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全球治理内涵及方法论展现
2022-10-29黄陈晨
文/黄陈晨
人类社会进入21世纪以来,全球问题逐渐显现出集中性、致命性、复杂性三大特征,给脆弱的全球治理机制带来挑战。在全球问题频发的今天,传统治理大国纷纷关好“自家门”,美国“退群”、英国“脱欧”等事件给全球治理合作机制带来负面影响,全球自由贸易体系面临被架空的危险,这使得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治理的渠道更加有限。为有效应对全球治理危机,习近平主席在多个国际场合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治理方案,为陷入困境的全球治理注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会给现有的全球治理带来革命性影响。
全球治理危机的主要表现及原因
联合国全球治理委员会(Commission on Global Governance)认为治理是各种公共机构或个人管理共同事务的诸多方式的总和,它是使相互冲突的或不同的利益得以调和并且采取联合行动的持续的过程。由此我们可以认为全球治理是世界各国和国际组织共同应对全球事务的方式总和。全球问题的产生实际上是地域问题逐步扩大,从一国到多国的过程。当同一个问题在多个国家出现,世界各国通过建立起来的有效联系应对这一问题时,全球治理实践由此发端。
(一)全球治理危机产生的逻辑前提
所谓全球治理危机,是指全球治理体系无法有效应对全球治理问题而出现的失序状态。全球治理危机并不是凭空产生的,它以全球治理的形成作为基本的逻辑前提。18世纪下半叶,随着蒸汽机的发明并迅速投入生产领域,人类社会进入第一次工业革命时代。机器大工业制造了大量的剩余产品,欧洲各国国内市场的饱和使得它们迫切需要打开新的市场,从而开启了对外探索与殖民的历史。新的市场的打开使得生产力的发展越来越依赖“世界市场、国际交换和国际分工”。人类社会之前存在的地域性的、封闭性的治理模式已经不能适应新的社会发展要求,世界历史的开启、全球市场的形成“使各文明国家里发生的一切必然影响到其余各国”。随着世界市场的形成,一个国家的问题由一国扩散至多国,由地域性问题演变成世界性问题,给全球秩序带来压力,造成秩序混乱和行为失范,全球治理危机由此形成。应对全球治理危机的主体不是单个国家,而是以主权国家和国际组织为代表的全球治理主体,这是全球治理与国家治理的根本区别。
(二)全球治理危机的主要表现
在政治关系方面,合作共赢面临较多挑战。当今世界,各大国很难就共同的全球治理问题达成共识,全球治理体系效率低下,难以实现“1+1>2”的共赢局面。在安全格局方面,传统安全和非传统安全因素交织,安全问题日趋复杂化,以联合国安全理事会为代表的全球安全治理体系很难提出切实有效的解决办法。在共同繁荣方面,新冠疫情的大流行给世界各国带来巨大损失。新冠疫情的全球蔓延给世界经济带来严重拖累,造成了自1929年大萧条以来最严重的经济衰退。在文明交流方面,“文明冲突论”和逆全球化席卷而来,严重违背了人类共同价值目标,阻碍各国之间的正常交流与合作。在生态环境方面,气候变化的挑战逐渐显现。虽然《巴黎协定》最终达成,但各国在全球气候治理上仍然有较大分歧,一些国家完全根据自身利益需要决定是否加入或退出,全球气候治理合作面临较大不确定性。
(三)全球治理危机的原因分析
政治方面,大国之间的不信任感增强。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用“不安的世界”(World of Disquiet)来形容当前的世界政治格局,他指出,“我们正处在一个关键时刻,几十年来取得的进展正受到限制和逆转、误解和不信任”。在这个“不安的世界”之中,现有的全球治理机制难以发挥更大作用。安全方面,零和博弈的传统安全观依然有较大影响。政治关系上的不信任感增强了零和博弈传统安全观的影响力。在安全领域,一些国家努力追求绝对安全,不惜牺牲他国或国际社会的安全利益。经济方面,全球经济治理规则不合理,新旧动能转换不足。目前发达国家仍然是全球经济治理规则的制定者和操纵者,而它们制定规则的出发点首先是维护自身利益而不是全球利益。尽管当前发展中国家在全球治理中话语权有所提升,但没有从整体上改变现有格局。文明交流方面,“文明优劣论”背后的种族主义与民粹主义兴起,助推逆全球化产生。“文明优劣论”、种族主义和民粹主义严重干扰了国家间的平等合作,伤害了不同国家人民之间的感情,刻意制造国际矛盾和问题,是当今全球治理危机形成的重要原因。生态方面,全球生态治理中的利益纠纷突出。造成全球生态治理合作出现困境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生态治理背后的利益问题得不到有效解决。生态治理背后的利益问题如果长期得不到有效解决,就无法实现公平与正义,全球生态治理的国际合作将面临诸多困境。
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全球治理内涵
习近平主席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体现了鲜明的“中国特色”“中国智慧”和“中国担当”,它的提出弥补了现有全球治理方案的不足,具有深刻的理论内涵和丰富的全球治理价值。
在政治关系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重塑全球治理体系的价值共识。资产阶级的自由、民主、博爱价值观随着工业革命带来的经济全球化快速向世界各地传播,成了所谓的“普世价值”。这一套价值观在全球治理中却表现出了不足,大国之间的自由造成了对落后国家而言的不自由,强国之间的民主造成了对落后国家而言的不民主,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博爱导致了对其他制度国家的敌对。不可否认自由、民主、博爱是全球治理价值理念的组成部分,但除此以外,是否还存在更高级别的价值理念?习近平主席指出:“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当前世界各大国互不信任感增强的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价值理念的不同,这也是全球治理危机产生的深层次根源。共同价值的提出为推动全球治理体系变革提供了价值基础和依据。这套价值超越了社会制度属性和各国发展阶段的限制,实现了对资产阶级价值的全面超越,它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纽带,是解决全球治理危机的核心密码。
在安全格局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勾画新型国际关系的未来蓝图。在国际安全领域,“零和博弈”依然存在并影响正常的国际交往,使脆弱的国际秩序面临干扰与破坏。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想提出后,对传统的国际关系提出了新的论断,即传统国际关系背后所体现的权力分配格局不再需要通过大规模的暴力或战争的方式进行改变,推动全球秩序变革可以通过和平的方式、共赢的方式来进行解决。人类命运共同体坚持构建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关系,提倡各国之间应当树立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的安全观,构建起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命运共同体意识。只有坚持相互尊重、公平正义、合作共赢的新型国际秩序才能有效解决共同的问题,各种传统与非传统安全问题才不会成为全球问题,全球治理危机才不会频频出现,现存的难题也可以得到控制和解决。
在经济发展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适应生产力发展的重大变化。当今世界正处于全球治理新旧动能转换的时期,解决全球治理危机,应当根据生产力的发展现状,吸纳广大的发展中国家参与到全球治理中来,为全球治理贡献力量。习近平主席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建立在世界各国共商共建共享的基础上的。作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具体实践,中国欢迎世界各国参与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推动资本要素重回生产性领域,通过高质量产品供给实现经济发展再平衡,打通制约各国共同繁荣的薄弱环节。“一带一路”倡议不仅适应了人类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客观要求,而且带动了更多国家参与全球经济治理,为实现人类社会的共同繁荣做出了重要贡献。
在文明交流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完善了全球治理体系的参与机制。“和羹之美,在于合异。”自地理大发现以来,全球治理的进程一直由西方发达国家主导,长期以来发展中国家形成了对发达国家的依附心理。近年来,随着全球治理机制的逐渐完善,二十国集团峰会、金砖国家领导人峰会等满足了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治理的愿望。但相对于世界多数发展中国家而言,现有的全球治理参与机制仍然不健全。习近平主席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治理方案则契合了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治理的内在愿望。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在南南合作框架下竭力向发展中国家提供援助,帮助这些国家培育起自主发展的能力,更好地推进国家治理进程。
在生态建设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构筑全球环境治理的中国方案。提出建设一个“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这是对传统治理方案的一大超越。“美丽世界”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治理方案的建构目标,中国提出了“绿色、低碳、循环、可持续的生产生活方式”,不断开拓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为实现“五个世界”的目标提供了可以选择的实施路径。构建美丽世界的目标并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中国已经为此进行了深入实践。2021年10月,习近平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第十六次峰会第一阶段会议上宣布中国将继续积极推进经济绿色转型,不断提高自主应对气候变化行动力度,力争2030年前实现碳达峰、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这一系列价值理念和行动举措展现出了中国应对全球治理难题的“中国智慧”。
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方法论展现
除了具有深刻的理论内涵,人类命运共同体还具有科学的方法论支撑,它的提出为解决全球性问题,推动全球治理进程带来了革命性影响,具体表现为:
以相互尊重取代恃强凌弱的霸权主义。1973年,美国自由派经济学家查尔斯·金德尔伯格在其《萧条中的世界:1929—1939》一书中首次提出“霸权稳定论”一说,其实质就是霸权主义国家依靠武力和强权维持其统治秩序。面对霸权主义,习近平主席提出“世界各国一律平等,不能以大压小、以强凌弱、以富欺贫”。人类社会的命运应该由世界各国共同掌握,只有世界各国都能够做到相互尊重、彼此关切、平等相待,在应对复杂的全球性问题时,各国才能够真正结成命运共同体,共同应对挑战和威胁,增进人类社会的整体福祉。
以公平正义取代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资本从产生的那一刻开始,就具有盲目性和斗争性。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是资本扩张过程中最典型的写照。随着世界市场的建立,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逐渐成为处理国际关系的一条重要规则。习近平主席提出“弱肉强食是丛林法则,不是国与国相处之道”。作为一种新型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成员国是世界各国,它不以地域作为划分成员国的标准,公平正义是共同体成员处理关系的基本准则。只有坚持公平正义,从事物本身的是非曲直来决定对外政策,共同体才能营造出一种安全稳定、和谐有序的内部环境,共同体成员之间的普遍安全才能得以实现。
以合作共赢取代赢者通吃的零和博弈。人类文明已经进入21世纪,但有些国家还保有着20世纪的冷战思维。解决全球治理危机需要摒弃一切形式的冷战思维、零和博弈。中国倡导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强调世界各国的发展不能够建立在牺牲他国利益的基础上,当今世界,要合作、求共赢成为各国的普遍愿望,各国应当坚持合作共赢的理念,共同把发展的“蛋糕”做大,让发展成果惠及每一个国家。截止到2021年1月底,中国已经与171个国家和国际组织签署205份共建“一带一路”合作文件,“一带一路”倡议已经得到了大多数国家的认可与支持。这些成果的取得说明合作共赢是世界各国的普遍愿望,部分国家应当摒弃赢者通吃的零和博弈原则,建设一个共同繁荣的世界。
以开放包容取代优胜劣汰的文明冲突论。习近平主席强调,文明之间“没有高低之别,更无优劣之分”。人类历史的发展历程就是各文明之间交流融合、包容互鉴的过程,只有相互借鉴,人类文明才能得到丰富和发展。西方国家不能简单地将自身文明视为优质文明,视发展中国家的文明为落后文明,否则只能造成更多的对抗,酿成更多的全球治理难题。习近平主席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倡议是建立在文明多样性基础上的,不同文明之间应开放包容、交流互鉴、共同发展。这也体现出中华传统优秀文化“倡交流、促互鉴”“阐多样、主包容”的理念价值。只有各文明之间坚持开放包容的态度,文明之间的冲突和对抗才能降到最低,世界各国共同参与的全球治理才能实现。
以绿色发展取代破坏环境的发展模式。当今世界,生态问题政治化倾向愈发明显,国家之间因为生态问题争执不下、互相推诿,甚至兵戎相见的案例屡见不鲜,解决全球生态问题需要世界各国共同努力,共同打造更加美丽的人类生存环境。人类命运共同体强调以绿色发展取代污染环境的粗放型发展模式,以科技进步来降低工业活动对环境的破坏。同时发达国家不能够把治理环境污染的责任全部推给发展中国家,这既不公平,也不合理。世界各国应当秉持命运共同体意识,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发展,落实《巴黎协定》、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等章程,走绿色发展之路,共同构建一个清洁美丽的世界。
以共建共享取代一国独霸或几方共治。当今的全球治理格局仍然是由西方发达国家所主导,全球治理并不具有广泛的参与性,全球治理方案也不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党的十九大报告提出,新时代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坚持共商共建共享的全球治理观,这意味着中国明确反对全球治理中的一国独霸或几方共治现象。习近平主席多次重申,人类命运应当由世界各国共同掌握,而不是由一个或几个国家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