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前急救医生队伍建设困境和解决思路

文/上海市闵行区医疗急救中心 邱洁 蒋素霞 季新军 陈虹 舒全利 陈迪平（通讯作者）

院前急救体系承担群众日常医疗急救、突发公共事件紧急救援和重大活动保障等职责，事关民生福祉与城市安全，是城市医疗卫生体系和公共安全保障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区域城市化的发展，人口不断导入，市民对院前急救数量的需求越来越大，对急救质量要求越来越高，需要加大急救人才数量的引进。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卫生医疗环境的不断恶化，医学院校生源逐年减少。规范化培训的开展，导致更少的生源进入急救行业，急救医生的招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并且离职医生逐年增多，如何稳定现有队伍，开辟多渠道招录途径，显得尤为迫切。

一、闵行区医疗急救中心概况

（一）急救中心基本情况。上海市闵行区医疗急救中心隶属于闵行区卫生健康委员会，是区内唯一从事院前急救专业的公立医疗卫生事业单位。承担了闵行区内265万余人口的院前急救、危急重病症初步诊治与抢救护理。职责还包括急救临床教学、急救医学科研、急救卫生技术人员培训和区域重特大事故现场紧急救援，以及大型赛事活动现场医疗保障等工作。

（二）急救医生队伍建设现状。闵行区医疗急救中心现有医生84人，有将近70%（见表1）为近5年新进职工，在职10年以上医生仅只有15%。

表1 在职医生从业年限

二、急救医生建设队伍存在的问题

（一）急救医生总量不足。第七次人口普查闵行区年常住人口为265.35万，依照上海市人民政府印发的 《关于深化本市院前急救体系改革与发展的指导意见》的通知精神，需达到3万人/辆的目标，闵行区医疗急救中心应配备88辆救护车，对应配备急救医生129～155人，而目前只有一线急救医生78人，缺急救医生51～77人，急救医生的不足，严重制约着闵行区院前急救的发展。

（二）离职急救医生情况。2017～2021年共计招录急救医生98人（其中2017年12人，2018年17人，2019年38人，2020年16人，2021年15人），离职医生人数48人（其中2017年3人，2018年7人，2019年10人，2020年11人，2021年17人），离职医生数目达到招录医生数目的一半，而且将近90%是入职3年之内离职（见表2），以此可见，入职3年之内流动性最大。

表2 离职医生从业年限

（三）离职急救医生去向。通过对近年来离职的48名医生去向进行回访，将近90%人选择去院内工作，并且是大部分是去了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少数选择了参加规培和继续深造读研究生（见表3），1人改行从事其他工作。

表3 离职急救医生去向回访情况

三、离职原因回访分析

（一）工作强度大。院前急救工作算是半野外作业，不是在救人就是在去救人的路上，要习惯日晒雨淋。同时，急救医生不仅要会救人，还要协助急救员抬抱患者，闵行区大部分是老小区，没有安装电梯，不管患者多重，3人急救小组都要同心协力将患者抬上救护车，医生还要常规携带笨重的药箱和心电图机，而急救医生有40%是女性医生，这些对急救医生是很大的考验。另外，随着区域百姓老龄化越来越严重，对生命健康越来越重视，院前急救需求越来越大，急救中心“十三五”初较“十三五”末期总救护人次上升32%，有时候吃饭时间都没有，加班是常态。

（二）疫情影响。2020年疫情暴发以来，为了较好地落实疫情防控工作，所有医务人员积极参与，作为区域唯一一家医疗急救中心，除了维持日常急救任务以外，还要承担闵行区所有新冠肺炎相关患者的转运工作，为此中心抽调部分急救医生和急救员成立转运专班，导致日常急救工作医生进一步减少，工作量明显增强；另外，休息时间要参加疫苗接种保障，所以基本上没有休息时间，这样持续高强度运转，进一步影响了医生队伍的稳定性，疫情出现至今，离职医生明显较以前增多：2020年为11人，2021年为17人。

（三）工作压力大。在院内处理不了的疾病可以及时和其他同仁进行请教，或者请示上级医生，但是在院前碰到任何疑难杂症、危重患者，都只能独自面对，并且要处理得当、高效。另外，院前急救是医疗卫生工作的最前沿，都是一些突发的急症或者意外事件，充满了未知和危险，急救人员被醉酒、精神病患者打伤屡见不鲜，精神上的压力有时候比躯体压力更加难以克服。

（四）待遇偏低。目前，全国院前急救系统待遇水平相对于卫生系统的各类医院普遍较低，上海市医疗急救中心曾于2009年对单位35岁以下近200名急救一线医生、驾驶员、担架员、调度员等进行相关问卷调查，结果表明，他们对院前急救职业的单位发展、人际关系、工作环境等总体满意度一般，在报酬收入和福利待遇方面，不满意率均超过50%，其中对报酬收入满意的仅为29.3%。而在整个调查群体中，青年急救医师群体在各方面的满意度更低。

（五）社会认可度低。由于院前急救工作主要承担患者在到达医院前这段时间的医疗救治工作。多数患者以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稳定、稳定病情、减轻患者痛苦、降低伤残率和死亡率为主，接触时间短，导致百姓以及院内医务人员对院前急救医生的内容缺乏了解，普遍对急救医生能力不重视、不认可，急救医生被指责和谩骂事件屡见不鲜，严重影响院前急救医生的信心和身体健康。

（六）缺少退出机制。从事院前急救医生工作，基本上4天要上一套12小时白夜班，并且抬抱患者需要较好的身体素质，长期的院前急救工作，导致很多职工患上腰椎等职业疾病。所以急救医生担心年老体弱后无法长期从事本专业工作，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就业难度会越来越大。所以不能安心本职工作，难以树立归属感，导致人才流失严重，招聘时许多应届毕业的医学生不愿意参加院前急救工作。

（七）晋升困难。院前急救人员与其他医疗卫生单位医务人员在工作性质和内容方面有很大的区别，院前急救仅局限于现场和转运途中的救治，多数患者是短时间对症处理，缺乏系统的救治经验。由于平时工作与院内临床存在较大差距，造成与临床类的考试要求严重脱节，其专业发展、职称晋升等都受到了很大限制和影响，难有医疗成果。另外，院前急救医学发展较晚，未成为独立学科，职称晋升中没有独立的职称系列申报，与院前急救医学相关的只有二级学科急诊医学，不具备科研的条件，执业前景不容乐观。在一项院前急救人员调查中，职称晋升难易程度方面，82.75%的院前急救人员表示晋升很难。目前工资结构中，职称是决定性因素，职称晋升与否，直接决定院前急救人员工资收入的高低，从而影响工作的积极性和职业的吸引力。急救人员职称晋升空间狭窄，加剧了院前急救人才队伍“上不去”“留不住”等一系列问题，负面效应更为深远。

四、稳定急救医生队伍的举措

（一）探索急救医生退出机制。为明确院前急救医师职业发展预期，引导院前急救医师安心本职工作，在区卫健委的大力支持下，制订了《闵行区院前急救医师系统内部流动操作办法》。如果有流动意愿，同时满足条件者可以提出申请，单位根据实际情况以及申请人平时工作表现，在卫健委的协调下尽可能予以系统内部流动，目前已有3名急救医生成功转岗至区内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工作，这一举措解决了年龄大或身体原因无法继续从事院前工作医生的后顾之忧。

（二）树立主人翁意识。许多医生离职是因为看不到发展希望，没有找到归属感。近年来，中心通过以下努力取得一定成效：1.给他们更多参与单位管理的机会和平台，给他们话语权，为单位的发展出谋划策；提供晋升平台和机会，2017～2021年，单位根据实际发展需要，先后开展了多次干部和职称竞聘，让多名急救医生走上干部岗位、晋升为主治医师，1名晋升为副主任医师，让一些年轻、有上进心的医生看到希望和目标。2.用感情留人，比如春节组织外来职工一起吃年夜饭，以传统节日为契机，举行职工喜闻乐见的娱乐活动，营造开心工作、快乐生活的氛围，让外来急救医生在上海成家立业，扎根单位。

（三）争取政策扶持。为吸引广大医学毕业生，中心极力向上级部门和政府反馈医生队伍建设存在的困难，得到了大力的支持。1.待遇方面。凡是符合条件的应届毕业生，一旦签订合同，政府给予一笔可观的补贴；2.住房方面。中心院前急救医生90%以上来自外地，在上级部门的支持下，为有需求的医生提供公租房，应届大学生一年内免租金，一年后单位补贴相应租金的50%。3.政策方面。凡符合条件者，立即予以办理事业编制、积分，以及上海户口；另外，尽可能为有需要的急救医生配偶协调安排工作、子女转学等等。通过以上系列举措，明显提升了急救医生的归属感、认同感。

五、稳定急救医生队伍的若干建议

中心近几年通过推行以上举措，取得了一定的效果，急救医生队伍的稳定性和单位的吸引力向好发展，但要想完全突破医生队伍紧缺这个“瓶颈”，进一步完善以上举措的同时，还需要从多方面付出努力：

（一）提高待遇。不管是从事何种职业，薪资待遇往往是求职者最为关心的，这也是吸引人、留住人最直接、最有效的，建议根据院前急救工作的特殊性，给予急救医生岗位独有的津贴补助，尽可能参照区域同级综合医院医生的待遇。另外，将职称的晋升和急救医生在岗位工作年限相结合，建立稳定的收入增长机制，使其承担的社会职责、劳动强度成正比，充分调动急救医生工作的积极性，从而稳定急救医生队伍，吸引更多医疗卫生人才加入。

（二）储备人才。急救人才招募困难的主要原因是医学院校基本上没有院前急救这个专业，而临床专业毕业生又不愿意选择院前急救。就上海而言，目前仅上海健康医学院开设有临床医学（院前急救方向）专业，是上海唯一一家有院前急救专业的学校，但是每年招生计划只有30人左右，并且仅限上海户籍，远远满足不了上海市各医疗急救中心需求，如果放宽户籍限制、扩大招生规模，并在其他医学院开设院前急救对口专业，相信能够逐步解决招人难的问题。

（三）拓宽技能。加强急救医生急救科普能力的培训：为进一步提升、拓宽急救医生技能，选拔优秀医生参加授课学习，并取得相关师资证书，对持有师资证书的急救医生以后无法从事院前急救一线工作时，可以考虑专职从事急救科普培训工作。B超技术的学习：急腹症、外伤在院前急救中最为常见，为了进一步提高急救医生的诊治水平，择优派遣急救医生参加B超操作、诊断培训学习，让急救医生多一项技能，多一条出路，以后可以转岗B超技师或医生。

（四）政策支持。院前急救事业的发展，最重要的是离不开社会的重视和政策的支持。比如在执业医师考试方面，制订与急救专业相匹配的考试范围，在职称评聘和岗位聘任等方面，向院前急救专业人员倾斜，提升执业医师通过率和职称晋升率；尽可能按照区域百姓匹配对应急救医生编制，适当放宽急救医生进编门槛；进一步完善《院前急救管理办法》，保护急救医生的合法权益。

六、结语

院前急救作为保护患者生命安全的一项重要措施，是防止患者在入院前、后发生意外的必要准备，在医疗体系建设中具有重要意义，然而急救医生的不断流失给院前急救建设带来了很大挑战。本文通过分析本区医疗人员离职原因，提出人员招录及稳定队伍的对策，为院前急救人才管理提供几点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