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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联网使用与流动人口就业质量

2022-10-18□文/杨

合作经济与科技 2022年22期
关键词:流动人口流动变量

□文/杨 琳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 北京)

[提要]在互联网普及背景下,个体互联网使用对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影响需要得到高度重视。本文利用2016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运用OLS回归方法进行研究,并进一步考察城镇流动人口与农村流动人口就业质量影响因素的差异。研究发现:互联网使用对流动人口的就业质量有显著正向影响;流动人口就业质量还受到个体、经济、社会等其他特征因素的影响;与城镇流动人口相比,互联网使用对于农村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促进作用更加显著。基于研究结论,从普及互联网教育、促进互联网发展带动就业,探索灵活用工规范、完善社会保障体系等角度,提出相应政策建议。

流动人口是推动社会结构变化和城市化进程的重要因素。随着城市化的快速发展和户籍制度的不断改革,流动人口总数迅速增加。2020年第七次全国普查数据表明,我国流动人口规模达3.76亿人,超过总人口的1/4。大量流动人口已成为推动中国区域和城市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为当地经济发展提供了充足的劳动力。在新时代背景下,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实现更充分、更高质量的就业”。学术界和政策界对就业质量的概念及其影响因素有了更深入的理解。随着通信技术的升级,互联网通信的速度和质量不断提高,互联网的普及和应用也在不断深化。《中国互联网发展报告(2021)》显示,截至2020年底,移动互联网用户总数已超过16亿,5G网络用户数超过1.6亿,约占全球5G总用户数的89%。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展与使用,流动人口可以通过掌握互联网使用技术增加自己的人力资本,进入更高端的行业,从而改善就业质量,同时减小户籍歧视的影响,进而为缩小流动人口与城市户籍人口的就业质量差异带来新的可能。基于此,本文使用2016年全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调查数据,通过分析互联网技能对我国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影响机制,准确把握我国就业质量问题及未来发展方向,为提高流动人口就业质量与就业幸福感、实现高质量城市化发展提供参考。

一、文献综述

发展经济学相关的经典理论广泛应用于我国经济增长、农民工劳动力流动等相关研究中,从不同角度解释了劳动力流动的方向、流动人口的经济影响等,提供了探讨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理论基础及流动因素视角。作为劳动就业领域的经典理论之一,人力资本理论出现的年代较早,其形成发展经历了古典人力资本理论、现代人力资本理论与当代人力资本理论三个阶段。古典经济学家注重人力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包括Smith、Petty、Mill等人在内的学者认为,人力资本是通过资本投入形成的可获得回报的一种能力,是重要的生产要素。现代人力资本理论指出,人力资本投资是具有最佳收益的投资。在当代人力资本理论出现之前,人力资本一直被视为经济增长的外生变量。基于此,Romer提出内生经济增长理论,认为知识会在生产过程中逐渐积累,并与资本积累呈现正相关关系。人力资本理论为后续研究劳动力就业质量的影响因素和改善路径提供了分析视角。

近年来,许多西方学者对社会上广泛存在的影响“迁移人口”就业状况的因素进行了研究。现有研究主要认为,社会资本能有效帮助迁移人口获得就业机会,而失业保险可以鼓励工人找到工资更高的工作,从而提高工人的就业质量。国内一些实证研究则着重分析了个人、家庭和社会因素对不同群体就业质量的影响。研究发现,工作生活平衡度、职业匹配度和职业尊重度等因素以及个体性别、受教育程度、户籍性质、流动范围、年龄等个体因素会显著影响流动人口就业质量。对于农民工来说,工资福利、就业能力、就业环境对新生代农民工的高质量就业具有显著的积极影响;社会资本显著提高了农民工的就业质量,但也存在回报差异。

互联网不仅颠覆了人们的生产方式,还对信息获取、人力资本提高、娱乐休闲、居民收入等各方面产生重要的影响。关于互联网对流动人口的影响,已有文献主要从以下方面进行研究:首先,互联网技能对流动人口就业的影响。相关研究表明,互联网导致的技能偏向会显著降低对流动人口就业时间的需求,但能够提升流动人口的就业稳定性。互联网使用也能显著提高大学毕业生的就业工资水平。其次,也有部分研究发现,互联网在新生代农民工的城市生活与工作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教育人力资本可以通过显著提高新生代农民工的互联网使用率来增加其选择更高层次职业的机会。

目前,已有文献对我国流动人口的就业质量进行了详细的研究,但仍存在一些不足:首先,文献大多侧重于分析就业质量的特征和影响因素,而从户籍分割的角度研究我国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文章较少。中国农村改革的过程中产生了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问题,如何缩小城乡收入差距,一直是中国社会发展面临的难题。其次,中国互联网产业的发展已经位居世界前位,且正处于快速发展的新阶段,然而目前关于个人互联网使用对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研究还相对较少。随着我国科技飞速发展,互联网越来越深入地渗透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中。本文旨在探讨互联网对中国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影响机制,并考察户籍区隔下的异质性。最后,基于实证结果,探讨如何制定更有效的人口流动政策,以更好地解决流动人口在城市遇到的一系列社会问题。

二、数据、变量及研究方法

(一)数据来源及样本选择。本文使用的数据来源于2016年全国流动人口卫生计生动态监测调查数据。本次调查以31个省(自治区、直辖市)和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为调查范围,采用分层、多阶段、规模比例PPS抽样方法,并以在流入地居住1个月以上且不在该地区(县、市)有户籍的15岁及以上的外来人口为调查对象。共涉及13.6万余份样本。经过样本筛选,最终获得有效样本量111,731个。

(二)研究方法

1、概念界定。就业质量的评价指标是多维的,大多数外国学者认为就业质量较高是指劳动者在令人满意和充满挑战的工作环境中获得生存所需工资的能力。近年来随着社会经济转型升级,国内学界也相继出现一些关于就业质量的文献,一般从劳动收入、工作流动性、工作稳定性、社会保障、工作环境等方面进行评价和分析。本文结合国内外对就业质量的定义,认为就业质量包括与劳动者个人工作条件相关的所有要素,并从工作性质、工作待遇、工作强度和社会保障等维度对就业质量进行了详细阐述。参考现有文献,本文对互联网使用的定义为:流动人口用互联网在目前职业获取中的使用情况,如果被访者用互联网在职业获取中的使用频率较高,则说明该对象使用互联网的能力较强。

2、变量选取。被解释变量为流动人口的就业质量。本文从工作性质、工作待遇、工作强度和社会保障四个维度出发构建流动人口就业质量体系。

核心解释变量为互联网使用(web)。当被访者的现有工作是通过互联网渠道找到时,认为被访者能够掌握互联网技术,具备使用互联网解决工作和生活需要的能力。

由于流动人口的就业质量还会受到众多其他因素的影响,根据调查问卷表中相关问题的具体选项,结合文献分析,选择以下变量作为控制变量:(1)个体因素:具体包括性别、年龄、民族、受教育程度、政治面貌和健康状况等流动人口的人口学特征;(2)流动因素:包括流动形式、流动稳定性和流动时间三个变量;(3)家庭因素:包括婚姻状况、家庭人口、家庭收入和家庭支出。

3、模型及方法。本文的研究核心是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特征及互联网使用对就业质量的影响机制。通过对就业质量相关研究进行文献梳理,发现就业质量是一个包含多因素的综合概念,会受到个体、家庭和社会经济等因素的综合影响。基于上述文献回顾,本文将研究主要模型设为如下形式:

其中,被解释变量jobquality指就业质量,分别从工作性质、工作待遇、工作强度和社会保障等四个维度来衡量;解释变量web指互联网使用;controli指控制变量,包括个体特征、家庭特征以及流动特征;εi为残差项。本文选择最小二乘法回归方法(OLS)作为实证研究模型。

三、互联网使用对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影响机制

(一)描述性统计结果。结果表明,从个体特征来看,流动人口中男性略多于女性,平均年龄为35.7岁,汉族占比为93%,学历大多为初中、高中/中专,受教育水平偏低;从家庭特征来看,绝大多数流动人口为已婚状态,占比97%,家庭规模以“三口之家”居多,家庭收入均值为5,884元,家庭支出均值为2,864元;从流动特征来看,流动形式以“省内跨市”居多,平均流动1.4次,平均流动时间为5.5年;从就业质量角度看,流动人口大多从事服务业工作,样本的月实际工资均值为4,145元,每周工作时间平均为55小时,仅有17%的流动人口参加了医疗保险。

(二)实证结果及分析。在模型设置方面,本文采用逐步回归的方法,首先控制流动人口个体因素变量与互联网技能变量(见模型1),第二步加入流动特征因素(模型2),第三步加入家庭特征因素(模型3),共建立三个回归模型来考察各变量对就业质量的影响效果。模型统计检验显示,3个模型的综合检验概率p值均低于显著性水平,所有回归系数不同时为零,表明所建立的回归模型有现实意义。从模型1到模型3的伪决定系数(Pseudo R2)逐渐增大,说明模型的解释力较强。

由回归结果可知:在影响系数上,控制住其他变量的情况下,互联网使用变量在各模型中都具有较好的统计显著性。互联网使用促使流动人口在劳动力市场上的求职机会增加,更有机会找到符合自己预期的工作,从而提升其就业质量。从工作搜寻的角度来看,互联网的发展有效降低了工作搜寻的成本,提高了劳动者与工作岗位的匹配程度。从社会资本的角度来看,互联网已渗透到人们的工作和生活各个方面,社交软件成为人们日常交流的重要工具,使用互联网已成为个人积累社会资本的一种手段。(表1)

表1 互联网使用对流动人口就业质量影响回归结果一览表

个体特征方面,性别变量在三个模型中均存在显著影响,验证了就业市场中的性别不平等现象;年龄与就业质量间的倒U型曲线关系得到验证;受教育程度对就业质量的总体水平有显著影响,且其边际影响在“大学本科”与“研究生”群体之间最大。家庭特征方面,相比于无配偶的流动人口,有配偶者的就业质量水平更低;家庭人口数越少,流动人口的家庭支出与家庭收入越高,其就业质量越佳。流动特征方面,跨省流动人口的就业质量显著高于市内跨县流动人口,但跨省和省内跨市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差异十分有限;流动人口的流动次数与其就业质量呈负相关关系,而流动时间则与就业质量呈正相关。

(三)异质性分析。进一步地,本文分城镇流动人口(见模型4)与农业户口的流动人口(见模型5)群体进行异质性分析,发现各影响因素的系数在两群体之间存在较大差异,即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影响机制在城镇流动人口与农村流动人口群体之间存在差异。

从互联网使用对就业质量的回归系数大小来看,非农业户口样本为4.879,农业户口样本为6.303,两样本的回归结果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相对于非农业户口的流动人口,互联网使用对具有农业户口的流动人口发挥着更强的就业提升效应。

控制变量方面,个体特征因素中,两群体的性别变量系数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男女之间就业质量差异在农村流动人口群体表现得更为明显。家庭特征因素中,城镇流动人口的婚姻变量系数不再显著,农村流动人口的变量系数与总体回归结果保持一致,家庭人口数变量对城镇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负向影响大于农村流动人口,流动人口的家庭收入与支出对其就业质量的正向影响在城镇流动人口样本中更加显著;流动特征因素中,流动人口流动次数对其就业质量的负向影响以及流动时间对就业质量的正向影响均在城镇流动人口样本中更加显著。

上述结果表明,相对于城镇流动人口,互联网使用是影响农村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关键因素。对农村流动人口而言,户籍制度的限制与劳动力市场的自由流动是矛盾的,并由此造成了与之相伴的第二个矛盾,即户籍、市民福利待遇和公共服务之间的制度差异导致了两类流动人口的贡献和回报之间严重不平等。互联网作为劳动力市场信息的平台载体,为劳动者提供了各种就业信息,创造了与雇主沟通交流的机会,尤其是对于农村流动人口群体来说,使用互联网大大增加了其就业机会和收入来源。

四、结论与讨论

(一)研究结论。影响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因素多种多样,且各因素之间也有相互作用。本文利用2016年全国流动人口动态监测数据建立模型,运用OLS回归研究了互联网使用对中国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影响,主要得到如下结论:第一,互联网使用对流动人口的就业质量有显著正向影响。互联网使用促使流动人口在劳动力市场上的求职机会增加,更有机会找到符合自己预期的工作,从而提升其就业质量。第二,流动人口的就业质量也受到个体、家庭、流动等其他特征因素的影响。具体来说,个体特征方面,性别(男性)、年龄以及受教育程度(特别是大学及以上组别)都对居留意愿有显著影响;家庭特征方面,婚姻状况、家庭人口数以及家庭收入与支出是影响居留意愿的强变量;流动特征方面,流动范围越大,流动次数越少,流动时长越长,流动人口的就业质量越高。第三,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影响机制在城镇流动人口与农村流动人口群体之间存在差异。具体来说,互联网使用对农村流动人口就业质量的促进作用更加显著;而受教育程度与家庭收入等变量能够弥补户籍制度给农村流动人口带来的冲击,提升其就业质量。

(二)政策启示

1、普及互联网教育,促进互联网发展带动就业。网络教育的推广和普及,不仅要在学生群体中进行,还要在进入劳动力市场的流动人口中进行。鼓励流动人口以互联网为学习手段,培养自身的自主学习能力,使流动人口以劳动力市场为动力,积极提升自身能力。要加强互联网的普及程度,充分发挥“互联网+教育”和“互联网+培训”的作用,提高青少年、大学生、农民群体、老年群体等群体的互联网使用效率,实现互联网普惠,缩小数字鸿沟带来的收入差距。

2、探索灵活用工规范,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数字技术和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彻底改变了社会的生产和生活方式,灵活多样的新就业形态已成为劳动力市场的新趋势,并将进一步发展壮大。与此同时,新一代劳动力更看重自由和弹性的求职,因此不依赖任何雇主的“淡雇佣模式”越来越受到年轻劳动者的欢迎。但是,目前的社会保障体系还不够健全,难以适应新就业形态的快速发展,需要加快研究制定与数字经济发展相适应的就业服务保障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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