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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发展、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

2022-10-18王飞飞李方华臧敦刚

天津商务职业学院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差距城乡城镇化

王飞飞,李方华,臧敦刚

1.2.3.四川农业大学,四川 成都 611130

一、引言

当前,打破城乡二元经济结构和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是解决我国社会主要矛盾的应有之义。按照罗楚亮等(2021)的观点,一国的经济成效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是经济增长和收入增长,其二是收入分配。我国GDP从1978年的3,678.7亿元增长至2020年的1,015,986亿元,绝对数值增长了276倍,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从1978年的171.2元增长为2019年的32,189元,收入绝对数增长了188倍①,蔡昉等(2018)和林毅夫(2018)称其为“增长奇迹”,因此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经济和收入增长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

但对于收入分配问题尚未取得国内外一致评价,尤其是城乡收入差距依然明显,甚至在本世纪初期,我国曾一度成为世界上城乡收入差距最大的国家之一(章元等,2011)。具体如图1,如果按城乡收入差距绝对数②进行度量,那么我国自改革开放以来城乡收入差距逐年扩大;如图2,如果按相对差距③测度,1978年以来我国城乡收入差距在高位波动。这不利于我国各项事业有序健康发展,因此应加强对城乡收入差距问题的重视程度。在解决社会主要矛盾和中国经济社会均衡稳定发展要求下,应重点解决收入分配不平等问题,而首要应进一步缩小城乡收入差距(李成友等,2021)。

图1 1978-2019我国城乡居民绝对收入差距(单位:元)

图2 1978-2019我国城乡居民相对收入差距(单位:万元)

金融在现代经济体系中处于核心地位,金融发展水平直接影响我国经济发展情况。近年来学者将金融发展细分为金融发展规模、金融发展效率和金融发展结构(闫瑞增等,2018)。关于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关系的研究肇始于20世纪70年代,至今形成的文献浩如烟海。但总体可以梳理成三条脉络,其一是发挥金融在市场经济中配置资源的作用,可以促进经济结构优化;其二是发挥金融在宏观调控中的工具效应,可以促进经济稳健增长;其三是发挥金融在中观和微观层面的增收效应,可以促进各部门收入增长(姚耀军,2005;叶志强等,2011;惠新华,2017)。由此可见,金融发展能够对我国居民收入产生直接或间接影响。实际上,已经有大量文献予以证明我国金融发展在城乡之间具有较大的差异,形成了较为典型的城乡二元金融结构(王曙光和王东宾,2011),金融发展对我国城乡收入差距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故而在优化居民收入结构、推动金融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和金融助推乡村振兴的背景下,研究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具有重要意义。

实务和理论部门一般用“城镇常住人口/总人口数”和“城镇户籍人口/总人口数”作为衡量我国城镇化的指标。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城镇化率增长迅速,截止2020年,我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约为63.89%,户籍人口城镇化率约为45.4%。与2010年相比,常住人口城镇化率上升14.21%④。城镇化推动了我国经济发展和城乡人口流动,是城乡二元结构向一元结构演变的必然途径(孙永强,2012)。同时,众多学者对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予以关注,但尚未形成较为一致的看法。因此,在推动城乡一体化和优化收入分配结构的背景下,亟需进一步厘清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相互关系。

二、文献综述

城乡收入差距产生原因主要有三个:一是我国长期实行的城乡二元经济体制,建国以来实行重工业赶超战略,各种资源不断由农村流向城市工业部门,城市与农村被分割成了不同的经济体系(孙永强,2012);二是长期以来实行的城乡户籍管理体制限制了广大农村劳动力向城镇劳动部门的流动,增加了农民工转移成本,造成大量的剩余劳动力滞留农村(张耀军和柴多多,2018);三是由于经济开发深度、非国有化、政府财政支出结构及市场经济活动参与程度等多重因素的影响,造成城乡基础设施建设水平差异较大和居民工作机会不平等,进而强化了城乡收入差距不平等程度(陆铭和陈钊,2004;周心怡等,2021)。

关于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系,许多学者进行了深入的探究,但结论存在明显分歧。第一种观点认为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存在倒“U”型非线性关系,如乔海曙和陈力(2009)、惠新华(2017)认为在金融发展的初期阶段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而在金融发展后期阶段,两者为负相关;第二种观点认为金融发展和城乡收入差距互相作用和影响,持有这一观点的学者较多(张宏彦等,2013);第三种观点把金融发展分解成金融发展规模及效率,结果表明前者会扩大城乡收入差距,而后者则会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影响效果截然不同(姚耀军,2005;刘赛红和朱建,2017)。

目前对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关系的研究结论有所差异。第一种观点认为城乡收入差距会随着城镇化的扩大而缩小,理由是城镇化促进了农村劳动力生产条件的改善和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农村居民人均收入逐步提高,城乡收入差距便随之缩小(冯梦黎和王军,2018);第二种观点认为城镇化率提高使城乡收入差距逐渐扩大,一方面是城镇化过程中更多的资源投向城镇基础设施建设,而拥有更多更好资源的城镇拥有更强的“虹吸效应”,有利于城市居民收入增加,但对农村的基础设施建设投入减少,阻碍了农村居民的收入提高(李成友等,2021;程开明和李金昌,2007;李晓龙和冉光和,2019);第三种观点认为二者存在“U”型关系,原因在于城市容纳的人口具有最适度规模,当城镇人口饱和前,城镇化扩张会引起城乡收入差距缩小,而当城镇人口饱和后,城镇经济效率会逐渐下降,进而扩大城乡收入差距(田新民等,2009)。

现有研究对本文具有重要借鉴意义,但也有进一步完善的地方:现有研究偏好于构造金融发展综合指标或选择单一指标探究其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系,科学性和全面性有待商榷,而本文将金融发展细分为规模、结构和效率,探究三者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系,研究结果具备更强的科学性和可靠性;鲜有学者基于乡村振兴宏观背景研究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系,实际上,乡村振兴和城镇化都是破除城乡二元结构的重要战略选择,但目前不少人认为二者存在矛盾。基于此,探究新时期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关系具有理论和实践双重价值。

三、理论推导与研究假说

由于我国特殊的城乡二元体制,假设存在城镇(City)和农村(Rural)两个经济部门,根据C-D函数,构建两部门生产函数如下:

Yc和Yr分别表示城镇部门和农村部门的产出;Ac和Ar分别表示两部门的综合技术水平;L和K分别表示劳动力和资本,而m、1-m、n和1-n为弹性系数。

现有研究认为,金融发展(Findev)会影响到城镇和农村两部门的融资水平,从而影响两部门的资本K。同时,城镇化(Urban)引起的城乡人口流动首先是从适龄劳动力流动开始的,从而会影响两部门的劳动力L。那么两部门细化生产函数可以演变为:

以金融发展为例,假定城镇、农村和全国金融发展程度(Findevt)存在某种稳定关系,设权重为w,那么有:

此时两部门生产函数为:

假设规模报酬不变,市场完全竞争,成本和价格一定,居民收入为其劳动边际收益,求偏导后两部门居民收入函数为:

本文在理论推导部分参考(程名望和张家平,2019)的做法,按照“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衡量城乡收入差距(Gap)。据此,两部门收入差距为:

对等号两边求偏导可得城乡收入差距与金融发展的理论关系:

同理,可以推导出城乡收入差距与城镇化的理论关系如下:

注:β为权重,参见w定义

由式(14)可以看出,分母始终>0,整个等式大小取决于分子,而分子的大小由m和n决定。如果n>m,则Gap对Findev的导数>0,城乡收入差距扩大;如果n<m,则Gap对Findev导数<0,城乡收入差距缩小;若n=m,Gap达到最大值。一般而言,我国城镇金融发展程度优于农村,但近年来随着普惠金融在农村部门的深化、越来越多的农村居民获得正规金融服务、金融结构非均衡得到改善等,使城乡居民收入差距逐步缩小(肖端等,2020)。本文参考闫瑞增等(2018)做法,以金融发展规模、金融发展效率和金融发展结构测度金融发展。因此提出如下假说:

H1:金融发展规模、效率、结构与城乡收入差距负相关,即规模扩大、效率提高和结构优化会使城乡收入差距缩小。

由式(15)可以看出,分母始终>0,那么如果q>p,则Gap对Urban的导数>0,城乡收入差距扩大;如果q<p,则Gap对Urban的导数<0,城乡收入差距缩小;若p=q,Gap达到最大值。城镇化带来的直接效果是城镇劳动力需求增加,可以吸收农村剩余劳动力,且土地的边际报酬是递减的,所以城镇化能提高农村居民的收入水平,使得农村部门和城镇部门的收入差距缩小(陈海龙和马长发,2020)。据此,提出本文的第二个假说:

H2: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为负相关,即城镇化会缩小城乡收入差距。

四、研究设计

(一)数据来源

本文以1989-2019年我国部分宏观数据为样本,数据均来源于中国国家统计局历年统计年鉴。值得一提的是,为避免手动收集和整理数据可能产生的错误,本文利用Python等数据挖掘技术,直接从国家统计局官网析取相关数据,确保了数据的准确性。

(二)变量选取及定义

1.被解释变量:城乡收入差距。泰尔指数、绝对收入差距、相对收入差距和基尼系数被广泛用于测度城乡收入差距。然而,泰尔指数没有较为确定的取值度量范围;绝对收入差距忽略了价格因素,缺乏可比性;相对收入忽略了人口因素,有所缺陷;基尼系数适用于测度总体收入差距水平。但由于泰尔指数不仅考虑了城乡居民收入、还考虑了城乡人口数量的差异,因此科学性相对更强。故本文参考龙海明等(2015)、程名望和张家平等(2019)的做法,采用泰尔指数作为城乡收入差距的代理变量。其计算公式为:

式(16)中,由于统计年鉴尚未直接披露农村收入、总收入和城镇收入数据,所以本文参考王少平和欧阳志刚(2008)的做法,即“农村收入=农村人口数×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城镇收入=城镇人口数×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以“总收入=全国人口数×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图3刻画了我国改革开放以来泰尔指数的变化情况,其值越大,收入差距越大,反之亦然。

图3 1978-2019我国泰尔指数变化

2.解释变量:(1)金融发展。在较早文献中,如陆铭和陈钊(2004)用单一指标测度金融发展,存在一定的不足。随着研究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学者将金融发展细分为金融规模和金融效率(张玉玲和韩喜昆,2017)。但实际上,各国金融结构存在较大差异,我国金融系统中银行占比较大,城乡农村金融服务也主要由银行完成。故有必要将金融结构视为金融发展的一部分。因此,本文参考闫瑞增(2018)的做法,以金融规模、金融效率和金融结构作为金融发展的代理变量。(2)城镇化。相较而言,关于城镇化的测度意见较为一致,通常是采用常住人口城镇化率或户籍人口城镇率进行代理。国内学者较多采用前者(张耀军和柴多多,2018;陈斌开和林毅夫,2013),本文亦是,详见表1。

表1 变量定义

(三)模型设定

由于本文样本符合时间序列数据特征,故借鉴肖端等(2020)学者的方法构建 VAR模型。对于样本数据{Thei;1,Theil2…,TheilT},可通过T阶自相关进行预测VAR(T):

其中,扰动项εt为白噪声,满足E(εt)=0,同方差,且无相关Cov(εt,εs)=0,t≠s。T为时间(年份),TheilT为城乡收入差距;γn为弹性系数。若采用OLS估计方程,将可能出现损失样本容量的问题,因此为了提高估计效率,本文将采用最大释然估计法。

进一步,采用误差修正模型(ECM)调整经济变量变化过程中可能产生的动态误差。考虑最简单的VAR(1)模型:

其中|γ1|<1,故{TheilT}是平稳过程。对方程(18)两边求期望,并令长期期望均值Theil*=E(TheilT)=E(TheilT-1),则可以得到Theil*=γ0/1-γ1。将γ0=(1-γ1)Theil*代入方程(18),并在方程两边同时减去TheilT-1。可得:

式(19)和(20)中,将ΔTheilT表达为对长期均衡偏离的(Theil*-TheilT-1)的部分调整(即误差修正)加上扰动项。

(四)数据描述性统计

据表2,泰尔指数最大值为0.162,出现在2003年,彼时我国已然成为世界上城乡收入差距最大的国家之一。金融规模均值为2.437,我国各经济部门的储蓄率都比较高,存款对金融规模贡献最大,进而导致金融总体规模较大。金融效率可以衡量经济部门对存款资金的利用效率,其均值为1.255,说明我国金融效率还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金融结构均值为0.374,说明我国的股票市场尚不发达,经济部门融资依旧以银行贷款的间接融资为主。城镇化最大值为0.606,说明我国城镇化率近30年来不断提高,已经超过60%。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五、实证分析

(一)金融发展、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静态关系分析

1.最佳滞后阶数选择

从计量的角度来看,时间序列数据中的各变量存在滞后期;另一方面,从经济政策角度来看,政策实施产生的效果往往也具有滞后性。因此,在构建VAR模型时,常通过LL和AIC等信息准则确定变量滞后阶数。表3中信息准则结果均表明本文在构建VAR模型时应滞后4阶。

表3 最佳滞后阶数信息统计

2.ADF平稳性检验

目前学者常用ADF检验考察数据平稳性,以避免直接回归导致的t检验失效或伪回归等问题。本文予以借鉴,采用stata15软件从水平层面和一阶差分层面对数据进行平稳性检验,并将检验结果汇报于表4。

表4中,在水平层面,ADF检验值序列数据存在单位根。但在一阶差分层面,ADF检验值均不拒绝“不存在单位根”原假设,则认为此时数据平稳,可以进行协整检验。

3.Johanson协整检验

表5中,迹统计值表明在1%的水平下至少存在一个协整方程,符合变量一阶单整情况至多存在N-1个协整方程的理论设定。由此说明金融发展规模、效率、结构和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存在长期关系。表6中列示了各经济变量在1%显著水平下的协整系数。

表5 Johanson协整检验结果

表6 变量协整系数值

由此可以写出协整方程为:

通过协整方程可以看出,在本文截取的时间范围内:Scale与Theil之间的系数为正,说明金融规模扩大引起了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与王修华和邱兆祥(2011)、胡振华和陈恒智(2013)等学者观点一致。原因在于,近30年来,我国经济发展迅速,GDP总量不断增加,总体金融规模不断扩大。然而,农村部门的金融发展规模远不及城镇部门,加之金融机构在农村地区长期的“系统性负投资”,使得金融规模扩大带来的“涓滴效应”在农村地区效果甚微。城镇部门居民享受到金融规模扩大所带来的福利,收入增长迅速,而农村居民收入增长依旧缓慢,故城乡收入差距进一步扩大。

Efficiency和Theil的系数为正,说明金融发展效率的提高扩大城乡收入差距,与闫瑞增等(2018)的结果一致。原因在于尽管我国将各部门存款转换为贷款促进经济发展的效率在增加,但由于早期金融机构在农村地区长期“系统性负投资”留下的“后遗症”,使得农村地区获得的贷款量比重较小,而城市部门获得较大额度贷款后用于生产,城镇居民收入增加,由此使得城乡收入差距扩大。

Structure和Theil的系数为负,表明金融发展结构优化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与李健旋和赵林度(2018)等学者观点一致。原因在于,长期以来银行在我国金融体系中占主导地位,而股票市场占比较小,从某种层面来说这种金融结构不利于我国金融体系优化。因此本世纪以来我国着重推动了股票市场的发展,使得金融的福利效应通过企业或居民投资扩散至广大农村地区,农村居民收入增加,城乡收入差距得以缩小。

Urban与Theil的系数为负,意味着城镇化率提高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与陆铭和陈钊(2004)、李国正和艾小青(2018)等学者意见一致。原因有二:一是城镇化建设吸引了大量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城务工,缓解了农村就业压力,提高了农村家庭的收入水平;二是城乡分割的户籍制度逐渐淡化和取消,使得大量农村人口可以进入城镇生活,就业机会增加,收入也随之增加,同时农村土地资本边际产出提高,农业经济效益提高,促进农村居民增收。因而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

4.格兰杰因果关系检验

据表7,在5%水平下显著拒绝“金融效率是引起金融规模变化的格兰杰原因”和“城镇化差距是引起金融规模变化的格兰杰原因”的原假设。其余原假设均在5%水平下通过显著性检验,未被拒绝。关于城镇化是金融发展和城镇化的格兰杰原因,本文认为城乡收入差距是我国金融发展规模扩大,金融效率提升、金融结构优化和城镇化率提高的现实原因之一,因此城乡收入差距变化会在一定程度上对金融发展和城镇化产生影响。

表7 格兰杰因果检验结果

(二)金融发展、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的动态关系分析

1.误差修正模型(ECM)

Johanson协整检验无法规避现实中各经济变量短期波动给长期关系带来的不确定影响。而ECM可以调整各经济变量短期和长期动态误差,使长期协整关系更有效。

调整系数能够直观反映ECM的调整效果。若调整系数为正,则经济变量的长期和短期动态关系不仅没有得到调整,反而偏离程度更大。所以,至少需要有一个调整系数为正,协整关系才有效。从表8中可以看出,本文的误差修正模型效果较好,故而本文长期协整关系稳健。

表8 误差修正模型调整系数值

2.脉冲响应分析

本文进行脉冲响应分析,并按照IRF脉冲响应函数绘制图4,较为全面刻画Scale、Efficiency、Structure和Urban与Theil的动态关系。

图4 Theil对Scale、Efficiency、Structure和Urban冲击的响应图

通过图4可以分析得出:(1)当金融发展规模受到某一外界条件正冲击后,在前5期会较大程度地使城乡收入差距扩大,而后正向效应放缓,但就总体趋势来看,金融发展规模扩张将会导致城乡收入差距扩大。(2)当金融发展效率受到某一外界条件正冲击后,在前5期对城乡收入差距产生正向影响,第(5-7)⑤期产生较小的负向影响,第7期后继续产生正向影响,故总体而言金融发展效率提高会导致城乡收入差距扩大。(3)金融发展结构受到某一外界条件正冲击后,在前6期引起城乡收入差距缩小,而(6-9)期较小程度地引起城乡收入差距扩大,但总体上金融发展结构优化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4)城镇化受到某一外界条件正冲击后,在(0-2)期较小程度地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而后城乡收入差距响应值均<0,故说明总体上城镇化率提高缩小了城乡收入差距。

3.方差分解

为进一步分析 Scale、Efficiency、Structure和Urban对Theil变化的解释强度。本文进行了方差分解,结果见表9。

表9 城乡收入差距方差分解表

表9结果显示,一方面,在向前预测10期的情况下,城乡收入差距对自身变化的解释程度较高,但若继续延长预测时间,其对自身解释能力会逐渐降低。另一方面,从向前预测1期到10期,金融发展规模(6.9%~24.4%)、效率(1.8%~5.6%)、结构(0.7%~4.4%)和城镇化(0.8%~3.1%)对城乡收入差距的解释能力总体提高,说明在相对更长的时间维度上,金融发展和城镇化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程度会不断提升。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以我国1989-2019年部分宏观数据为样本,通过构建两部门生产函数从而进行了理论推导,而后构建了金融发展、城镇化和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VAR和VEC模型,进行各经济变量之间的静态和动态分析。研究发现:(1)金融发展规模和金融发展效率与城乡收入差距正相关,而金融发展结构与城乡收入差距负相关;(2)城镇化与城乡收入差距负相关;(3)城乡收入差距在一定程度上会对金融发展规模、效率和结构以及城镇化产生影响。据此,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稳定城镇金融发展,推动金融资源向农村部门倾斜,促进农村金融改革和发展,加快破除城乡二元金融结构的进程。改革开放以来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城镇部门金融发展成效显著,规模不断扩大,效率不断提高。但由于金融逐利本质和金融机构在农村地区长期的“系统性负投资”,导致农村部门金融发展落后于城镇金融。因此,本文认为应稳定金融在城镇部门的发展态势,给予农村金融更多的政策支持,引导金融机构服务于农村、农业和农民,扩大金融发展的福利效应,加快城乡二元金融结构向一元转变的步伐。

第二,持续优化我国金融发展结构,进一步发挥资本市场中股票、债券、基金等细分市场在推动城乡实体经济发展和促进城乡居民增收中的作用。我国当前以银行为主的金融体系有其特殊的内涵和作用,但长期而言这将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我国城乡实体经济的融资行为,同时不利于我国居民收入结构的优化。因此本文认为应在确保金融体系稳健的前提下促进我国金融结构持续优化,推动资本二级市场的发展,进而解决城乡实体经济融资难和融资贵的问题,以及提高城乡居民的财产性收入。

第三,科学推动城镇化建设,关注和解决好农村人口在向城镇流动过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协调好城镇化建设与乡村振兴战略之间的关系。城镇化是我国从城乡二元体制向一元转变的必然选择,城镇化率在未来较长一段时期内将逐步提高。但必须重视在农村人口向城镇流动过程中还存在较多的问题,比如耕地弃置、农业劳动力不足和过度城镇化等。因此,本文认为,我国的城镇化应有序推进,避免过度城镇化带来的长期阵痛,农村人口城镇化不仅是简单的角色转变,还意味着生存环境、就业结构和社会保障体系的改变,对于这些问题,建议实务部门优化解决方案。同时,从本质来看,城镇化与乡村振兴战略不存在根本矛盾,但在政策制定和实施过程中可能存在局部矛盾,所以要协调好两个经济社会发展战略之间的关系。

注释:

①数据来源:(1)中国国家统计局,中国统计年鉴(1979-2020),http://www.stats.gov.cn/tjsj/ndsj/

(2)中国国家统计局,《中华人民共和国2020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http://www.stats.gov.cn/tjsj/tjcbw/202103/t20210331_1815847.html

②城乡绝对收入差距: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

③城乡相对收入差距:城镇居民可支配收入÷农村居民可支配收入

④数据来源:国家统计局,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公报(第七号),http://www.stats.gov.cn/tjsj/tjgb/rkpcgb/qgrkpcgb/202106/t20210628_1818826.html

⑤说明:“(5-7)期”,括号表示未包含两临界期,即未包括第5期和第7期。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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