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训练对护理专业学生心境状态的改善效果

2022-11-08李惠芳

医学教育管理 2022年5期

宋宇李惠芳

(1. 首都医科大学学生处,北京 100069;2. 首都医科大学中医药学院,北京 100069)

在世界范围内,护理专业学生在学校学习和临床实践中经常面临巨大的压力,这些压力会影响其心理健康状况,进而导致一系列问题[1-2]。在学习阶段,护理专业学生的学业任务专业性强、涉及面广、学习任务繁重;进入临床实践阶段,护理专业学生需要处理人际关系,监控以及辨别重要信息,很多时候还要昼夜倒休、加班工作[3-4]。这些经历非常容易导致护理专业学生产生焦虑、抑郁、疲劳等心理困扰,影响护理专业学生的专业认同、实践能力,甚至降低工作后的护理质量,造成护患纠纷、医疗差错等严重问题。虽然完全消除压力和负面情绪可能不太现实,但改善护理专业学生的情绪调节能力、压力应对能力以及职业倦怠感和心理疲劳,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增进其心理健康,提高工作能力和质量。

目前,心理学工作者帮助来访者提升心理健康水平的方法有很多,大致可以分为以下3类:一是聚焦于来访者无意识心理过程的分析并加以干预的精神分析疗法(psychoanalysis therapy)[5],二是基于认知行为主义的技术和原则,主张通过改变不合理认知,减少消极心理体验的认知疗法,如合理情绪疗法(rational-emotive therapy, RET)[6];三是以正念的相关理论为基础,要求个体注意觉察、强调接受、不做判断,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的任务上,如正念减压疗法(mindfulness-based stress reduction, MBSR)[7]、正念认知疗法(mindfulness-based cognitive therapy, MBCT)[8]、接纳与承诺疗法等(acceptance and commitment therapy, ACT)[9]。

精神分析疗法和以改变为主的认知疗法通常以咨访双方的交流和思辨为主,对于心理学工作者的专业要求较高,需要心理学工作者长期学习和总结才能掌握技巧,发挥作用。而以正念的相关理论为基础的正念训练相对来说则更加容易操作并且灵活性更高,使用者通过学习掌握后可以不受专业心理学工作者辅导的限制,随时随地练习,改善心理状态[10]。

正念被广泛运用于竞技运动、军队训练、疾病治疗、教育教学等多个领域,效果明显并得到了广泛的实证研究支持。前人研究表明,以正念为基础的干预可以提高运动员的压力应对能力和运动表现[11]、治疗军人的创伤后应激障碍[12](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减少患者的心理痛苦[13]、改善大学生的记忆[14]等。随着正念的发展,护理教育者也意识到正念可以成为促进护理专业学生身心健康的一种有效方式。一项正念对于护理专业学生身心健康影响的Meta分析结果表明正念干预可以改善护理专业学生的压力状态、焦虑情绪、抑郁情绪和正念特质[15]。

虽然前人对正念在护理教育中的作用进行了实证检验,但仍有一些局限性。首先,存在的研究数量有限。前人研究多为非随机对照实验和综述,随机对照实验较少[15]。其次,由于样本流失等原因,研究的样本量不足[16]。最后,对于正念干预的延续效果缺乏进一步探讨。综上,本研究拟使用完全随机对照实验设计考察正念训练对护理专业学生心境状态的影响,并探究撤销干预后,正念训练的延续效果。

1 方法

1.1 实验参与者

本研究使用G*PowerWin 3.1计算研究所需样本量。参考Cohen提出的标准[17](设定中等效应量η2=0.25,统计检验力1-β=0.95,Number of groups=2, Number of measurements=3),经计算,正念训练组和对照组均需22个样本。

招募某医科大学护理专业学生60名(此前均未有过冥想与正念的相关经历),采用抽签的方式随机分入正念训练组和无训练组,最终完成全部训练的实验参与者45人(男性11人,女性34人),其中正念训练组22人,无训练组23人,年龄19～23岁。

1.2 实验设计

采用2×3的混合实验设计。组间自变量为心理训练方式(正念训练/无训练),组内自变量为时间(前测/后测/追踪测试);因变量为五因素正念量表得分和简明心境量表得分。在干预结束后两周进行追踪测试。

1.3 工具

使用五因素正念问卷(the five facet mindfulness questionnaire, FFMQ)测量个体的正念水平,问卷含39个条目,包括观察、描述、觉知行动、不判断、不行动5个维度,5点李克特计分,总分越高表明个体正念水平越高[18]。本研究中,前测、后测和追踪测试5个维度和总分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均介于0.70～0.89之间。

使用简明心境量表(profile of mood states, POMS)测量个体的心境状态,量表全文总共40个条目,分为7个分量表,采用0～4,即5点评分。紧张、愤怒、疲劳、抑郁和慌乱5个分量表评分越高,心境干扰程度越大;同时精力和自尊感分量表的评分越高,心境干扰程度越低。总体心境困扰就是5个消极的情绪量表得分之和减去两个积极的情绪(精力、自尊感)得分,再加一个常数(100)[19-21],总分越低,心境状态越好。本研究中,前测、后测和追踪测试7个维度和总分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介于0.75～0.90之间。

1.4 干预安排

正念训练组进行每周1次、每次60 min、为期8周的干预训练,训练内容参考了正念减压疗法和正念认知疗法进行[22]。正念训练的操作者曾多次参与正念研讨会交流学习,具有 8 周正念课程培训证书以及多年的正念训练经验。具体课程安排如表1所示。

表1 正念训练课程

无干预组进行每周1次、每次60 min、为期8周的空白对照,内容为观看《动物世界》。

2 结果

前测时,不同心理训练方式组正念得分t=-0.370,P=0.713)和简明心境量表得分t=-0.135,P=0.893)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

2.1 正念训练对正念的影响

不同心理训练方式组正念得分的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不同心理训练方式组正念得分描述性统计 (分)

正念总分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组别主效应显著[F(1, 42)=20.995,P＜0.001,ηp2=0.328],正念训练组的正念水平高于无训练组;时间主效应显著[F(2,42)=3.800,P=0.026,ηp2=0.081],事后比较表明:后测高于前测(MD=4.975,P=0.011),追踪测试和前测差异无统计学意义(MD=3.277,P=0.125),追踪测试和后测差异无统计学意义(MD=-1.699,P=0.265);组别和时间有交互作用[F(2, 42)=20.527,P＜0.001,ηp2=0.323]。进一步简单效应检验发现,正念训练组正念水平后测高于前测(MD=14.864,P＜0.001),追踪测试高于前测(MD=13.727,P＜0.001),后测和追踪测试差异无统计学意义(MD=1.136,P=0.600);无训练组的正念水平后测和前测、后测和追踪测试差异无统计学意义(MD=-4.913,P=0.066;MD=2.261,P=0.288),追踪测试低于前测(MD=7.174,P=0.018)。以上结果表明,正念训练提高了实验参与者的正念水平,且撤销干预后,延续效果较好(图1)。

图1 不同心理训练方式组正念总分的变化

2.2 正念训练对心境状态的影响

不同心理训练方式组简明心境量表得分的描述性统计见表3。

表3 不同心理训练方式组简明心境量表得分的描述性统计 (分)

POMS总分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表明,组别主效应不显著[F(1, 42)=0.678,P=0.475,ηp2=0.016],正念训练组和无训练组无显著差异;时间主效应显著[F(2,42)=3.328,P=0.041,ηp2=0.072],事后比较表明:后测的POMS总分低于前测(MD=-1.798,P=0.006),追踪测试的POMS总分低于前测(MD=-1.874,P=0.096),追踪测试和后测差异无统计学意义(MD=-0.075,P=0.909);组别和时间有交互作用[F(2, 42)=4.533,P=0.013,ηp2=0.095]。进一步简单效应检验发现,正念训练组POMS总分后测低于前测(MD=3.727,P＜0.001);追踪测试低于前测(MD=4.182,P＜0.001);后测和追踪测试差异无统计学意义(MD=0.455,P=0.629)。无训练组POMS总分后测和前测差异无统计学意义(MD=0.130,P=0.882),追踪测试和前测差异无统计学意义(MD=0.435,P=0.779),后测和追踪测试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MD=0.304,P=0.740)。以上结果表明,正念训练降低了实验参与者的POMS总分,即减少了负性心境状态,且撤销干预后,延续效果较好(图2)。

图2 不同心理训练方式组POMS总分的变化

3 讨论

3.1 正念训练对正念水平的影响

本研究发现,在接受8周的正念训练后,正念训练组参与者的正念水平显著提高,无训练组的参与者前、后测的正念水平无显著差异,这与对于护士和护理专业学生的研究[10,23]结果一致,支持了正念训练对于正念水平的促进作用。

在干预结束的两周之后,追踪测试发现正念训练组的正念水平仍高于前测,表明撤销干预后,正念训练的效益可以延续。对无训练组的追踪测试,正念水平显著低于前测。推测可能的原因是,追踪测试时的时间节点临近期末,同学们需要处理的事情变多、考试压力增大,心理产生了波动,所以正念水平也受到了影响。

3.2 正念训练对心境状态的影响

研究结果显示,接受正念训练后,实验参与者的心境状态得到显著改善。正念训练对于心境状态的改善作用,体现在两方面:一是改善负性状态,二是提高正性状态。有研究发现正念训练可以同时提升正性状态和改善负面状态[24],另一种观点认为,正念训练对心境状态的改善体现在对负面状态的降低上[22]。本研究的研究结果支持了后一种观点,即正念训练能很好地改善实验参与者的负性状态,但对正性状态的促进效果有限。

本研究发现,撤销干预后,正念训练组的心境状态仍显著优于前测,而无训练组实验参与者的追踪测试结果表明,其心境状态得分与前测无显著差异。这表明在撤销干预后,正念训练对心境状态产生的积极效益可以延续。

3.3 不足与展望

本研究仍存在一定的局限。第一,限于护理专业学生男女比例不均衡的特点,本研究的实验参与者女性多于男性,对于性别差异的探讨是未来的研究方向之一。第二,对于撤销正念训练后,心理效益延续情况的探究具有重要意义。后续可以进一步考虑延长追踪测试的时间,或采用不同的实验设计,如单被试设计的ABA设计、ABAB设计等,继续探究正念训练的优势与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