结更为紧密的利益共同体。村集体党组织作为领导者更是有着强大的集体行动力。一是村集体党组织作为基层组织,内部既有正式的党组织关系为主体的正式联结网络,也有发达的血缘、地缘社会关联网络;二是村集体党组织在长期带领集体成员共同致富的道路上,形成了强大的共同体意识和集体行动力,因而也更能动员居民参与社区治理;三是集体党组织书记作为精英人物,有着强大的组织和感召能力,在他的精心组织和动员下,与党员和积极分子一起形成“精英辐射式”动员效应。因此,村集体党组织作为自治单元的动员主体相较于按照“党员身份双向管理”重建的党组织有着更为强大的集体动员能力。

(二)组织分级负责式动员:居民参与的组织成本消化

“收益—成本”权衡是集体行动产生的关键要素。只有预期收益大于成本,人们才会参与集体行动。集体行动的成本包括时间、金钱、人力等各类物质和非物质成本,其中组织成本往往成为集体行动能否展开的关键。只有将社会成员组织起来,才能有效开展集体行动。在城乡基层社区,农村社区内部有着天然的“机械性团结”,且通常存在集法理型权威、人格魅力型权威和报偿性权威于一身的精英人物而相对容易自我组织起来。在城市社区,居民的异质化程度高,非正式关系网络欠发达,且处于社会分工体系的不同层次,居民自我组织起来的成本相对较高。同时,城市社区居民的首要经济利益在居住生活的社区之外,居民参与社区公共事务的积极性也就随之降低了。对于转型社区的居民而言,其“首要利益相关群体”为集体经济组织,而非居住的社区居民群体,即使是在同为动迁居民的前提下,但因其组织成本的高昂和社区事务的过于繁杂,居民公共参与的积极性也与商品化社区的居民无所分异。党建引领通过村集体党组织的“总支包苑—支部包片—党员包户”的三级负责制度,建立起“纵向到底、横向到边”的居民人群全覆盖党建网络组织体系。这就大大降低了居民参与社区建设的沟通性、物质性和时间性组织成本,对社区公共事务解决的组织成本进行了降低和消化,大大提升了居民参与社区事务的动力。

(三)动员居民参与的多元化策略:多重激励驱动的叠加效应

党组织分级包干的动员体系不仅消化了居民参与的组织成本,党支部包片和党员包户在社区生活中发挥全面示范带动作用,进而在小区内产生了全方位、全网络、最大化的示范激励和情感激励效应。行为心理学认为,社会群体中的优秀成员或者精英分子可通过行为示范对所属群体成员的行为和心理发生影响。所属群体的成员源于对群体的信任或者趋于对脱离群体的恐惧,往往会参照群体中他人的表现、模仿他人的行为。除了党支部和党员的示范性情感激励,日常生活中的情感联络、生活关心与困难解决也对居民产生了情感激励效应。这样既密切了党群联系,也培育了居民的公共精神和社区参与能力。此外,集体党组织对居民文明规约遵守实行经济性激励和社会性激励的行为也驱动了居民的公共事务参与。转型社区居民在经济性激励的动员下,文明规约遵守和不良行为的大众展示更是驱动了居民的自治参与意识,“面子”驱动的激励在更大程度上激励了居民的参与动机。正是在党组织的示范性动员、情感性动员、经济激励性动员和社会激励性动员的多重动员下,转型社区的居民得以有效动员。

四、村集体党组织何以而为:政治动员及其潜在性激励

在肯定“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成效的同时,除了需要解释其动员有效的内在机制外,还需要探寻村集体党组织参与动员的动力何在?因为基层党组织和党员,除了是一个政治人,也是一个工具理性人。村集体党组织积极参与组织动员工作,除了受到政治动员下目标责任的压力驱动和精神激励驱动外,还在于政治责任包干制连带撬动的集体与个人对现实与潜在利益的获得性预期。

(一)政治动员的目标责任压力驱动和精神激励

面对转型社区的治理复杂性和治理需求,基层党委将社区自治事务转化为村集体党组织的政治任务,进而对整个村集体形成了政治上的集体压力。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具有最高权威和法定创制权的领导核心,肩负着维护政治社会稳定、密切党群干群关系的重任。一切威胁和危害国家政治社会稳定、经济社会发展的事务都可转化为政治任务,通过对党组织和党员作出的制度性安排、目标责任和重大决定都是党组织和党员必须完成的第一要务。相比于其他行政性、社会性或者市场性事务,政治任务具有两大特性:“一是政治任务的最高权威性和下级党组织与党员服从的无条件性;二是政治任务制定与实施的政治责任性,无论是制定者、还是承担任务实施的下级党组织和党员主体都会感到政治压力。正是因为政治任务的这两大特性,政治任务能够在党组织和党员干部中无条件实施,并能够在目标责任期内有效完成。”因此,无论是撤村改制后的村集体,还是依然保留行政村建制的村集体,在上级基层单位政治任务输出的压力下,做好转型社区的自治动员工作就成为其无条件需要完成的政治任务。此外,政治动员下目标责任的精神激励也是集体党组织积极参与的重要变量。中国共产党是一个具有崇高理想信仰的党,精神激励是对党组织和党员进行动员的基本驱动力。蒋村街道对集体党组织和党员的行动过程精神激励和结果考核精神激励成为他们参与动员的基本驱动力。

(二)政治动员下集体经济利益的获得预期

共同利益是促使人们结成集团并发生集体行动的根本动力。激发党员的积极性,除了政治、精神激励外,也需要有实在性物质激励。作为村集体经济领导者的党组织,积极参与社区党建引领工作,除了受到目标责任的压力驱动和精神激励驱动外,更是有着村集体获得更多、更好发展机会的集体经济利益获得预期。转型社区通常由数个城郊动迁村落组成,这些动迁村落皆成立有承担动迁居民养老、医疗保险缴交和失地后收入保障的经济利益共同体——村集体经济组织。村集体经济组织以开发村原有集体建设用地和征地动迁返还的集体留用地为主业。然而,集体建设用地和留用地的开发是一种市场商业行为,需要进行土地开发的招商、引资和项目建设,而这些往往超出了集体经济组织精英及其成员的能力范围,当然村集体经济组织本身也因其承载农民市民化的重要经济保障而受到政府的重视与监管。为引进更好的项目和开发商,村集体经济组织往往需要求助于上级政府,上级政府如果有好的项目,也需要寻求党组织战斗力强和股民成员和谐团结的村集体,这样以保证土地获得更有效的开发和增值,也更能推动当地经济的发展。村集体经济组织要想获得更多、更好的发展机会,作为领导集体的党组织就要在社区党建引领工作中表现出超强的战斗力,这样才能在比较竞争优势中赢得上级政府的信任和认可,也能在同样的条件下,相比其他村集体获得更多、更好的土地开发与集体发展机会。

(三)政治动员下党员个人的综合性利益获得预期

共同利益并不必然导致集体行动,因为个体理性并不必然导致集体理性。集团内部只有具有一种排他性的选择性激励机制,让集体利益在内部成员之间具有一定的排他性,以促使个人最优行动和集体行动具有一致性。村集体党组织内部的选择性激励机制除了政治荣誉的先锋考评和一定的经济性激励外,更重要的是由政治性激励意外启动的内生自在的选择性激励。这一激励就是面子和人情网络运作背后的潜在收益。面子和人情是人们在关系运作中获得的关系性权力,同时也有其工具性(互惠性和获益性)成分。因此,中国人在日常生活中都会极力“保全面子”。因为通过“人情”和“面子”的运作,在给予对方实惠与帮助时,日后可能会得到不可估量的经济资源、社会资源、非制度性的社会支持和庇护。此外,“面子”和“人情”运行的基础就是关系主体本身所拥有的资源,资源越丰厚,“面子”就越大,因此在一个社会场域内构成了一个以“面子”而建构起来的社会等级秩序。在一个内生传统型社区,精英、围绕在精英周围的关键群体和普通村民构成了一个金字塔式的社会等级秩序,社会等级越高,意味着面子越大,也就越能为别人带来更多的资源。

村集体党支书作为组织内部精英,积极参与党建引领工作,除了日常工作需要得到上级领导支持外,更是有着维护其组织地位、寻求连任等内在动机。围绕在党总支书记周围的关键精英群体——党员,也有着维护其地位和争取更多潜在资源的想法,响应党总支书记的号召,也意味着可以从他那里获得更多的“面子”和“人情”的日常权威,为日后自己的晋升、经济资源、就业机会和其他社会支持的获取积攒资本。村集体经济组织是一个公司化运作的单位集体,谁能进入单位集体工作或者获得更好的职位,“人情”和“面子”起着很大作用。因此,许多党员为了自己或者自己的子女能够进入集体股份经济合作社工作,获得稳定的工作和福利薪水,就会积极响应党组织的号召,极力展现自己,在谋求自身利益的同时,也就促成了集体行动的生成。此外,很多党员本身就在集团内部担任各类职务,获得更多的政治荣誉,也就意味着在集团内部巩固自身地位或者获得更好职位积攒了政治资本。正是这样一种内生自在的权威性关系网络,在政治动员下意外性被激活与启用,从而推动的村集体党组织的积极作为,实现了个人利益和集体利益的最大化。实质上,这样一种“面子”与“人情”的运作在政治动员下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促成了集团内部的良性循环。

结论与讨论

对于转型社区而言,蒋村街道社区治理所涉及的创新经验具有一定的典型性和适用性。“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机制是通过对村集体党组织实行集体负责的政治任务转化、构建集体党组织嵌入社区治理的三级负责组织化动员体系和集体党组织实施双层多元化动员策略来推动居民参与的社区动员。“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机制之所以动员有效,在于村集体党组织作为动员主体的强大集体行动力、居民参与的分级负责式组织成本消化以及多元化动员策略的叠加效应。村集体党组织之所以参与,则在于政治动员的目标责任压力驱动以及政治责任包干制连带撬动的集体内部的选择性激励机制。转型社区的“组织继承型整体动员”机制之所以优于按照党员居住空间组建的新建党组织引领机制,其根本在于以组织化程度高、集体行动能力强的村集体党组织替代成立时间短、成员认同弱的结构松散型新建党组织,且政治任务包干的潜在利益预期激发了村集体党组织及其党员参与的积极动力。村集体党组织一个组织化程度高、资源丰富的组织集体,因为保留了原村集体熟人社会的人际关系网络、社区精英和积极分子以及经济利益共同体的特性,使其强大的内部动员能力和资源丰富的利益激励能力是其优于传统式社区党建引领的根本,因为新建的社区党组织不可能在短时期内产生共享的群体意识和强大的集体行动能力,且因党员“首属利益”存于村集体而使得新建社区成为“次属利益”所在。无论是否进行“撤村改制”,村集体或者村委会都因有村集体经济组织而成为一个强大行动集体。村集体党组织负责在不同的社区有不同的形式,无论是普通居民党员身份是否迁入社区,关键是以村集体党组织作为一个行动集体进行整体性的组织动员。“党建引领集体包干制”也表明,党建引领除了以一种政治责任和意识形态的政治引领外,更需要将党建引领的传统人际关系网络资源和强大利益行动集体相结合,以实现党组织引领社区动员效益的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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