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伏贴对尘肺病患者肺功能和生存质量的影响*

严 薇，李 颖，田 审，邹 敏，邓向阳，邓晓彬

（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湖南 长沙 410007）

尘肺病是在职业活动中长期吸入生产性矿物性粉尘并在肺内潴留而引起的以肺组织弥漫性纤维化为主的疾病，是我国较为常见的呼吸系统疾病。我国尘肺病发病率为全世界之最[1]，庞大的尘肺病人群给家庭和社会造成了巨大的负担。目前医学上还没有治愈这种疾病的方法，只能对症治疗。由于病情的不可逆性，治疗效果均不理想[2]。各期尘肺病患者的肺通气功能指标平均值存在不同程度的下降[3]，尘肺病患者的生存质量堪忧。近年来，中医学针对如何提高尘肺病的治疗水平、提高尘肺病患者生存质量，进行了深入的研究探讨。冬病夏治三伏贴是针对冬季容易发生或症状容易加重的疾病，特别是呼吸系统疾病的一种治疗手段[4]。本研究目的是探讨三伏贴对尘肺病患者肺功能和生存质量的影响。

1 资料和方法

1.1 诊断标准 患者均由本院尘肺病诊断医师按照《职业性尘肺病的诊断》[GBZ（卫生）70-2015][5]进行诊断。

1.2 纳入标准（1）符合尘肺病诊断标准，临床表现为咳嗽、咳痰、呼吸困难和/或胸痛等；（2）年龄18～75周岁的男性；（3）初次接受穴位贴敷者，或近两年内未接受过类似穴位贴敷者；（4）不存在交流障碍，意识清晰。

1.3 排除标准（1）患者对贴敷药物或辅料过敏；或应用部位皮肤有伤口、溃疡或感染，或有瘢痕体质；或未控制的糖尿病受试者；（2）过去3天发热（腋温≥37.3℃），或咳吐黏稠黄痰，或咯血；（3）合并支气管扩张症或活动性肺结核；（4）合并严重心、脑、肝、肾和造血系统疾病，恶性肿瘤，自身免疫性疾病，精神疾病及认知功能明显障碍者；（5）拒绝签署知情同意书者；（6）根据研究者的意见不适合参与临床试验的患者，包括存在身体或心理上的状况而无法依从方案。

1.4 研究对象 选择2020年6—7月在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住院的67例男性尘肺病患者，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分为治疗组32例和对照组35例。本研究经湖南省职业病防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核批准，批准号：LS20200713001。

1.5 治疗方法

1.5.1 对照组 每位患者根据病情接受常规西医治疗，予汉防己甲素片（浙江华润三九众益制药有限公司，国药准字H33022163）口服，80 mg/次，3次/d（服6 d停1 d），治疗1～3个月。

1.5.2 治疗组 每位患者在对照组的基础上，于2020年7月16日行头伏贴，7月27日行中伏贴，8月5日行加强贴，8月14日行末伏贴。

1.5.2.1 贴敷药物组成及制作 穴位贴敷的药物组成为防己、黄芪、丹参、地龙、茯苓、白芥子、延胡索，其剂量比例为1∶1∶2∶1∶1∶0.5∶1，分别研成细末，过80目筛，取药粉备用。将上述过筛之单味药粉充分混匀，贮藏于瓷瓶中。临用时，取适量药粉，以竹沥调成糊状，即得药膏。

1.5.2.2 贴敷方法及时间 根据《针灸技术操作规范第9部分：穴位贴敷》（GB/T 21709.9-2008）[6]进行穴位贴敷。取适量药膏贴敷于穴位，每次取穴5～8个，每次贴敷4～6 h。

1.5.2.3 贴敷穴位 大椎、肺俞（双）、天突、定喘（双）、膻中、膏肓（双）、足三里（双）、丰隆（双）。

1.5.2.4 贴敷注意事项 注意观察贴敷部位有无大水泡或溃烂，如出现上述情况则应取下贴敷药物并进行处理。在此期间避免进食生冷、肥腻和辛辣刺激性食物。

1.6 观察指标

1.6.1 肺功能 于治疗前、治疗结束后3个月采用德国耶格JAEGER高级组合式肺功能测定仪（TypeMasterScreen-Body/Diff），测量第1秒用力呼气容积（Forced expiratory volume in first second，FEV1）、用力肺活量（Forced vital capacity，FVC）、FEV1占FVC百分比（FEV1/FVC）。每项测量3次，由计算机自动计算最佳值。

1.6.2 生存质量

1.6.2.1 圣乔治呼吸问卷（St George‘s Respiratory Questionnaire，SGRQ）评分 应用SGRQ评分调查呼吸系统症状对慢性肺部疾病患者生活质量的影响。问卷内容为50个问题，分为3个部分：（1）症状评分；（2）活动受限评分；（3）日常生活的影响评分。生活质量评分是以上3项总分的平均分，根据每个问题的权重进行评分计算，分值0～100分，分值越高提示生活质量越差[7]。分别于治疗前、治疗结束后3个月比较SGRQ评分。

1.6.2.2 改良版英国医学研究理事会（modified British Medical Research Council，mMRC）评分[8]采用mMRC评估患者呼吸困难严重程度，分为0～4级（分别对应0～4分），分级越高预示呼吸功能越差。分别于治疗前、治疗结束后3个月比较mMRC评分。

1.6.2.3 《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评估测试（Chronic Obstructive Pulmonary Disease Assessment Test，CAT）评分》于治疗前、治疗结束后3个月对两组患者进行CAT问卷调查。问卷内容包括咳嗽、咳痰、胸闷、活动后喘息、家务劳动、自信心、睡眠及精力情况，用数字0～5表示严重程度，8个部分的总分为CAT评分，分数越高表明病情越严重。

1.7 统计学方法 采用SPSS 25.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计量资料，符合正态分布者以（±s）描述，非正态分布者采用“M（P25，P75）”进行描述；计量资料不符合正态分布组内治疗前后比较采用配对秩和检验，组间比较采用近似正态检验；符合正态分布者，组内治疗前后比较采用配对t检验，组间比较采用成组t检验。计数资料采用χ2检验。P＜0.05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基线资料 两组患者均为男性，治疗组32例，年龄最小者45岁，最大者76岁，平均53岁；病程最短者5年，最长者11年，平均8年；尘肺一期11例，二期11例，三期10例。对照组35例，年龄最小者42岁，最大者63岁，平均53岁；病程最短者4年，最长者12年，平均8年；尘肺一期12人，二期12人，三期11人。两组患者性别、年龄、尘肺期别、病程等基线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2.2 两组患者肺功能比较 治疗前及治疗后，治疗组和对照组患者的FEV1、FVC、FEV1/FVC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两组患者的3个肺功能指标与治疗前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

表1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肺功能指标比较

2.3 两组患者生存质量比较 治疗前两组患者的SGRQ、评分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而mMRC、CAT评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治疗组患者的mMRC、CAT评分均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经治疗后，治疗组患者的各项评分均较治疗前降低，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对照组患者治疗后SGRQ、mMRC较治疗前降低，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2）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生存质量指标比较（±s）

表2 两组患者治疗前后生存质量指标比较（±s）

SGRQ评分（images/BZ_199_327_1464_344_1508.png±s，分） mMRC评分[M（P25，P75），分] CAT评分[M（P25，P75），分]治疗前 治疗后 t P 治疗前 治疗后 Z P 治疗前 治疗后 Z P治疗组3275.09±16.2755.04±17.91-5.7790.0002.00（2.00，3.00）1.00（1.00，2.00）-203.0000.00028.00（25.00，32.00）19.00（17.00，22.00）-264.0000.000对照组3562.28±22.9955.04±22.74-2.9230.0063.00（2.00，3.00）2.00（2.00，3.00）-53.500 0.01527.00（20.00，39.00）27.00（17.00，35.00）-51.0000.277检验统计量 t=2.610 0.001 Z=-1.103 -4.184 Z=0.614 Z=-3.020 P 0.011 0.999 0.270 0.000 0.539 0.003组别 例数

3 讨论

尘肺病的发病机制是因为吸入矿物粉尘后导致肺部组织纤维化，临床表现为咳嗽、咳痰、呼吸困难和/或胸痛等，以限制性通气功能障碍为主[9]。因其病变的不可逆，大部分治疗方法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并发症的发生和延缓疾病的进展。根据尘肺病患者反复发作的咳、痰、喘的特点，中医将其纳入“肺痿”的范畴，导致其发生的主要病因为外毒入侵人体后损伤肺络，呼吸功能受损而出现胸闷气短。肺主气司呼吸，肾阳不足不能温煦肺阳，加之血瘀痰阻，痰咳日久，后期肾不纳气则喘息、呼吸困难[10-11]。

尘肺病的治疗侧重于中医内治，按照砭、针、灸、按、摩、药的思路，药物应该放在最后，实际上内治法对于危重患者的疗效欠佳[12]。因此，寻求特色辅助治疗尤为关键。穴位贴敷为中医外治法的一种，是在中医辨证论治和经络学说的指导下，起到平衡阴阳，调畅脏腑气血，内病外治的作用。穴位贴敷对人体的作用主要是综合作用，既有药物对穴位的刺激作用，也有药物本身的作用。几个因素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相辅相成，共同发挥整体叠加治疗效果：首先是药物的温热刺激对局部气血的调节，而温热刺激结合药物的外敷必然会增加药物的疗效。许多辛辣的中药在温暖的环境中易吸收，这增强了药物的作用。药物应用于穴位能起到刺激穴位、激发经气和调动经络的功能，使其更好地发挥整体的行气活血、滋阴壮阳的作用。穴位贴敷作用直接，疗效确切，是集针灸和药物治疗之所长，是穴位与药物双重作用的结果。本研究三伏贴中，防己味苦、辛，性寒，能够利水消肿，祛风湿止痛，有研究[13-14]表明，其可有效减轻矽肺大鼠肺组织实变，改善矽肺患者临床症状，抑制肺纤维化；黄芪甘温，有益气养阳、固表止汗、利水消肿、生津养血、行滞通痹的功效，其有效成分发挥抗纤维化的作用[15-16]；丹参有活血化瘀、通经止痛、清心除烦、凉血消痈、祛风除湿的功效，丹参酮ⅡA能阻抑肺纤维化进程[17-18]；地龙性咸、寒，有清热定惊、通络、平喘之功效；茯苓味甘、淡，性平，有利水除湿、健脾、宁心的功效；白芥子性温，味辛，有温肺祛痰、利气散结、通络止痛之功效；延胡索有活血化瘀、理气止痛之功效；竹沥有清热化痰和镇咳平喘的作用。该方具有宣肺化痰平喘、健脾补肾的功效。

穴位贴敷疗法具有操作方便、药效吸收快且利用程度高、经济安全等优势，适合广泛的推广[19]。穴位贴敷已广泛应用于呼吸系统疾病，尤其是尘肺病的治疗。李相云等[20]研究表明，按照冬病夏治的中医理论，中药穴位贴敷配合使用艾灸对于减轻尘肺病患者临床症状，改善肺功能等疗效显著。郝丽华等[21]研究提示穴位贴敷能改善尘肺病患者肺通气功能，提高其生存质量。王慧娟等[22]研究证实穴位贴敷可以改善尘肺病患者咳嗽、气短等临床症状。周艳峰[23]在中药穴位贴敷联合西药治疗矽肺临床研究发现中药穴位贴敷能有效提高咳嗽排痰效果与临床疗效，改善肺功能。尚巍等[24]研究表明中药穴位贴敷可有效改善肺肾气虚证患者慢性咳嗽、咳痰、气短或呼吸困难、喘息、胸闷等症状，疗效显著。

在本研究中，治疗组患者经三伏贴治疗后SGRQ、mMRC、CAT评分均较治疗前降低，对照组患者治疗后SGRQ、mMRC评分较治疗前降低，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三伏贴治疗能明显减轻尘肺病患者的临床症状，提高生存质量，与既往的研究结果相符。治疗后，两组患者的FEV1、FVC、FEV1/FVC与治疗前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说明三伏贴在肺通气功能方面没有明显改善作用，笔者考虑这可能与研究周期较短，且病例数偏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