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单元学历案”撬动学术性高中建设——浙江省嘉兴市第一中学的实践

卢 明|浙江省嘉兴市第一中学

浙江省嘉兴市第一中学创办于1902 年，是浙江省首批办好的十八所重点中学之一、浙江省一级特色示范高中和浙江省现代化学校。学校文化底蕴深厚，人才辈出。2018年，学校确立以高品位、有特色、能示范的学术性高中为办学目标。然而，要建设一所学术性高中，不仅需要从学校整体规划、课程建设、教学变革、教师培养、学校管理和文化营造等方面进行系统分析与探索，更需要在不同时期、不同阶段，审时度势聚焦重点，精准施策形成合力。

一、学术性高中的发展定位：打造“三地”名校，培养学术型、创新型人才

学术性高中注重将学术作为一种“性质”加以内化并渗入师生日常生活、学习和工作的每个环节[1]。从本质上讲，建设学术性高中就是要通过倡导人格完善和学术通达相统一的“品学共融”的学校文化，开展符合学术型、创新型人才培养要求的教育教学活动，为促进学生面向学术型、创新型发展提供助力。因此，建设学术性高中的初心不是学校发展，而是学生成长。高中教育的学术是围绕教学而展开的专业研究。学术性高中建设的着力点可以通过培养学术型教师，推进教师教学的专业化，提升教师的教学力，以教师的学术素养涵育、提升学生的学术素养和核心素养。“圣人是肯做工夫的庸人”，“做学问”就是“做工夫”。所谓“做工夫”就是用研究的姿态去做事，在做事中开展研究。学术性高中的教师，要把科研融入实践，实现工作科研化、科研工作化，使日常教育教学带上科研的品质，引领并促使学生获得良好的创新思维、主动探究和合作学习等学术基础能力。

随着普通高中新课程新教材（“双新”）的实施推进，如何让学科核心素养落地，成为普通高中面临的最大挑战，成为学术性高中必须面对的时代命题。核心素养时代，如何根据国家人才培养需要，将教育目标与教育实践统一于为国家、民族培养具有创新精神和学术思维的各行各业专业性人才？围绕这一办学使命，2018 年，学校开创了一条学术性高中建设的内涵发展之路——启动打造“三地”名校行动计划。“三地”即学术领地、专业高地、成长圣地，学校以此作为学术性高中的目标定位。学术领地，即将学术精神根植于每个人的心底，让学术气息弥散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全体师生都为做学问而来，以做好学问而立；专业高地，即教师拥有先进的教育理念，掌握最新的教育教学核心技术，持续创造丰硕的教学、研究成果，在课程改革、教学研究等领域在省内外发挥引领辐射作用；成长圣地，即有适宜师生发展的学校文化和教育生态，师生热爱学术，对学术具有持久的兴趣，具备持续探索和追求的专业精神，并能够从中体验快乐与美感。

由此，学校从学术性高中建设的初心和内涵出发，开展学术性教育行动，形成办学术性学校、建学术性教研组、当学术型教师的学校氛围。

二、学术性高中建设的重要抓手：“单元学历案”及其教学主张

核心素养时代，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的关键是培育核心素养。学校铭记学术性高中建设的初心与使命，以教师教学的专业化推动教与学方式的转变，带领全体教师投身于寻求让学科核心素养落地的新教学之中。2017 年，学校开启了“单元学历案”设计与教学的实践探索，引领教师教学的专业化和学术性教师队伍建设，并将此作为当下学术性高中建设的重要抓手。

（一）“单元学历案”的概念、要素与内涵

新教学需要新教案。传统教案与核心素养培育之间存在三大矛盾：“教为中心”的设计立场重视“教”忽视“学”，导致教学无力回应素养习得；“知识点+课时”的设计指向只关注单个知识点的了解、识记、初步认识等低阶位目标，却未能将其纳入素养层面的高阶位目标之下，导致教学无法实现素养目标；“重教轻评”的设计思路导致教师在教学实施中，缺少学生学习现状的真实证据，难以把握学生学习情况，采取有针对性的促学措施，难以支持学生素养的发展。

“单元学历案”是指向“学”的，设计单位是“单元”。它是教师基于学生立场，围绕某一学习单元，从期望“学会什么”出发，一体化设计的帮助学生自主建构或社会建构经验或知识的专业方案，是帮助学生学好教材的支架，是课堂内师生互动、生生互动的载体，也是记录学生学习过程的档案[2]。“单元学历案”采用逆向设计，聚焦“何以学会”，设计以终（学习结果）为始的学习过程，其用户是学生。“单元学历案”的构成要素有六个：单元名称与课时、单元目标、评价任务、学习过程、作业与检测、学后反思（其结构详见图1）。

图1 “单元学历案”的构成要素及其结构

这里的“单元”是指将素养目标、知识点、情境、任务、课时等要素，按某种规范组织而成的一个结构化的整体，它超越了内容范畴，属于课程、教学、学习范畴，是学生经历有指导的学习且具教育意义的一个完整事件[3]。这种单元设计，上接核心素养目标，下连知识内容学习，具有多重意义：有利于学生明确知识学习的意义，建立学习内容与真实情境之间的联系；有助于学生对整个单元的知识进行有效整合，从整体上建构知识、形成经验；便于课时之间的学习进阶设计，增强课时之间学习的关联度，推动知识、技能、规则等的持续建构，促进核心素养的提升。

（二）“单元学历案”教学的基本主张

核心素养落地必须秉持“学为中心”的理念。学科核心素养不是“教”会的，而是学生通过主动、深度的学习而逐步养成的。传统的基于“教”的立场的教学设计与实施不足以支持学生的主动、深度学习；旨在促进核心素养落地的教学必须秉持“学为中心”的理念，着眼于并支持学生的主动、深度学习。

核心素养落地必须以“单元”为基本教学单位。核心素养是学生应具备的适应终身发展和社会需求的关键能力、必备品格和价值观念，它不可能靠碎片化的知识积累来获得，而必须借助于统整的学习。传统教学以课时为单位，导致了知识之间的割裂，不能有效支撑学习的统整；旨在促进核心素养落地的教学必须超越课时，以单元作为基本教学单位。

核心素养落地必须贯彻“教—学—评”一致性原则。核心素养具有持续建构性，需要在一种一致的情境中持续涵养。当学习过程中的多种影响因素方向各异、用力相悖时，核心素养不可能形成。传统教学中教、学、评三者经常割裂，不能为核心素养的养成提供一致的情境；旨在促进核心素养落地的教学必须保证教、学、评指向共同的素养目标，实现“教—学—评”的一致性。

“单元学历案”是发展、涵育核心素养的重要路径。“单元学历案”以“核心素养+单元”为特征，秉持学生立场，聚焦“何以学会”，围绕学生学习经历，为学生提供学习支架，成为学生学习的认知地图和学习档案。它基于核心素养设定目标，以结构模式和多种核心技术来确保教、学、评的共同目标指向以及过程中三者的持续互动。因此，“单元学历案”是促进核心素养落地的一条重要路径，能为“双新”背景下的教学提供一种可靠的范式。

核心素养的发展是学生成为学术型、创新人才的前提条件。“单元学历案”的设计与教学为教师的教学专业化展开了一幅看得见、摸得着、可学习的专业画卷。

三、学术性高中建设的实践路径：“单元学历案”助推师生学术成长

课堂是育人的主阵地，课堂不变，学校就不会改变。改变课堂需要依靠教师的教学专业化来推动，而教学专业化需要从教学设计与实施的专业化做起。这也是学术性高中建设应该尊重的逻辑。学校围绕“单元学历案”，从学校、教师、学生三个层面构建实践模式（如图2），为学术性高中建设提供了不竭动力。

图2 “单元学历案”教学的实践模式

（一）“单元学历案”研究使学校的学术氛围浓厚

学校在学术性高中建设过程中，聚焦“单元学历案”设计与教学，开展多层次多样式的学术活动。一方面，以课题为引领，开展丰富多样的校本研修活动。围绕学校主导性课题“指向学科核心素养的单元学历案前瞻性研究”（省规划课题），学校与华东师范大学课程与教学研究所建立深度合作关系，崔允漷教授及其专家团队定期来学校开设讲座、开展现场调研和指导，针对使用“单元学历案”教师怎么教、学生怎么学、效果如何评价等问题开展课堂实践，并通过专家指导、课堂实践、课堂观察、集中评议、专题研讨等方式开展广泛的学术研讨。从2018 年起，学校每年举办一届学术节，内容包括“主题报告”“对话专家”“经验分享”“教学展示”等，以展示教改成果，分享专业智慧。学术节对省内外开放。每学期开展“清芬论坛”，针对“单元学历案”设计与教学中的关键技术、重难点问题进行深入研讨。另一方面，借助“全国高中学历案联盟”平台，学校通过校内外联动开展高层次的学术研讨。例如，2019年主办了“第三届全国高中学历案联盟峰会”，来自全国15 个省、市、自治区的500多名专家（含高校专家）、教师出席。在2017年、2018年、2019年、2021年四届联盟峰会上，学校教师有6 人次分享“单元学历案”研究成果，8 人次开设示范课。2017 年以来，学校教师应邀为华东师范大学举办的骨干教师研修班、教研员高级研修班等作相关报告20多场，受教人数2000 余人，还应邀赴广州、上海、杭州、郑州、成都、南京等地作相关作报告30 多场，受教人数超过8000 人。学校还接待了来自全国各地100 多所学校的2000 余人来校交流。以上学术活动的开展，使学校的学术氛围日益浓厚，有力推动了学术性高中建设。

（二）“单元学历案”实践使教师的学术品格得到提升

“单元学历案”教学实践使教师明确了学术方向，并深耕于课堂。教师在持续探索与不断精进中，感悟到“做教学”就是“做学问”，增强了教学的学术性和课堂的开放度，为学生获得良好的学术基础能力提供支持。这种将学术触角伸向教学的行动使学术精神成为有本之木，教师的学术品格得到提升。一方面，“单元学历案”设计激发了教师对教学“专业”的追问，助推了教师备课的学术性与专业化。“单元学历案”颠覆了传统教案的设计理念和要素，实现了对教学方案“形”与“质”的重构。在对“单元学历案”的学理探索中，教师感悟到传统教案存在的问题，明确了教案专业化的基本要求，提高了对教学专业化的认识。“单元学历案”设计中，单元组织者、单元导学、学习目标、评价任务、学习过程、作业与检测、学后反思等七项核心技术的突破与掌握，使教师的备课不断走向专业化，增强了学术性。另一方面，“单元学历案”教学激发了教师的实践探索意识，促使教师的教学实践带上了学术研究的气质。“单元学历案”教学实现了以生为本、学为中心，教师角色从“先生”转变为“导游”，教师成为学生学习活动的引导者、学习机会的创造者、学习信息的收集者、学习效果的评价者。在提炼“单元学历案”的“教—学—评”一致性教学范式、总结“三观”实施策略、开发“师生对话型”“任务合作型”等教学课型的过程中，教师的学术素养、专业精神、审美情趣等学术品格不断升华。

（三）“单元学历案”教学使学生的学术素养得到培育

“单元学历案”教学具有如下特点：更关注学生学习的投入度、认知度（层级）和表现度，强调学生学习过程的完整呈现；要求教师课堂“留白”，给学生留下自主探究、研讨和交流的空间；倡导做中学、说中学、悟中学、教中学（教授他人），推动学习方式的转变。“单元学历案”有效连通了核心素养与教学设计和实施之间的断层，使学生的学术素养、专业精神、审美情趣明显提升，敢于质疑、自觉反思等创新思维得到发展，创造能力获得提高。在高考成绩、学科竞赛成绩显著提高的同时，学生在研究性学习、科技创新大赛中获奖的人次也大幅提升，2018—2021年获得国家级各类专利13项。

“单元学历案”教学实践，使“工作科研化，科研工作化”成为常态，使学术性高中建设初见成效，学校在全国范围内的学术影响力持续扩大。2021年，由校长主编、60多名教师参与编写的专著《教案的革命2.0：普通高中大单元学历案设计》，由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发行，该书仅上市1 年，就累计印刷了3 次共计18300册；“单元学历案”研究成果获得2022年“浙江省基础教学成果特等奖”。2018 年以来，研究团队发表与“单元学历案”相关的论文40多篇，其中核心期刊14篇、人大复印资料全文转载3 篇。作为全国率先从学校层面整体推进“单元学历案”教学实践的样板，学校积极为全国同行提供示范和指导，研究成果直接影响到全国15个省、市、自治区的数百所普通高中和义务教育段学校。

当然，学术性高中建设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不忘初心，与时俱进，久久为功。条条道路通罗马，学术性高中建设的路径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不同时期需要通过主动变轨才能实现提能增速，而唯一不变的就是将学术之根深植于教学和育人的土壤之中，用学术光辉照亮学术性高中前进的方向，促进有思想、有灵魂、有专业精神的学术型教师快速成长，为培养能够担当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使命的一代新人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