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顿与奔走
——评青年诗人刘二伟诗集《固执西行》
2022-10-21石河子大学张凡牟欢
石河子大学 张凡 牟欢
英国浪漫派诗人华兹华斯曾认为,“诗是强烈情感的自然流露,它起源于在平静中回忆起来的情感”。诚如此言,诗人之所以作诗,大抵在于内心种种强烈情愫之间的渗透与交织,进而借助诗歌这种方式来表达或呈现。新疆诗人刘二伟在大学期间就开始诗歌创作,其作品散见于《西部》《绿洲》《兵团文艺》等文学刊物。2015—2020年间,诗人将拒绝囿于现实、记录自我生命的层层体验付诸笔端,于是诗篇结集,《固执西行》得以付梓。诗集《固执西行》分为《时·序》《夜·弦》《镜界》《记忆向下生长》《昆岗断章》五个部分。诗人以其细腻的笔触书写内心的困顿与奔走的挣扎,轻叩一个时代心灵的隐秘之处,以期在诗歌的世界里找寻得以安放心灵的那一隅。
西南大学熊辉教授为其作序谈及,“诗歌表达的是一种普遍的情感”,认为该诗集以自身生活体验来观照现实,极力表现当下诸如生存压力、精神状态等系列时代症候。在诗集《固执西行》中,诗人所捕获的诸多意象,如《刻舟记》一诗中,“荫翳中的烟火明灭”“树丛般的坠雨”无不在诉说着诗人认清生活真相之后那般无力的坠落感。个体游走于现实的层峦叠嶂,背负着难以摆脱的重负,于此困顿之中不得纾解之出口,而诗人的敏锐感知使得这种坠落感被放大到极致。诗人刘二伟的诗篇所诉说的想必即是他的自我心境,幸而在这诸多困顿当中,他笔端生发出一个诗歌世界。置身于此,他大可与树丛、与烟火对话,乃至与灵魂深处的“自己”诉说缱绻情思。
在诗的世界中,刘二伟把自身置于个人构建的多重空间,将内心世界的丰富与细腻娓娓道来。置身不同的时空下,个体的精神世界、心理状态都会一一有所回应,读者与诗人的对话也尽在这回响之中。《一种弥散的病痛》中有如下诗句:“也许我只是一个假想的存在/一个多维、多重空间交织的当下呈现/如果那样/我们便具备了纵横人生的能力……”诗人在多维、多重空间交织的时下思索个体生命的生存状态以及四处奔走的匆忙与无可奈何,想象着“纵横人生”的深切。如此“纵横人生”,或许可寻得种种困顿的出口,但人终究不是刀枪不入的一块影子。诗人游走于工作、闲时、独处的多维时空中,在此间不断回忆、梳理平静之后的强烈情感,然而记忆的欺骗性让他作罢,只得写下些“断章”。痛定思痛的诗人对内在心境的表达可以说是《固执西行》的支撑和来源,不论光影之下暗流如何涌动,认清生活现状与真相的诗人并没有臣服于无力的坠落感,而是萌生出对现世安宁、自由的奔走与追逐的意愿。
很多时候,文学为现代人构建了一个有无限可能的精神世界,诗歌更是其中精妙之所在。现实的形象或被放大,或被缩小,即是文学“缩影化”的想象力。置身于诗人笔下的诗歌世界,我们不难发现,其间涌现了诸多“缩影化”的形象,乃至诗人自身也是众多“缩影”之一。在《梵高》一诗中,诗人写道:“我对着镜子守着深夜萧瑟的街头/目光和终生/缩在巴掌大的灯影里”,诗人由梵高自尽的故事开启诗篇,思及冷眼以待的仓皇背影。繁盛的时代滚滚前行,付诸东流的生命不过沉默而已。诗人将寂寂的深夜、萧瑟的街头缩小于镜中,不再沉湎其中,转而把自身的目光和终生聚于灯影之中。诗人凭借“缩影化”的想象力构建了一个万物皆可自由缩放的世界,在变换的多维空间中诉说着自身对个体生存状态的追问和思考。面对个体的生存压力,诗人曾经的虔诚失控一般被撞碎,灯影摇摇晃晃,最终无言相对。尽管如此,诗人却认为无法摆脱宿命并不是最要紧的,精神的沦丧才是。渺小如斯,唯精神不死,方向死而生。
诗人对自我心境的诗意书写不是纯粹的个人困境,而是与狂欢化的社会现实进行的深入对话,亦是对当下社会繁荣发展背后现代人共有心理状态的折射。情感经验的互通亦使得诗人所构建的想象空间成为读者与诗人对话的平台,尽管身处不同的时空,但共鸣仍在,而诗歌的力量也在对话交互中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