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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广西通志》人物记载的史料价值

2022-11-01何宇佳

广西地方志 2022年3期
关键词:正史万历科举

何宇佳

(广西理工职业技术学院,广西 崇左 532200)

明代是地方志修撰的兴盛时期,《千顷堂书目》中记载明代所修广西省志便有五部,现存则有黄佐、苏濬两部《广西通志》,分别成书于嘉靖、万历年间。目前学界对万历《广西通志》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其作者、修撰背景、版本源流等方面,对于该书的评价则稍显简略①学界关于万历《广西通志》的研究成果主要有谷口房男《关于万历版〈广西通志〉》,《广西地方志》1995年第6期;《关于万历版〈广西通志〉》(续),《广西地方志》1996年第1期;凌易红《明万历〈广西通志〉主修人——戴燿》,《广西地方志》2010年第5期;徐毅《“边缘”与“中国”之间:明人眼中的广西——读万历〈广西通志·杨芳序〉有感》,《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4期;韦晓《明〈(万历)广西通志〉述略——兼主修者巡抚广西及纂修年代、版本源流考》,《广西地方志》2011年第4期;郑维宽《论明代广西方志修纂的时空特征及影响因素》,《广西地方志》2011年第6期;凌易红《也谈万历版〈广西通志〉》,《广西地方志》2012年第2期;刘深《论〈(万历)广西通志〉之历史形态》,广西社会科学2014年第6期;秦浩翔《从“控驭”到“认同”:明清时期广西地方志的族群书写》,《民族论坛》2021年第2期。,本文从万历《广西通志》卷二十四至三十《名宦志》《迁客志》《人物志》《节妇志》四类目共七卷的人物记叙着笔,探究其蕴含的史料价值,以期求教于方家。

一、万历《广西通志》人物记载内容及特点

万历《广西通志》为平列分目体,各部分内容平行排列,互不统属,故其人物记载分见于《名宦志》《迁客志》《人物志》《节妇志》四部分。其中卷二十四至二十五为《名宦志》,以“秦汉六朝”“唐”“宋”“元”“皇明”为时段分期,共记载302人;卷二十六为《迁客志》,主要收录历代被贬至广西的官吏,以“汉”“吴”“唐”“宋”“元”“皇明”分期,记载144人;卷二十七至二十九为《人物志》,收录历代广西本土名士,以“汉”“唐”“五代”“宋”“元”“皇明”分期,共载234人;卷三十为《节妇志》,介绍广西本土被视为贞操节烈的女子,分为“宋”“元”“皇明”三个时期,共载65人,人物部分总共记载745人。在这七百余人的记载中,既有详细记述其生平事迹者,亦有寥寥数笔带过者,如在卷二十七《人物志一》中,记载北宋名臣冯京,首列其基本信息“字当世,宜山人”,之后便从其出生之前父母轶事开始记叙其生平,还详细记载了其父纳妾未果而生得子,张尧佐欲借皇帝名义将女儿许配与他这两则小故事。在介绍完冯京的仕宦生涯后,以“绍圣元年薨,谥曰文简,著文集奏议三十卷”结束,全文内容详实[1]卷二十七,552。而收录于同一卷的石鉴仅记载为“字大观,邕州人,举进士。皇祐间广源蛮乱,鉴挟策千余靖,因从靖军,以功授大理丞,累官至忠州刺史。寻知桂州,充本州经略安抚使”[1]卷二十七,553,仅记录仕宦生涯,入仕前及致仕之后的事迹均付阙如,可见万历《广西通志》在人物记载中有详有略。如此记载可以突出历史地位更为重要、知名度影响度更大的人物,以通过他们来彰显广西虽处偏僻之地,亦人才辈出,还可以通过对地方官为政事迹的详细记载以突显地方志资治的作用。此外,万历《广西通志》在记叙人物事迹时,充分体现了方志述而不作的原则,仅陈述人物的事迹经过,不夹杂作者个人情感色彩。如在记载元末名将也儿吉尼与明军战斗时,依然如实记载他的忠勇表现,“也儿吉尼善结众心,一时骁将材士多归之,故保有境土二十余年。洪武元年总兵杨璟取广西,也儿吉尼坚壁不下,后城破,被执送京师,不屈死之”[1]卷二十四,494。

二、万历《广西通志》人物记载的史料价值

(一)补充正史记载之不足

司马迁《史记·伯夷列传》开篇即言:“列传者,谓叙列人臣事迹,令可传于后世,故曰列传”[2]卷六十一,2121,之后历代正史均以《列传》为人物之记载,将历代先贤的事迹流传下去,方志亦如此。而且方志作为地方史志,专注于一地的历史人物,其记载人物数量和内容必然会比正史要丰富得多。将万历《广西通志》中所记745人放入正史列传中逐一比对,将其与正史列传均有记载者加以统计,可以得出下表。

由表1可见,在《通志》所载745人中,正史有传者总共有233人,占31.2%,在各类目中,《名宦志》与《迁客志》中正史有传者较多,所占比例分别为46.7%和51.4%,而记载广西本地名士的《人物志》《节妇志》则占比极低,《人物志》中仅18人在正史中有传,占7.7%,《节妇志》更是一人都没有。历代正史中的列传仅注重位于统治阶层的人物,因此在《名宦志》《迁客志》这类记载过往仕宦群体的部分中为正史所载者占比较多,而《人物志》《节妇志》记载着不少下层人物,即便是官僚群体,也以中下层官员为主,这些人往往被正史所忽略,难以立传。但对于地方来说,他们的事迹都能起着教化和表率之用。综上所述,万历《广西通志》可以补阙正史中没有传记记载,但又在广西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诸多人物,让他们的事迹流传后世,也为学界研究广西当地历史时提供了相当宝贵的史料。如宋代推官谭必“江西人,元祐间为邕推官,摄郡事,会交人复寇邕,必辑兵抗御,力战不克。交人执之,欲诱以利,必坚不可夺,自缢而死”[1]卷二十四,476。如此忠烈之士,在《宋史》中无只言片语记载,而万历《广西通志》将其收录,方为后人了解其事迹提供了史料。又如明人李观智“字克明,苍梧人,永乐二十一年乡荐入太学,授都察院司务,时母年八十八,观智奏分俸为养,升山东佥事,改广东分巡岭西道”[1]卷二十八,567。他主动分出部分俸禄来赡养长辈,这一孝行也值得记录以彰显后世,同时在记叙中亦有意将孝行与升官相联系,便可以其为孝道标榜,发挥方志的教化之功。再如《节妇志》中所载诸多烈女、节妇,李氏“土官李琛女,适归顺州土官长子岑瑶,瑶为其弟所杀,李氏年二十七,复归于父母家。父母强之改适,不听。李氏婢四、五十人,驭之甚严。昼夜常锁外户,不使与男仆相见。夜明灯坐中堂,群婢环之纺绩,至鸡鸣乃锁门而寝,晚年操守益严”[1]卷三十,604;罗氏“融县人,龙居德妻。蛮劫愽塘村,得罗,悦其色,驱之以行。罗伺间投水,蛮出之,伤其目,固不肯行,蛮怒支解之”[1]卷三十,601。在《节妇志》中如此记载此类女子,既反映了当时整个明代在传统礼教之下对于女性的压迫,亦反映了即便是在广西这样远离中原的少数民族聚居之地,中央王朝的传统儒家价值观亦已渗透很深。

表1 万历 《广西通志》 与正史记载人数对比表

万历《广西通志》不仅能填补正史人物记载之缺,对于已被正史中收录立传者亦有补充之用。如临桂人刘天麒在《明史》中仅载为:“时又有工部主事刘天麒者,临桂人,钊同年进士。分司吕梁。奄人过者不为礼,朔之瑾,逮下诏狱。谪贵州安庄驿丞卒。嘉靖初,复官予祭”[3]卷七十七,5015。在万历《广西通志》中则载为:“刘天麒,字仁征,临桂人。弘治壬戌进士,为工部都水主事,分司吕梁。正德初,阉人擅势。有自南都诣北者,舟经吕梁,天麒不为礼,及横索,颇裁抑之。其人怒诟去,入诉诸阉,诸阉语以具奏,当从中为之。明日奏上,又明日,遣官校往逮,系锦衣卫狱,榜掠备至,卒不眠。乃谪安庄驿丞,居未几,王主事守仁亦以事谪龙场驿丞,至则与天麒定交。后天麒病卒,守仁为文祭之。嘉靖初,以言者论诏,复其官,仍赐论祭云”[1]卷二十八,577。与《明史》相比,由《通志》中的记载可知刘天麒字仁征,不仅在阉党过境时不与送礼,还有意阻拦,在下锦衣卫狱后亦遭受严刑拷打,方发配安庄。而且在发配期间还与王阳明相识,死后王阳明亦作文悼念,可见《通志》对其生平记载之详细。此外,诸多名士虽在正史中亦着墨颇重,但因其生平事迹众多,与广西相关的部分有可能仅数笔带过,而这些事迹在《通志》中则有详细记载。如明初名将廖永忠曾率兵平定广西,在《明史》中载为:“进取广西,至梧州,降元达鲁花赤拜住,浔、柳诸路皆下。遣亮祖会杨璟收未下州郡。永忠引兵克南宁,降象州。两广悉平。永忠善抚绥,民怀其惠,为之立祠”[3]卷一百二十九,3805。在《通志》中则载有:“洪武元年,以征南将军平广东,遂进取广西。五月,永忠同参将朱亮祖等兵至梧州,元达鲁花赤拜住率官吏父老迎降,浔、贵、容、郁等州县以次降。永忠既定浔、梧,师至南宁,元上浪屯田千户宋真遣使诣降,永忠悉收诸司印章,命真守其城。元平掌阿思兰自全州之败,率其余将退保象州,及永忠兵至,遣指挥耿天璧等讨之。师至宾州境,思兰复遣其部将李左丞迎拒天璧,击败之,思兰势迫,率所部诣永忠降,献其银印三、铜印三十七、金牌五,广西悉平。永忠就抚,安其人民,其地有以魇魅蛊毒杀人者,永忠捕得之,磔于市,害遂息。民为立祠,师还”[1]卷二十五,495。《通志》中不仅将廖永忠平定广西的过程记述得更为具体,还将两方将领一一列出,在平定广西之后,廖永忠为民除害的举措也有记录,这样显然更利于民族团结和政权的稳定,增加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对中央王朝的向心力。同时这些详实的内容既可为《明史》中廖永忠的事迹作补充,也是记录明初广西历史沿革的珍贵史料。

(二)保存明代广西科举史料

明代是科举制度发展的鼎盛时期,在前代三级科举考试体系的基础上建立了由科考、乡试、会试、殿试、庶吉士选拔构成的五级科举考试体系,以及由生员、举人、进士、状元、榜眼、探花等组成的完善功名体系[4]6-7。而广西作为边陲之地,明代统治者亦重视科举制度在广西所发挥的教化、巩固政权之功。据郭培贵先生统计,有明一代,广西共有201名进士[5],虽然与其他地区相比进士数量不算突出,但与科举不兴的元代相较,仍有极大的进步。万历《广西通志》的《人物志》一目中也收录了广西大量科第出身者的传记,为研究明代广西科举情况提供了极其珍贵的史料。

进士在明代属于科举中的高级功名,一个地方的进士群体无疑是该地科举士子的代表。在明代,研究进士群体最重要的史料即为《进士登科录》,《进士登科录》是在殿试结束后由礼部刊刻的科举名录,记载着当科登科进士的个人基本信息及家庭情况,如嘉靖二十九年榜眼吕调阳在《登科录》中记为:“贯广西桂林中卫,军籍,临桂县人,国子生。治易经。字和卿。行三。年三十五,二月十八日生。曾祖鉴;祖纲;父璋,知县。母张氏。具庆下。兄应阳;弟鸣阳、端阳。娶朱氏,继娶张氏。广西乡试第二十二名,会试第八十七名”[6]8。这与万历《广西通志》中的人物列传相比,进士的个人和家庭信息较《通志》记载更为详细,但《通志》也载有《登科录》所没有的一些信息,如吕调阳并非世代都是广西人,而是其先祖“更戍桂林囚,为临桂人”;父亲的出身乃“以贡起家”;他的乡试中式时间为“嘉靖甲午”;在登科后获授官翰林院编修,不久即“迁国子监司业”[1]卷二十九,590。又如嘉靖二年进士李高的乡试中式时间为“正德八年”,登科后为“南台御史”[1]卷二十九,586;嘉靖十一年进士李文凤的乡试中式时间为“嘉靖乙酉”,登科后授“大理评事”[1]卷二十九,593;嘉靖二十三年进士蒋冕的乡试中式时间为“成化丁酉”,登科后“官翰林,入内阁,晋少傅”[1]卷二十八,577。由此观之,《通志》更注重人物的仕宦生涯,因此诸进士在登科后的事迹被记载得更为详细,这也为研究明代进士群体的为官经历、个人成就提供了史料依据,为给予明代广西进士群体一个恰如其分的评价提供了重要的参考。

举人在明代同样是天下读书人所艳羡的功名,在明代每科乡试结束后,明廷同样会刊刻《乡试录》以记录举人信息,这也是研究地方举人群体不可或缺的史料,但与《登科录》相比,《乡试录》中所载的举人信息则更为简略,如《成化七年广西乡试录》记载当科解元李澄信息为“第一名,李澄。临桂县学生,诗”[7]1043。而在万历《广西通志》中,收录了众多广西籍举人,除了记载其籍贯以外,往往还会记载考上举人后所授官职,如侯礼“临桂人,洪武二十三年举人,拜江西佥事,坐事左迁连州判官”[1]卷二十八,563;邓敏“象州人,洪武丁卯科举人,为礼部仪制司主事”[1]卷二十八,565;宋钦“苍梧人,永乐十五年乡试登第,入太学,授户部主事,升郎中”[1]卷二十八,565;张烜“宜山人,弱冠举正德己卯乡试,授潥阳教谕”[1]卷二十九,589;唐一岑“字钟卿,临桂人。嘉靖丁酉举于乡,授崇明知县”[1]卷二十九,593。举人作为明代科举体系中的低级功名,所授官职远不如进士,其影响力也比进士小很多,往往局限于出生地和任职地。广西在明代又是科举欠发达地区,乡试解额不多,举人群体的数量无法与科举发达地区相比,故广西籍举人群体在诸多史料中鲜于记载,在此情况下,万历《广西通志》中对于广西籍举人的记载更显珍贵。

此外,《人物志》类目中所收录的人中有不少都具有亲属关系,如在“皇明”时段中连续收录了全州陈氏祖孙四代人,陈琬、陈瑶、陈璲为陈朴之孙,陈邦偁是陈璲之子,陈邦修是邦偁从弟。倘若这些亲属中当中还有成员获得过科举功名,那么这些人就有可能组成科举家族。对于科举家族的定义,学界标准不一,蔡慧茹将“以首位考取举人功名者为起点的直系五代亲属及其同父兄弟中,至少出现举人、进士各一名或三名举人的家族”定义为科举家族[8]。本文以此定义为标准,从《人物志》一目中辑出不少广西籍进士家族,以下表形式列出。

由表2可见,《人物志》收录了6个进士家族共16名进士及举人的传记,在记载时也会着笔记述其家族文脉的传承,如覃昌“家世业儒,祖父以宦绩显”[1]卷二十七,559;陈邦偁“讲明心学,弟邦修及后进有声者,皆出其门”[1]卷二十八,573,这些记载都可以体现出科举家族世代业儒所蕴含的深厚文化底蕴,拥有良好的家庭文教氛围。除了这些家庭成员集体被收录的科举家族,亦有部分科举家族仅收录其中一人,但在其列传中对家族里其他科举中式成员也有提及,如宋代蒋允济“绍兴二年与兄允升同登第”[1]卷二十七,555;明代黎艮“与兄黎震同榜举人”[1]卷二十九,588,这些记载都为统计历代广西科举家族、辨析科举家族的亲属渊源提供了可靠的史料。

表2 《人物志》 中所收录广西科举家族成员表

(三)保存广西边疆民族史料

广西地处边疆,历来内外兵事不断,杨芳在卷首《重修广西通志序》即云:“当予始备员掖垣,则已见纷纷奏报,自两川百粤而南,无宁岁矣”“猺人、獞人诸种落往往杂出,间为不靖”[1]1-2。面对这些接连不断的兵祸,历代广西地方官均身先士卒,以消弭兵祸为己任,在众多参战的人物中,仅有少数名将可以为正史所收录,如狄青、韩雍、廖永忠等,而更多的人则为主流视角所忽略,《通志》将他们的事迹收录,使他们能名垂青史,也为研究这些战事提供了更多的细节。如北宋侬智高乱时,贼围邕州,广西都监张拱“自宾州引兵来援,既入而城陷。拱骂贼,不屈而死。踰月,得其尸如生”[1]卷二十四,477。而且万历《广西通志》成书时间正值明代广西诸多兵祸逐渐平息之际,对于当时战事的记载,必然最为详实可靠,史料价值极高。如记载明代河源人陈骏任柳州知府时“马平、宜山寇起,骏甫抵郡。寇猝至围城,人情汹汹,骏从容榜投城下,示以恩威祸福,诈其自新,寇乃状白其情而退。骏躬历各垒,开诚谕之,皆投戈而去”[1]卷二十五,499;安定县人吴孟俅“知宾州,州有八寨各峒大小夷,屡为寇乱,急之则散,缓则复出。孟俅单骑入寨洞,抚谕之,皆罗拜,愿受约束”[1]卷二十五,507-508;鄱阳人刘琏弘治十八年职柳州府,“柳在万山中,城外皆贼巢,占夺民田,焚其室庐,质其妻子。公奋然以讨之贼为己任。正德二年征诸獞有功,都御史陈金优荐之。鱼峰贼周鉴复相煽为乱,琏率兵数百御贼,贼败走,琏追之,贼侦知援兵不继,还战获琏,剖腹实草,焚其尸”[1]卷二十五,510。

除去这些直接记载抗贼平乱经过的史料,《名宦志》中亦有不少史料记载了官员们治理广西的策略,主要体现在文教和军事两方面。明代对边疆少数民族地区向来采取“教化为先”的政策,在边地广开学校,将儒家传统思想灌输于少数民族民众中,增进他们对明廷的认可态度,因此在修志时也注重收录历代名士在广西推行文教的举措,以显教化之功。如南宋宜州教授张自明“摄州事,施政循良,甚重教化,新郡学宇、建黄太史祠而为之记,又以州用赢钱二十万作龙溪书院”[1]卷二十四,490;容州知州蒋南金“兴学校、立贡院,在任三年,日以教养为事,未曾豫逸”[1]卷二十四,488;明代潮阳人萧銮任广西提学佥事时“躬率诸生,先行后艺,士风丕变”[1]卷二十五,501;鄞县人黄闰玉“自岁试外身为讲解,规诸生以行谊,不如约者廉得其实,小则记过,大则治以法”[1]卷二十五501;原应天府尹杨守随“调守南宁郡,去桂远,吏治多不法,守随乃独亢节自奋,罢里甲供馈,禁佐属,勿得擅受讼诉,惩男女之不以礼婚者,郡俗为之一变”[1]卷二十五,509;嘉靖《广西通志》修撰者黄佐“公至,修书院、撤淫祠、行射礼、举节孝、立乡社。择土民及猺獞之子弟者教之,风化大行”[1]卷二十五,513。而在军事方面,所收录的传记集中体现官员们注重加强守备、节制诸地,以防范为主的政策。南宋广西通判董槐上守御邕州七策:“邕州之地,西通诸蛮夷,南引交趾及符奴、月乌、流麟之属,数寇边。槐与约无相侵,推赤心遇之,皆伏不动。又与交趾约五事:一无犯边,二归我侵地,三还虏掠生口,四奉正朔,五通贸易。于是遣使来献方物、大象,南方悉定”[1]卷二十四,489;明广西副使吴世泽“诸蛮贼隶府江者,故多桀骜,为疆场患。公整兵耀武,严为之备,而以德怀之,不数月猺蛮相戒,无敢犯境”[1]卷二十五,517;按察司佥事郑一龙“作抚夷通论:‘一曰严缉事;二曰别蛮情;三曰禁招主;四曰诛贼脚;五曰谨巡哨;六曰明赏罚;七曰防盗有时;八曰剿贼有引’,著为功令一一施行。自是盗贼敛迹”[1]卷二十五,522。

在《名宦志序》有言:“吏兹土者,或持三尺荡氛梫;或绝巧去智,与民休息;或筚路蓝缕,疏山泽之利;或忼慨激烈,谊不顾身。彼虽不蘄名高,而数千载后瞻其祠宇,令人徘徊不忍去。此岂可虚名佹得耶?”[1]卷二十四,458这些人物事迹的记载,在当时各地战事接连不断的大背景下,可以为广西地方官员提供针对广西少数民族地区的特殊施政借鉴[9],同时也体现了历代中央王朝力图维护广西地区和平稳定的坚定意志,是宝贵的广西民族史料。不仅在当时起到促进民族融合、加强民族交流、巩固民族团结的重要作用,在如今亦可为广西高质量推动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建设提供重要参考。

三、万历《广西通志》人物记载所存不足

虽说万历《广西通志》中的人物记载极富史料价值,但其中亦存在不足。首先,部分人物的名或字记载存在讹误,以下表形式列出。

表3 万历 《广西通志》 人物名字记载讹误考证表

其次,存在同一人重复收录的情况。《迁客志》中有载:曾几“字吉甫,河南人……与秦桧力争和议……除广西转运副使,徙京南路”[1]卷二十六,532,之后又有一人也载为曾几,“赣州人,号茶山居士”[1]卷二十六,537。由《两宋名贤小集》“曾几,字吉甫,河南人……与秦桧力争和议,去位几亦罢,逾月除广西转运副使,徙京南路”[10]537;《茶山集》“几,字吉甫,赣县人徙居河南……自号茶山居士”[11]473;《宋史》“曾几,字吉甫,其先赣州人,徒河南府……与秦桧力争和议,桧怒,开去,几亦罢。逾月,除广西转运副使”[12]卷三百八十二,11767可知,两段记载均为同一人。

最后,类目编排不当。嘉靖《广西通志》为纲目体修撰,《人物传》下细分为《名宦》《孝友》《忠义》《卓行》《宦业》《儒林》《文艺》《隐逸》《列女》《方技》诸小目,这样各部统属关系便十分清晰。而雍正《广西通志》则采用平列分目体,《名宦》《乡贤》《儒林》《忠义》《孝友》《卓行》《迁客》《列女》等目,虽说不如纲目体逻辑清晰,但分类亦十分周详。然而观之万历《广西通志》,与雍正志同样采用平列分目体,人物部分所分类目却种类很少,仅用《人物传》一个类目便囊括了历代广西籍人物,稍显笼统。而且《人物志》与《节妇志》分列,按逻辑来说《节妇志》与《人物志》应为从属关系,《节妇》属于《人物》的一部分,但万历《广西通志》将其同时列出,两部属于平等关系,这难免有失妥当。

四、结语

综上所述,万历《广西通志》作为明代唯二保存至今的省志,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其人物记载的内容,虽然存在着些许不足之处,但也蕴含丰富的史料价值,在政治、文化、军事等方面均为后世研究提供了详实可靠的史料。与此同时,人物传对于一部方志来说乃“书中之髓”,也是评价一部地方志价值的重要标准,挖掘万历《广西通志》中人物记载的史料价值,也可加深对于该书的认识,给予这部志书一个更为客观、公正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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